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来的妈妈终于逃出了大山
而我却成了一个人贩子
01买来的
妈妈是被买来的。
爸爸说买妈妈花了八百块钱,是爷爷奶奶半辈子的积蓄。
奶奶说妈妈性子烈,不认命,跑了一次又一次。
爷爷说女人有了孩子就会认命。
可是妈妈性子烈,孩子没了一个又一个。
妈妈挨了数不清的打。
终于有了我。
爷爷说可惜是个丫头,不能延续香火。
奶奶说总会有的。
后来,妈妈不再一次次的逃跑。
大家都说爷爷说的对,孩子天生就能拴住母亲。
妈妈好像认了命,洗衣做饭,伺候那个酗酒家暴的男人。
跟其它买来的媳妇一样。
02丢了
村里又有光棍买了个媳妇。
一家人都去吃席了,除了妈妈和我。
村子里的人不允许她们见面。
但妈妈还是去了,因为我不见了。
所有人都在找,那一夜手电筒的光照亮了整座山。
可惜,一无所获。
村子里的人说妈妈疯了,她拉着爸爸不吃不喝,把大山找了一遍又一遍。
奶奶心疼爸爸,安慰妈妈孩子还会再有的。
妈妈哭的撕心裂肺,怎么都不肯放弃。
第二天,妈妈又走进了那座大山。
这次,只有她一个人。
那天,妈妈再也没有回去。
原来她没有认命,她只是在蛰伏。
在挨了一次又一次打后,她明白像她那样跑是不可能逃出去,于是她学会了隐忍。
忍到大家对她放下了戒心,忍到人贩子再一次进村。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错过了就真的要被困在这大山中一辈子。
我想妈妈是爱我的吧,至少有一点点儿。
因为我在人贩子怀里哭喊着找妈妈时,她的眼睛里有过片刻的挣扎。
但她还是拿着那三百块钱走了。
她自由了！
真好。
我再也栓不住她了。
03女儿
人贩子把我带回了他们的据点。
一开始那里有很多孩子,后来都送走了,再后来又有很多孩子,周而复始。
只有我被留了下来。
他们说我命好,虽然我妈不要我了,但能被红姐看上也是个有福气的。
就这样我被他们养到了三岁,然后送到了红姐面前。
红姐说我跟她有缘份。
她也是被卖掉的,因为是女孩。
我卖了三百块钱,而她卖了半袋小米。
呵,那个吃人的时代。
我成了红姐的女儿。
红姐重新给我取了名字,跟她姓,叫洪多余。
红姐说,她要让我永远记住我是被我妈妈卖掉的。
你看,人不是换一个环境就能摆脱从前的,至少我不是。
他们又把我关了起来,像笼中鸟,只能隔着栅栏看外边。
我想我应该是比不上笼中的小鸟的,它至少见过外边的天空。
他们好吃好喝的养着我,从来不打我骂我。
他们需要我眼睛里的懵懂与单纯。
04浩浩
又是一年夏天,快到割麦子的时候了,也快到我生日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把我从小房间里带了出来。
我们到了西省。
女人租了一套房子,还让我喊她奶奶。
我的笼子顺理成章的变成了这套房子。
终于有一天,我见到了外面的世界。
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绿色,连蝉鸣都变得更活泼欢快。
奶奶指着公园沙坑里撅着屁的小男孩对我说：
多多去跟小哥哥玩吧,去吧。
她把我往前推了推,笑的一脸和善。
绿色的世界,欢快的蝉鸣,同龄的小伙伴,我没忍住。
要是忍住不去玩儿就好了。
我跟小男孩玩了半个月,他叫浩浩,爱笑,爱说话,生活很幸福。
奶奶跟浩浩奶奶成了老朋友。
浩浩奶奶跟奶奶聊的很开心,她不再一次一次的回头看浩浩。
后来,浩浩被抱回了租的房子,很快又被抱走。
奶奶也带我连夜离开了西省。
那一夜,整个西省都是警笛声。
可惜,我们还是离开了。
05天空
后来,我见过很多的天空。
北省,给我糖果吃的漂亮大姐姐,原来糖这么难吃。
东省,追着我喊姐姐的小男孩儿,哭的撕心裂肺还想让我抱抱,真傻。
南省,被从妈妈手中抢走还露着牙床笑的小孩,他也没有妈妈了。
海省,套着游泳圈的小姑娘,被嫌弃了,因为是女孩,但也没被放过。
川省,………
直到,她们说外边风声紧了,我终于回到了我的小笼子。
真好。
我再也不喜欢外边的世界了。
或许是我知道的多了,红姐不再让人关着我。
她说,我是她的女儿,应该喊她妈妈。
可是,我喊了太多的爸爸妈妈了,不想喊了。
我看到了她眼中的狠厉,开始瑟缩,她满意的笑了,放过了我。
06重逢
外边下雪了,纷纷扬扬,世界变成了白色。
一个小男孩被送了回来,这是第一次。
买家说,他性子烈,跑了一遍又一遍。
所以送回来换个年纪小的。
王老板,你知道的越小的孩子越难弄！红姐底下的一把手用拇指和食指在男人面前搓了搓。
你…男人很生气,但最后还是妥协了,扔了一沓钱出来。
被送回来的是在沙坑里撅着屁股的小男孩。
他长高了一些,但也黑了瘦了。
浩浩,是你呀！
我很开心,这是我第一次再见熟悉的小伙伴。
狗崽子他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眼中再也没有当初的友善,全是痛恨。
惊喜一下子全部退去了,浑身冰凉。
他恨我,他应该恨我。
我是罪人。
他们把浩浩关了起来。
开始他们只是不给食物和水,想让他屈服认命。
但他没有,眼睛里全是倔强。
后来他身上开始有伤,再后来浑身都是伤。
那个男人说的对,性子真烈。
我经常会给他送一些吃的,他看我的眼神里又有了友善。
