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语:
国际人道主义救援晚宴上,舒晚为战地孤儿募捐到三千万,风光无两。
台下,京圈那位高不可攀的傅家太子爷傅凉砚,淋着雨冲进来,价值百万的高定西装狼狈不堪,众目睽睽之下,哑着嗓子求她:晚晚,跟我回家。
舒晚身边的温润男人体贴地为她披上外衣,她看都没看傅凉砚一眼,只淡声对主持人说:麻烦让保安把这位先生请出去,他影响到我为孩子们筹款了。
后来所有人都知道,当年是傅凉砚亲手将舒晚推入深渊,说她命格不祥,是天煞孤星。
如今也是他,跪在尘埃里,只为求她回头看一眼。
可惜,被神坛上的人丢弃的灰姑娘,自己走上了神坛。
神,又怎会眷顾肮脏的信徒
1
京城最负盛名的云顶宴会厅,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如梦的光。
沈知意一袭定制白纱礼服,站在红毯尽头,指尖冰凉,手中的捧花在微微颤抖。
今天是她和陆廷川的订婚宴,这场被媒体誉为京圈年度盛事的联姻,是她六年青春的终点,也是她以为的幸福起点。
六年,他陪她走过母亲病逝、父亲中风,在她最穷困潦倒时,默不作声地还清了她所有的助学贷款。
她曾以为,这份爱坚不可摧。
直到司仪请出男方致辞,陆廷川走上高台,那张她爱了六年的英俊面容,此刻却覆着一层寒霜。
他的目光越过她,扫视全场,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刃:沈小姐品性不端,私生活混乱,我陆某不愿再与之缔结婚约,请诸位见证,今日退婚。
话音落定,全场死寂一秒,随即是炸裂的闪光灯和无法抑制的哗然。
沈知意如遭雷击,世界瞬间褪色,只剩下刺目的白光。
捧花从手中滑落,娇嫩的玫瑰花瓣摔了一地。
侧门处,林婉儿一袭红裙,款款走出,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不忍与怜悯,轻声道:知意,对不起……我和廷川,其实早就已经在一起了。
没有哭喊,没有质问。
沈知意只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静静地弯下腰,捡起一片被踩脏的玫瑰花瓣,紧紧攥进掌心,那刺痛让她瞬间清醒。
当晚,她独自回到他们同居了三年的公寓。
客厅里,所有属于她的私人物品,都被利落地打包封箱,像一堆无人认领的垃圾。
唯独书房的抽屉半开着,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她走过去,抽屉里躺着一张泛黄的B超单复印件,日期是五年前,署名是她的名字——沈知意。
诊断栏上,早期自然流产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颤抖着翻过那张薄薄的纸,背面有一行龙飞凤舞的陌生字迹:孩子不能留,陆家不能有任何污点。
她猛然想起,那一年她高烧住院,陆廷川说公司有紧急项目必须出差。
等他回来时,她便莫名其妙地流产了。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疯了似的翻出旧手机的云端备份,在层层加密的相册里,找到一段被遗忘的录音。
点开,是陆廷川压低了的声音,正对着医生说:打掉,用药物,别让她察觉。
那一刻,天塌地陷。
所谓的六年深情,原来不过是一个精心编织、让她万劫不复的囚笼。
她深吸一口气,将录音上传至另一个云端加密文件夹,冷静地命名为证据01。
然后,她拨通了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她所有的脆弱都消失殆尽,声音平静得可怕:程律师,是我。我想启动我母亲留下的遗产信托基金,是时候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而恭敬,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大小姐,您终于想通了。南锣鼓巷深处的那座老宅子,也该回去看看了。
2
电话挂断,沈知意深吸一口京城初冬干冷的空气,拉着行李箱的滚轮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空洞的声响。
