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叮！不说实话,立刻暴毙】
我跟大家简单说两句。
老板王海龙清了清嗓子,油腻的脸上挤出和蔼的笑容。
他标志性的画饼大会,又开始了。
我叫许言,一个平平无奇的社畜,此刻正努力做出聚精会神的样子,其实脑子里在盘算着中午的外卖是吃猪脚饭还是兰州拉面。
咱们公司虽然目前遇到了一点小小的困难,但前景是光明的！
王海龙激情澎湃地挥舞着手臂。
等咱们这个项目做完,我保证,在座的每一位,年底都能在市中心全款买房！
同事们开始熟练地鼓掌,脸上洋溢着虚伪的激动。
我也跟着拍手,心里却在疯狂吐槽：买个屁的房,上个月的报销还没下来呢。
就在这时,我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音。
【叮！】
【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撒谎行为,严重偏离内心真实想法。】
【大实话系统正式激活。】
【新手任务发布：请宿主在十秒内,对当前事件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倒计时：10,9,8……】
我懵了。
什么玩意儿幻觉
【警告！宿主若未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将会被系统人道毁灭。】
【倒计时：5,4……】
一股电流般的剧痛猛地窜遍我的全身,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我快要窒息了。
【3……】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在全公司几十号人热烈的掌声中,我站了起来。
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那句在我心里盘旋了无数遍的话。
王总,根据劳动法和公司法,你这种画大饼又不兑现的行为,属于商业欺诈。
年底买房你先把欠我的三千六百块报销款结了再说吧！
话音落下。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直勾勾地看着我。
王海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叮！】
【任务完成。】
【宿主生命体征恢复正常。】
我大口喘着气,心脏的剧痛消失了。
但我知道,我完了。
王海龙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紫,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他指着我,嘴唇哆嗦了半天。
你……你你……
你被开除了！
哦豁。
人生第一天说实话,代价是失业。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2.
林薇薇,你这裙子是A货吧
我被开除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公司。
我淡定地回到工位上,开始收拾我那点可怜的家当。一个用得包浆的键盘,一个海绵宝宝的鼠标垫,还有一个仙人球。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幸灾乐祸,以及这人是不是疯了的困惑。
我不在乎。
反正都要滚蛋了,还装什么孙子。
就在这时,一阵香风飘了过来。
公司著名的绿茶交际花,林薇薇,端着一杯咖啡,扭着腰走到了我面前。
哎呀,许言,你怎么这么冲动呀
她嗲声嗲气地说着,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惋惜。
王总也是为了我们好嘛,你怎么能当众让他下不来台呢
她嘴上说着为我好,眼里的幸灾乐祸都快溢出来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
这位姐,平时没少给我穿小鞋,上周我一个项目的数据出错,就是她在背后搞的鬼。
我懒得理她,准备继续收拾东西。
【叮！】
脑子里那个冰冷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随机任务触发：请戳穿眼前这位女士的伪装。】
【任务时限：二十秒。】
【失败惩罚：心肌梗塞套餐一份。】
我靠！
还来
【倒计时：19,18……】
熟悉的心悸感再次袭来。
我看着眼前这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求生的欲望再次战胜了理智。
我的嘴,不受控制地,张开了。
林薇薇。
嗯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你这套说辞,能不能换一下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林薇薇的表情,僵了一下。
你……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那条号称是香奈儿最新款的连衣裙上,你上周把我项目数据搞错,害我被王总骂了半个小时。现在跑过来看我笑话,心里是不是特爽
还有,你这条裙子,是找隔壁大学城的裁缝做的A货吧走线都歪了,吊牌的字母‘C’都快连在一起了。你花了两百块,跟你那个在外面养的大学生说,是两万买的,对不对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林薇薇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你……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
【叮！检测到宿主试图撒谎,系统电击警告！】
一阵剧烈的电流从我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我浑身一哆嗦,差点跪地上。
我他妈……连疑问句都不能说了
系统,你大爷的！
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实话。
我没胡说。你那个大学生,叫李涛,体育系的,比你小五岁。你上周三晚上还跟他说,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玩得团团转。
够了！
林薇薇终于崩溃了,她尖叫一声,举起手里滚烫的咖啡,就朝我脸上泼了过来。
我没躲开。
脸上火辣辣地疼。
这,是我今天挨的第二顿打。
第一顿是精神上的,王海龙让我滚蛋。
第二顿是物理上的,林薇薇让我毁容。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咖啡渍,看着周围目瞪口呆的同事们。
我感觉,事情正在朝着一个非常诡异的方向发展。
3.
