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校毕业,是全村的骄傲,也是前男友李浩眼中急于摆脱的农村土味。
分手那天,他指着我的鼻子说:杨婧,你骨子里就是泥土,融不进我的世界。我笑了,转身回了我的泥土里。
后来,我带着全村阿姨,把破败的苗寨改造成了央视点赞的诗和远方,民宿订单排到第二年。
村里阿姨们靠着非遗手艺,人均年入几十万。
她们叫我活菩萨,而我的亲妈,那个曾骂我书读到狗肚子里,不如早点嫁人给你弟换彩礼的女人,开始笨拙地给我炖鸡汤。
我的凤凰男弟弟,也开始一口一个姐地叫着。
我成了他们眼中最亮的星,是他们想要攀附的荣耀。
可我只想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曾经你看不起的泥土,如今是你高攀不起的江山。
我一手打造的这个世界,很热闹,很成功,但永远,和,你,们,无,关!
小剧场:
刚开始,李浩搂着新女友嘲讽我:看,那就是我那个回村种地的土包子前女友。
后来,他在财经新闻上看到我的专访,整夜失眠,发来信息:婧婧,我们聊聊好吗我发现我还是忘不了你。
最后,他在我们村寨庆功宴上,隔着人山人海,看着被众星捧月般的我,红着眼眶,却连走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正文
1.
和李浩分手的那个下午,上海下着不大不小的雨,黏糊糊的,像我当时的心情。
杨婧,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那个扶贫项目,你真的要去李浩坐在我对面,手指烦躁地敲着咖啡馆的桌面。
他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表,是他刚入职时,咬牙分期买的,是他城市精英身份的勋章。
我没有看他,目光落在窗外被打湿的梧桐叶上。
我说:不是扶贫,是返乡创业。那是我的家。
你的家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音量陡然拔高,引得邻桌侧目,一个连快递都只到镇上的穷山沟,那是你的家杨婧,你是不是书读傻了我们奋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在上海站稳脚跟,你现在要一脚退回解放前
我搅动着面前那杯没加糖的美式,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李浩,我从没觉得我的家是‘穷山沟’。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那里有最美的星空,有会唱歌的梯田,有绣了一辈子花的阿姨们。那里的生活,不比这里差。
不比这里差他气笑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窗外林立的高楼,我一个月工资是你老家一年的收入!你跟我谈星空和梯田那些东西能当饭吃吗能换成我手腕上的这块表吗能让你背上最新款的包吗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我熟悉又陌生的轻蔑。
我以为,你考上名校,来到上海,是想成为凤凰。没想到,你骨子里还是那只飞不出山的土鸡。
杨婧,我们完了。我李浩,需要的是一个能和我并肩站在更高处的女人,而不是一个满身泥土味、随时想往回跑的拖油瓶。
说完,他将几张钞票拍在桌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静静地坐着,直到那杯美式咖啡凉透。
服务员过来第三次问我是否需要续杯时,我才回过神。
我拿起手机,删掉了和李浩所有的联系方式,然后,打开二手交易平台,将他送我的那个据说是入门级奢侈品的包,挂了上去。
标题我写的是:【全新,梦想的残骸,给下一位追梦人】。
一个小时后,包卖掉了。
我买了一张回贵州老家的单程火车票。
火车穿过无数隧道,窗外的城市霓虹渐渐被连绵的青山取代。
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不是回不去上海,而是回不去那个削足适履、试图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来迎合李浩的杨婧。
我的战场,不在上海的写字楼里。
在我的家乡,在黔东南的群山之间。
2.
回到家,迎接我的不是温暖的拥抱,而是我妈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
你还有脸回来工作辞了和李浩也分了杨婧,我辛辛苦苦供你读大学,是让你回来刨土的吗你弟过两年就要娶媳妇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帮衬着点,自己倒先成了个无业游民!
