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替身就是我自己 > 第一章

我是药王谷百年难遇的天才,却为救太子尝尽百毒。
毒入肺腑那日,他抱着我说:阿莺,待我登基,你便是唯一的后。
可当我毒发毁容失声,他却在东宫迎娶丞相之女。
三年后新帝登基,同年年底选秀,我易容成绝色美人入宫。
他痴迷地抚着我的脸:你的眼睛,像极了我一位故人。
我笑着为他斟满毒茶,他毫不犹豫地饮下。
宫变那夜,我撕下假面露出狰狞伤疤:陛下,解药就在我手里。
你看看前院多热闹,我俩这倒霉催的,还要照顾这个怪物。
就是,进气儿少出气儿少的,你看看她这样,还能活几天。
要不我俩偷偷去吧,刚才看见小五,吃得满嘴流油的!
走吧走吧,反正她也起不来。
是啊,谁还会在意我这个怪物呢。窗外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纸洒进来,夹杂着红色的光芒,东宫处处朱红映喜,鼓乐喧天,弥漫着热闹的气息,我挣扎着坐起身来,桌上破碎的铜镜倒映出我满目疮痍的脸。
今日又是毒发的日子,眼泪划过脸上的坑坑洼洼,滴落到床铺上,我甚至连哭泣都发不出声音。我好恨,曾经,他抱着我说:阿莺,待我登基,你便是唯一的后。可今天,他在东宫迎娶丞相之女。
师妹,师妹。房间外传来一个男人声音,和以前在药王谷大师兄唤我的时候一模一样,是快亖了吗已经出现幻听了。
师妹,你到底在哪儿,师妹。
呼唤的声音不断急切地传来,好像真是大师兄的声音。我用力碰掉床头上未曾收走的药碗,瓷器掉落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人,突然一阵寂静,就在我以为真是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窗户被推开一条缝,那人偏过头看了看屋内的情形。
师妹!许澈推开窗户翻身进来。
大师兄。发不出声音的我着急的想下床去拉住他,可身体的虚弱让我直接从床上摔倒在地,地上的药碗碎片扎进我的腿渗出鲜血。许澈见状赶紧过来蹲下扶住我,将我抱回床榻上靠坐着,感受到我颤抖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
师妹,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
我抬头看向大师兄,他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定是心疼极了。一双手停在我的面前,想触碰又怕弄疼我。我紧紧拽住大师兄的衣角,张张嘴,无声的说道,带我走,师兄,我想回家了。
好,师兄这就带你回家。
许澈又从窗户翻身出去,过了一会儿,拖进来一个尸体,放在地板的碎片上,随后又将烛火点燃,放在床头的纱帐边,跳动的火舌很快缠绕着点燃,师兄将我背在背上,向门外走去。一路上躲避着巡视的士兵和来往的宾客。靠近主殿时,还能隐约听到,喜婆问太子妃生不生新娘害羞的答到生,惹的屋内众人的一阵欢笑。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滑落,滴落在师兄的肩膀上。
莺莺,乖,不看,我们回家。
我固执的看向这里的一切,没人注意角落那个不起眼的院子走水了,也好,不知道慕容宴知道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红色的火光印在我的眼睛深处,我俩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悄然离去。
三年后。
奉天承命,皇帝诏曰:朕膺天命,统御万邦,敷佑四海,惟宗社绵延为万世计,必赖妃嫔以助内治、广继嗣。今特颁令:选取官民之家年十有五至二十者,造册报于礼部。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允之跪拜接下圣旨。送走传旨的公公,林夫人担忧的看向自己的女儿,老爷,皇宫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咱的妙儿可怎么办。