一天挨八顿打,我直接办了ICU包月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是我人生中最魔幻的一小时。
财务部的张姐过来假惺惺地安慰我,说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叮！任务发布：请指出张姐的假发……】
我：张姐,你这顶三千块买的假发,左边有点开胶了,都看到里面的网了。
张姐捂着头,尖叫着跑了。
这是第三顿打,她用文件夹砸了我的头。
技术部的李哥过来拍我肩膀,说兄弟别难过,晚上请你喝酒。
【叮！任务发布：请揭穿李哥昨晚……】
我：李哥,你昨天跟你老婆说加班,其实是去洗脚城了吧办的那个998的套餐,听说技师手法不错
李哥脸色铁青,给了我一拳。
这是第四顿打,我的眼眶乌青了。
人事部的美女HR过来给我办离职,一脸公事公办地说这是流程。
【叮！……】
我：你桌上那瓶SK-II是你自己拿针管从专柜试用装里抽的吧还有,你上个月的考勤,帮你男朋友代打了七次卡,对不对
她用高跟鞋跺了我的脚。
第五顿。
……
……
一个小时后,我鼻青脸肿,衣衫褴褛地瘫在椅子上,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我总共触发了八次任务。
挨了八顿打。
最后一顿,是王海龙叫来的两个保安,把我从公司架出去的。
他们把我扔在公司门口的大街上时,我听到了脑子里那个冰冷的声音。
【叮！】
【恭喜宿主,完成职场大实话系列新手任务。】
【获得成就：挨打之王。】
【由于宿主身体受到严重创伤,系统将自动拨打急救电话。】
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四周一片白色,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躺在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像个木乃伊。
旁边的心电监护仪,滴滴答答地响着。
IC-U。
好家伙,我说实话的第一天,就直接一步到位,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一个护士小姐姐走进来,看到我醒了,脸上露出了你终于活了的表情。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我想说话,但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那个……护士小姐姐的表情有点古怪,给你交住院费的,是你老板吗他让我给你带个话。
他说……让你好好养伤,医药费公司全包。等你伤好了……让你务必回去上班。
我：
王海龙不是把我开除了吗
还打了我一顿。
现在又是唱的哪一出
护士小姐姐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她憋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点开一个视频。
你自己看吧,你们公司的内网都传疯了。
视频里,是公司的监控录像。
画面正是林薇薇用咖啡泼我的那一幕。
紧接着,视频被快进。我像个触发了关键词的NPC,逮谁怼谁,把公司里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们,扒了个底朝天。
最后,是我被两个保安架出去的英勇身姿。
视频的弹幕,密密麻麻。
卧槽！许言今天吃错药了这么猛
爽！太爽了！这些话老子早就想说了！
张姐的假发哈哈哈哈！我说她发际线怎么忽高忽低的！
李哥完了,他老婆在我们公司客户群里,这视频肯定已经传过去了。
为勇士献上膝盖！一个人,干翻一个公司！
视频的最后,是一个加粗的红色标题。
《我司孤勇者——许言！》
我：……
所以,我这是……因祸得福,成了公司的英雄
这世界,真他妈的魔幻。
4.
主治医生问我：你这是被陨石砸了
我在ICU躺了三天。
期间,我的主治医生,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大叔,每天来查房,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什么史前生物。
小伙子,我行医二十年,就没见过伤得这么……全面的。
他拿着我的检查报告,啧啧称奇。
脑震荡,鼻梁骨骨折,八根肋骨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最离谱的是你这脚,脚趾骨居然是被高跟鞋的鞋跟给踩骨折的。
他扶了扶眼镜,一脸严肃地问我。
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是不是被陨石砸了还是说,你得罪了某个女子防身术培训班的全体学员
我能说什么
我只能保持沉默。
因为脑子里那个狗比系统提示我：【如果对医生撒谎,将会导致伤口二次撕裂。】
去你大爷的！
这三天,公司里的人,像走马灯一样地来看我。
每个人都带着果篮,脸上是真诚的、感激的笑容。
许言,谢谢你！李哥他老婆昨天来公司,把他结婚时买的大众车给砸了！大快人心！一个技术部的同事说。
许言,你是我的恩人！张姐的丑事被捅出去后,她没脸再待下去,今天自己辞职了！她那个经理的位置,现在空出来了！另一个同事激动地握着我的手。
就连那个用高跟鞋踩断我脚趾骨-的人事部HR小姐姐,也来了。
她红着脸,给我削了个苹果。
那个……对不起啊,我那天太冲动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戳穿她男朋友代打卡的事之后,才知道她男朋友不仅帮她打卡,还帮另外三个女同事打卡。
我已经把他甩了。
我：……
合着我这一顿打,不仅没白挨,还顺便整顿了一下公司职场,外加拯救失足少女
最离谱的,是王海龙。
他不仅天天派秘书来送高级营养餐,还亲自来了三次。
第三次来的时候,他甚至带来了公司的法务和财务。
许言啊,他坐在我的病床边,削着一个苹果,手法比HR小姐姐还熟练,之前是叔叔不对,叔叔有眼不识泰山。
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对！我那种行为,就是欺诈！
我已经深刻反省了！并且决定,痛改前非！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眼神里充满了真诚。
我已经让财务,把之前承诺给大家的奖金,全部核算清楚了。下个月,就发！
还有,你那三千六百块的报销款,我已经让财务打了十倍到你卡里,就当是叔叔给你的精神损失费。
我看着他,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所以……
所以,等你出院了,就回来上班吧。王海龙拍了拍我的手,公司不能没有你这样的人才啊！
我给你升职！做我的特别助理！工资翻三倍！
你唯一的任务,就是跟在我身边。我什么时候想说假话了,你就负责提醒我,骂醒我！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他妈……也可以
我因为说实话被开除,被打进ICU。
现在,老板又因为我说了实话,要给我升职加薪,让我回去专门对他说实话
这活,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古代的谏官
还是那种,随时可能被拖出去砍了的……
【叮！】
脑子里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恭喜宿主,引发说实话的连锁正面效应,社会风气净化指数+0.01%。】
【新手期保护任务已完成。】
【现发放新手大礼包一份。】
【礼包内容：特殊体质——铁皮人抗揍模式。】
【体质说明：激活此体质后,宿主将获得超强的物理伤害抗性。百分之九十的物理攻击,对宿主造成的伤害将强制转化为舒适度按摩效果。】
【备注：请宿主继续努力,用实话净化这个肮脏的世界吧！】
我：……
我看着天花板,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铁皮人
抗揍
系统,我谢谢你啊。
你这是,铁了心要让我在挨打这条路上,一路走到黑啊！
5.
