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急促的敲击声。
姜绾正准备拉下卷帘门,一道黑影突然闯入,带进一阵冷风和雨水。男人浑身湿透,水珠从发梢不断滴落,却在抬眼的瞬间让姜绾莫名警惕。
关门了。她声音冷淡,继续手中的动作。
男人伸手挡住即将合上的门,现在就要刺青,价钱随你开。
姜绾抬眼打量他。昂贵的西装被雨水浸透,贴在结实的身体上,右手虎口处有一道刚结痂不久的伤疤。最让她在意的是他的眼神——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某种近乎偏执的急切。
明天请早。她再次拒绝。
十倍。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扔在桌上,用你祖传的颜料,刺一个特定的图案。
姜绾动作顿住。很少有人知道她家传的特殊颜料。
什么图案
男人伸出左手,在内腕处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号。姜绾瞳孔微缩——那是她家传图册中记载的古老符号之一,名为记忆之钥。
谁告诉你这个图案的
这不重要。男人声音低沉,能刺还是不能
雨声渐大,工作室里只剩墙上时钟的滴答声。姜绾看着那沓现金,又看向男人腕间。最终,她转身走向工作台。
坐下。
男人顺从地坐在椅子上,伸出左手。姜绾准备好器械,调好特殊颜料。那股熟悉的、只有她能闻到的淡淡檀香味开始弥漫。
针尖刺入皮肤的第一秒,异样就发生了。
通常需要几分钟才会出现的记忆碎片,这次却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_黑暗的巷子,雨声很大。女孩惊恐的哭喊。姐！救我！_
姜绾手一抖,针尖偏离了几分。
那是姜薇的声音。三年前失踪的妹妹。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继续下针。
_几个黑影拖着挣扎的女孩。一辆黑色面包车。车门拉开瞬间,车内灯光照亮了一个站在车旁的男人的脸——_
姜绾猛地抽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
她抬头,直视面前的男人。雨水还在从他发梢滴落,那双眼睛里没了刚才的故作平静,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暗流。
三年前那个雨夜,她的声音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你为什么在现场
工作室里空气凝固。墙上时钟的滴答声突然变得响亮。
周砚白眼神骤变,刚才刻意营造的随意消失无踪。他缓缓站起身,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瞬间充满狭小的空间。
你看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又低又冷,完全变了调。
我妹妹被带走的画面,你在现场。姜绾的手悄悄摸向工作台下方的报警按钮,你到底是什么人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刀锋交错。
突然,周砚白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姜小姐,如果你真的看到了什么,就该知道我不是带走你妹妹的人。
但你就在现场！你看见了一切！
是的,我看见了。他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而且我知道你妹妹可能还活着。你想找到她吗
姜绾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三年来,所有人都说姜薇死了,警察早早结了案,连父母都放弃了希望。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一直在追查带走她的那个组织。周砚白的声音压低,但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完成这个刺青,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姜绾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出谎言的痕迹。但她看到的只有某种近乎疯狂的执着,与她这三年来在镜中看到的自己如出一辙。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刚才看到的东西,除了我和你,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周砚白缓缓卷起右手袖子,露出手臂上几处奇怪的疤痕,而这些,是我为调查这件事付出的代价。
姜绾的目光落在那些伤疤上。有的是烧伤,有的是利器所致,最新的一道似乎才刚愈合不久。她突然注意到他虎口处的伤疤形状特殊——像是一个模糊的符号。
你手上的伤...
周砚白下意识地缩了下手,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一次不太愉快的审讯留下的。所以,合作吗,姜小姐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姜绾的心跳却越来越响。她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但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妹妹可能还活着。
如果你骗我,她轻声说,手中的刺青针微微抬起,我会让你后悔走进我的店。
周砚白嘴角勾起一丝看不出笑意的弧度,期待你的表现。
第二次刺青开始时,气氛完全不同了。
姜绾戴上了特制手套,周砚白则始终保持着警觉的姿势,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针尖再次刺入皮肤,记忆碎片更加汹涌地涌来。
_昏暗的房间,几个戴着面具的人围坐一堂。正中央的老人声音沙哑：记忆是最珍贵的商品,而我们将成为它的主宰。_
_一个年轻女孩被带进来,眼神空洞。有人拿着奇怪的仪器接近她的太阳穴。_
_女孩突然尖叫：不要！把我的记忆还给我！_
姜绾的手稳如磐石,但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她看到更多片段：高科技设备、被囚禁的年轻人、记忆提取的过程...