南锣鼓巷深处,那座传说中闹过鬼、早已败落的沈家老宅,正静静地匍匐在胡同尽头。
门前的老槐树下,几个街坊邻居正围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女人闲聊。
那女人嗑着瓜子,眼尖地瞥见沈知意,吐掉瓜子皮,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半条胡同听见:哟,这不是沈教授家那个被陆少爷一脚踹了的丫头吗还有脸回来啊,真是嫌不够丢人。
说话的正是住在对门的赵金凤,出了名的碎嘴。
旁边一个穿着夹克的青年立刻凑了上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他是社区网格员陈昊:知意啊,可算回来了。你看看这院子,都破成什么样了你爸欠了两年的物业费和垃圾清运费,要不干脆卖了吧隔壁的王处长早就看上了,想盘下来改成个清净的茶馆,价钱好商量。
他话里话外,都是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施舍口吻。
街坊们的目光像无数根细针,齐刷刷地扎在沈知意身上,充满了鄙夷和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所有人都认定,这个当年风光考入京城大学,又差点嫁入豪门的天之骄女,如今不过是个被扫地出门的丧家之犬。
沈知意没理会他们,从始至终面色平静。
她走到斑驳的朱漆大门前,放下行李箱,从随身的托特包里不紧不慢地抽出一份文件,递到陈昊面前。
那是一份盖着钢印的公证书。
沈氏祖产,产权清晰,一周前,已由程律师事务所全权代理,完成了继承过户手续。她的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波澜,另外,所有拖欠的费用,三日之内,会有人上门一次性结清。
陈昊脸上的假笑僵住了,赵金凤嗑瓜子的动作也停了。
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他们只知道沈教授清贫,却不知道沈知意的母亲苏晚,出身江南药商世家。
当年为爱私奔北上,与家族决裂,却也悄悄为女儿留下了一笔庞大的信托基金。
那笔基金每年的利息,别说支付区区物业费,就是将这整座四合院用黄金重铺一遍都绰绰有余。
当晚,沈知意独自打扫着布满灰尘的老宅。
在阁楼一个积满蛛网的角落,她翻出了一只沉甸甸的雕花木匣。
打开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三样东西。
一枚通体碧绿、刻着篆体苏字的翡翠印章;一本因年代久远而书页泛黄的《民国药材鉴别手札》;以及一封母亲的亲笔信。
信上的字迹温柔而有力:知意,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不在。记住,沈家的根不在那些故纸堆的学问里,而在药。苏家未亡,你在,便是火种。
信的末尾还有一句话,看得沈知意指尖冰凉。
有些方子,能活人,亦能杀人。
她猛然想起,当年母亲病重,父亲散尽家财也无力回天。
而母亲的闺蜜,林婉儿的母亲,却在那时频频上门,名为探望,实则不断追问一张名为还魂散的古方。
沈知意打开手机,在搜索框里缓缓输入几个字:百年老字号‘仁济堂’股权变更。
一条陈年旧闻跳了出来。
仁济堂,苏家百年基业,在其外祖父去世后不久,便被林婉儿的叔父,林氏集团的林建国以超低价收购。
而促成这笔交易的,正是陆家。
原来他们联手抢走的,不只是一个名字。
她轻轻摩挲着那枚冰凉的翡翠印章,目光落在手边那本药材手札上,低声自语。
秘方、印章,都只是魂。
想要重振苏家,她还缺一副趁手的骨架——那些真正承载过苏家百年药香的器物。
3
京城古玩春拍会的空气里,浮动着金钱与历史交织的特殊气味。
当那件清晚期紫檀药碾子被呈上展台时,林婉儿势在必得的目光便锁定了它。
此物曾是苏家仁济本草堂的旧物,底座上仁济本草堂制的铭文,是她为家族新建的博物馆准备的最好镇馆之宝。
角落里,一袭素黑旗袍的沈知意悄然举起了号牌。
她像是融入阴影的孤鹤,安静,却无法忽视。
价格从十万起拍,在林婉儿与几位藏家之间迅速攀升,很快就飙到了八十万。
就在林婉儿准备一锤定音时,会场后排,一直沉默的陆廷川举了牌。
众人心领神会地笑了,陆少这是为博红颜一笑,一掷千金。