系统奖励：铁皮人抗揍体质
带着铁皮人这个听起来就很悲壮的体质,我出院了。
医生给我办出院手续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舍。
小伙子,以后多保重。咱们医院的ICU,随时欢迎你回来。下次给你打八折。
我谢谢您嘞。
回到公司,我享受到了帝王般的待遇。
王海龙亲自在公司门口迎接我,身后站着一众高管。
欢迎许言英雄,回归公司！
同事们鼓着掌,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看到林薇薇也在人群里。她换了条裙子,看起来像是正品了。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怨恨,有嫉妒,但更多的是……畏惧。
我的办公桌,从大开间的角落,搬进了王海龙的办公室。一张崭新的、比我之前那张大三倍的办公桌,就放在他的老板台旁边。
许助理,王海龙亲自给我倒了杯茶,以后,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的决策,都需要经过你的‘实话’认证。
我喝了口茶。
行吧。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上任第一天,王海龙就让我见识到了这个新岗位的含金量。
下午,一个重要的客户,张总,来公司谈合作。
张总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进门就和王海龙热情地拥抱。
王总,好久不见,你这气色,是越来越好了啊！
哪里哪里,张总你才是红光满面,生意兴隆啊！
两个人开始了商业互吹模式。
我站在旁边,面无表情。
【叮！】
【任务发布：请用一句实话,结束这场虚伪的对话。】
妈的,又来。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了一下体内那股铁皮人的力量。
好像……也不是那么怕了。
我走上前,打断了他们。
王总。
嗯小许,有什么事
你的高血压都快180了,脸都紫了,没什么气色可言。
王海龙：……
我又转向那个张总。
张总,你眼白发黄,嘴唇发白,脚步虚浮,这是典型的肝功能严重受损。我建议你,别谈生意了,直接去医院挂个号吧。再晚点,可能就要在ICU里谈了。
张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空气,再次凝固。
王海龙的嘴角,在疯狂抽搐。他似乎是想发作,但又想起了我这个岗位的特殊职责,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张总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他妈谁啊会不会说话
他扬起手,一个硕大的巴掌,就朝我脸上扇了过来。
我没躲。
啪！
一声脆响。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像,被一个温热的、柔软的羽毛枕头,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脸颊上,暖洋洋的,还有点舒服。
甚至……有点想再来一下
我靠。
系统,你这铁皮人体质,有点东西啊！
张总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又看看一脸平静的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哦,我说出了实话,你力气太小了。跟按摩一样。
而且,你手心全是汗,有点黏。
你！
张总气得浑身发抖,他抡起旁边的椅子,就要朝我砸过来。
王海龙连忙抱住他。
张总！息怒！息怒！这是我们公司的‘特别顾问’,他……他说话就这个风格！
放屁！有这么做顾问的吗
真的真的！王海龙快哭了,他不这么说,公司会出事的！
我看着他们俩拉拉扯扯,觉得有点无聊。
我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
其实你们不用吵。我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张总,你今天来,根本不是想谈合作的吧
张总动作一僵。
你是想用这个半死不活的项目,套取我们公司最新的技术方案。你的公司,资金链已经断了,下周就要宣布破产了。你这是想拉我们下水,做个垫背的。
张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我说,不过现在看你的反应,我猜对了。
王海龙也傻眼了。他看着张总,又看看我,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老张……他……他说的是真的
张总无力地垂下了手臂,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是真的。
他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王海龙看着我,眼神里,除了震惊,还多了一丝……狂热。
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我感觉,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6.
出院第一天,老板跪着求我回去上班
（注：本章标题与之前故事线略有调整,以符合出院后的新剧情起点。原意已融入第四章和第五章。）
新标题：老板的秘密武器,公司的真话质检员
张总失魂落魄地走了。
王海龙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他。
他给我续了一杯茶,双手捧着,姿态放得极低。
许言……不,许大师！
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能怎么看出来的
当然是系统告诉我的。
【叮！系统检测到目标人物张总心口不一,内心真实目的已为宿主高亮显示。】
但我不能这么说。
我只能继续说实话。
我没看出来。我说,我就是觉得他不像个好人,所以就瞎蒙了一下。没想到蒙对了。
王海龙：……
他看我的眼神,更敬畏了。
高人！高人啊！他一拍大腿,瞎蒙都能蒙对,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本事！这是天赋！是天命！
我懒得理他。
王总,没什么事,我先出去工作了。
别别别！他连忙拉住我,你的工作,就在这里！就在我身边！
从此,我过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奇葩生活。
我不用做任何具体的工作。
我的工作,就是观察和说话。
公司开会,所有人都得等我先发言。
王海龙：关于城南的那个项目,我觉得我们可以……
我：别觉得了。那个项目就是个坑,谁投谁死。负责人的小舅子,就是搞土方的。
王海龙：……好,这个项目,毙了！
人事部招聘,HR把简历拿给我看。
HR：许助理,这位是985的高材生,履历非常优秀。
我：简历是假的。他上家公司是因为骚扰女同事被开除的。让他滚。
HR：……好的。
财务部做预算,报表送到我这里。
财务总监：许助理,这是下个季度的预算,您过目。
我：采购成本虚报了百分之三十,行政开支里,有三笔是你给你老婆买包的发票吧拿回去,重做。
财务总监：……
几天下来,我在公司里,得了一个新的外号。
真话阎王。
我所到之处,人人自危。
大家看我的眼神,比看王海龙还害怕。
因为王海龙,你还能用谎言糊弄过去。
但我这里,不行。
我成了王海龙最锋利的一把刀,也是最坚固的一面盾。
所有想坑蒙拐骗的人,所有想浑水摸鱼的事,在我面前,都无所遁形。
公司的效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提升了。
过去三个月都搞不定的烂摊子,一周之内,全解决了。
王海龙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亮。
他甚至给我配了专车,请了专门的营养师,还强制给我买了三百万人身意外险。
他说：许言,你现在是我们公司最宝贵的资产。你的安全,就是公司的生命线！
我感觉,我不是他的助理。
我是他的……吉祥物
或者说,是他的真话质检员。
7.
