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我刷着代购群,却刷出了我老公和我闺蜜的恩爱截图。
更刺激的是,闺蜜那弟弟正翘着二郎腿在我家沙发上疯狂拱火：我姐用你的香水,睡你的床,连你老公的微信备注都是‘宝贝’……姐姐,这能忍要不我帮你把他俩的‘爱情结晶’打包寄给你婆婆当新年贺礼
我看着他眼底的戏谑,太阳穴突突地跳。
然后,我做出了一个让我后半辈子都鸡飞狗跳的决定——和这个小魔王签了份复仇合作协议。
三个月后,我望着身边熟睡的他,只想问苍天：说好的纯合作呢这售后不对版啊！
1
给闺蜜林欣挑生日礼物挑到眼瞎,大概是我本周干的第二傻逼的事。
第一傻逼是去年眼瞎嫁给了周明宇。
当然,这个排名在五分钟后被彻底刷新。
林欣最喜欢的那款反转巴黎香水全网断货,我像个勤劳的小蜜蜂穿梭在十几个代购群里,手指划拉得快要冒火星子。
就在某个群聊的反馈截图里,一个熟悉的微信头像像根淬了毒的针,嗖地一下扎进我眼里。
是林欣的自拍,笑靥如花。
但让她笑成那样的,不是镜头,而是她亲密贴靠着的一条男人手臂。
背景,是我家主卧那个花重金打造的飘窗。
那条手臂的主人,手腕上戴着我去年用半条命加班才买来送给周明宇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嗡的一声,我的脑子像被扔进了高速运转的滚筒洗衣机。
颤抖着点开林欣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昨天发的：谢谢宝贝送的项链,余生请多指教～[爱心][爱心][爱心]
配图里的钻石项链,闪瞎我的狗眼,和周明宇书房抽屉里那条他支支吾吾说不小心弄丢了的,一模一样。
我和林欣,从穿开裆裤互扯头花到穿婚纱当伴娘,二十多年的交情。
她是我儿子小哲的干妈,上周还抱着我哭诉她那个不省心的弟弟林墨又在学校打架,让她操碎了心。
原来鳄鱼的眼泪,不仅能哭,还能用来浇灌绿茶。
晚上周明宇回来时,我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水果刀,慢条斯理地削苹果。
刀光冷飕飕的,映出我没什么表情的脸。
老婆,想我没他像往常一样凑过来要抱抱,身上却裹挟着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甜腻香水味。
哦,反转巴黎。
真爱永不灭,小三永流传是吧
他的吻落下来,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偏头躲开。
今天公司聚餐,喝了点酒。他自顾自地解释,语气自然得像排练过八百遍。
就在这时,他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倏地亮起。
一条微信消息明晃晃地弹出来,发送者头像是我刚看过八百遍的绿茶自拍。
明宇哥,你什么时候跟那个黄脸婆离婚呀我等不及要当小哲的新妈妈了～
我手里削苹果的动作没停。
咔哒。
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切断了果皮,也在我指尖拉出一道细小的口子。
沁出血珠,有点疼。
但好像,又没那么疼了。
2
第二天我请了假,没去上班。
直接一脚油门杀到了林欣家楼下。
站在门口,我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预演了八百种手撕绿茶的方案,从泼油漆到剪电线,每种都足够写进《社会与法》栏目。
门开了。
但不是林欣。
一颗毛茸茸的银灰色脑袋探出来,耳钉亮得能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身上还松松垮垮地套着本市重点高中的校服,偏偏一脸老子不好惹的痞气。
是林欣那个不省心的弟弟,林墨。
他靠在门框上,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嘴角一勾,笑得又坏又欠：哟,这不是我未来的……‘前嫂子’吗稀客啊。找我姐
她人呢我压着火气,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陪你老公‘加班’呢,忙得很。他嗤笑一声,侧身让开一条缝,不过我姐昨晚没回家,她房间里有样东西,你可能会感兴趣。
我狐疑地看着他,这小子眼里闪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
但复仇的火焰烧光了我的理智,我跟着他走了进去。
林欣的卧室弥漫着那股让我作呕的反转巴黎味。书桌上摊着一本日记本,林墨用下巴指了指。
最新一页,字迹娟秀,内容却恶毒得像蛇信子：
周明宇说苏雨婷就是个乏味的摆设,等小哲再大点就离婚。他还答应我,把城南那套学区房过户到我名下……
我气得浑身发抖,血液呼呼地往头顶涌。
林墨却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廓上,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蛊惑：我姐抢你老公,你要不要……考虑睡回来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推开他,脸颊发热：你胡说什么！
没胡说。他眼神清亮,像淬了冰的刀子,锐利又直接,我姐欠你的,我替她还。比如,帮你收集他们出轨的证据,让周明宇净身出户,毛都不给他剩一根。条件是……
他拖长了调子,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你得陪我演场戏,气气我姐。
演什么戏
当我女朋友。他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放心,我对你这种‘老阿姨’没兴趣,纯合作,童叟无欺。
我看着他那张过分年轻帅气的脸,又瞥见他校服袖口磨破的毛边。
鬼使神差地,我点了头：行,成交。但你要是敢耍花样……
我要是耍花样,他立刻接话,举起三根手指,就让我姐一辈子嫁不出去,孤独终老。
这毒誓发的……深得我心。