九十万。清冷的女声响起,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议论。
沈知意依旧端坐,仿佛报出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
陆廷川眉心微蹙,看向那个他曾经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背影,毫不犹豫地跟上:一百万。
全场的气氛被推向了顶点。
这是陆家太子爷的决心,无人再敢与他争锋。
然而,沈知意却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意未达眼底,冰冷而疏离。
她再次举牌,吐字清晰:一百零一万。
多出的一万,不是竞价,是羞辱。
全场死寂。陆廷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最终,木槌落下。
德高望重的吴老亲自上台查验,抚摸着药碾子上苏家特有的雕工,不禁感慨万千:物是人非,苏家血脉若在,当欣慰矣。
就在这时,沈知意缓缓起身,对着吴老深深一鞠躬,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吴老谬赞。我是沈知意,先母苏婉清。
哐当一声,陆廷川手中的青瓷茶杯,应声落地,碎裂一地。
拍卖会结束,助理程砚秋在酒店房间递上一份文件。
药碾子底部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微雕编码,通过数据库匹配,竟对应上了苏家失传的养阴清肺丸原始配方档案,而这份档案,正封存于市中医药研究院的保密库中。
更重要的是,以此申请非遗复原项目,足以从根本上动摇如今仁济堂所有相关药品的专利合法性。
沈知意站在顶楼套房的露台上,俯瞰着脚下城市的万家灯火,拨通了电话:程律师,明天帮我约见文化局非遗评审组的组长。
与此同时,行驶的劳斯莱斯后座,陆廷川反复回放着手机里拍下的那一幕。
沈知意说出先母苏婉清时,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却比任何撕心裂肺的控诉都来得更加锋利。
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那个跟在他身后,温顺安静的女孩,已经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他从未真正认识过的,冷静而危险的女人。
第二日,文化局非遗评审组办公室外,走廊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沈知意整理了一下衣襟,看着那块刻着组长办公室的黄铜铭牌,正准备抬手敲门。
门,却从里面先一步被拉开了。
4
门内走出的并非身着制服的文化局干事,而是一个面容精明的中年男人。
他得体的西装和恰到好处的微笑,都透着一股久经商场的圆滑。
男人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沈小姐,我是林振邦先生的私人代表,您可以称我为陈顾问。
沈知意没有与他握手,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陈顾问也不尴尬,顺势收回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支票和一份文件,轻轻推到沈知意面前。
林总对令堂苏婉清女士的才华一向敬佩。只是历史遗留问题复杂,‘仁济堂’的品牌走到今天也不容易。这张一百万的支票,是林总的一点心意,用以弥补苏家当年的遗憾。只要沈小姐在这份保密协议上签字,承诺不再追索任何关于配方的历史争议,此事便可一笔勾销。
他的语气温和,字字句句却都带着施舍与警告。
沈知意垂眸,视线掠过那串诱人的零,最终定格在保密协议四个字上。
她没有碰那张支票,只是将那份协议推了回去,动作很轻,声音却掷地有声:我母亲的名字,不标价。
当晚,香山一处清幽的宅院里,沈知意在程砚秋的引荐下,见到了须发皆白的吴老。
老人曾是京市中医药协会的泰斗,更是她母亲苏婉清的忘年交。
灯下,吴老戴着老花镜,颤抖着手翻看沈知意带来的《药材鉴别手札》残页,看着那熟悉的清秀字迹,眼眶瞬间就红了。