我弟杨帆,叼着根烟从里屋晃出来,斜睨着我:姐,不是我说你,在上海找个有钱人嫁了多好,非要回来。你看你,穿的还是去年的旧衣服,混得也不怎么样嘛。
我放下沉重的行李箱,箱子的轮子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看着我妈那张被岁月和劳作刻满皱纹的脸,看着我弟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心里那点仅存的温情也被磨没了。
妈,我回来不是刨土的,我是回来做事的。
做什么事山沟沟里能做什么事难不成你还想把咱们这破房子点石成金我妈的嗓门更大了。
我没再争辩,默默地把行李拖进我那间许久没住、积了一层薄灰的房间。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接下来的几天,我妈的唠叨和弟弟的冷嘲热讽成了家里的背景音乐。
我没理会他们,每天背着一个布包,带着本子和笔,在村子里四处转悠。
我们村叫月亮湾,是个纯粹的苗族村寨,吊脚楼依山而建,错落有致。
村里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女人们,也就是我口中的阿姨们,大多守着家,靠着种几分薄田和丈夫寄回来的微薄生活费过日子。
但她们都有一双巧手。
我们苗族的刺绣和银饰,是刻在骨子里的传承。
王阿姨家的绣片,色彩明艳,针脚细密得像画出来的一样;李阿婆做的银项圈,花纹繁复,是外面机器永远做不出的灵动。
可这些宝贝,在她们手里,只是过年过节时穿戴一下的旧物,或者偶尔被游客以几十块钱的低价买走的小玩意儿。
她们不懂什么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不懂什么是市场价值。
她们只知道,这是祖辈传下来的手艺,丢不得。
我找到了我的金矿。
我把全村的闲置吊脚楼都考察了一遍,把阿姨们的手艺都登记在册。
然后,我用卖掉那个包的钱,加上我工作几年攒下的所有积蓄,做了一份厚厚的商业计划书。
我要开民宿。
不是普通的农家乐,而是融合苗族文化体验的精品民宿。
我要让客人们住进最原生态的吊脚楼,吃最地道的酸汤鱼,还要能跟着阿姨们学刺绣,打银饰,亲手做一件属于自己的非遗作品。
我要把月亮湾这个名字,打造成一个品牌。
3.
万事开头难。
我拿着计划书去找村长,村长抽着旱烟,听得云里雾里,最后摆摆手:小婧啊,你是个有文化的人,但这个事,怕是搞不成哦。咱们村,穷惯了。
我去找阿姨们,想租下她们闲置的老宅。
她们的反应更直接。
啥把房子租给你给你瞎折腾不行不行,那是我家老祖宗留下的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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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婧,你别是被人骗了吧网上说好多大学生都被骗去搞传销了。
我妈更是天天在家唉声叹气,跟邻居抱怨:家门不幸啊,养了个白眼狼,放着城里的好日子不过,跑回来败家。
那段时间,我像个孤军奋战的士兵,四面楚歌。
唯一的转机,来自村里最受尊敬的绣娘——潘阿婆。
她已经七十多岁了,眼睛花了,不再做绣活,但年轻时是方圆百里有名的绣娘。
我提着一篮子鸡蛋去拜访她,把我的想法,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
我告诉她,她的手艺不应该被遗忘在箱底,应该被更多人看到,甚至走向世界。
潘阿婆沉默了很久,浑浊的眼睛看着我,问:女娃娃,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的绣片,真那么值钱
阿婆,不是值钱,我认真地说,是无价之宝。钱可以衡量价格,但衡量不了文化和心血。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她。
第二天,潘阿婆拄着拐杖,把村里三十多个妇女召集到她家院坝里。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家那栋最好的、正对梯田的吊脚楼的钥匙,交到了我手里。
我信这女娃。我的房子,给她折腾。要是亏了,算我的。要是赚了,大家都有份。
潘阿婆在村里德高望重,她一发话,风向立刻就变了。
之前还犹豫不决的阿姨们,开始动摇。
最终,又有五户人家同意把老宅租给我。
我的云深苗寨民宿项目,终于启动了。
那段日子,我几乎是住在工地上。
改造老宅要保留原有风貌,又要符合现代居住标准,水电线路、排污系统,每一项都是大工程。
我既是设计师,又是监工,还是采购员。
每天灰头土脸,忙得脚不沾地。
阿姨们也被我发动起来。
她们不拿工资,但我承诺,民宿盈利后,按劳和技术入股分红。
她们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绣片、老布、银饰都拿了出来,装饰在房间里。
她们还组成了施工队的后勤部,每天给我们送来热腾腾的饭菜。
我妈看我不是闹着玩,嘴上虽然还硬,但行动上却软了。
她开始默默地帮我打扫工地,洗我们换下的脏衣服。
有一次我半夜改设计图纸,她悄悄给我端来一碗热乎乎的鸡蛋面。
我弟杨帆,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偶尔过来转一圈,撇撇嘴:搞得有模有样的,别到时候亏得底裤都不剩。
我不理他,心里憋着一股劲。
我一定要成功。
不只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些信任我的阿姨们。
4.