3
下午,林墨真的带我去了周明宇公司。
我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的员工卡,大摇大摆地刷开了电梯,那架势比回自己家还熟练。
周明宇办公室在18楼,他秘书下午请假了,天赐良机。电梯上行时,他冷不丁伸出手,搂住我的腰,把头埋在了我的颈窝！
我吓得差点一拳过去,却被他暗中捏了下手心。
别动,他声音含混不清,眼睛却瞟向电梯角落的摄像头,演戏呢,敬业点。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他无比自然地牵着我的手走出去。
然后,就像所有狗血剧本安排好的那样,我们迎面撞上了正从周明宇办公室出来的林欣。
她身上穿着周明宇上周说客户送的香奈儿连衣裙,看到我们交握的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小墨！你干什么！苏雨婷你……你怎么……她指着我,声音尖得能划破玻璃。
姐,介绍一下,我女朋友,苏雨婷。林墨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阳光灿烂,你不是天天夸苏雨婷姐人美心善吗我觉得你说得对,她确实比某些专抢别人老公的女人……强多了。
林欣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朝我扇过来。
林墨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动弹不得。
姐,公共场合,注意素质。他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足够让我听见,你再动她一下,我就把你和周明宇那些‘爸爸宝贝’的聊天记录,发遍家族群,顺便@你爸妈和二姨三舅姥爷。
林欣的脸,瞬间惨白如纸,看林墨的眼神像看一个怪物。
进了周明宇的办公室,林墨轻车熟路地打开电脑。
啧,密码居然还是你生日,渣男的愧疚心真是廉价。他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得留下残影,微信记录删了,没事,小爷给你恢复。
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又瞥见他校服袖口那处磨破的边。
原来学霸校霸兼修的少年,也会穿洗得发旧的衣裳。
找到了。他把屏幕转向我。
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像一把把淬毒的刀,扎得我体无完肤。
林欣管周明宇叫爸爸,周明宇说要把我名下的车过户给她当零花钱……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我捂住嘴,强忍着干呕的冲动。
林墨突然递过来一瓶拧开的矿泉水：想吐就吐,别憋着。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戏谑,是一种难得的清澈和正经：为这种渣男烂胃,不值得。早看清早解脱,姐姐,你值得更好的。
那一刻,鼻尖莫名有点发酸。
4
晚上周明宇回家,脸上还带着应酬后的虚假红光。
我没废话,直接把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甩在他脸上。
A4纸纷纷扬扬,落在他昂贵的西装上,像给他披麻戴孝。
他先是震惊,捡起几张纸看清内容后,脸上血色尽褪,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恼羞成怒：苏雨婷！你他妈跟踪我调查我！
不然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掉冰碴,等着你和我闺蜜手拉手给我发请柬,让我坐在主桌祝福你们情深似海吗
我扯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用力扔在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离婚吧。
离婚周明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扯松领带,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苏雨婷,你脑子进水了别忘了,你现在住的房子是我买的！你开的车是我买的！你儿子的抚养权,只要我不同意,你休想拿到！你敢离,就等着净身出户,滚回你的出租屋去,连小哲的面都别想见！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我心口生疼,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就在我几乎要被他的无耻窒息的当口,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是林墨的消息。
我在你家楼下,带了点礼物给你助助兴。
我转身下楼,甚至懒得再看周明宇那副恶心的嘴脸。
楼下,林墨靠在一辆骚包至极的红色跑车上,长腿交叠,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超市促销装的纸箱子。
看到我,他扬了扬手里的箱子：喏,周明宇和林欣的车震高清无码高清视频,我找私家侦探拍的,绝对劲爆。还有他这半年转移财产的证据流水,够让他进去喝一壶了。
我把箱子接过来,沉甸甸的。
你哪来的钱请私家侦探我疑惑地看着他,这小子不是个高中生吗
卖游戏账号赚的。他得意地挑眉,嘴角翘起,忘了说,我国服第一打野,很值钱的。
我打开纸箱,最上面是几个U盘和一沓银行流水单。
下面,却意外地躺着一盒鲜红欲滴的草莓,包装得还很精致。
咳,他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耳朵尖微微泛红,那什么……我看你心情肯定不好,给你买的。我姐……林欣以前说你最喜欢吃这个。