是婉清的笔迹……一点没变。他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岁月的沧桑,当年‘仁济堂’面临公私合营的变故,各方势力都盯着苏家的秘方。你母亲为保祖宗心血不落入宵小之手,忍痛亲手烧毁了库房里三分之二的档案资料。所有人都以为秘方失传了,没想到……她还给你留下了这唯一存世的抄本。
临别时,夜色已深。
吴老将手札珍重地还给她,压低了声音叮嘱:市中医药研究院下周要召开一个‘传统名方溯源研讨会’,文化局非遗评审组里有三位核心成员会出席。那不是一个对外公开的会议,但你必须去。想拿回属于苏家的东西,你得先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听到你的声音。
与此同时,陆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内气氛凝滞如冰。
陆廷川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周秘书呈上来的拍卖会现场视频。
画面里,沈知意清冷决绝的侧脸,像一根刺,扎在他心上。
桌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行未知号码。
他划开接听,电话那头,是沈知意冷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明天上午十点,陆氏控股小股东特别听证会,我会到场。
陆廷川的眉头瞬间拧紧。
只听她继续说道:我要的不是道歉,也不是舆论同情。我要的,是陆家目前持有的‘仁济堂’项目三成股权的质押权。如果不同意,三天后,‘养阴清肺丸’的原始配方,以及陆氏当年如何非法干预苏家产业转移的全部证据链,会同步出现在药监局、国资委和各大媒体的办公桌上。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陆廷川猛地起身,快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楼下的停车场,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正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车牌尾号369,他瞳孔骤缩——那是当年他私下动用关系,替沈知意还清助学贷款时,所委托的那家律师事务所的专用车牌!
data-fanqie-type=pay_tag>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场他以为是心血来潮的复仇,原来是一盘她早已布子多年的棋。
次日,陆氏控股的小股东听证会现场,气氛剑拔弩张。
各大股东与媒体记者严阵以待,准备见证一场血雨腥风的股权争夺战。
会议室沉重的木门被推开,沈知意一身素色套装,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她身后,没有人们预想中庞大的律师团,只有一片空旷。
5
会场内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夹杂着轻蔑与看好戏的目光。
终于,一位陆家的旁支董事忍不住了,他敲了敲桌子,声音里满是不屑:沈小姐,我们今天讨论的是陆氏的未来,一个连名分都还没定的未婚妻,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话音刚落,附和声四起。
沈知意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不急不缓地打开了平板电脑,指尖轻点。
一段经过精心剪辑的音频,清晰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回响。
先是一道冰冷又熟悉的男声,那是五年前的陆廷川:药流,做得干净点,别留下任何手尾。
紧接着,一个苍老颤抖的女声响起,是赵金凤的证词:那晚我送夜宵去协和医院的家属房,亲耳听见陆少爷在里面打电话,他说‘按计划办,让她以为是自己身体问题流产’……我还记得,他床头柜上放着一瓶撕了标签的药水!
录音戛然而止,全场死寂,随即炸开!