我对着甲方说：你们的方案就是一坨屎。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
这天,公司接到了一个大单子。
甲方是业内有名的巨头,创科集团。
他们要招标做一个全新的智能家居系统,预算上亿。
整个公司,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王海龙带着所有核心部门,熬了七天七夜,搞出了一份自认为完美的方案。
去提案的那天,王海龙特意让我穿上了一身帅气的西装,把我带上了。
许言,今天,你就是我的秘密武器。他在车上,激动地说,你什么都不用说,就坐在我旁边。等我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我就看你一眼,你就给我提示。
我点了点头。
创科集团的会议室,比我们整个公司都大。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坐着十几个人。
主位上,是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他穿着一身休闲装,气质却很冷冽。
这位是创科的CEO,纪总。王海龙小声给我介绍。
我看了那人一眼。
他就是纪瑶的哥哥,纪衡。
那个在商业圈,被称为冷面阎王的男人。
提案开始。
王海龙在台上,讲得口沫横飞,PPT做得花里胡哨。
我坐在下面,听了不到十分钟,就感觉味同嚼蜡。
【叮！】
脑子里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任务发布：请对本次提案,发表你最真实的看法。】
我靠。
不要在这种时候来啊！
对方可是创科集团的CEO！是我们的金主爸爸！
我捅他一刀,王海龙不得把我活剐了
【警告！宿主有消极怠工的倾向,系统将启动电击惩罚。】
一阵熟悉的酥麻感,从我脊椎升起。
我认命了。
我猛地站了起来。
整个会议室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王海龙在台上,也傻眼了。他不停地给我使眼色,那意思是：祖宗,我没让你说话啊！
我没理他。
我看着主位上的纪衡,清了清嗓子。
纪总。
嗯纪衡抬起眼,淡淡地看着我。
恕我直言。
我说。
你们创科集团,如果想花一个亿,买一坨包装精美的屎,那这份方案,确实是为您量身定做的。
但如果,你们想做一个真正能用的产品,那我建议,现在就终止这场闹剧,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话音落下。
时间,仿佛静止了。
王海龙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创科集团那边的高管们,个个义愤填膺,拍着桌子就要骂人。
只有纪衡。
他没有生气。
他看着我,嘴角,竟然向上,微微勾了一下。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很有趣的玩具。
有意思。
他说。
那在你看来,什么样的方案,才不是屎
8.
公司女神纪瑶,往我口袋里塞了张创可贴
我搞砸了那场价值上亿的提案。
至少,在王海龙看来是这样的。
回去的路上,他瘫在车后座,面如死灰,嘴里不停地念叨。
完了……全完了……
一个亿啊……就这么飞了……
我坐在旁边,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我并不后悔。
因为我说的,是实话。
王海龙那份方案,就是华而不实,漏洞百出。真做出来,就是个烧钱的垃圾。
与其让创科集团以后发现被骗,不如现在就戳破。
回到公司,王海龙直接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我以为,他要对我进行物理超度了。
没想到,他关上门,第一句话是：
许言,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这个方案不行
我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没问我。我说的是实话。
王海龙一愣,随即一拍脑门。
对啊！我没问你！这是我的失误！我的重大失误！
他懊恼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突然停下脚步,抓住我的肩膀,眼神狂热。
许言！既然你能看出我们的方案是屎,那你一定有办法,做出不是屎的方案,对不对
【叮！任务发布：请回答。】
我：……对。
太好了！王海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给你一周时间！调动公司所有资源！你,来负责！搞出一个全新的方案！
只要能拿下创科的单子,我给你百分之十的项目分红！
我：……
所以,我又莫名其妙地,从一个真话质检员,变成了一个项目总负责人
这职业生涯的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接下来的七天,我过上了比996还恐怖的007生活。
我把自己关在会议室里,带着技术部和市场部的人,没日没夜地研究。
说实话,我对智能家居,一窍不通。
但是,我有一个外挂。
【叮！大实话系统辅助功能开启：真实之眼。】
【宿主可看穿一切事物的本质及潜在问题。】
于是,会议室里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
技术总监：关于这个传感器,我觉得可以用A型号,性价比高。
我（开启真实之眼）：不行。A型号的芯片,有0.1%的几率会在极端天气下失灵。用B型号,虽然贵了点,但稳定。
市场总监：这个产品的目标用户,我们定位在高端人群。
我（开启真实之眼）：错。真正会为这玩意儿买单的,是那些追求新鲜感的年轻人,和家里有老人小孩的中产家庭。定位要改。
……
……
我像一个开了上帝视角的先知,精准地指出了旧方案里所有的愚蠢和漏洞,然后,提出了一个又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但又无法反驳的修改意见。
一周后,一份全新的方案,摆在了我的面前。
它不再华丽,但每一个细节,都朴实、可靠、直击用户痛点。
它不是艺术品。
它是一个,真正能用的,好产品。
第七天晚上,我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走出公司大楼。
在门口,我看到了一个身影。
是纪瑶。
她是公司的技术女神,也是唯一一个,在我发疯怼人的时候,没有露出异样眼光的人。
这几天,她一直跟着我加班,话不多,但总能在我需要的时候,递上一份最关键的数据。
还没走我问。
等你。她言简意赅。
路灯下,她的侧脸,轮廓分明,像一座冰雕。
给。她递给我一个东西。
我接过来,发现是一张创可贴。
你手上,划破了。她说。
我低头,才看到自己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纸张的边缘,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我撕开创可贴,贴在伤口上。
谢谢。
不客气。
她说完,就转身走了。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点发愣。
这时,我发现,那张创可贴的背面,好像……还粘着什么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揭开。
是一张小小的,对折起来的纸条。
我打开纸条。
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
【我哥说,他很期待,你的新方案。】
9.