林允之看了看一家老小,将林清墨记在你名下,作为二小姐进宫。
陈二夫人脸色惨白,老爷,这不合适吧……清墨她刚从药王谷调养身子骨回来。
此事就此定下。
我是许莺,现在是林清墨。真正的林清墨还在药王谷调养,得知新帝登基,选取官家女进宫选秀时,我便知道我报仇的机会来了。
听着陈二夫人絮絮叨叨叮嘱了许久,我才回到房间,打发下人出去后,我坐在梳妆台前面,将手伸向头发和后脖子的连接处,那里有一道细微的痕迹,是特制的机关,从那个痕迹处撕开,才能脱下这张脸。将一张完整的脸皮放在了台面上。
我看向镜中的自己,三年,我每天都浸在药汤里,哪怕大师兄为我寻遍天下奇药,却只能稳住毒性,恢复不了容貌,看着沟壑般的皮肤和缺失了鼻头的鼻子,慕容宴……我对着铜镜,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
时间很快来到选秀当天,我低头站在一众官家女眷中,直到太监唱到太常寺少卿之女林清墨,才上前跪拜,声音刚落,殿上便传来一声轻咦。
是慕容宴。他如今已是新帝,龙袍加身,眉眼间多了几分帝王的冷硬。他盯着我的眼睛,又皱着眉听我说话,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着:抬起头来。
我缓缓抬头,将眼底的恨意压得死死的,只留一片温顺。慕容宴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许久,最终对太监总管说:留牌子,入掖庭。
三年了,慕容宴都没有忘记看到许莺尸体的那一幕,新婚第二天便想去哄哄她,却看到了一具烧焦的……
宫里的八卦总是像一阵风,皇后江暖很快就知道了林清墨的存在,或许不止我,是所有选秀留下来的人。再一次请安时,皇后坐在凤椅上,看着下面低眉顺眼的莺莺燕燕,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但还是端着母仪天下的姿态。训话后,便开始安排所住宫殿。她笑着对我说,陛下还提起你,说你性子好。本宫看你这般娴静,便住听雨轩吧,那里清净,适合养身子。
我柔顺的回答,是。
听雨轩确实清静,偏僻得连宫人都懒得去。
可江暖没料到,半个月后,慕容宴竟真的会跨过半个皇宫,来这偏僻的院落翻我的牌子。
第一次侍寝时,我故意表现得手足无措,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垂着头不敢看他。慕容宴抚着我的发顶,声音竟有几分柔意:你的声音,很特别,像……真像……低喃出声,随即又猛地惊觉失言。
臣女自幼体弱,嗓子便这般沙哑,让陛下见笑了。我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怯,与从前那个敢闯敢试毒的药王谷天才判若两人。
就是这份不同,让慕容宴渐渐放下了疑虑。他开始常来听雨轩,听我读诗,看我写字,甚至让我亲手为自己斟茶。慕容宴时常看着我的眼睛发呆,我知道,他在透过我这张完美无瑕的假面,疯狂地寻找着许莺的影子,寻找着那份被他亲手碾碎、弃如敝履的旧情,来填补他权势之巅那无人能窥见的巨大空洞和隐隐作痛的愧疚。
皇上,我娇娇柔柔的喊道。
怎么了,清墨。
您总是看着臣妾的眼睛发呆,倒不是在看臣妾呢。我笑着故意问。
放肆。慕容宴带着被人看穿的怒气。我只能赶紧跪下。感受到头顶灼热的注视,嘴角都快按压不住。过了一会儿,慕容宴笑着扶起我,清墨想多了,朕不过是看得入迷了。
我顺势靠在他怀中,听着他自欺欺人。
不过三个月,我便在慕容宴又一次前来用膳时,不经意的恶心呕吐起来,来看诊的太医笑着,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这是妊娠之兆,不过月份尚浅,还需多加静养。
我面露惊喜,开心的看向慕容宴,陛下,臣妾有孩子了。