在座的都是人精,瞬间就明白了这录音里血淋淋的真相。
陆廷川的叔父脸色铁青,正要发作,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举起了手。
是秦雅芝,陆氏持股最多的散户董事,向来中立。
我提议,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暂停对‘仁济堂’项目的分红决议,并立即启动内部合规审查。根据《家族企业治理准则》第十二条,任何涉及重大伦理瑕疵的核心决策人,其主导的投资项目应冻结表决权,直至调查结束。
没人知道,十年前,秦雅芝濒死的儿子是被沈知意的母亲用一剂从未上市的特效药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这份恩情,从未声张,却在此刻悄然兑现。
会议不欢而散。
沈知意独自走在老城区的石板路上,高跟鞋敲击着路面,发出清脆的回响。
手机轻微震动,一条加密消息弹了出来。
点开,是赵金凤冒死拍下的一段模糊监控。
三年前的一个深夜,一个穿着陆氏司机制服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从她母亲生前居住的公寓里搬出一只沉重的牛皮纸箱。
车牌被泥巴糊住了,但就在车门关上的瞬间,门缝里露出半张工牌,上面两个字清晰可见:周立伟。
陆廷川最信任的亲信司机。
沈知意面无表情地将视频备份,上传至海外云服务器,并设定了一个七十二小时的定时发布程序,收件人是十家国内顶尖的财经媒体。
只要她无法在时限内手动解除,这颗炸弹就会引爆。
做完这一切,她拨通了程砚秋的电话,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帮我查‘周立伟’近五年的全部出入境记录,特别是……我母亲去世前后那段时间。
晚风拂过巷口的老槐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知意挂断电话,抬头望向面前那堵斑驳的院墙,墙内是她母亲留下的老宅。
她轻声呢喃,像是在对谁承诺:你们偷走的东西,该一件件,拿回来了。
6
档案室的空气冰冷而滞重,沈知意翻动着三年前的火化登记档案,指尖几乎要被那泛黄纸张上的寒意冻僵。
系统里,苏婉清的名字后面,死因一栏清晰地标注着急性心肌梗塞,电子记录完美无瑕。
可当她看到那份需要人工签批的纸质单时,心猛地一沉。
医生签名处,一团潦草的墨迹根本无法辨认,更致命的是,母亲被送入医院到宣告死亡之间的四十八小时,急救记录凭空消失了。
站在一旁的殡仪馆老员工李建国脸色发白,他犹豫再三,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从档案柜最深处的抽屉里,摸出了一份被压在底下的手写备注。
他将那张小纸条推到沈知意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小意,你看这个。你母亲遗体被送来的那天,太平间的值班表很奇怪,原定的老张临时被调走了,接替他的是个没有任何备案资质的年轻人。
李建国顿了顿,回忆的眼神里透出不安:当时我们都太忙了,没多想。但我记得很清楚,你母亲的右手手腕上,有一个非常细小的针孔。我们都以为是抢救时留下的……可现在想来,位置和形状都不太对劲。
针孔!
沈知意的脑中轰地一声炸开,母亲临终前那痛苦的一幕再次闪现——剧烈的呕吐,无法控制的抽搐,那绝不是心脏病发作的症状!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走出殡仪馆。
灰蒙蒙的天空下,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拦住了她。
是陈昊,林婉儿的跟班。
他塞过来一个冰冷的U盘,眼神躲闪:沈小姐,这是我帮林小姐清理她家旧车库时发现的……里面有个视频文件夹,叫‘清场记录’。
陈昊说,林婉儿曾让他处理一批废弃的办公设备,其中一台旧硬盘被他偷偷留了下来。
他没想到,里面竟然还保留着三年前一个深夜的监控片段。
回到老宅的密室,沈知意将U盘插入电脑。
昏暗的画面中,医院后门的地下通道,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费力地抬着一副担架。
担架上的人被白布从头盖到脚,但一只手无力地垂在担架边缘。
那手腕上,一只温润通透的翡翠镯子,在监控摄像头的劣质光线下,依旧反射出沈知意再熟悉不过的光泽。
她几乎停止了呼吸,立刻调出母亲的电子病历,将视频时间与记录交叉比对。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视频录制的时间,竟是母亲官方死亡时间的前六个小时!