最令人不安的是,她看到了周砚白——穿着昂贵的西装,与那些面具人举杯共饮,俨然是他们中的一员。
你也是他们的人她忍不住问出声。
周砚白额头渗出细汗,显然记忆提取的过程并不舒适,扮演角色需要付出代价,姜小姐。继续。
姜绾压下疑问,专注于刺青。符号逐渐完整,记忆也越来越清晰。
_一个代号记忆交易所的地下组织,专门为富豪和权贵提供记忆窃取、篡改和交易的服务。_
_周砚白潜入其中,表面上是被家族排斥的私生子,渴望权力与金钱。_
_姜薇被标记为优质容器,因其罕见的能力——她的记忆可以被提取多次而不损伤大脑。_
当这段记忆涌来时,姜绾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工具。妹妹还活着,却被当成记忆存储的容器。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玻璃门突然爆裂开来！
两个蒙面人冲入室内,手中拿着装有消音器的手枪。没有任何警告,直接开枪射击。
周砚白反应极快,猛地掀翻工作台,拉着姜绾躲到后面。颜料和器械散落一地。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恢复记忆。他在枪声间歇中喊道,语气竟带着几分疯狂的笑意。
姜绾从工作台下的暗格里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她自己改造的麻醉枪。左边那个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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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周砚白回应,她已翻滚而出,抬手一枪。细小的针头精准地没入第一个袭击者的脖颈,那人晃了晃,软倒在地。
第二个袭击者调转枪口,但周砚白已经趁机近身,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击落武器,随后一拳击中对方喉部。袭击者窒息倒地,痛苦地蜷缩起来。
不到十秒,两个袭击者都被制服。
周砚白看着姜绾手中的特制枪械,挑眉：普通的刺青师可不会备着这种玩意儿。
普通的顾客也不会带着枪手来访。姜绾回敬,检查着倒在地上的袭击者。她注意到他们衣领内侧都有一个熟悉的符号——与她正在为周砚白刺的图案相似但不完全相同。
记忆交易所的人她抬头问。
周砚白表情凝重地点头,他们发现我了。比预期早了不少。
他蹲下身,在一个袭击者身上搜索,找出了一个微型通讯器。撤离失败,目标即将转移。他模仿着那人的声音对着通讯器说,然后捏碎了它。
我们需要立刻离开这里。他拉起姜绾,他们不会只派两个人。
我的工作室...