赏!慕容宴大笑起来,摸了摸我的小腹。柔情似水的眼神不似作假,倒是令我作呕。
传朕旨意,林贵人贤良淑德,晋为林嫔。一边说着一边对我说,待你诞下皇子,朕再封你为妃。
臣妾多谢陛下。
我故意晨起时作呕,让伺候的宫女们瞧了去。不出两日,林嫔身怀龙裔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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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一个喜脉,对我来说太简单不过,夜深人静时,我怅然若失的看着窗外,我怀不了孩子,这辈子都没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深入骨髓的毒早就让我的身体千疮百孔。
慕容宴还特意调了太医日日来诊脉。每次诊脉时,李太医都笑着说:陛下放心,林嫔娘娘胎相稳固,只是身子弱,需好生静养。
不过,皇后娘娘倒是不这么认为,请安的时间又延长了一刻钟,我虽肚子里没有孩子,但是妊娠反应确是真的,每次都在凤仪宫待到大汗淋漓,面色难看,江暖才将人放走。
月儿,今天皇上可来用午膳我问道。
皇上今天来的,已经让小五公公传话了。
我盘算着,待会儿,你便这样……临近饭点,月儿按照吩咐出去。
拿出银针给自己扎了一下后,我便躺在床上,感受到一股小腹一阵坠痛,便服下药丸晕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慕容宴坐在床边,皇上,怎么不叫醒臣妾,臣妾真是,怎的睡到了这会儿。我坐起身来,手扶着头晃了晃身子,倒在慕容宴怀中。床前跪了好几个太医,我看着他们,撑起来看向慕容宴。
这是怎么了
清墨,你真是傻,早应该给朕讲的。你就好好养胎,皇后那边不必去请安了。
皇上,这……这不合规矩。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臣妾理应请安的。我靠在慕容宴怀中,温柔的说着。
朕还是这天下之主呢。好了,你就好好养着便是。慕容宴看我醒了之后,便回养心殿处理朝政。
待人走净后,月儿靠过来,低声说道,娘娘,那会儿我在门口等到皇上快到的时候,跑出去撞到小五公公,是皇上派人喊的太医,奴婢已经将最近在皇后宫中发生的事情实话实说了,您一连几天不舒服的事情,皇上也知道了。我点点头。
不过……
不过什么
皇上好像并不打算惩戒皇后娘娘。月儿不甘心道。
他当然不会惩戒,给皇后请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忍了这些天,就是为了让他们看出我的温顺,这个时候告状还得寸进尺,只会让皇上觉得我们是故意的,此事就这样不允许再提。我挥挥手让小月退下。
只要帝后之间出了间隙就好,本来也没指望一点血就能把皇后拉下马,我靠在床上,这下合宫上下都知道了我受了委屈不会告状。
我翻过身睡觉,不在隐忍中沉默,那就在沉默里爆发。
月儿说,皇后娘娘将听雨轩的用度提高了整整一倍,江家前朝后宫都哄好了皇上。
算算日子,马上四个月了,我故意在去给太后请安的路上,偶遇了江暖的贴身宫女。那宫女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说是皇后娘娘特意给我准备的安胎补品。我笑着接下,还当着众人的面喝了一碗,夸赞了咱们皇后娘娘母仪天下。
不过半刻,我便捂住小腹,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额头上渗出冷汗:我的肚子……
好疼……
话音刚落,我便倒在地上,身下渐渐渗出暗红的血渍。
慕容宴接到消息赶来时,看到的就是我蜷缩在太后宫中,身下满是鲜血的模样。李太医匆匆赶来诊脉,随后摇着头叹气:陛下,林嫔娘娘体弱,原本是胎相稳固的,可是胎象自上次晕睡后就不稳,这……臣无能……孩子未能保住。
谁干的!慕容宴的怒火瞬间爆发,指着那盒补品,查!给朕查清楚!