凌晨的冷风吹过,我抱着那盒草莓,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旧校服站在骚包跑车前,嘴里说着狠话却偷偷给我买草莓的少年。
那一刻,压了一整天的委屈和酸楚猛地冲上鼻腔,眼眶热得厉害。
5
周明宇看到那一箱礼物后,脸色从铁青变成了死灰。
他大概没想到,他眼里那个只会围着孩子灶台转的黄脸婆,能憋出这么个大招。
离婚谈判设在民政局旁边的咖啡馆,气氛友好得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周明宇试图维持他最后的体面,手指敲着桌面：苏雨婷,小哲的抚养权可以给你。但财产,你一分也别想。带着孩子,你还能找个老实人接盘,要太多钱,难看。
我差点把面前的柠檬水泼他脸上：周明宇,是你出轨,是你转移财产,你跟我谈难看
证据呢他冷笑,带着笃定的无耻,那些来历不明的视频苏雨婷,侵犯隐私可是犯法的。至于银行流水……谁知道是不是你伪造的
我气得手抖,果然人至贱则无敌。
就在我准备掀桌子展示一下什么叫老实人逼急了也咬人时,林欣冲了进来,精心打扮过的脸扭曲着,指着我的鼻子尖叫：
苏雨婷！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你是不是早就勾搭上我弟弟了你们俩合起伙来给我们下套！你就是嫉妒！嫉妒明宇爱我！
我看着她,突然就笑了：林欣,你演琼瑶剧呢哭得梨花带雨这一套,周明宇吃,我看了只想yue。
周明宇试图去拉她,被她一把甩开。
场面正混乱得如同菜市场掐架,一个清冽又带着懒洋洋调笑的声音插了进来：
姐,戏过了啊。
林墨不知何时靠在了门口,手里晃悠着一个文件袋,嘴角噙着看猴戏的笑。
他慢悠悠走进来,抽出里面一张纸,直接拍在林欣面前：嚎之前,先看看这个。你肚子里那块肉,爹好像……不太对劲啊
那是一份DNA检测报告预览页,排除生物学父亲那几个加粗的字,像道雷劈在了林欣和周明宇头上。
林欣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明宇一把抢过报告,眼睛瞪得滚圆,呼吸急促,看完后猛地抬头,眼神像要吃人：林欣！你他妈敢骗我！这野种是谁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林欣脸上。
世界安静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急转直下的剧情,看向林墨。
他朝我飞快地眨了下眼,用口型无声地说：假的,诈她的。
卧槽！这小子……真是个天才！
我趁这对狗男女一个懵逼一个暴怒,互相撕咬的功夫,拉起旁边看傻了的工作人员,抱着小哲,脚底抹油,溜了。
身后传来周明宇的咆哮和林欣尖利的哭骂。
民政局门口的阳光有点刺眼,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爽。
林墨那辆骚包红跑车滑停在我面前,他降下车窗,帅脸笑得张扬：战友,上车！收队！
6
林墨开车送我们回我新租的小公寓。
小哲坐在后座的安全座椅上,抱着他的恐龙玩偶,眨巴着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开车的林墨。
车里放着轻快的音乐,但我心里还在咣咣打鼓,一半是刚才那出大戏的后遗症,一半是旁边这个让我越来越看不懂的少年。
安静了一会儿,小哲突然奶声奶气地开口,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妈妈,林墨哥哥是你的新男朋友吗
噗——咳咳咳！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林墨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车子在路上画了个小小的S形。
空气瞬间凝固,弥漫着一股名为尴尬和不知所措的味道。
林墨猛地咳嗽了一声,从后视镜里看了小哲一眼,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那什么,小哲,严格来说,我是你妈妈的……战友。就是,一起打坏蛋怪兽的那种,懂吗
小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袋一歪：就像奥特曼和赛罗那样吗
对！没错！就是光之联盟！林墨一本正经地点头,趁机给自己抬咖。
小哲终于满意了,靠回座椅,没一会儿就抱着恐龙睡着了。
车厢里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舒缓的音乐流淌。
我却觉得更紧张了,手心有点冒汗。
在一个红灯前,车子缓缓停下。
林墨突然转过头,路灯昏黄的光线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轮廓,让他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深邃认真。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放在腿上的手。
他的指尖微凉,掌心却干燥而有力。
苏雨婷。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我说,我不是在演戏。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手下意识地想抽回来,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林墨,我们……我喉咙发干,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帮我,我帮你气你姐,现在……
现在合作结束了。他打断我,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可我入戏了。我喜欢你,从高中时候就喜欢。
！！！
绿灯亮了。
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了下喇叭。