你为什么要帮人贩子,他们是坏人。
我也不知道,奶奶说性子不能太烈,会挨打。我看向他身上的伤。
胆小鬼。
我们再一次不欢而散。
07逃跑
浩浩跑了,在新年的第一天。
去年最后一天,红姐给她的手下们分了钱,应该很多,每个人都很开心。
他们在房子里庆祝一整年的丰收。
所有人都喝的酩酊大醉,房子里到处都是打鼾的声音。
我偷了钥匙,打开了关着浩浩的门锁。
他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惊讶和狂喜。
他带着我跑出了那栋房子,路上到处都是正在融化的积雪。
我们逃的很艰难,幸运的是他们不会那么快醒来。
可是,我还是太小了,跑不动了。
浩浩急的团团转,想背着我走,可他也太小了,试了很多次都没成功。
我藏在这里,你去找人来救我。我指着地里的草垛说。
可是,被他们找到你会被打死的。
带着我你跑不掉的,被抓回去我们都会被打死的。
你跑了,说不准还能来救我。
好,你等我。
又下雪了,我蜷缩在草堆里看着外边的小路从泥泞变得雪白。
真好。
可是太冷了,寒风从缝隙里一点点渗进来。
眼皮越来越沉,可我不能睡,我要等浩浩回来。
08得救
听到警笛声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得救了。
世界陷入黑暗。
等我再睁开眼,到处都是白色,是医院。
真好,警笛声不是幻觉。
护士姐姐进来看到坐在病床上的我很开心。
医生医生,那个小姑娘醒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来了,问了几个问题,看我的眼神变成了怜悯。
我知道,我的左手出了问题,因为我握不住医生的手。
但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我再也不是洪多余了,我又是刘招娣了。
医生走了,又进来了两个温柔的警察姐姐,她们问了好多问题。
有关于红姐的,有关于那个据点的,有关于被拐的人的,总之很多很多。
我全都老老实实的回答,因为妈妈说警察都是好人,我也想做好人。
两个小时后,警察姐姐终于问完了问题,看她们要走,我慌忙抓住了她的手。
姐姐,浩浩呢他还好吗
警察姐姐抽出手摸了摸我的头。
浩浩没事,他已经出院了,他的爸爸妈妈把他接回去了。
被接回去了呀,挺好,就是我们没能再见。
后来又来了一个医生姐姐,医生姐姐在病房陪了我好多天。
我们一起玩游戏,画画,看故事书。
她说我也是受害者,坏的是那些人贩子,我是被迫的。
她想让我忘记这一切,我乖巧的配合着。
09叔叔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左手好了很多,至少不影响生活。
警察姐姐又来了,她说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我。
我们找到你妈妈的,她正在来接你的路上了。
我妈妈
对,当时你外公在找你妈妈时留了DNA信息,我们通过DNA找到了你妈妈。
她还愿意要我吗我可以…可以回爸爸家。
你爸爸在找你妈妈…和你的时候摔下山,死了。你爷爷受不了打击没多久也去了,你奶奶现在病的很重,等她好了你可以去看她。
哦,是这样啊。
我等了好几天,妈妈没有来,但是来了一个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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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妈妈的丈夫,那个找了妈妈五年的初恋。
警察姐姐说叔叔是好人,他会带我去找妈妈。
我们坐了一整天的火车到了西省。
叔叔说家里还有一个弟弟,等我回去了可以和他一起玩儿。
终于,我见到了妈妈。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妈妈的眼睛里全是厌恶和痛苦。
妈妈…我没有。
你不要喊我妈妈！我不是你妈！你这个魔鬼,魔鬼。
我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
看着妈妈就要跪下,反应过来的叔叔迅速上前扶住了她。
你别这样,不是孩子的错,她是无辜的。
她是无辜的那我呢,我呢妈妈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妈妈被叔叔扶回房间了,妈妈的哭声和叔叔安慰声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客厅里只剩我一个人,我想我又要没有家了。
过了一会儿,叔叔从房间出来,慢慢的蹲在我面前,手指擦掉我脸上的泪。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不要难过。妈妈只是有点不舒服,不要怪她好不好
我乖巧的点头我不怪她。
10许向阳
第二天,外公外婆把弟弟送了回来,把我带回了乡下。
他们给我重新上了户口,取了个新名字。
许向阳,我喜欢这个名字。
他们对我不错,只是不爱我。