心腹太监很快就查出,补品是江暖派人送来的,里面还掺了少量红花。按照太医所说,正常孕妇会在晚膳后,身体才会有所反应,但是我身娇体弱,不过半刻就……江暖百口莫辩,只能跪在地上哭着求饶。慕容宴看着地上的血迹,面色阴沉,我眼中含泪,万分委屈的看着慕容宴,想到之前的我也是,受了委屈一声不吭,别宫的也迫于皇后的权利不敢多说什么,随即扇了皇后一巴掌。
毒妇,你这是残害龙嗣。传朕旨意,晋林嫔为林妃,既然皇后管不好后宫,那就让林妃和你一起管着。
红花是真的,但是那点量不过只是会让我疼一下罢了,来之前我便施了针,月份太大就瞒不住了,还得多谢咱们这位皇后呢。
小产后,太医叮嘱我需得好好调养身子,一年半载后还会有孩子的,我的难过被慕容宴看在眼里,但我不曾抱怨一句,小月子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侍奉着。
慕容宴来我这里更勤快了,我善解人意,懂得察言观色,最重要的是,我的眼睛和他记挂的人一模一样,曾经桀骜不驯的眼睛,现在温顺得像只小猫。
慕容宴问道,我为什么不怨。
我微微笑着,皇上已经帮臣妾出过气了,在臣妾这里,皇上就是天,皇上爱惜臣妾,给我的已经是顶好的了,臣妾不怨,臣妾只是可惜,我惋惜着摸着小腹,可惜这孩子没珍惜这个福分做皇上的孩子。
慕容宴抱着我,你呀,清墨,答应朕,以后有什么委屈定要给朕说,朕一定给你主持公道。
公道我转身沏茶,什么狗屁公道。
每次递茶时,我的指尖都会沾一点的粉末,那是我在药王谷研制的慢性毒药,无色无味,只会慢慢蚀人心脉。
陛下,小心烫。我微笑着递过茶盏,看着慕容宴仰头饮下,眼底的寒意被温柔的笑意遮住。一年来,我日日如此,看着他的脸色渐渐苍白,看着他偶尔咳血时强装镇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慕容宴,你欠我的,我要一点一点,从你身上讨回来。
我升到了妃位,皇后再也坐不住。虽膝下有子,但她看着慕容宴对林清墨的宠爱日甚,有时竟连朝会都早退去听雨轩,何况现在的我还没有孩子。终于江暖又对我出手了。
娘娘,有人往听雨轩放了东西。我正从养心殿侍奉回来,贴身侍女便在我的耳边轻轻说道。
进屋关好门后,我看向月儿呈上来的东西。皇后还真是蠢,放回去吧。
那夜,凤仪宫的宫人气势汹汹地闯入听雨轩,为首的嬷嬷眼神凌厉如刀,不由分说便带人翻箱倒柜。月儿拦都拦不住。当那个贴着明黄符咒、扎满银针的丑陋人偶,从我的妆匣暗格里搜出时,整个听雨轩瞬间死寂。
林妃娘娘,人赃并获,您还有什么话说那嬷嬷高举着人偶,声音尖刻,带着胜利者的得意。
我穿着淡雅的衣裙端坐在主位上,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愕与屈辱,泫然欲泣:不!这不是本宫的东西!是有人栽赃!
栽赃一声娇叱从门口传来。皇后江暖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款款而入,身着正红凤穿牡丹宫装,头戴九尾凤钗,倒不像是快要入睡,是刚刚梳妆就来了,眉宇间尽是刻薄的冷意和居高临下的得意,人偶从你殿中搜出,符咒上是你的笔迹!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巫蛊之术,乃是诛九族的大罪!来人!给本宫将这贱婢拿下,押入暴室,听候陛下发落!
她身后的粗壮宫娥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来。
谁敢!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慕容宴的身影带着雷霆之怒出现在门口。他显然来得匆忙,明黄的龙袍微微有些凌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燃烧着狂怒的火焰。
许莺抬起头,眼里含着泪,看见慕容宴身后的月儿,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抖:陛下,臣妾没有……
臣妾连巫蛊是什么都不知道……
林清墨的样子太过可怜,让慕容宴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在偏院里绝望的许莺。他皱着眉,挥手让宫人把人偶拿下去,冷冷地对江暖说:皇后,听雨轩向来清静,怎会突然有这东西朕看,是有人故意栽赃。
陛下!证据确凿啊!江暖急了,指着人偶,她行此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慕容宴猛地转身,逼视着江暖,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帝王的森然威压,皇后,你告诉朕!这搜宫之事,是谁准你擅自做的!这‘证据’,又是如何‘确凿’地出现在林妃妆匣里的!嗯!
