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南第六十五次站在民政局门口等温浅酥,接到她车祸重伤的消息。
他疯了一样冲去医院,毫不犹豫地输注了1000鲜血。
虚弱昏迷六小时后醒来,亲眼看见护士将他献出的五袋血冷冷倒进马桶。
耳鸣声中,病房外传来清晰对话,每字都像淬毒的针扎进心脏。
“浅酥,陆诤只是整理文件时划伤了手,何必抽李向南这么多血?”
温浅酥低头专注编辑手机备忘录,写满了陆诤的注意事项。
“陆诤是陆家真正的继承人,李向南不过是李家发善心捡回来的孤儿,他的血,怎么能和陆诤比?”
沈思薇翻着李向南的诊疗记录,眉头越皱越紧,“可他各项指标全面报警,再抽血会出人命!”
温浅酥漫不经心地倚着栏杆,腕间“爱诤”纹身刺目。
“他父亲为救我父亲而死,我爸让我嫁给他,照顾他一辈子。”
沈思薇难以置信,“所以你就要用这种方式‘照顾’他?”
沉默在走廊蔓延,温浅酥最终叹气。
“陆诤得了罕见的血液病,必须长期输血维持生命,只有李向南的血型与他完美匹配。”
沈思薇想起那被倒掉的鲜血,声音发颤,“那刚才那些”
温浅酥轻轻摩挲腕间纹身,语气淡漠。
“还没到规定的采血时间,那些血不新鲜了,陆诤必须用最新鲜的。”
一提起陆诤,她眼中冰雪消融,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每字化作利刃,将李向南的心脏凌迟。
原来他以为的救赎,不过是早已设计好的地狱。
他以为温浅酥是照亮人生的光,结果却是引他走向万劫不复的诱饵。
泪水无声爬满脸颊,脚步虚浮如踩棉絮。
他挣扎着回到病床,裹紧冰冷的被子。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那六十四次失败的领证,全是温浅酥精心设计的骗局。
第一次,暴雨夜高速公路,她毫不留情地将他赶下车;
第二次,他刚结束硬仗般的庭审匆匆赶去,却遭遇离奇车祸;
第三次,游轮晚宴进行一半,他被人从甲板推落入海
一切,只因温浅酥与陆诤有约定。
只要她成功戏弄李向南九十九次,陆诤就答应娶她。
李向南与温浅酥的婚约,始于他八岁那年。
李家三口遭遇暴雨冰雹,他父亲作为司机急转方向盘,用生命换取温家人生存。
母亲听闻噩耗精神崩溃,被送入精神病院疗养。
温父为报恩,定下这门娃娃亲,许诺给他一个安稳的未来。
走廊外的声音渐渐远去,护士进来领李向南做全面检查。
经过主治医生办公室时,他听见李父李母忧虑的声音。
“沈医生,您说过只要向南给陆诤献血到二十五岁,陆诤就能痊愈,是真的吗?”
沈思薇点头,随即面露难色。
“但李先生从八岁起就为令郎献血,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再继续下去,恐怕有生命危险。”
李母瞬间红了眼眶,“我们就陆诤一个儿子,只要他能健康平安,付出什么都值得。”
李父神色严肃,“李家待向南不薄,吃穿用度从未短缺,能为陆诤服务,是他的福气。”
李向南倚着冰冷的墙壁,眼泪无声滑落。
他自幼在福利院长大,有幸被李父李母领养。
进李家第一天,他们待他视如己出。
有陆诤一份,就必定有他一份。
他早已将他们视作再生父母。
可原来,他们也和温浅酥一样,只把他当作陆诤的活体血库。
李向南强撑病体回病房,发现温浅酥已在那里,正细致地为他削苹果。
“向南,身体还没恢复不要乱跑,我会心疼。”
李向南直视她的眼睛,“你不是出车祸了吗?”
温浅酥无奈地笑着,将他横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
“那帮朋友就爱恶作剧,没想到你真信了。作为补偿,我带你去看海?”
一句轻飘飘的玩笑,他险些死在抽血台上,她却浑不在意。
心脏像被熔岩灼烧,痛得翻天覆地。
李父李母适时走进病房,端来温热的鸡汤,“向南,多喝点鸡汤,好好补补身子。”
李向南垂眼看漂浮的油花,胃里翻江倒海。
进来巡查的护士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李先生真是好福气,未婚妻体贴入微,父母也疼爱有加。”
“主治医生快被他们问烦了,个个都紧张你身体呢。”
李向南嗤笑一声。
整个北城的人都以为,他是被温浅酥捧在心尖上的王子,是李家视若珍宝的明珠。
哪怕就在一小时前,他也曾这样坚信不疑。
现实却像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将他的美梦彻底打碎。
病房里的人群渐渐散去,李向南独自走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