三个月后,云深苗寨一期,六栋吊脚楼,正式开业了。
开业那天,我们没搞什么仪式,只是在村口放了一挂鞭炮。
村里人都来看热闹,眼神里更多的是怀疑和观望。
最初的一个星期,一个客人都没有。
我妈的唠叨又开始了:我就说吧,谁会花钱来住这种破地方……
我弟更是幸灾乐祸:姐,我早就说了,你这是瞎折腾。现在好了吧,钱都打水漂了。
我心里也急,但脸上不能露出来。
我安慰阿姨们,说这很正常,需要时间宣传。
私下里,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投进了网络推广,在各大旅游平台、社交媒体上发布我们精心拍摄的照片和视频。
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天。
一个叫旅途中的小鹿的旅游博主,因为大雨被困在了我们镇上。
她在网上搜住宿,看到了我们的民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订了一晚。
她来的时候,狼狈不堪,但一踏进我们为她准备的云深一号房间,眼睛瞬间就亮了。
那间房正对梯田,巨大的落地窗外,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房间里,从床品到窗帘,都是阿姨们亲手染织的土布;墙上挂着潘阿婆的得意之作《百鸟朝凤图》;连茶杯垫,都是精致的苗绣。
那天晚上,我陪她吃了顿长桌宴,喝了阿姨们自酿的米酒。
她听我讲了我们创业的故事,听阿姨们唱起了古老的苗歌。
她走后第二天,一篇名为《我被困在贵州深山,却误入了宫崎骏的童话世界》的游记,在网上爆了。
那篇游记里,有云雾缭绕的梯田,有巧夺天工的苗绣,有笑得淳朴灿烂的阿姨,还有我这个把家乡变成诗和远方的90后女大学生。
云深苗寨一夜之间,火了。
我的手机被打爆了,全是预订电话和咨询合作的。
民宿的订单,瞬间排到了三个月后。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召开分红大会。
当阿姨们拿到手里那沓厚厚的、崭新的钞票时,她们的手都在抖。
王阿姨数了三遍,眼圈红了:我……我绣了一辈子花,第一次知道,我的手艺这么值钱。
潘阿婆没拿钱,她把分红都捐了出来,作为民宿的二期启动资金。
她说:我老婆子要那么多钱干嘛,我只想看到,我们月亮湾,越来越好。
那天,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我妈站在人群外,看着我,眼神复杂。
晚上,她第一次主动问我:小婧,钱……还够不够要不把家里那头猪卖了
我弟杨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提着好酒好菜上门,一口一个亲姐地叫着,搓着手问我:姐,你看我,能不能也来民宿帮帮忙我给你当司机,给你管账,都行!
我看着他,淡淡地说:民宿不缺人。你要是真想做事,就去把村里的路好好修一修。钱我来出,你负责监工,一分钱回扣不许拿。做好了,我给你发工资。
他愣了一下,随即满口答应。
我知道,钱,是最好的试金石,也是最响亮的耳光。
5.