他一步步逼近江暖,强大的气势迫得这位尊贵的皇后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后退,朕看,是你这皇后之位坐得太安稳了!忘了这天下,究竟是谁说了算!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带着刺骨的寒意。
慕容宴不再看她,目光转向那个举着人偶、早已吓傻的嬷嬷,声音冰冷如九幽寒冰:将这构陷主子、居心叵测的老刁奴,给朕拖下去——杖毙!
江暖愣住了,她没料到慕容宴会如此维护林清墨。不等她辩解,慕容宴已下令:皇后德行有失,禁足坤宁宫,无朕旨意,不得外出。
陛下!江暖失声惊呼,满眼屈辱和不甘。
拖下去!慕容宴厉声打断,毫不留情。看着江暖被宫人扶走时怨毒的眼神,许莺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我顺势起身将脸埋入慕容宴的胸膛,身体微微颤抖,扮演着惊魂未定、寻求庇护的柔弱姿态,声音带着哽咽:陛下……臣妾……臣妾真的没有……
朕知道!朕都知道!他紧紧拥住我,下巴抵着我的发顶,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和那毫无保留的信任,我依偎在他怀中,唇角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扭曲的弧度。
那些曾经依附于皇后或冷眼旁观的妃嫔、宫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悄然向我靠拢。听雨轩的门槛几乎被踏破,每日里请安问好、明里暗里投诚示好的人络绎不绝。
禁足的皇后如同被拔去了利齿的困兽,只能在凤仪宫的华丽牢笼中徒劳地咆哮。而我,凭借着萧景珩毫无保留的偏宠和那双酷似许莺的眼睛,权势在后宫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协理六宫的旨意,像一块巨石投入早已暗流汹涌的深潭,彻底打破了微妙的平衡。
我含笑接纳,温言安抚,将药王谷洞悉人心的本事发挥到极致。赏赐如同流水般从我手中散出,恩威并施之下,一张无形的网在后宫悄然织就。萧景珩对此乐见其成,甚至带着一种纵容的欣慰。
朝堂上因他耽于后宫而起的非议,也渐渐被婉妃娘娘贤德,为陛下分忧的颂扬声所掩盖。
前朝的暗流,终于汇聚成了汹涌的漩涡。以镇国公为首的老派勋贵,对皇帝专宠妖妃、冷落皇后、荒怠朝政早已不满。而丞相一派,因皇后被禁足、女儿受辱,更是怀恨在心。
丞相江渊得知女儿被禁足,气得在府里摔了茶杯。想到自己近三岁的慕容景外孙,眼底闪过野心,皇后是我的女儿,景儿是未来的皇帝。慕容宴护着那个林清墨那个贱人,迟早会成为变数。若届时杀了慕容宴,拥立慕容景为帝,他便是幕后掌权的摄政王。
中秋夜宴那天,太和殿里张灯结彩,丝竹声不断。我坐在慕容宴身边,亲手为他斟酒,眼底却留意着殿外的动静。我知道江渊要叛变,却没打算阻止,我要借江渊的手,搅乱这皇宫,再亲手了结慕容宴。
果然,宴席过半,殿外突然传来厮杀声。镇国公带着兵马冲进来,剑指龙椅:慕容宴昏庸无道,宠信妖妃,今日我等替天行道!
混乱中,一把长剑朝着慕容宴刺来。我想也没想,扑过去挡在他身前,剑尖刺入我的肩胛,鲜血瞬间染红了我的宫装。
慕容宴愣住了,随即一把将我抱起,朝着殿外跑去:清墨,别怕,朕带你走!