纪瑶,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有意思嗯。
带着那张小纸条,我第二次走进了创科集团的会议室。
这一次,王海龙没来。
是我一个人,带着我们团队的核心成员。
纪衡依旧坐在主位,表情比上次更冷。
你只有十分钟。他说。
足够了。
我没有用PPT。
我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只画了一张图。
一张,普通三室一厅的户型图。
纪总,各位。我开口,上次我把各位的方案比作屎,我道歉。
创科的高管们,脸色稍缓。
因为,那是在侮辱屎。
他们的脸,又黑了。
一份好的产品方案,不应该是在炫耀技术,不应该是在堆砌概念。它应该解决问题。
我拿起笔,在户型图的门口,画了一个圈。
比如,你加班到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你希望的是,在指纹解锁的瞬间,家里的灯光自动调到最柔和的亮度,空调开启最舒适的温度,音响里播放你最喜欢的轻音乐。
我在客厅,画了一个沙发。
你瘫在沙发上,不想动。你只需要说一句‘我饿了’,厨房里的电饭煲和预制菜料理机,就会自动开始工作。
我在主卧,画了一张床。
你睡前,系统会根据你的睡眠数据,自动调节床垫的软硬度,和室内的氧气含量。你半夜起夜,地灯会自动亮起,马桶会自动冲水、消毒。
我在儿童房,画了一个婴儿床。
家里的宝宝哭了,系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并且自动播放安抚的摇篮曲。
我在老人房,画了一个紧急按钮。
家里的老人,一旦心率或血压出现异常,系统会立刻呼叫急救中心,并且把生命体征数据,实时同步给医生和家属。
我放下笔,转过身,看着纪衡。
纪总,我说的这些,没有黑科技,也没有复杂的概念。它只是一个,更懂你,更关心你的,家。
而我们这份方案,要做的,就是这么一个,有温度的家。
我的介绍,完了。
整个会议室,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纪衡,那个冷面阎王,他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他站了起来,对我伸出手。
合作愉快。
我们,拿下了那个项目。
庆功宴上,王海龙喝得酩酊大醉,抱着我,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许言！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我把他扔给司机,自己一个人,溜了出来。
我在公司楼下的花园里,看到了纪瑶。
她好像,又在等我。
恭喜。她说。
同喜。我走到她身边坐下。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纪瑶。我突然开口。
嗯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试图进行非任务性实话探索,系统予以鼓励。】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有意思
她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极浅的,却很好看的笑容。
像冰山融化。
嗯。
她回答。
非常有意思。
10.
我妈逼我去相亲,我把对方说哭了
拿下创科的项目后,我在公司的地位,堪比太上皇。
王海龙甚至给我单独配了一间休息室,里面有床有冰箱有游戏机,就差给我请两个保姆了。
他说：许言,你就是公司的定海神神。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然而,躲得过公司的明枪暗箭,躲不过家里的催婚夺命Call。
这天,我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儿子,晚上七点,老地方,我给你安排了个姑娘,必须去！
语气,不容拒绝。
我头都大了。
相亲,对我这种实话人来说,简直就是灾难现场。
【叮！系统提示：亲情关系同样在系统监测范围内。请宿主诚实面对。】
得。
跑不掉了。
晚上七点,我准时出现在了那家熟悉的咖啡馆。
对面,坐着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孩。长得还行,就是脸上的粉,有点厚。
你好,我叫许言。
你好,我是莉莉。
简单的开场白后,尴尬的沉默开始了。
莉莉低头搅着咖啡,似乎在等我找话题。
行吧。
我开口了。
莉莉小姐,我们能开诚布公地聊聊吗
啊好……好的。
你今天来相亲,是你妈逼的吧
莉莉手一抖,咖啡差点洒出来。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我说,我俩现在,就像是两个被送上刑场的囚犯,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莉莉：……
她似乎被我这种过于直白的风格,给镇住了。
那……那我们,还是按流程,简单了解一下吧她弱弱地说。
行。
许先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我是一家公司的项目总监,兼任老板的‘真话’质检员。
啊那是什么职位
就是,我说真话,老板给我发工资。
哦哦,好特别的工作。她干笑了两声,那……那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有。我点了点头,我的短期规划是,努力活下去。中期规划是,争取活得久一点。长期规划是,如果能活到退休,就去环游世界。
莉-莉的笑容,已经有点挂不住了。
许先生,你真幽默。
我没开玩笑。我说,我这份工作,是高危行业,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打死。
你看,我指了指我的鼻梁,这里,上个月刚骨折过。还有这里,我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淤青,前天被甲方用烟灰缸砸的。
莉莉的脸色,开始发白。
【叮！检测到对方内心真实想法：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暴力倾向或者得罪了黑社会好可怕,我想回家。】
我靠,系统什么时候还有这功能了
不过,我还是得说实话。
莉莉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想回家了
莉莉吓得一个哆嗦。
没……没有啊……
【叮！检测到对方撒谎。请宿主帮助其诚实面对自己。】
我：……
系统,你做个人吧！
我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你别装了。你现在心里想的是,我这个人,肯定有暴力倾向,还得罪了黑社会,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还觉得,我长得一般,工资也就那样,还没房没车。你妈跟你说,我是潜力股,但你觉得我就是个垃圾股。
你今天之所以肯来,就是为了回去跟你妈交差,顺便骗她给你买那个最新款的LV包包。
莉莉的眼睛,越瞪越大。
最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调查我你这个变态！
她拿起包,哭着跑出了咖啡馆。
我坐在原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真苦。
【叮！】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诚实相亲任务。】
【获得成就：相亲终结者。】
【由于宿主给对方造成了轻微的心理创伤,系统将自动为对方下单一份心灵疗愈课程,费用从宿主下个月工资里扣除。】
我：
还有这种操作
我看着窗外,莉莉远去的背影。
我感觉,我这辈子,可能就要跟我的左右手,相依为命了。
11.