民宿的火爆,也传到了上海。
一天晚上,我收到了一个陌生的微信好友申请,验证信息是:我是李浩。
我点了拒绝。
五分钟后,他又发来一次,验证信息变成了:婧婧,我们能聊聊吗
我再次点了拒绝,然后把他拉黑。
但他似乎并不死心。
他通过我们共同的一个大学同学,要到了我的手机号。
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和阿姨们研究一个新的扎染花样。
我划开接听,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然后是李浩试探性的声音:婧婧……是我。
有事我的声音很冷。
我……我看到你的新闻了。你……你现在做得很好。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
谢谢。
我……我没想到,你真的把那里……变成了那个样子。
你没想到的事,多了。
又是一阵沉默。我能听到他那边压抑的呼吸声。
婧婧,我……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最近……总想起我们以前的事。想起你说,想在家乡开一个种满花的小院子。我当时还笑你天真……
李浩,我打断他,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不,我们……
我现在很忙。我不想再听下去,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挂了。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顺手把他的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阿姨们看我脸色不好,关切地问:小婧,谁的电话
我摇摇头,笑了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是的,无关紧要。
在我为了启动资金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在哪里
在我被全村人质疑的时候,他在哪里
在我带着阿姨们没日没夜干活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现在,我成功了,他想起来了。
晚了。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我的时间和精力,很宝贵,要留给值得的人和事。
6.
李浩的骚扰并没有因为我的冷淡而停止。
他开始在我的社交媒体下留言,说一些模棱两可、引人遐想的话。
看到你实现梦想,真为你高兴。还记得我们一起规划的未来吗
这里的星空,应该和你描述的一样美吧。
他的这些留言,很快被一些八卦的网友捕捉到,甚至有人扒出了我们曾经是情侣关系。
一时间,现实版回村的诱惑、前男友的火葬场之类的词条开始出现。
我没有回应,直接开启了一键防护,屏蔽了所有陌生人的评论。
我的冷处理,似乎更激起了李浩的偏执。
他做了一件让我彻底厌恶的事。
他竟然找到了我妈。
我妈兴冲冲地跑来找我:小婧啊,李浩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知道错了,说他一直忘不了你,想来我们这看看你!
我看着我妈那张被喜悦冲昏头脑的脸,只觉得一阵无力。
他说,他现在公司也升职了,在上海买了房。他说,只要你愿意,他可以投资我们的民宿,把它做得更大!他还说,他可以帮你弟弟在上海找份好工作!
我妈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光闪闪的未来。
妈,我打断她,你觉得,我们现在需要他投资吗你觉得,杨帆去了上海,能做什么
我妈愣住了。
是啊,现在的云深苗寨,已经成了县里重点扶持的文旅项目,银行追着给我们贷款。我们不缺钱。至于杨帆,他连高中都没毕业,在我的监督下,当个监工还凑合,去了上海的人才市场,他连个边都摸不着。
可是……李浩他……他毕竟是你第一个男朋友,人也不差……我妈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妈,当初是他看不起我们家,看不起我,才分手的。现在我好了,他又想回头。你觉得,这是爱吗我一字一句地问她,这是投机。
我妈不说话了,脸一阵红一阵白。
你告诉他,让他别再来打扰我。也别再打你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天之后,我妈再也没在我面前提过李浩的名字。
7.
我们的事业越做越大。
云深苗寨二期、三期相继开业。
我们不仅有了民宿,还建了非遗体验馆、苗族文化博物馆,开发了线上销售渠道,把阿姨们的手工艺品卖到了全国,甚至海外。
月亮湾村,从一个贫困村,一跃成为了远近闻名的明星村。
村民人均收入翻了十几倍。
以前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也开始陆续回乡,加入到我们的事业中。
我们村的故事,引起了更高级别媒体的关注。
那天,当央视《新闻联播》的采访车开进村子时,整个月亮湾都轰动了。
我作为她力量乡村振兴的带头人,接受了采访。
镜头前,我穿着阿姨为我亲手缝制的苗族盛装,自信而坦然地讲述着我们的故事。
我说: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回到了家。是这片土地,和这里勤劳善良的人们,给了我力量。我们不是把家乡变成了诗和远方,我们的家乡,本来就是诗和远方,只是以前,没人看见。
那期节目播出后,反响空前。
我的手机又一次被打爆了,但这一次,全是祝贺和敬佩。
节目播出当晚,我们全家,还有村里所有的人,都聚在村口的坝子上,用投影仪看着电视。
当我的脸出现在《新闻联播》里时,我妈哭了。
她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默默地流泪,一边流泪,一边用她那粗糙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我弟杨帆,在一旁用手机录着像,嘴里不停地念叨:牛逼,我姐太牛逼了!他眼圈也是红的。
我知道,这一刻,他们才真正地,从心底里,为我感到骄傲。
不是因为我能给他们带来什么,而是因为,我,杨婧,本身就是他们的骄傲。
那一刻,我对他们所有的怨怼,都烟消云散了。
他们或许势利,或许偏心,但他们也是被贫穷和狭隘的眼界困住的可怜人。
而现在,我用我的方式,为他们打破了那道看不见的墙。
8.