他抱着我跑过长长的宫道,月光洒在他脸上,满是焦急。我靠在他怀里,突然笑了,沙哑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陛下,逃不出去了。
慕容宴抱着我躲进了一处烧焦的院落,真巧,这是曾经我住过的地方。他将我放在地上,撕下龙袍为我止血。清墨,没事的,禁军马上就会过来的。说着,心头一痛,吐出一口黑血。
朕这是中毒了。他怔愣着说道。
曾经,医治好慕容宴后,为了以防他再次遭到伤害,我拖着中毒的身体,用一年的时间研制了解毒丸,普通毒物根本伤不了他。若不是他哄着我给他炼制药丸,我又怎会。
窗外的月光透了进来,和他大婚时一模一样。
我拉住他的手,陛下,好像逃不出去了。
清墨别怕,禁卫军很快就来,这里偏僻,一般无人进来。倒是显得他多深情一样。
我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毕竟我就死在这里呢,太子殿下。
我伸手,撕下了脸上的易容——露出底下狰狞的疤痕,青黑色的毒纹在月光下格外可怖。
陛下好好看看我,我不是林清墨。我笑眯眯的,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我是许莺啊,那个四年前为了你尝遍百毒,毁容的许莺。
慕容宴的脸色瞬间惨白,被我抓住的手开始发抖。
他张了张嘴,说出的话却不是道歉,而是带着绝望的辩解:你……
是你给朕下了毒朕的身体……
我笑得更欢了,肩胛的伤口还在流血,却一点也不疼:陛下倒是聪明。
太医!太医!解药呢,许莺,解药呢!
慕容宴想推开我,却被我死死抓住手腕。我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是许澈为她准备的,锋利得能瞬间刺穿心脏。
四年前,你在东宫大婚,还记得吗我就在这里,这个无人问津的偏院毒发,三年后,你宠着假的林清墨,却忘了真的许莺。
许莺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蚀骨的恨意,慕容宴,你的命,该还了。
不,不,莺莺,朕是爱你的,我宠着林清墨不就是宠着你吗慕容宴慌张的向后倒去,有的人啊,真是谎话说多了自己都信了。
门外传来镇国公和丞相兵马之声,是我让月儿报的信。我站起身来,火把的光亮照在我的脸上。
爱我你说你爱我我为了你变成这副鬼样子,你还不是娶了江暖,江暖举全族之力让你坐稳太子之位,你还不是因为宠着林妃,你谁也不爱,你只爱你自己。
短刀刺入心脏时,慕容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还想说什么。许莺看着他倒下去,没有丝毫犹豫,拖着受伤的身体,将他的尸体拖到了坤宁宫。这里倒是一片净土,没有打打杀杀的痕迹,只有长长的一条血痕。
禁足中的江暖看到慕容宴的尸体,尖叫着晕了过去。许莺站在殿里,看着这对曾经让她绝望的夫妻,转身离开了皇宫。
历史会由胜利者撰写,丞相需要一个合理的缘由杀了皇帝,我想为了报仇杀了慕容宴,在皇后禁足时,我便找上了江渊,给他下了毒。
城外,许澈早已驾着马车等在那里。看到她肩胛的伤,他连忙拿出药箱:阿莺,没事吧
没事。许莺靠在马车上,看着皇宫的方向,眼底终于有了一丝平静,都结束了。
留步!丞相在后面追来,许姑娘,我的解药是否
自然,提前恭贺摄政王了。我扔出一个瓷瓶。
马车慢悠悠地驶离京城,身后的皇宫越来越远,那些仇恨、痛苦,也渐渐被抛在了脑后。我闭上眼,闻着空气中熟悉的艾草香,终于露出了四年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
回到药王谷那天,阳光正好。真正的林清墨在院子里晒草药,看到我回来,笑着递过一杯凉茶:许姐姐,欢迎回家。
我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我走到师父的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师父,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药王谷了。
往后的日子,我依旧每天采草药、配药方,偶尔给村民看病。脸上的疤痕还在,嗓音还是沙哑的,可我再也不会为了谁痛苦。
夕阳西下时,我坐在老槐树下,看着远处的山峦。我想起慕容宴最后绝望的眼神,想起江暖的尖叫,却再也没有波澜。
那些恨,那些痛,都随着慕容宴的死,留在了京城的帝阙里。而我,许莺,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开始了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