林墨松开我的手,重新启动车子,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我的幻觉。
只有我狂跳的心和发烫的脸颊,证明着那不是错觉。
完了,苏雨婷。
你的复仇剧本,好像被某个小魔王强行篡改成了恋爱副本。
7
接下来的几天,我有点躲着林墨。
信息回得慢,电话借口忙。
我需要时间消化。消化这场荒唐离婚的收尾,更消化林墨那句我喜欢你。
太离谱了！
他21,我29。
他现在是我前闺蜜的弟弟,未来很有可能是我前夫的小舅子。
他还是个……穿着校服的大学生！
这关系乱得能织出一床毛线毯子！
直到林墨直接杀到了我公司楼下,把我堵在了咖啡馆。
秋日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把梧桐叶照得像是半透明的琥珀。
他坐在我对面,搅动着杯里的冰拿铁,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躲我他挑眉,直截了当。
我捧着热可可,眼神飘忽：……没有,真忙。
他忽然笑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声音轻了下来：苏雨婷,高二那年九月,我在教学楼下见过你。
我握着杯壁的手指微微收紧。
那天风很大,他的声音里染上一点很轻的笑意,像是在回忆什么温暖的画面,你穿着条白裙子,站在老梧桐下面等林欣,风老是把你头发吹乱,你就一直用手去拢。阳光从叶子缝里漏下来,就在你头发梢上跳啊跳的。
我愣住了,抬头看他。
他放下咖啡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眼神看向窗外,又好像在看很久以前的时光。
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像电影里的女主角,浑身都在发光。他转回头,目光清澈又直接地看着我,那时候我就想,谁要是能娶了你,肯定特幸福。
我哭笑不得,心里那点别扭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你那时候才多大十七岁的小孩懂什么。
十七岁,懂喜欢了。他特别认真地纠正我,然后忽然拉开椅子,倾身靠近。
檀木混合着一点点薄荷的清爽气息,带着年轻人的灼热,瞬间把我笼罩。
他靠得很近,近得我能数清他的睫毛。
那天我在三楼走廊,看了你整整二十分钟。他压低声音,气息拂过我发烫的耳尖,直到林欣跑过去挽住你的胳膊。后来,我在她相册里翻到你们的合照,才知道你叫苏雨婷。
我的心跳猛地加速,像揣了只兔子,在胸腔里胡乱蹦跶。
年龄差,乱七八糟的关系,周围人可能的眼光……这些顾虑还在我脑子里打架。
手机就在这时候很不识趣地在桌面上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的周明宇三个字,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心里那点旖旎的泡泡。
我下意识伸手要去拿,林墨却动作更快,温热干燥的掌心直接覆在了我的手背上,按住。
别接。他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喉结滚动了一下。
铃声执拗地响着,像是不甘心的诅咒。
我看见林墨的下颌线绷紧了,眼神冷了下来。
他直接拿过我的手机,按了接听键,甚至还开了免提。
周明宇醉醺醺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雨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复婚,小哲不能没有爸爸啊……
我听得一阵反胃,正要开口骂回去,林墨已经抢先出声。
周先生。他开口,声音沉了足足有八度,尾音危险地上扬,带着一种这个年纪少有的压迫感,雨婷姐现在很忙,没空听你酒后吐废话。
说完,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直接掐断电话,随手把我的手机扔到了旁边的沙发角落,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股痞气的嚣张。
下一秒,我的手腕被他抓住。
他稍一用力,把我从对面拉起来,按进了他旁边的丝绒座椅里。
窗外梧桐叶的碎影落在他轻轻颤动的睫毛上,他眼底像藏着两簇幽深的火。
雨婷,他的鼻尖几乎蹭到我发烫的耳垂,声音喑哑,看着我。
然后,他低下头,吻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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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吻带着草莓唇釉的甜和薄荷烟的清凉,霸道又生涩地席卷了我的感官。
我在剧烈的眩晕和心跳中,只感觉束缚了多年的理智正在噼里啪啦地崩塌。
他的手扣住我的后颈,另一只手却温柔地护住我的腰,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我连衣裙上的蕾丝花边。
窗外的车流声彻底模糊,只剩他衬衫上那枚银质枫叶胸针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所以,我这是被一个21岁的小魔王给强吻了
而且……我好像……居然……还有点上头！
8
我的大脑当机了足足三秒钟。
直到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带着一丝草莓味的清甜,还有他身上好闻的薄荷气息。
这算什么强买强卖售后附加服务
我试图推开他,手抵在他胸膛上,却被他衬衫下灼热的体温和略显急促的心跳烫得指尖一缩。
他的吻技……说实话,有点生涩,甚至带着点横冲直撞的笨拙,但偏偏又霸道得要命,不容拒绝地撬开我的齿关,加深了这个吻。
氧气似乎变得稀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