庆功宴是在半个月后举办的。
整个县城的领导都来了,场面盛大。
阿姨们都穿上了最隆重的节日盛装,银饰叮当,笑声爽朗。
我就在那片欢乐的海洋里,看到了李浩。
他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穿着一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笔挺西装,显得那么孤单和落寞。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头发也有些凌乱,再没有了当初在上海时的意气风发。
他一直看着我,眼神里是悔恨,是痛苦,是渴求。
我看到了他,但我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一个县里的领导端着酒杯过来,热情地和我碰杯:小杨啊,你可是我们黔东南的宝贝!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我笑着应酬,和身边的阿姨们说笑,敬酒,仿佛那个角落里的人,只是一团空气。
宴会进行到一半,他终于鼓起勇气,穿过人群,走到了我面前。
周围的喧闹声仿佛瞬间静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
婧婧。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有回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我……我看了新闻。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你……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我一直都相信你可以的,只是我当初……我当初是被猪油蒙了心,我……他语无伦次,眼眶通红,婧婧,我知道我错了,我错得离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把上海的房子卖了,来这里,陪你一起。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他这番深情的告白,并没有在我心里激起任何波澜。
我甚至都懒得生气,懒得嘲讽。
我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对身边的王阿姨说:王阿姨,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下一季的扎染,我想试试用板蓝根和栀子黄做主色调,你觉得怎么样
王阿姨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热情地接话:哎呀,那个好!那个颜色配出来,肯定淡雅得很!
我挽着王阿姨的胳膊,从李浩身边走了过去,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近乎崩溃的呜咽。
无所谓了。
他的后悔,他的痛苦,他的追悔莫及,都与我无关。
我不是偶像剧里心软的女主角,也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备胎。
我是杨婧,是这片大山的女儿,是云深苗寨的主心骨。
我的世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而他,被永远地关在了门外。
大结局
后来听说,李浩从我们村回去后,大病了一场。
再后来,他卖掉了上海的房子,辞掉了工作,一个人去了西藏,说是要去寻找灵魂。
我妈有一次小心翼翼地跟我提起,我只是哦了一声。
再后来,我弟杨帆娶了媳妇,一个勤快能干的本地姑娘。
他没用我一分钱彩礼,靠着在民宿项目里踏实肯干赚的钱,自己盖了新房。
婚礼那天,他给我这个姐姐敬酒,九十度鞠躬,说:姐,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男人得靠自己。
我妈,成了我们云深苗寨非遗体验馆的金牌讲解员。
她不再唠叨,不再抱怨,每天穿着干净的苗服,骄傲地向天南海北的游客介绍着我们苗家的历史和文化。
她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被笑容抚平了。
而我,依旧在月亮湾。
我拒绝了无数去大城市发展的橄榄枝,选择留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我们成立了合作社,把周边的村寨也带动了起来,打造了一个更大的苗族文化生态旅游区。
一个晴朗的午后,我坐在云深一号的露台上,看着远方层层叠叠的梯田,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潘阿婆坐在我身边,我们一起,慢慢地绣着一幅新的作品。
手机响了一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婧婧,我在布达拉宫前,为你点了盏长明灯。祝你,永远幸福。
我看了看,没有回复,按下了删除键。
什么是幸福
不是在遥远的宫殿前为逝去的爱情点灯,而是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和所爱的人们一起,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
我抬头,看着村寨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听着孩子们在田埂上的嬉笑声,闻着空气里米酒的醇香。
我的前任,我的家人,他们都曾是我的枷锁。
而现在,我挣脱了,也解放了他们。
他的后悔,是他自己需要渡的劫。
而我的幸福,早已与他无关。
我过得很好,很厉害,但他们,永远地失去我了。这,或许就是对他们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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