系统升级：我能听到别人的心声了
相亲失败的第二天,我妈就把我拉黑了。
她说,她没有我这么一个能把天聊死的逆子。
我乐得清静。
公司里,和创科合作的项目,正式启动。
纪瑶被派到我们公司,担任技术总顾问,和我直接对接。
我们见面的次数,多了起来。
但她还是那个样子,话不多,表情也冷冷的。
我们之间,好像又回到了那张创可贴之前的状态。
这让我有点……烦躁。
这天,我们正在会议室,讨论一个技术难题。
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鬼使神差地,又想说实话了。
纪瑶。
嗯她头也没抬。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状态,很奇怪。
她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我。
哪里奇怪
就是……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好像,都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意思,但谁也不说破。就这么耗着,跟演谍战片一样。你不觉得,很浪费时间吗
纪瑶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连耳根,都变成了粉红色。
这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种小女儿家的神态。
我……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在这时。
【叮！】
脑子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了。
【恭喜宿主,成功引导目标人物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解锁系统2.0版本。】
【系统正在升级中……】
【升级完毕。】
【新功能开启：心声捕获。】
【功能说明：宿主可主动或被动地,听到方圆十米内,所有人类的内心真实想法。】
【备注：真相,往往比你听到的,更残酷哦。】
我还没反应过来。
一段清晰的、带着一丝慌乱的女声,就直接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
【他怎么能这么直接啊】
【我该怎么回答】
【说对,我就是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会不会太不矜持了】
【可是不说,他会不会觉得我对他没意思】
【啊啊啊好烦啊！这个呆子！】
我：……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表面上依旧冷若冰霜,但内心已经刷过无数弹幕的纪瑶。
这……这就是她的心声
这也太……可爱了吧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试图压下嘴角的笑意。
那个,你要是觉得为难,可以不用回答。
【不能不回答！万一他放弃了怎么办】
【有了！就这么说！】
纪瑶深吸一口气,重新恢复了平静。
她看着我,淡淡地说：我不觉得浪费时间。我觉得,循序渐进,是一种尊重。
【完美！这个回答,既表达了我的态度,又保住了我的矜持！】
【我真是个小天才！】
我看着她一脸快夸我的傲娇表情。
实在是,忍不住了。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纪瑶皱眉。
没什么。我努力憋住笑,就是觉得,你这个回答,很……官方。
【官方哪里官方了这可是我想了半天的最佳答案！】
【难道他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失策了！】
我看着她内心的小人,急得团团转。
我觉得,这个新功能,好像……有点意思。
12.
老板的心声：【赶紧把公司卖给他跑路】
自从解锁了心声捕获功能,我的世界,就变成了一个大型的、实时更新的弹幕网站。
一开始,还挺有意思的。
比如,我知道了我们公司前台的小姐姐,暗恋隔壁公司的保安小哥。
我知道了技术总监,每天都在琢磨怎么把他那盆快要秃了的兰花,卖给王海龙。
我知道了王海龙,每天中午,都会躲在办公室里,看一个叫萌萌兔的跳舞主播,还偷偷刷了好几个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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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听到的心声里,百分之九十,都是谎言、算计、和阴暗的念头。
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还要虚伪。
这天,王海龙把我叫进办公室,一脸沉重。
许言啊。他叹了口气,公司最近,遇到大麻烦了。
【哈哈哈发财的机会来了！就等这小子点头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什么麻烦
我们的竞争对手,宏达集团,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我们和创科合作的核心技术参数。他们抢先我们一步,申请了专利,还反过来,告我们侵权！
王海龙捶着桌子,一脸悲愤。
这帮天杀的！肯定是出了内鬼！
【内鬼不就是我嘛。】
【宏达的老总,是我表弟。我把技术参数卖给他,拿了五千万。】
【等公司被他们搞垮,我就可以宣布破产,卷着钱去国外养老了。】
【这小子就是个傻子,现在还被我蒙在鼓里。】
我看着王海龙那张痛心疾首的脸,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甚至,有点想笑。
王总,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没办法了！王海龙绝望地摇着头,除非……我们能拿出比他们更牛逼的技术,不然,这场官司,我们输定了。公司,也完了。
【快！快上钩啊！傻小子！】
【只要你答应,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这个烂摊子,甩给你了！】
王总,我看着他,所以,你是想让我,来解决这个麻烦
没错！王海龙猛地抓住我的手,眼神热切。许言！现在,只有你能救公司了！只要你能搞出新技术,打赢这场官司,我……我就把公司,卖给你！
【对对对！就是这样！】
【等你接手了这个烂摊子,我就拿着钱,去夏威夷买小岛了！】
你要把公司,卖给我我故作惊讶。
对！王海龙一脸大义凛然,我老了,也累了。这家公司,早晚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与其让它毁在宏达手里,不如,交给你！我只要你,象征性地,给我一块钱。
【一块钱,买一个欠了银行三个亿的空壳子,这买卖,太划算了！】
【我真是个商业奇才！】
我看着他,这个在我面前,上演着年度大戏的男人。
我真的很想问问他。
你累吗
戏这么多,累吗
【叮！】
【任务发布：请宿主配合目标人物的表演,并说出最符合当下情景的实话。】
我懂了。
我反手,握住王海龙的手,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无限的感激。
王总！
您……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您放心！这家公司,我接了！
我许言,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绝对不会让您的心血,白白付诸东流！
王海龙看着我,愣住了。
【这……这小子,怎么比我还能演】
【不过,他答应了就行。】
【哈哈哈！成了！】
我看着他内心狂笑的小人,嘴角,也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王总,你好像,还不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你表弟的公司,宏达集团。
他们的最大股东,是创科集团。
而创科集团的CEO,纪衡。
他,好像是我的……未来大舅子
这盘棋,到底谁是棋子,谁是棋手,还说不定呢。
13.