会比命重要周砚白已经走到后门处。
姜绾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工具和颜料,最后抓起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里面装着她家传的特殊颜料和针具。
走。
雨又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窄巷的石板路上。周砚白带着姜绾穿梭在迷宫般的小巷中,明显对这片区域很熟悉。
我们去哪姜绾问,雨水已经浸透了她的外套。
安全屋。不远。
十分钟后,他们钻进一栋老旧公寓楼的地下室。周砚白点亮一盏昏暗的灯,露出一个狭小但设备齐全的空间：一张床,一张桌子,墙上贴满了照片和笔记。
姜绾的目光立刻被墙中央的照片吸引——那是姜薇失踪前一周的照片,旁边还贴着其他年轻人的照片,足足有十几张。
所有这些人都失踪了
都是记忆交易所的‘容器’。周砚白脱下湿透的外套,露出精壮的上身和腰侧的手枪套,你妹妹是他们中最特殊的一个,她的记忆提取成功率是百分之百,而其他人...多半成了废人。
姜绾感到一阵反胃。她强迫自己看向周砚白,刚才那些记忆,你早就知道
部分知道,部分被他们篡改了。周砚白指着自己太阳穴,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你的刺青。那种特殊颜料和针法能够突破记忆阻断剂的效果。
你怎么知道我家传刺青的秘密
周砚白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陈旧的本子——姜绾认出那是她父亲生前的工作日志。
你父亲救过我父亲一命。当年我父亲被记忆交易所盯上,你父亲用刺青术帮他恢复了被窃取的记忆。周砚白轻声说,日志里记载了整个过程。
姜绾接过日志,翻到最后一页。确实记载了一次特殊的刺青过程,对象名叫周正雄——周砚白的父亲。
我父亲去世后,记忆交易所更加猖獗。周砚白继续说,我花了五年时间潜入他们内部,但三个月前,他们对我产生了怀疑,强行给我注射了记忆阻断剂。我失去了最关键的那部分记忆——关于他们总部位置和下一个目标的信息。
姜绾抬头,下一个目标
周砚白指向墙上一张照片：一个笑靥如花的年轻女孩站在市长身边。市长千金,林小雨。记忆交易所已经接单,48小时内他们就会动手。
姜绾感到一阵寒意,为什么是市长女儿
客户想要她童年与母亲在一起的记忆——市长夫人十年前去世了。出价八千万。
疯子。全都是疯子。姜绾心想。
我们需要完成刺青。她打开金属盒,现在就开始。
第三次刺青过程更加艰难。记忆阻断剂的效果开始反抗,周砚白浑身被冷汗湿透,牙关紧咬。
姜绾集中全部精神,引导针尖勾勒出符号的最后部分。
突然,记忆如洪水决堤般涌来。
_一艘停泊在港口的豪华邮轮,海洋明珠号。顶层套房的密室内,高科技记忆提取设备正在调试。_
_计划明晚的行动流程：宴会中途,林小雨会被引到预定地点,然后被注射镇静剂带离。_
_备用方案：如果失败,将在市长府邸直接动手。_
_更令人震惊的是：姜薇确实还活着,被关在邮轮底层的特殊舱室内,作为本次记忆提取的容器。_
当这段记忆浮现时,姜绾的手颤抖了。周砚白突然睁开眼,显然也接收到了同样的信息。
明晚,海洋明珠号慈善晚宴。他喘着气说,你妹妹会在那里。
这是个陷阱。姜绾突然说,太明显了。他们故意让你看到这些。
周砚白缓缓点头,我知道。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知道这是个陷阱。他嘴角扬起一个近乎疯狂的角度,而我知道他们不知道我知道。
姜绾愣了片刻才理清这句绕口令般的话,所以你早有准备
我安插的人已经到位。但现在有了你,计划可以调整了。周砚白看向姜绾,你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你能通过刺青植入记忆吗
姜绾犹豫了一下,理论上可以,但我从未试过。
现在是时候试试了。周砚白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计划很简单：周砚白作为已被识破的卧底自投罗网,姜绾伪装成被他胁迫的刺青师。一旦进入邮轮,他们各自行动：周砚白去救市长女儿,姜绾寻找妹妹。
唯一的问题是,姜绾需要在周砚白身上刺入一个特殊的记忆符号：一段虚假的记忆,让组织相信周砚白已经完全被控制。
这段记忆会持续多久周砚白问,看着姜绾调制特殊颜料。
最多12小时。过后你会头痛欲裂,甚至可能出现短暂的记忆混乱。
足够用了。周砚白脱下上衣,露出结实的后背,来吧,给我刻上最完美的谎言。
针尖刺入皮肤的那一刻,两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这是一种奇特的亲密——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皮肤上绘制谎言,而那个人完全信任她的技艺。
过程中,姜绾不可避免地读到更多周砚白的记忆：他的童年,被排挤出家族的经历,父亲被记忆交易所害死的那个夜晚,以及他立誓摧毁这个组织的决心。
她看到他是如何一步步赢得组织的信任,如何被迫做出违背良知的事情,如何在黑暗中保持着一丝人性的微光。
最后一针刺完,两人都已大汗淋漓。周砚白背上的新刺青微微发红,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
完成了。姜绾轻声说,12小时后,这个符号会自动分解,颜料会失去效果。
周砚白穿上衣服,转身面对她,如果我们失败...