我能感觉到他扣在我后颈的手微微用力,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而护在我腰后的那只手,却异常温柔,指腹无意识地摩挲,带来一阵阵细微的、令人战栗的痒。
咖啡馆的背景音乐,全都模糊成了遥远的背景音。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近在咫尺的呼吸,睫毛扫过我皮肤的微痒,还有窗前落地窗偶尔漏过一点阳光,晃过我的眼。
算了。
去他的年龄差。
去他的乱七八糟。
去他的前夫和绿茶闺蜜。
老娘辛苦这么多年,放纵一次怎么了啃一口嫩草怎么了
我闭上眼,心一横,放弃了抵抗,甚至……生涩地、试探性地回应了一下。
林墨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随即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鼓舞,吻得更加深入,更加缠绵,那点生涩很快被一种无师自通的狂热取代。
直到我们俩都气喘吁吁,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呼吸交融,灼热而混乱。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浓烈情绪,还有一丝……得逞后的得意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苏雨婷,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带着刚接完吻后的黏腻,现在,不是合作了吧
我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嘴唇还有点麻,心跳快得像刚跑完八百米。
我瞪他,可惜眼神大概没什么杀伤力,反而像娇嗔：……你这是耍流氓！
嗯。他居然不要脸地承认了,还舔了下嘴角,像是在回味,笑得像个偷腥成功的猫,只对你耍。
……小混蛋！
姐姐教得好。
……
那天下午是怎么走出咖啡馆的,我有点记不清了。
只记得林墨一直紧紧牵着我的手,掌心滚烫。
秋天的阳光暖洋洋的,路上的行人好像都在看我们,但我好像……没那么在意了。
算了,售后就售后吧。
这售后质量,好像……还挺上头的。
9
和林墨这售后关系确定后,我的生活仿佛突然被加满了buff,一路开挂。
他嫌我之前的工作又累钱又少,受气背锅第一名,动用了某种神秘人脉,直接把我内推进了一家业内挺有名的设计公司,岗位还是我梦寐以求的品牌设计！
面试流程快得像坐火箭,HR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一种你上面有人的敬畏。
他雷打不动每天准时去幼儿园接小哲,骑着他那辆骚包的摩托车,引得幼儿园门口一众小阿姨老太太侧目。
小哲从一开始的怯生生,到现在老远看到他就扑过去喊林墨哥哥,两人勾肩搭背地讨论晚上是打游戏还是拼乐高,关系铁得让我这个亲妈都嫉妒。
他甚至开始学着下厨,美其名曰要抓住他雨婷姐的胃。
虽然每次进厨房都像发动了一场世界大战,糖醋排骨不是焦了就是醋放多了,但他系着卡通围裙、手忙脚乱对着手机菜谱皱眉毛的样子,该死的迷人。
周明宇阴魂不散,偶尔还会打电话发信息来骚扰,内容无非是忏悔、卖惨、威胁三件套。
每次林墨看到,直接拿过我手机。
周先生,麻烦你要点脸,保持距离是对彼此最基本的尊重。他语气冷得能掉冰渣,完全不像个21岁的大学生。
有一次周明宇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我新公司地址,喝得醉醺醺地堵在楼下,扯着嗓子喊：苏雨婷！你下来！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早就跟林墨那小白脸勾搭上了给我戴绿帽是不是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我当时正好下班出来,被他堵个正着,周围同事好奇的目光刺得我头皮发麻。
我刚想骂回去,一个身影更快地挡在了我面前。
是林墨。
他脸色冷得吓人,一句话没说,直接一拳就挥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周明宇被打得踉跄着倒退好几步,鼻血瞬间就下来了。
嘴巴放干净点！林墨甩了甩手腕,眼神狠戾,她现在是老子的人,你再骚扰她一下试试
周明宇大概酒醒了些,看着林墨比他高出半头、充满年轻力量的身板,以及周围越来越多围观的人,最终没敢再动手,捂着鼻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林墨转过身,刚才那副狠样瞬间收得干干净净,凑到我面前,眼睛亮晶晶地求表扬：怎么样没给你丢人吧我练过散打的！
看着他得意挑眉的样子,像只刚刚打赢了架、守护了领地、正疯狂摇尾巴邀功的大型犬。
我心里那点因为周明宇带来的郁闷瞬间烟消云散,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他刚才打人的那只手：疼不疼啊
不疼！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攥得紧紧的,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走,回家！小哲还说今天要跟我solo呢！
那一刻,黄昏的光线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我突然觉得,年龄差距算个屁,重要的是他眼里的光,和他把我和小哲牢牢护在身后的那份毫不犹豫的在乎。
10
安稳日子没过几天,林欣又作妖了。
她直接找到我新公司楼下,这次没哭没闹,就是脸色苍白地递给我一份孕检报告。
苏雨婷,我怀孕了。是周明宇的。她声音虚弱,眼神却死死盯着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他……
我看着她精湛的演技,差点就想给她鼓掌。