我当着全公司的面,念出了真实的工资条
我和王海龙的一块钱交易,很快就签了合同。
他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为由,暂时退居幕后,把公司的所有事务,都交给了我。
我成了这家公司的,代理CEO。
上任第一天,我召开了全体员工大会。
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公司即将破产的谣言,已经传遍了。
我站在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焦虑的脸。
我能听到他们所有人的心声。
【完了完了,这个月房贷怎么办啊】
【许言能行吗他就是个说实话的二愣子,会管理公司吗】
【赶紧更新简历吧,这家公司,肯定要完蛋了。】
【王总跑路了,我们的工资,还能发出来吗】
我清了清嗓子。
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在担心什么。
担心公司会倒闭,担心自己会失业,担心这个月的工资,拿不到了。
我的话,让下面响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我向大家保证。我看着他们,公司,不会倒。你们的工资,一分都不会少。
【切,又是一个画大饼的。】
【说得比唱得好听。】
【除非现在就把钱发给我,不然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听着这些心声,笑了。
我知道,大家不相信我。
空口白话,确实很难让人信服。
所以,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吧。
我拿起人事部刚交给我的,上个月的工资条。
我现在,就来核对一下,上个月的工资,有没有发错。
我随手指了台下一个人。
财务部,刘会计。
那个叫刘会计的女人,愣了一下,站了起来。
【叫我干嘛我的工资没问题啊。】
我看着手里的工资条,念道：刘会计,上个月,你的基本工资,五千。绩效,三千。补贴,一千。扣除五险一金和个税,实发工资,七千二百零三块。对吗
对……对啊。刘会计一脸莫名其妙。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内心真实想法与语言不符。】
【刘会计心声：当然不对了！我上个月,光是帮王总做假账,他就偷偷塞给我两万块的红包！加上工资,我到手快三万了！这个傻子CEO,他知道个屁！】
我看着她,笑了。
不对吧,刘会计。
你上个月,光是帮王海龙做假账,他就给了你两万块的封口费。加上工资,你到手,应该是两万七千二百零三块。
那两万块,是现金。就藏在你家主卧,床头柜第三个抽屉,一个铁盒子里。
我说得,对吗
刘会计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
她看着我,像是见了鬼。
整个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用震惊的、鄙夷的目光,看着刘会计。
我没有停。
我又指向了另一个人。
销售部,黄经理。
你的工资条上写着,你上个月的业绩提成,是五万。
但实际上,你私下吃了三个点的回扣,那笔钱,大概有十万块吧就存在你用你小姨子身份开的那个银行账户里。
黄经理,瘫倒在了椅子上。
我又指向了第三个人,第四个人……
每点到一个人的名字,我就能听到他内心最真实的、最肮脏的秘密。
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些秘密,公之于众。
半个小时后,整个会议室,一片死寂。
所有被我点到名的人,都面如死灰。
而那些没有被点到名的人,看我的眼神,已经从怀疑,变成了恐惧,最后,变成了……崇拜。
我将那份假的工资条,撕得粉碎。
从今天起,这家公司的所有账目,将全部公开透明。
所有吃里扒外,损害公司利益的人,我会一个个地,把你们,全都揪出来。
不想干的,现在就可以滚蛋。
想留下的,就给我把你们那些龌龊的心思,全都收起来。
因为,在这家公司,从今往后,我说的,就是规矩！
我看着台下,那些敬畏的眼神。
我听着他们内心的声音。
【卧槽！这个新来的CEO,是魔鬼吗】
【太牛逼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跟着这种人干,好像……有点意思啊！】
【妈妈,我好像看到神了！】
我笑了。
王海龙,你以为你把一个烂摊子扔给了我
你错了。
你给我送来的,是一个,可以由我,亲手制定规则的,新世界。
14.
大老板视察,我说：您头顶的假发该换了。
整顿完公司内部,我开始着手处理宏达集团的侵权案。
我没有去找纪衡。
杀鸡,焉用牛刀。
我直接把王海龙卖给宏达的那份,所谓核心技术参数的完整版,匿名发给了宏达集团所有的股东。
并且,附上了一份详细的产品BUG清单。
清单上,详细罗列了那份技术方案里,上百个致命的、会导致产品瘫痪的漏洞。
而这些漏洞,都是我在做新方案时,被我优化掉的。
换句话说,王海龙卖给宏达的,是一份,我亲手埋了无数个雷的,技术废案。
三天后,宏达集团股价暴跌。
他们的山寨产品,还没上市,就成了业内的笑话。
那场侵权官司,他们自己,灰溜溜地撤诉了。
而我们的新产品,因为提前解决了所有潜在的BUG,在创科集团的加持下,一经发布,就引爆了整个市场。
公司的账户上,每天都有天文数字般的资金,涌进来。
那些曾经想离职的员工,现在,看我的眼神,比看财神爷还虔诚。
【许总牛逼！（破音）】
【跟着许总有肉吃！下个月我就能把房贷还清了！】
【我决定了,这辈子就给许总卖命了！】
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把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变成了业内最炙手-可热的黑马。
王海龙,在夏威夷给我打来了视频电话。
视频里,他抱着一个金发美女,哭得涕泪横流。
【我他妈就是个傻逼！我把一座金矿,一块钱就卖了！】
【不行,我得想办法把公司弄回来！】
我对着视频,微微一笑。
王总,夏威夷阳光不错,好好享受你的退休生活。
公司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操心你大爷！那是老子的公司！】
我直接挂了视频。
然后,把那份,他当年做假账、挪用公款的所有证据,打包发给了经侦大队。
再见了,王总。
下半辈子,就在牢里,好好踩缝纫机吧。
解决了所有内部和外部的麻烦,我终于有时间,可以和纪瑶,好好谈谈感情了。
我约她吃饭。
她答应了。
但赴约的,不止她一个。
还有她哥,纪衡。
纪总。
许言。纪衡看着我,眼神依旧冷淡,但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我听瑶瑶说,你找她有事
【这小子,不会是想拐跑我妹妹吧】
【我得好好敲打敲打他。】
我看了纪瑶一眼。
她低着头,假装在看菜单,耳朵却红得要滴血。
【哥真是的！干嘛要跟来啊！好尴尬！】
我笑了。
是的,纪总。我看着纪衡,我找她,是想跟她求婚。
噗——！
纪衡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纪瑶也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我。