我们会成功。姜绾打断他,眼神坚定,然后你要带我去找关于我出生秘密的答案,记得吗
周砚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这是姜绾第一次看到他真心的笑容。我记得。
海洋明珠号如同一座海上宫殿,灯火通明,流光溢彩。上流社会的绅士名流们举杯交错,全然不知黑暗中潜伏的危险。
周砚白带着姜绾登上邮轮时,立刻被两个穿黑衣的男子请到了密室。组织头目陈七爷正等在那里——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若不是眼中偶尔闪过的冷光,谁也想不到他是记忆交易所的主脑。
周先生,你带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来。陈七爷的声音温和,却让姜绾不寒而栗。
周砚白表情呆滞,语气平板：她有能力完善记忆提取过程。我带来了她的合作意愿。
姜绾配合地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既恐惧又贪婪,你说过会付钱。很多钱。
陈七爷打量着她,许久才微微一笑,当然,姜小姐。我们对你的家传技艺仰慕已久。他示意手下,带周先生去休息室。姜小姐,请随我来,我给你看些有趣的东西。
姜绾的心跳加速。她看了一眼周砚白,他仍然保持着被控制的呆滞表情,但眼中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警示。
她被带到一个类似实验室的房间。墙边排列着各种高科技设备,中央是一个类似牙科治疗椅的装置,但上面布满了令人不安的探头和针头。
这就是我们提取记忆的地方。陈七爷自豪地介绍,但我们一直有个问题：提取的记忆会有所损耗。而你父亲的技术...他意味深长地停顿。
姜绾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找我父亲合作过。
是的,可惜他拒绝了。陈七爷叹气,不得不说,他的‘意外’死亡是我们的一大损失。
姜绾感到一阵眩晕和愤怒。父亲的死从来不是意外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我比我父亲更懂得变通。只要价钱合适。
陈七爷满意地点头,明智的选择。那么,让我们先测试一下你的能力。有个对象的记忆很难提取,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当姜绾看到被带进来的人时,几乎失控。
是姜薇。但又不是她记忆中的妹妹。眼前的女孩眼神空洞,面容憔悴,仿佛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薇薇姜绾轻声呼唤。
姜薇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顺从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工作人员固定她的四肢。
她的意识已经大部分丧失,但记忆保存出奇完整。陈七爷语气平常得像在讨论物品的保存状态,我们需要提取她三年前最后一次见到你父亲的记忆。那部分记忆一直难以完整提取。
姜绾的手在袖中握紧。她看了一眼监控屏幕,周砚白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她需要拖延时间。
这个状态不适合提取。她尽量保持专业语气,我需要先唤醒她的部分意识,否则记忆会是碎片化的。
陈七爷挑眉,怎么做
我家传的刺青术可以刺激大脑活动。姜绾从工具包中取出针具,给我半小时。
陈七爷思索片刻,最终点头,就半小时。别耍花招,姜小姐。你妹妹的生命取决于你的合作。
姜绾走近姜薇,心脏疼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轻声在妹妹耳边说：薇薇,是我,姐姐来了。再坚持一会儿,我就带你回家。
姜薇的眼睫轻微颤动了一下,几乎难以察觉,但姜绾看到了希望。
她开始在后颈处刺入一个小小的符号——这不是记忆提取,而是意识唤醒。父亲日志中记载的禁忌之术,从未实际使用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薇的眼睛逐渐有了焦点,她看向姜绾,嘴唇微微颤抖。
姐...极轻的声音,几乎只是口型。
姜绾眼眶一热,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嘘,别说话。再等一下就好。
就在这时,警报突然响起！
陈七爷脸色一变,接到通讯后眼神骤冷,周砚白果然叛变了。他转向姜绾,眼神危险,看来你也是同谋。
门被撞开,周砚白站在门口,手中持枪,脸上有血迹但眼神清明,抱歉打扰了,七爷。游戏结束了。
混乱瞬间爆发。周砚白开枪击倒两个守卫,拉着姜绾和
partially
清醒的姜薇向外冲。
市长女儿安全了,警方已经登船。周砚白在奔跑中简短交代,但我们得赶紧找到控制室,否则他们会销毁所有证据。
姜薇虚弱得几乎无法行走,姜绾半扶半拖地带着她跟上周砚白。
为什么警方会来你不是说...