她将所有资料仔细归档,命名为证据07,随后点开一个加密对话框,给程砚秋发去一条信息:申请对苏婉清女士死因启动民事再审程序,理由:涉嫌非正常死亡及医疗记录伪造。
窗外暮色四合,沈知意点燃了一支母亲生前最爱点的安神香。
烟雾缭绕中,她翻开了母亲留下的那本《药材鉴别手札》,书页早已被翻看得泛黄。
在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一行娟秀却力透纸背的小字,如淬了冰的利刃,刺入她的眼帘:
麝香致堕,乌头夺命——药可救人,亦可无声杀人。
安神香的烟雾袅袅升起,又缓缓散开,沈知意的目光穿过烟雾,重新落在那份手写的备注上。
视频记录了谎言的开始,母亲的笔记揭示了行凶的手段。
但那个最关键的环节,那个本不该出现的值班员,他亲手接触过母亲的遗体,也最有可能留下或抹去那无声杀人的最后痕迹。
7
沈知意第二次敲响李建国家门时,带来的是一盒上好的茶叶和一套精心编织的理由。
她声称,因家族内部对母亲骨灰安放仪式有争议,需要补办一场,急需当年接运遗体的原始记录作为凭证,以正视听。
李建国接过茶叶,脸上却写满了为难。
他叹了口气,将沈知意让进屋内,声音压得极低:知意,不是李叔不帮你。三年前的电子档早就归档封存,权限被锁死了。至于纸质的签收单……按规定,火葬场这类单据最多保存三个月,早就化成纸浆了。看着沈知意瞬间沉下去的脸色,他又话锋一转:不过,那天的事我印象很深,有个细节特别扎眼。他起身走进里屋,片刻后,竟拿出了一本边缘泛黄的私人值班手札。
他翻到三年前的某一页,指着上面一行字:你看,你母亲的遗体,是从协和医院的后门太平间直接拉走的,运送单上盖的不是普通章,而是‘特别通道’的红戳。这种章,没到副院长级别,根本批不下来。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更久远的事,眉头紧锁:更奇怪的是,那天本来该我当班,临时被一个电话叫走处理设备故障。替班的是个叫‘张维民’的医生,可我后来回单位,无意间查过人事系统,根本就没这个人!李建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还有!火化间的操作员老吴后来跟我喝酒时提过一嘴,说那具遗体……也就是你母亲,送来时体温异常得高,摸上去还有余温,完全不像一个自然死亡超过六小时的人。轰的一声,沈知意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裂。
体温异常,特别通道,查无此人……所有线索串联成一个让她通体冰寒的结论:母亲很可能在被送进火化炉的那一刻,根本还没有完全断气!
所谓的宣告死亡,不过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可能留存的证据,焚烧成一捧无法言语的灰烬。
当晚,沈知意把自己锁在老宅的密室里,墙壁上贴满了时间线和人物关系图。
她一遍遍复盘,目光最终定格在一个红圈标注的节点上——母亲意外去世前三天,林婉儿曾以探病为名,亲自登门拜访,还带来了一盒包装精美的安神养生茶。
她立刻拨通了程砚秋的电话,让他动用一切技术手段,调取三年前老宅对应时间段的监控备份。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如一盆冷水浇下:那一天下午的监控录像,恰好因为设备突发故障,留下了一段长达三小时的空白。
就在她陷入僵局,几乎要被无力感吞噬时,一个陌生的加密号码打了进来,是陈昊。
他的声音透过电流,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沈小姐,我按你的吩咐,在清理林家那栋废弃别墅的地下室时,发现了一台没来得及格式化的旧打印机。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周围没人,才继续说道:它的缓存里,还残留着一份打印失败的日志文件。是一份……私立病理实验室出具的毒理初步分析报告。沈知意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内容是什么样本编号‘SYQ03’,结论栏……结论栏写着‘乌头碱阳性,推测摄入途径为口服制剂’。乌头碱!