【求……求婚】
【这么快的吗】
【我……我还没准备好啊！】
【不过……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纪衡咳了半天,才缓过来。
他擦了擦嘴,重新恢复了冷面阎王的姿态。
许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威胁。
【小子,胆子不小啊！我纪家的白菜,是那么好拱的吗】
【我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知道。我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
我喜欢纪瑶,我想娶她。这件事,我需要得到你的同意吗
【叮！检测到宿主求生欲下降,系统善意提醒：激怒目标人物,可能会导致物理伤害。】
我不在乎。
铁皮人体质,就是我最大的底气。
纪衡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是要把我凌迟。
就在气氛快要凝固的时候。
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小衡,不给爷爷介绍一下这位青年才俊吗
我回头。
一个穿着中山装,精神矍铄的老爷子,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站在那里。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气息沉稳的保镖。
是创科集团的创始人,纪家的老爷子。
纪衡和纪瑶,立刻站了起来。
爷爷,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我孙女都要被你这个当哥的,给搅黄了。
老爷子瞪了纪衡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我。
那是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锐利的眼睛。
【这小子,就是许言】
【嗯,不错。眼神很干净,胆子也够大。比那些整天围着瑶瑶转的纨绔子-弟,强多了。】
【就是,这发型,有点乱。】
我听着老爷子的心声,有点想笑。
老爷子走到我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
小伙子,我听小衡说,你很会说实话
是的,老爷子。
好。老爷子点了点头,突然,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那你跟爷爷说句实话。
我这头发,怎么样
我看着他那头,乌黑浓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假发。
【叮！终极任务发布：请对目标人物,说出最诚实的评价。】
【任务奖励：系统将永久关闭。】
【任务失败：宿主将被雷劈。】
我：……
系统,你他妈,是真会玩啊！
一边是创科集团的太上皇,我未来的……爷爷
一边是,不成功便成仁的,终极任务。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老爷子,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
我笑了。
老爷子。
嗯
您这顶假发,是手工织的吧手艺不错。
老爷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但是,我话锋一
转。
胶水用的,是劣质的。左边鬓角这里,已经开胶了。
而且,这个发色,太黑了,跟您的年纪,不太匹配。显得,有点假。
我建议您,该换了。
15.
新的人生目标：用实话,把这个虚伪的世界砸个稀巴烂
我说完那番话,整个餐厅,落针可闻。
纪衡的脸,白了。
纪瑶的脸,也白了。
几个保镖,默默地,朝我这边,围了过来。
我感觉,我今天,可能要横着出去了。
然而。
纪老爷子,愣了足足有十秒钟。
然后,他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小子！
他一边笑,一边拍着我的肩膀,力气大得惊人。
几十年了！几十年没人敢跟我说实话了！
你小子,有种！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开胶了显得假哈哈哈哈！说得好！老子早就觉得这玩意儿戴着憋屈了！
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就扯下了头顶的假发。
露出了一个,光溜溜的,锃光瓦亮的,脑袋。
还是这样,舒坦！
老爷子摸着自己的光头,一脸的爽快。
纪衡和纪瑶,都看傻了。
【爷爷……竟然把假发给摘了】
【为了这个许言】
我也有点懵。
这老爷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小子,老爷子笑够了,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欣赏,我喜欢你。
我孙女,眼光不错。
他转头,对纪瑶说：瑶瑶,这小子,爷爷给你做主了。什么时候想结婚,跟爷爷说一声,我给你们办一场,全世界最风光的婚礼！
纪瑶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爷爷！】
我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听着她内心欢呼雀跃的声音。
我知道,我赌对了。
【叮！】
脑子里,那个冰冷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终极任务。】
【大实话系统,将在十秒后,解除绑定。】
【10,9,8……】
【临别赠言：诚实,是最高贵的品格,也是最锋利的武器。愿宿主,能用这把武器,开创属于自己的未来。】
【3,2,1……】
【系统,已卸载。】
脑子里,瞬间变得无比清净。
那股时刻悬在我头顶的,死亡的威胁,消失了。
我自由了。
我看着眼前,笑呵呵的纪老爷子,一脸无奈的纪衡,还有,满脸通红的纪瑶。
我突然觉得,这个充满了谎言和虚伪的世界,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因为,总有一些真实的东西,在闪闪发光。
比如,一个老人的率性。
比如,一个女孩的真心。
也比如,一个倒霉蛋,被逼无奈之下,说出的那些,听起来很刺耳,但却能砸开一切虚伪假面的,大实话。
我走到纪瑶面前,牵起她的手。
纪瑶小姐,我看着她的眼睛,我现在,可以正式地,追求你了吗
她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握紧了我的手。
她的掌心,很暖。
我知道,我的人生从今天起翻开了新的一页。
我或许,不再需要那个狗比系统了。
因为,说实话的感觉。
好像……还挺爽的。
我的新人生目标
大概就是,用我这张,开过光的嘴,把这个虚伪的世界。
砸个稀巴烂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