我早有准备。只是提前了一点。周砚白闪身躲过一阵枪击,回击两枪,这边！
他们闯入控制室,周砚白迅速操作电脑,正在下载所有数据...需要三分钟。
姜绾把姜薇安置在相对安全的角落,拿起一把枪守在门口。她从未开过真枪,但此刻恐惧已被决心取代。
枪声越来越近。周砚白仍在操作电脑,还需要一分钟！
第一个袭击者冲进来时,姜绾闭眼开枪。后坐力震得她手臂发麻,但那人应声倒地。
第二个、第三个...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击中的,只知道不能让他们进入控制室。
完成了！周砚白喊道,拔出硬盘,走！
他们拖着姜薇冲向甲板,却发现去路已被堵死。陈七爷带着剩余的手下等在那里,手持重型武器。
很精彩的尝试,孩子们。陈七爷摇头,但到此为止了。
周砚白悄悄将硬盘塞给姜绾,低声道：等我吸引他们注意力,你带姜薇跳海。海岸警卫队就在附近。
不,一起走。
没时间争论了。周砚白突然亲吻她的额头,速度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记得帮我完成那个刺青。
不等姜绾回应,他已经冲了出去,开枪吸引所有火力。
姜绾一咬牙,拖着姜薇奔向船舷。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她感到肩头一阵灼痛,但顾不上查看。
跳入冰冷海水的前一秒,她回头看了一眼。周砚白被数人围住,血从他腹部渗出,但他仍在战斗。
活下去。她无声地说,然后带着妹妹跃入黑暗的大海。
冰冷的海水如同千万根针扎进皮肤。姜绾紧紧抓着意识模糊的姜薇,拼命向远处的灯光游去。肩上的伤口在盐水中灼痛,但她不敢停下。
一艘警用快艇迅速靠近,有人跳入水中帮助她们。当被拉上艇时,姜绾最后看了一眼邮轮的方向。
爆炸的火光突然照亮海面。
不！她失声尖叫。
海洋明珠号中部燃起熊熊大火,接着是第二次更大的爆炸。邮轮开始倾斜,无数人跳海逃生。
有目击者说看到周先生还在船上。一个警员低声报告。
姜绾感到心脏被撕裂般的疼痛。她低头看着手中紧握的硬盘,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三个月后。
姜绾的刺青工作室重新开业了。姜薇在经过长期治疗后逐渐恢复,虽然部分记忆永久丢失,但至少活了下来。
记忆交易所的覆灭成了头条新闻,多名富豪和高官被牵连入狱。但陈七爷的尸体始终未被找到。
姜绾将工作室更名为记忆之钥,专门帮助记忆创伤患者。但她始终留着周砚白常坐的那把椅子,期待某天他会再次推门而入。
一个雨夜,关门时间到了,姜绾正准备拉下卷帘门,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放着一个密封的盒子。
她警惕地打开它,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张纸条。
照片上是周砚白,站在某个热带海滩上,明显是近期拍摄的。他瘦了些,黑了些,但还活着。
纸条上写着：
下一个需要读取的记忆,可能关乎你的出生秘密。南洲岛见。——周
姜绾拿着照片,泪水中终于露出了笑容。
窗外,雨停了,夜空中有星星开始闪烁。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手腕上新刺的符号——与当年为周砚白刺的第一个图案一模一样。
南洲岛见。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