这姐妹儿,不去混娱乐圈真是内娱的重大损失。
林欣,抢别人老公的时候,没想过孩子无辜现在玩砸了,想起看小哲的面子了我抱着胳膊,觉得无比可笑,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退步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说着就要往下跪,引来路人侧目。
我正要避开,林墨又双叒叕如同天神下凡般出现了。
他一把将我拉到他身后,隔绝了林欣的表演,脸色冷得像冰。
姐,戏瘾还没过完他嗤笑一声,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你肚子里这孩子到底是谁的,需要我把你前男友的联系方式找出来,当面对质一下吗
林欣的脸瞬间血色尽失,看林墨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可怕的陌生人,带着恐惧和怨恨：林墨！我是你亲姐！你非要为了这个外人,一次次跟我作对！
是。林墨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她不是外人。她是我要护着的人。谁敢动她,我就让谁不好过。亲姐也一样。
林欣被他的话噎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你了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地跑了,背影狼狈不堪。
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你……早就知道她怀孕不是周明宇的
嗯。他点点头,语气缓和下来,之前请的私家侦探顺藤摸瓜查到的。孩子是她那个混混前男友的,她想赖给周明宇,捞最后一笔。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怕你恶心,怕你心烦。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想让这些破事再影响你心情。你就该每天开开心心上班,高高兴兴回家吃我做的……嗯……可能不太好吃的饭。
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暖。
这个比我小八岁的少年,用他一种近乎笨拙又无比强硬的方式,把我牢牢地护在他的领地里,替我挡掉所有风雨和污糟。
我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带着淡淡薄荷香的胸口：林墨,谢谢你。
他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用力地回抱住我,下巴蹭着我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傻不傻,跟我还说谢谢。
11
周明宇最终还是知道了林欣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种。
具体过程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只知道他和林欣彻底撕破了脸,据说闹得很难看,差点动了手。
他再次来找我,是在一个下雨的晚上,没喝酒,看起来格外憔悴落魄。
苏雨婷,我都知道了……林欣她……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还能不能重新开始看在孩子的份上……
我看着他,心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周明宇,我不是在怪你。我摇摇头,语气很淡,我是不爱了。一点也不爱了。
他眼眶红了,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是不是还在恨我你告诉我,我怎么改,我都改……
没必要了。我打断他,我现在过得很好,有林墨,有小哲,我很满足。我们之间,早就彻底结束了。
雨丝斜斜地打在窗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水痕。
周明宇站在雨里,失魂落魄地看着我,最终什么也没再说,转身一步步走进了雨幕里,背影佝偻,像个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老人。
我知道,我和他之间,终于彻彻底底,画上了一个句号。
一个谈不上圆满,但足够清晰的句号。
林墨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畔：在想什么
在想……我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朦胧的雨景,轻轻笑了,以后的日子。我们什么时候……去把证领了
抱着我的手臂猛地一僵。
林墨几乎是瞬间把我转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声音都结巴了：你……你刚才说什么苏雨婷你……你同意嫁给我了！
嗯。我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点点头,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再通宵打游戏,不许带小哲吃太多垃圾食品,还有……学做饭用点心,别再炸厨房了。
遵命！老婆大人！保证完成任务！他狂喜地一把将我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爽朗的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雨水冲刷着玻璃,仿佛也冲刷掉了所有过去的阴霾。
新的生活,好像真的要开始了。
12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
