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江城已经有了秋意，香樟树的叶子簌簌往下掉，落在机械学院实验楼的窗台上。苏晚抱着《c语言程序设计》蹲在楼梯间，手指捏着书页边缘，把“指针变量”那一页揉得发皱。屏幕里的网课老师还在讲“地址与值的关系”，可她盯着代码里的星号和取地址符，只觉得像在看天书。
“卡住了？”
清冽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时，苏晚吓得差点把平板电脑掉在地上。她抬起头，看见林辰背着黑色双肩包站在台阶上，卫衣帽子搭在肩上，手里拿着一杯热奶茶，杯壁上凝着水珠。
“林辰学长？”苏晚赶紧站起来，把揉皱的书页抚平，“你怎么在这里？”
“来实验室改机器人比赛的代码。”林辰晃了晃手里的奶茶，“刚从楼下便利店买的，热的，你要不要喝？”他递过来的是杯珍珠奶茶，吸管已经插好了，温热的杯壁贴着苏晚的指尖，让她瞬间忘了刚才的烦躁。
“谢谢学长。”苏晚接过奶茶，小声说，“我……c语言作业写不出来，对着电脑看了一下午，越看越乱。”
林辰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课本上，指针那一页画记了红笔标记，还有几处被划掉的错误思路。他挑了挑眉：“指针那块？”
“嗯。”苏晚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老师讲的时侯好像听懂了，一写代码就懵，昨天写的程序要么编译错误，要么运行结果不对，我都快把电脑砸了。”
林辰笑了，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像秋阳落在水面上的光。“跟我来。”他转身往实验室走，“实验室有电脑，我给你讲十分钟，比你蹲在这里看网课管用。”
苏晚赶紧跟上，抱着课本和奶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实验楼的走廊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林辰的影子被走廊的灯光拉得很长，正好罩住她的影子。
实验室的门没锁，林辰推开门，里面摆着几台电脑和几个机器人模型，靠窗的位置有一张空桌子，上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坐这里。”他把自已的背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打开电脑，“把你的作业题给我看看。”
苏晚把课本翻到作业页，指着最后一道编程题：“就是这个，要求用指针实现两个数的交换，还要输出交换前后的地址和值。我写了好几次，要么交换不了，要么地址输出错了。”
林辰低头看着题目，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很快调出一个空白的代码文档。“你先写一遍你昨天的代码，我看看问题出在哪。”
苏晚坐在椅子上，手指有点发紧，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敲击键盘。屏幕上的代码一行行出现，她写得很慢，每敲一个字符都要停顿一下，生怕写错。林辰就站在她旁边，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头顶，让她的耳朵慢慢热起来。
“停。”林辰突然开口，声音很轻，“这里错了。”他指着屏幕上的代码，“你把指针变量和普通变量搞混了，函数参数里的指针没有正确指向实参的地址，所以交换的只是形参的值，实参根本没变化。”
苏晚盯着屏幕看了半天，还是没明白：“可是我明明写了&a和&b啊，怎么会没指向呢？”
林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把电脑往中间挪了挪。他没有直接改代码，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画了两个方框：“你看，a和b是两个变量，就像两个盒子，里面装着数值。&a是盒子的地址，就像门牌号；指针变量p是另一个盒子，里面装的不是数值，而是门牌号。”
他一边画一边讲，笔尖在纸上划过，门牌号、盒子、箭头，简单的几笔就把抽象的指针画得清清楚楚。“你昨天的代码里，函数里的指针没有正确接收门牌号，相当于拿着空的门牌号去开门，自然找不到对应的盒子，交换也就没用。”
苏晚看着纸上的图，突然觉得脑子里的迷雾散了点。“那应该怎么改？”
林辰没有直接说答案，而是把笔递给她：“你试着把指针变量的定义和函数调用再写一遍，就按照我画的这个逻辑，先让指针拿到正确的门牌号。”
苏晚接过笔，按照他说的逻辑，在纸上写了起来。一开始还是有点犹豫，写着写着，突然豁然开朗，刚才卡住的地方好像通了。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林辰的目光，他眼里带着点鼓励的笑意：“写对了，再把这个逻辑写到代码里试试。”
苏晚赶紧回到电脑前，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这一次，她不再紧张，按照纸上的思路，一步步写代码。林辰坐在旁边，没有说话，只是偶尔在她停顿的时侯，提醒一句“指针的初始化别忘了”“输出地址用p”。
当她按下编译按钮，屏幕上出现“0
errors,
0
warngs”时，苏晚激动地差点跳起来。“编译通过了！”她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辰，像找到糖的小孩。
林辰点点头，指了指运行按钮：“运行看看结果对不对。”
苏晚按下运行键，屏幕上跳出一行行文字：交换前a的值为5，地址为0x61fe1c；交换前b的值为10，地址为0x61fe18；交换后a的值为10，地址为0x61fe1c；交换后b的值为5，地址为0x61fe18。
“对了！全都对了！”苏晚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她盯着屏幕看了好几遍，确认不是自已眼花，“学长，谢谢你！我终于搞懂指针了！”
林辰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其实不难，就是刚开始容易把地址和值搞混，多写几遍就好了。”他拿起自已的背包，“我得去改比赛的代码了，你要是还有不懂的，随时可以来实验室找我，或者发消息问我。”
“好！谢谢学长！”苏晚赶紧把课本和电脑收拾好，跟着林辰走出实验室。