沈知意瞳孔骤缩,立刻翻出母亲厚厚的病历复印件,在那一页呕吐物检测的项目上,赫然是一片刺眼的空白。
证据链,闭合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陈昊发来的文件加密上传云端,随后拨通了另一个电话,一个她本以为永远不会再主动联系的号码。
秦伯母,她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您还记得三年前,我母亲亲手为您儿子配制的那颗‘苏氏解毒丸’吗那是她生前完成的最后一副药。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久到仿佛能听见空气凝固的声音。
良久,一个沉稳而决绝的声音传来:我会以个人名义,向董事会提议,即刻启动最高级别的合规调查组,进驻陆氏旗下的医疗子公司。挂断电话,沈知意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城市的万家灯火。
她知道,这通电话无异于点燃了一座军火库的引信。
她打响了这场战争的第一枪,一记精准而致命的内部穿刺。
但她同样明白,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猛兽,在垂死挣扎时,会爆发出最疯狂、最不计后果的反扑。
夜色,正浓。
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城市的另一端悄然酝酿,正等待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席卷而来。
8
仁济堂股东大会当天,礼堂外的电子屏还在滚动播放晨间新闻——沈氏遗孤情绪失控大闹老宅神秘女子借亡母炒作争夺股权。
林振邦坐在第一排,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门口,见沈知意踩着晨光走进来,脚步顿了顿。
她没穿剪裁利落的西装,素白旗袍裹着单薄身形,腕间只戴了枚褪色银镯——那是苏婉清当年给她编麻花辫时总戴着的。
左手捧着的檀木盒擦得发亮,在水晶吊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主持人举着话筒上前:沈小姐,根据规定,会场禁止携带——
这是我母亲的骨灰。沈知意打断他,指尖抚过盒上刻的苏婉清之灵,她咽气前抓着我的手说,『别让我的药,害了别人』。
镁光灯炸成一片白芒。
三年前五月十七号晚十点,我妈突发心悸被送医。她声音轻得像片雪,却字字砸进所有人耳膜,急救室说要走『特别通道』转院,可等我赶到第二医院时——她突然笑了,眼尾发红,推床是空的。护士说『人已经送火葬场了』,可监控显示,她进焚化炉时,心电图还在跳。
礼堂落针可闻。林振邦的茶杯磕在桌上,茶水溅湿了袖扣。
我想问各位董事。沈知意捧着骨灰盒转身,目光扫过前排,谁批准的『特别通道』谁销毁了急救记录谁让一个活人,在心跳未停时进了火葬场
安保正要上前,礼堂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吴老柱着枣木拐杖进来,后背挺得笔直:我来回答。他从怀里摸出泛黄的笔记本,三十年前我妻子在药厂中毒,是苏婉清用半锅甘草汤吊回她半条命。她的《药材鉴别手札》里写得清楚——『乌头经炮制可入药,生用即为剧毒』。他掏出份检测报告拍在桌上,而仁济堂最新批次的祛风止痛胶囊,生川乌含量超标三倍。
还有这个!赵金凤举着手机冲进来,花白头发乱成一团,我昨天翻老手机,找到三年前录的!
沙哑的录音在礼堂炸开:...那老东西死了,秘方就没人能证明真假。烧干净,别留痕迹...是林婉儿的声音。
陆廷川砰地站起来,座椅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
他盯着沈知意怀里的骨灰盒,喉结动了动:查!查那晚所有值班医生、司机、火葬场员工的去向!
不用查了。沈知意轻轻合上骨灰盒,陈昊在林家旧宅地下室找到的打印机缓存里,有份毒理报告——样本编号SYQ03,乌头碱阳性。她抬眼望进陆廷川发红的眼睛,我妈呕吐物检测报告里,这一项是空的。
陆廷川踉跄一步,抓住桌沿才站稳: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那时候...沈知意摸了摸腕间银镯,我还信你说的『我会护着你』是真的。
林振邦突然站起来,椅子撞翻在地:这是阴谋!沈知意精神有问题——
林董。秦伯母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她举着平板走向主席台,合规调查组刚发来消息,仁济堂近三年有十七笔原料采购款流向空壳公司。她看向沈知意,还有,苏婉清当年申请的『苏氏解毒丸』专利,从未过期。
镁光灯闪得人睁不开眼。
沈知意望着台下乱作一团的人群,手指慢慢蜷进掌心。
檀木盒贴着小腹,像母亲还在轻轻拍她背。
窗外的阳光漫进来,照在仁济堂三个鎏金大字上。
她突然想起母亲熬药时总说的话:药是救命的,心要是黑了,比毒药还毒。
现在,是时候让这些黑透的人心,见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