在一个小草坪上,只请了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阳光好得不像话,空气里都是青草和花的香味。
林墨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收了那股痞气,帅得让我差点移不开眼。
小哲穿着小西装,一本正经地给我当花童,牵着我的手走向林墨时,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你今天像公主一样漂亮。
林墨的父母也来了。
他妈妈是个很温柔优雅的女人,拉着我的手,眼睛有点红：雨婷,谢谢你。小墨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气。这孩子……以前浑,现在看着,总算像个大人了。
他爸爸话不多,只是用力拍了拍林墨的肩膀,眼神里全是认可。
林欣没有来。听说她拿了周明宇之前给的一笔钱,去了国外,彻底离开了这个让她一地鸡毛的是非圈。也好,一别两宽,各自眼不见心不烦。
婚礼仪式上,林墨拿着话筒,手有点抖,但看着我的眼神无比坚定。
苏雨婷,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开,带着一点点紧张的哑,可能很多人觉得我年纪小,不靠谱,是一时冲动。但我知道不是。谢谢你出现,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让我想变成一个更好的人,一个足够配得上你,能守护你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旁边仰着头看他的小哲,笑了笑,又看回我：以后,换我来守护你和小哲。我会用一辈子证明,你的选择没错。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妆都快花了。
我踮起脚,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带着哭音说：傻瓜,是我们一起守护彼此。
台下响起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晚上,闹洞房的人终于散了。
林墨抱着我,躺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上,谁都没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安稳的甜蜜。
安静了一会儿,他忽然在我耳边轻声说：雨婷,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一下。
嗯我玩着他衬衫的扣子,有点昏昏欲睡。
就……那辆红色的跑车,他语气有点虚,其实不是卖游戏账号买的……是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也不是什么穷小子……我家……嗯……条件还行。
我愣了一下,撑起身子看他：啊那你之前……
怕你以为我是仗着家里有点钱,跟你玩玩的富二代。他赶紧解释,眼神有点慌,也怕你觉得有压力。我想让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不是别的。
我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突然笑了,重新躺回去,窝进他怀里：傻子。我喜欢的当然是林墨这个人。是那个会穿旧校服、会卖游戏账号帮我请侦探、会为我打架、会为我和小哲学做饭的林墨。至于你有钱没钱……
我故意拖长了调子,感觉到他身体都绷紧了,才慢悠悠地说：……嗯,有钱更好,以后小哲的乐高和我的包包就靠你了,老公！
林墨愣了两秒,随即狂喜地收紧手臂,把我勒得差点喘不过气,笑声震动着胸腔：遵命！老婆大人！买！都买！给你和小哲买一辈子！
13
婚后的日子,平淡得像一杯温水,却每天都冒着幸福的泡泡。
林墨大学毕业后,进了他爸的公司,从底层开始做起。
但他坚持每天准时下班,回来给我和小哲做饭。
虽然厨艺依旧发挥不稳定,但让人心意满分。
小哲越来越黏他,一口一个林墨爸爸叫得比亲爹还亲,听得我心里又暖又酸。
某个周末,我在家做大扫除,收拾书房时,无意发现了一个带锁的抽屉。
钥匙就放在旁边的笔筒里。
女人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那是压不住的。
我鬼使神差地拿出钥匙,打开了那个抽屉。
里面没有想象中的秘密文件或者私房钱,只有厚厚一沓信纸,边角有些已经微微泛黄。
最上面一张,日期是五年前。
2018年9月15日：今天又看到雨婷姐了,她来看林欣,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毛衣,阳光底下好像在发光,像个小太阳。她好像心情不好,都没怎么笑。要是她能对我笑一下就好了。
我心脏猛地一跳,手指有些发抖地拿起下一张。
2019年3月2日：她结婚了。新郎是那个姓周的。穿婚纱的样子真好看。祝她幸福。（这几个字写得特别重,纸都快划破了）
2020年5月20日：听林欣打电话说,周明宇好像对她不好。妈的,渣男！凭什么不好好珍惜她我好想去问问她,好不好可我以什么身份去
2020年8月10日：在商场远远看到她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好像瘦了。心里难受。
……
一页页,一年年。
全是林墨的字迹。
青涩的,笨拙的,挣扎的,隐忍的,全是关于我。
原来他说的从高中就喜欢,不是一时兴起的撩拨,而是漫长岁月里无声的累积。
原来在我以为生活一片灰暗、无人问津的那些年里,一直有这样一道年轻而炽热的目光,在悄悄追随着我。
眼泪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掉下来,砸在泛黄的信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看什么呢这么投入林墨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端着果盘走进来。
