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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框从墙上震落,砸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他的指腹深陷进她纤细的脖颈,眼底的红血丝蔓延开来,眸色猩红,“解释你为什么扬了我儿子的骨灰?”
“解释你为什么把她推下楼?!”
窒息感瞬间攫住了孟嫣,她的脸涨得通红,手脚拼命挣扎。
尖利的指甲在顾凌深的手臂上抓出几道血痕,男儿却像没注意到,只存寸收紧手指,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我我上辈子死在她手里!她用了我的血,她活该!我只是只是报仇!”
“报仇?”顾凌深俯下身,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脸,呼吸里带着浓烈的酒气和戾气,“那你说,她让你骗我签离婚协议,是怎么回事?”
孟嫣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点头:“她、她早就不爱你了!我住院那天,亲耳听见她打电话,说要找什么假死机构,说要永远离开你她根本就不在乎你!”
假死机构。
顾凌深的手指猛地一松。
孟嫣跌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而他像没看见一样,转身冲出书房,沉声喊道,
“沐酒的手机呢?!”
保姆正在打扫客厅,被他吓了一跳,她指着玄关的红木柜:“那天那天夫人坠楼时,手机从口袋里摔出来了,屏幕碎得厉害,我、我就收在柜里了”
顾凌深几步冲过去,拉开抽屉。
那部银色的手机躺在角落里,屏幕碎成了蛛网,他攥着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去修。”
他把手机扔给接到他消息、匆匆赶来的助理,声音嘶哑,“不管用什么方法,把里面的通话记录、聊天记录,所有东西都给我弄出来。少一个字,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助理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连声应着退了出去。
顾凌深重新坐回电脑前,开始调出别墅内外所有摄像头画面。
画面里,沐酒每周三下午都会去医院。
画面跳转,她抱着一摞文件回家,走到书房门口时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文件塞进了抽屉最深处。
监控拍不清文件内容,但顾凌深认得那个封面——是他公司法务部的格式,上面印着“离婚协议书”五个字。
还有她叫货车那天,她穿着件单薄的风衣,站在垃圾场边,看着工人把衣帽间里的东西搬上去。
有她最喜欢的那件杏色大衣,是他在巴黎给她买的。
有他们的婚纱照相册,封面被她用马克笔涂掉了他的脸。
还有那个小小的、还没组装好的婴儿床,是他得知她怀孕时,亲手组装了半夜的
剩下一些不好处理的东西都被她聚在了一起,火焰腾地窜起来,吞噬了那些物品,黑烟滚滚地冲向天空。
沐酒站在火光前,脸上没什么表情。
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
准备离开他,准备彻底抹去和他有关的一切。
顾凌深盯着屏幕里那个决绝的背影,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全是泪,眼神却亮得吓人。
“她没死她一定没死”
楼下传来孟嫣的哭声:“凌深哥哥,你别这样沐姐姐要是还活着,肯定会回来的”
太久没有回公司里,下属打来电话,劝他回去主持大局,董事会都开始有人生出异心了,语气里满是担忧。
就连母亲发来信息,让他放下,说人总要往前看。
连一向不管事的大哥都罕见地打来电话,沉默了很久,说,“别疯了。”
顾凌深一概不理。
他只坐在电脑前,一遍遍地回放着那些监控画面,看着沐酒安静的、决绝的、甚至带着点疲惫的脸。
她没死。
她只是不想见他了。
没关系,他去找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