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丁木一大早就赶到医院。
对于昨晚孙静的话,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现在只是市委的一个小科员,而孙静的地位根本不是他能触碰的。
所以,丁木明白一个道理。
怕,根本没用!
丁木带着早餐走进病房,刚一进去,顿时一愣。
蒋经武跟王秘书正站在床边。
看到丁木进来,蒋经武笑道:“小丁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蒋组长。”丁木说着话,把早餐放在桌子上。
旋即看向蒋经武,淡淡问道:“怎么,督察组问话,都追到医院里来了吗?”
闻言,蒋经武微微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小丁同志,有意思。”
说完,看向病床上的孙莉:“孙老师,既然您没事,那我们就走了。”
转身后,蒋经武又看了一眼丁木,这才走出病房。
“刘夫人,他们没打扰到你休息吧?”丁木凑到床边问道。
孙莉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笑道:“没有,他们就是来看看我。”
“那就好。”
说着,丁木将早餐拿过来:“刘夫人,先把早点吃了,今天夏知微会来陪您。”
孙莉坐起身,看向丁木的目光充满爱惜与满意。
“小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给我当个干儿子吧。”
闻言,丁木手一抖。
给孙莉当干儿子,也就是给刘三水当干儿子。
将来市委一把手的干儿子,何其了得?
只不过,刘三水向来为人清廉,最痛恨裙带关系,丁木真要答应了,说不定哪天就会被调走。
“刘夫人,能给您当干儿子,我求之不得!”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刘书记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可以的话,我叫您一声阿姨吧。”
丁木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孙莉越看越喜欢,连连点头。
“好,好,那以后你就叫我阿姨。”
“好的阿姨。”
这时,夏知微走了进来,丁木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要离开。
夏知微连忙追出病房,拉住他的胳膊,那张俏脸的脸蛋上尽是担忧。
“丁木,你知道的,我上个月才转正,要是因为这件事把我踢出市委……”
“你……你得负责!”
闻言,丁木故意凑近夏知微,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那你想让我怎么负责呢?”
夏知微连忙低下头,脸色一红。
“放心吧,这真要是火坑,我怎么会往里跳呢?”丁木收起笑容,一脸正色道。
……
市委。
丁木刚走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周海涛叫进了主任办公室。
周海涛表情有些复杂,把一份文件递给丁木。
“卢主任那边,点名让你负责这个案子。”
丁木接过文件,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关于莲花小区拆迁户集体上访事件的初步处理》
莲花小区?
这个案子他有印象,是市里一块硬的不能在硬的骨头。
地段好,但住户成分及其复杂,有退休老干部,有下岗工人,还有些背景不明的社会闲散人员。
开发商想拿下这块地,但拆迁补偿款一直谈不拢,双方矛盾尖锐,已经爆发过好几次冲突了。
之前的负责人,因为处理不当,被上访户堵在办公室骂了三天三夜,最后灰溜溜地被调离了岗位。
这根本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谁碰谁倒霉。
卢生这时想让他去趟雷区啊!
“主任,这个案子……”丁木抬起头。
“我知道很难!”周海涛叹了口气:“这是卢主任亲自交代的,我也没有办法。”
他拍了拍丁木的肩膀,压低了声音。
“小丁,稳住,冯书记马上就退休了,到时候都在关心谁能当上书记!”
“这个案子你不用想着解决,只要拖住就行。”
“拖?”丁木眉头一皱。
“对,拖!”周海涛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嘴角:“这种事,最忌讳的就是急!”
“你一个实习生,能做的就是把情况摸清楚,把材料整理好,其他的,等下届书记上任再说!”
“我明白了,谢谢主任。”丁木露出一副感谢的表情,心里却极度方案这种做事的态度。
市委都是这样的领导,那百姓的事情谁去解决?
难怪莲花小区的案子至今都没有完善处理,原来大家都在打‘乒乓球’!
况且,这个案子是卢生亲自交代的,目的就是想整他。
怎么可能会不了了之?
丁木拿着卷宗回到座位,刚翻开,就有人来到他旁边,开口道。
“是丁木吗,卢主任让你下午三点前,把莲花小区所有住户的资料,以及历次上访的卷宗全部整理出来,送到他办办公室!”
闻言,丁木看了一眼时间。
九点半。
而那些陈年酒档,堆在档案室里,起码有半个屋子那么多。
要在不到六个小时的时间里,从成千上万份杂乱无章的文件里,找出所有相关资料并整理成册?
这根本不是任务,这是纯纯的刁难,羞辱!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句话,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那些刚刚对着丁木笑脸相应的同事们,此刻都默默低下头,假装忙着手里的工作。
谁也不想,也不敢,在这时候沾上丁木的麻烦。
然而,丁木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小小手段,不足为惧!
站起身,径直走向了档案室。
办公室里的小张看着丁木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对旁边的王哥嘀咕。
“这……这不是故意整人吗?”
“堆积如山的卷宗,怎么可能在五个多小时里找到,并且整理好,就算是十个人,也得整理三天啊!”
王哥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谁知道小丁怎么把卢主任给得罪了!”
……
档案室的门被推开,一股陈年纸张混合着灰尘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人想打喷嚏。
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孤零零的节能灯悬在头顶,照亮了堆积如山的卷宗。
那些文件柜早已塞满,更多的是牛皮纸档案袋就那么一摞摞地堆在地上,有的甚至已经散开了。
这哪里是半间屋子,分明是一座纸山。
丁木绕着‘纸山’走了一圈,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真是天助我也!
前世他就是处理这个莲花小区案子的主力,当时他为了这个案子,在这间档案室里泡了足足半个月,把每一份文件,每一张记录都翻了个底朝天。
哪一年的卷宗放在哪个柜子,哪一次的冲突记录被压在哪一堆的文件下面,甚至哪一份关键的会议纪要因为装订错误被塞进了不相干的档案袋。
这些信息,早已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脑子里。
卢生以为这是刁难,是羞辱。
但在丁木的眼里,这是绝佳的反击机会。
这里面,可有着卢生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