当看清我手里拿着的东西时,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脸唰地一下红透了,手里的果盘差点没拿稳。
你……你你你……你怎么找到这个的！他冲过来,手忙脚乱地想抢回去,像个被发现了秘密基地的小孩,窘得耳朵尖都滴血。
林墨……我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他,声音哽咽,你这个大傻瓜……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抢信纸的动作顿住了,看着我哭花的脸,手忙脚乱地给我擦眼泪,语气又急又无奈：哎你别哭啊……我……我怕你觉得我变态,跟踪狂……喜欢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还结了婚的女人……
我不觉得变态,我抓住他的手,用力摇头,眼泪掉得更凶,我只觉得……我好幸运……林墨,谢谢你,谢谢你这样爱着我……
剩下的话被他的吻堵了回去。
这个吻,温柔又郑重,带着草莓的甜味和一丝咸涩的泪意。
现在知道了也不晚。他抵着我的额头,轻声说,以后还有一辈子,可以慢慢写。
14
生活似乎终于彻底步入正轨时,周明宇的电话又一次打破了平静。
他的声音嘶哑虚弱,完全没了以往的趾高气扬。
苏雨婷……我查出病了,肝癌……晚期。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我知道……我没脸求你什么。我就想……临走前,再见小哲一面。行吗
我握着电话,沉默了。
恨吗好像早就淡了。但原谅也谈不上。
只是听到曾经鲜活的人被宣判死刑,心里终究涌起一股复杂的唏嘘。
我犹豫着,看向正在陪小哲拼巨型航空母舰乐高的林墨。
他抬起头,看着我复杂的脸色,用口型问：怎么了
我捂住话筒,简单说了情况。
林墨放下手里的乐高零件,走过来,握住我冰凉的手,声音很平静：去吧。给他一个机会,也给小哲一个机会。算是……彻底做个了结。
最终,我还是带着小哲去了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
病房里,周明宇瘦得几乎脱了形,脸色蜡黄,看到小哲,混浊的眼睛里瞬间涌出眼泪,颤抖着伸出手：小哲……爸爸……爸爸对不起你……
小哲有些害怕地躲在我身后,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怯生生地看着床上那个陌生的男人。
周明宇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从枕头底下摸索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盒子,声音哽咽：这是……爸爸给你买的……遥控赛车……最新款的……
小哲看着我,我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他这才慢慢走过去,接过了盒子,小声说了句：谢谢爸爸。
离开病房时,周明宇突然又开口,声音气若游丝：苏雨婷……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林墨……他是个好男人。你……好好过。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牵着小哲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小哲抱着那个礼物盒子,看了很久,突然小声问：妈妈,爸爸……会死吗
我深吸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会的。每个人都会死。
小哲低下头,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更小的声音说：……可是,我有点难过。
我心里一酸,把他搂进怀里：没关系,难过是正常的。爸爸永远是爸爸,他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小哲的。
小哲在我怀里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用小手紧紧抱住了我的腰。
15
周明宇的葬礼在一个阴天举行。
我和林墨都去了。他一身黑色西装,全程紧紧握着我的手。
林欣也回来了,她瘦了很多,穿着黑色的裙子,站在很远的地方,眼神空洞,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人上前跟她说话。
葬礼快结束时,她突然朝我走过来。
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她却只是在我面前站定,看了我几秒,声音干涩地说：雨婷……对不起。
我看着她,曾经那些激烈的恨意,好像真的随着那个人的离去,一起被埋进了土里。
都过去了。我淡淡地说。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转身走了,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很快消失在稀疏的人群里。
尘埃落定,所有的爱恨纠葛,似乎都真正画上了句号。
回去的车上,林墨一直没说话,只是把我的手握得更紧。
等红灯时,他转过头看我,眼神深邃而坚定：雨婷。
嗯
以后,他一字一句,郑重得像宣誓,我就是你和小哲唯一的男人了。我会护着你们,一辈子。
我看着他年轻却写满认真的脸庞,心里最后那一点因为葬礼带来的阴霾和感慨,被一种踏实而温暖的暖流彻底驱散。
生活就是这样,不断失去,不断得到。
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人,握紧此刻的手。
我反手用力回握住他,笑着点头,眼睛微微发酸：
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