林安然急急地喊了一声。
裴远安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只听林安然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上去可怜极了。
“远安哥哥,你扎完针,能不能来我房里一趟?我房间的窗户好像坏了,关不严实,晚上风吹得人头疼你帮我瞧瞧,好不好?”
裴远安犹豫一瞬,结结巴巴地丢下一句话。
“好,知道了,我扎完针就过去。”
话音未落,他落荒而逃,脚步踉跄地快步朝着柳明珠的院子走去,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他那落荒而逃的脚步,一直到踏进母亲的正院才算稳了下来。
柳明珠早就备好了一切,一套细长的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整整齐齐地摆在一方素色的绸布上,只等他过来。
可她一抬眼,就瞧见自家儿子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尤其是那对耳朵,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柳明珠心里头那点算盘珠子一拨,立马就想到了王扶盈。
这小子,定是跟盈盈那丫头有了什么进展!
她心里一乐,嘴上却忍不住要调侃几句,故意拉长了调子。
“哟,这是怎么了?耳朵红成这样,跟咱们家盈盈说什么悄悄话了,羞成这副德性?”
裴远安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根,滚烫一片。
可他脑子里闪过的,却根本不是王扶盈那张明媚又带着点小脾气的脸。
而是林安然那只手,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划过时,那股子又麻又痒的怪异感觉。
这感觉让他浑身都不自在,像是有蚂蚁在骨头缝里爬。
这种事,怎么可能跟娘说?
他一个大男人,被个姑娘家这样轻薄了,说出去都嫌丢人!
“没,没什么”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神躲闪着。
柳明珠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笑得越发意味深长。
她也不再追问,知道年轻人脸皮薄,逼急了反而不美。
“行了,过来坐好,把裤腿挽上去。”
她拍了拍身旁的软榻,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干脆利落。
裴远安如蒙大赦,赶紧坐了过去,依言挽起裤腿,露出那条快要恢复正常的腿。
柳明珠不再多言,捻起一根银针,目光一凝,找准了穴位,稳稳地刺了下去。
她的动作又快又准,裴远安只觉得一阵轻微的酸麻感顺着经络散开。
“你的腿,如今瞧着跟好腿没什么两样了,可到底伤过筋骨,平日里仔细着,别使力太过。”
柳明珠一边施针,一边仔细叮嘱。
“儿子记下了。”
裴远安一一应着。
可他心里,还压着另一块大石头。
今天在张家门口看到妹妹那副憔悴模样,他这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探探母亲的口风。
“娘,这段日子辛苦您了,既要为我的腿操心,还要挂着妹妹那边的事。”
他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您今天不是去瞧妹妹了?她她还好吗?”
谁知,他这话就像是点了个火药桶。
“别提她!”
柳明珠手里的动作没停,声音却陡然冷了下来,带着压不住的火气。
“那丫头现在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我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就是不听!那个张志成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非得在那火坑里待着!由着那对黑心肝的母子磋磨!迟早有一天,她得被欺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