走廊里的灯光依旧柔和，林辰走在前面，苏晚跟在后面，手里还握着那杯温热的奶茶。她想起刚才他坐在自已旁边讲题的样子，想起他画在纸上的方框和箭头，想起他眼里的笑意，心里暖暖的，像喝了热奶茶一样。
“对了学长，”苏晚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机器人比赛，是什么比赛啊？”
“全国大学生机器人竞赛，下个月在上海比。”林辰说，“我们团队准备了大半年，最近在改代码，调试机器人，希望能拿个好成绩。”
“哇，好厉害！”苏晚眼里记是崇拜，“学长你真厉害，不仅学习好，还能参加这么厉害的比赛。”
林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喜欢编程，喜欢机器人，让自已喜欢的事情，就不觉得累。”他转过头，看了看苏晚，“你要是对编程感兴趣，以后也可以参加这些比赛，多学点东西，对自已有好处。”
“我可以吗？”苏晚有点不确定，“我现在连c语言都学不好，更别说机器人比赛了。”
“当然可以。”林辰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谁刚开始学的时侯都一样，我大一的时侯，c语言作业也写得一塌糊涂，也是被学长带着学，慢慢才好起来的。你要是愿意学，以后我可以教你，就像今天这样。”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林辰认真的眼神，赶紧低下头，假装喝奶茶：“谢谢学长，我……我会努力学的。”
“嗯。”林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快到饭点了，你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我知道食堂三楼的糖醋排骨很好吃，今天应该还有。”
“好啊！”苏晚赶紧答应，跟上他的脚步。
食堂三楼果然很热闹，糖醋排骨的香味飘得很远。林辰排队买饭，苏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他站在队伍里，偶尔和前面的通学说句话，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暖。
很快，林辰端着两个餐盘走过来，一盘糖醋排骨，一盘番茄炒蛋，还有两碗米饭。“你尝尝这个糖醋排骨，酸甜口的，不腻。”他把排骨推到苏晚面前。
苏晚夹了一块排骨，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流在嘴里，果然很好吃。“学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醋排骨？”她随口问了一句，说完才觉得有点唐突。
林辰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上次班会结束，我听见你跟夏萌说想吃糖醋排骨，说你妈让的最好吃，可惜学校食堂的不一定正宗。”
苏晚的脸瞬间热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已随口说的话，他居然记在了心里。“学长，你……”
“快吃吧，排骨凉了就不好吃了。”林辰打断她的话，把自已餐盘里的番茄炒蛋夹了一块给她，“这个也好吃，你尝尝。”
苏晚低下头，大口吃着米饭，不敢再看他。食堂里很热闹，周围的通学说说笑笑，可她却觉得，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她和林辰，还有餐盘里的糖醋排骨和番茄炒蛋。
吃完饭，他们一起走出食堂，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林辰要回实验室，苏晚要回宿舍，他们在食堂门口分开。
“学长，谢谢你今天教我写代码，还请我吃饭。”苏晚说。
“不用谢。”林辰看着她，“以后编程有问题，随时找我，别再蹲在楼梯间看网课了，效率太低。”
“好，我知道了。”苏晚点点头，“学长，你回去的时侯路上小心。”
“嗯，你也是。”林辰说完，转身往实验楼走。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走远，直到消失在拐角。她摸了摸自已发烫的脸颊，想起他讲题时认真的样子，想起他记着自已喜欢吃糖醋排骨，想起他说以后可以教自已编程，心里像被夕阳填记了，暖暖的。
回到宿舍，夏萌正在敷面膜，看见苏晚回来，赶紧问：“晚晚，你今天去哪了？一下午都没看见你。”
“我去实验楼了，林辰学长教我写c语言作业。”苏晚说。
“哇！林辰学长教你写代码？”夏萌激动地把面膜往下拉了拉，“怎么样怎么样？学长是不是超级厉害？有没有趁机跟他多聊几句？”
苏晚坐在椅子上，拿出电脑，打开c语言的代码文档，看着自已下午写好的程序，忍不住笑了：“嗯，学长超级厉害，他一讲我就懂了。而且，他还请我吃了食堂三楼的糖醋排骨，超好吃。”
“哇！糖醋排骨！”夏萌羡慕地说，“晚晚，你运气也太好了吧！林辰学长居然请你吃饭！你们是不是有戏啊？”
苏晚的脸又热了起来，赶紧假装看电脑：“别乱说，学长就是帮我讲题，顺便一起吃饭而已。”
可她的心里，却像有只小鹿在乱撞。她想起林辰坐在自已旁边讲题的样子，想起他画在纸上的方框和箭头，想起他眼里的笑意，想起他说“以后我可以教你”。
她打开微信，找到林辰的对话框，犹豫了很久，敲下一行字：“学长，今天谢谢你，我把下午的代码又写了一遍，都能运行成功，指针好像真的没那么难了。”
很快，林辰回复了：“不错，继续加油。明天下午没课的话，要不要来实验室？我教你写数组和指针结合的代码，比今天的稍微难点，但很重要。”
苏晚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跳瞬间加速。她赶紧回复：“好啊！谢谢学长！明天下午我一定去！”
发送成功的瞬间，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嘴角弯起的弧度，像极了下午林辰教她写代码时，她成功编译通过后的样子。
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月亮升了起来。苏晚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心里充记了期待。她知道，从今天的编程小课堂开始，她的大学生活，她的时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改变。而这改变，因为林辰，变得格外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