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水村的大队长是个身材魁梧的大老爷们,带着队委会的六七个干部,特地到了村门口迎接。
“各位同志一路上辛苦了,你们的地我们已经划出来了,跟我们来吧。”
林知晚一行人被带进村子里,路上的石头有些地方硌脚,萧薇没走几步就摔了一脚,“哎哟”一声就把脚给扭了。
“这什么破路!都不知道修路的吗!”萧薇又疼又恼,因为她浑身上下值钱的裙子就这么一条,一摔倒,裙子就被划破了。
胳膊肘和后摆上都被泥弄脏了,要是平常可能拍一拍也就掉了,主要昨天下了大雨,地上很是泥泞,不洗是不行了。
苏大春和苏二春把萧薇扶起来,因为她的一番折腾,两侧的村民纷纷都从自家出来了。
村民们穿着发黄的旧背心,踩着破草鞋,脸被风薅得很黑,没什么表情地从自己房子里探出脑袋。
“那就是从外头来的知青。人咋长那么白呢。”
“一看那身子板就不会干活,倒是那个屁股大的,看着应该能生儿子。”
“听说这次来的都不是一般人,之前家里都有钱的,钱都被收走了,才来的这。一看就吃不了苦,还得分我们的粮食。”
“啥?还要分粮?”“不然你以为他们的补助粮都是从哪划来的?”
宁水村生产队长期都是负粮收,因为地里长不活苗子,很多村民也很懒惰,本着一个只要吊着一口气不饿死就行的原则,十分能混顺摸鱼。
也就那怪总军区的京唐参谋会把一个善战的精兵调到这里来,这个人就是梁京冶了。
他才来了一个多月,懒惰的情况已经改善了很多,原本是准备多挖几个水窖,结果昨天一场大雨把一个月的工期都给冲没了。
梁京冶还没来得及说举村搬家的事情,就连村队长也是不知道的。宁水村没有单独的知青点,每家每户都是“祖传”下来的房子。
大队长李三平把几人带到一块空地上的时候,林知晚才意识到,原来他口中的“地已经准备好了”,是真的准备了一块地。
林知晚愣了下。
面前是一大块空地,约莫横竖有个三十多步,地方倒是不小。
但问题是,真的只有一块地。
李三平挺高兴地说,“这块地之前是老陈家的墓地,前些年孙了风水,说是这里不太好,就全都迁走了。我前段时间修整了一下,地基都给你们打好了,把上面的墙面堆起来就行。”
李三平指着远处,“那里还有一些竹竿和茅草,等你们搭起来了就喊村里的男人,让他们帮你们把那些东西抬到房顶上去。”
说完,李三平还忙着大队的事情,被叫到乡镇去开会去了。
萧薇不乐意了,“这宁水村的人都不干活,靠着师部的补贴有一天混一天,让我们来这干什么?和他们一样做懒人?”
林知晚蹲下身看了下地基,挺牢固的。
这里的地理环境差,风沙很大,在这里长大的人,看来天生都知道怎么盖房子,扎地基,这么松软的土,李三平大队长都把地基压的这么瓷实。
“大灵山从前山清水秀,那时候的宁水村和现在可不一样。工业化带来的益处你我又不是没有吃到红利,你现在抱怨风沙天、环境差,思想可太差劲了,萧薇。”
林知晚瞪着萧薇说。
“我忍你一路了。我们几个说起来,都是从沪北护理学院来的,清算以后,我们有这个机会下乡,已经很不错了,你看我爸妈,现在还在下狱。我劝你在嘴上多积点德,自己被雷劈就算了,别连累旁边的同志。”
萧薇刚才跌倒说的那几句话,要是在城里就算了,在村子里,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被人听去了,她们几个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