毕竟,哪有父母会爱一个让自己女儿受这么多年苦的人渣的孩子呢。
他们
后来,我被送去了寄宿学校。
因为村子里渐渐传出来了流言,他们将我的身世猜的七七八八。
开始对我指指点点,甚至有人会跑到外婆面前问。
外婆每次听到那些话都会想起女儿受的罪,哭了一次又一次,外公怕她会哭瞎眼睛。
在寄宿学校的日子其实挺好的,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在这里我只是许向阳。
这里有很多同学,渐渐的我也有了自己的朋友。
我很少再回外公外婆家,他们几乎也不会来学校。
只有叔叔会偶尔来送学费和生活费。
后来,我渐渐长大,人生也走上了正轨。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工作,跟其他普通人一样。
儿时的经历似乎已经很久远了。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忘记。
11画像
许向阳,有人找你,在会议室。
向来和善的主管此刻一脸严肃。
心重重跳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冒了出来。
一路忐忑的来到会议室,推开门的瞬间心沉到了谷底。
会议室里坐着两位警察。
许向阳小姐你好,我是李华,这是我的同事陈浩。年长的警察一边向我介绍自己一边出示了警官证。
你好,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其实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找我,只是想挣扎一下,万一呢
我们是西省打拐办的,找你来是想了解一下当年的案子和红姐。
果然。
李警官说最近发生了很多起儿童失踪案,作案手法跟当年的红姐很像。
据一些小喽啰交代,他们的老大就是红姐。
但他们从来没见过她,抓捕的工作很难开展。
他们希望我能配合画像师画像。
虽然我不知道过去这么多年我的记忆会不会有偏差。
但我还是去了。
当画像师告诉我,我描述的很清晰,心里像是装了一块巨石,重重落地又压的我喘不上气。
从画像室出来我见到了那位陈警官,他似乎等了很久。
12陈浩
好久不见,陈警官。我率先开口。
站在我面前的陈浩警官就是当年和我一起逃出来的浩浩。
我以为我们不会有再见的一天,没想到居然又见了,还是这种情况下。
缘份真的很奇妙。
好久不见,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挺好的。
我以为话题会就此打住,毕竟那段经历并不适合叙旧。
警局旁边的咖啡馆小蛋糕很好吃,要不要去坐坐
咖啡馆里很安静,陈警官似乎又变成了在沙坑里玩的浩浩。
爱说,爱笑,很幸福。
他说当年他本来想等我醒来,但是总是做噩梦,医生建议换一个环境,所以父母带着他匆忙离开。
很抱歉丢下你一个人。陈浩的眼睛里满是歉意。
他果然还是那个善良的小孩。
没有什么需要抱歉的,我害了你,你却救了我,是我应该说谢谢。
你是无辜的。
两个人突然陷入沉默,然后默契的换了话题。
他跟我分享了这些年的经历,警校的趣事,甚至一些好吃的店。
气氛再次活跃了起来。
分开之前,他看着我的眼睛,许下保证：
我一定会抓住红姐,绝不会让她逍遥法外的。
我相信你！
13证人
陈浩的诺言很快实现了,快到不可思议。
仅仅三个月,红姐就落网了。
见过红姐的人很少,警局打电话来希望我能去辨认一下。
我爽快的答应了,毕竟我等这一天也很久了。
时隔二十多年,我终于再次见到了红姐。
虽然玻璃后站了很多人,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她老了很多。
或许是知道自己逃不了,眼睛里的狠厉变成了颓然。
我狠狠松了一口气,在确认书中签下自己的名字。
终于,一切都快结束了。
警局的走廊里,再次遇见了李警官。
许小姐,谢谢你能来辨认。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红姐会不会判死刑
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
没听到确切的回复我有一些失望。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李警官有一些犹豫。
李警官,有什么事您直说就是。
过两天红姐的案子会移交检察院,你看你这边方便出庭作证吗
作证是关于小时候的事情吗
对,你那时候太小了,提供的笔录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如果想当作证据,需要你亲自出庭作证。
你放心,这个案子不会公开审理,我们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14死刑
开庭的日子很快来到,我还是站在了证人席上。
这不是我的女儿洪多余吗
你居然有脸来当证人,当年多亏了你我们赚了好大一笔呢。
哈哈哈
洪多余,赚了好大一笔。
这女人还是那么厉害,仅仅两句话就打破了我做了一个月的心理建设。
一切都开始不受控制。
身体开始颤栗,呼吸变得艰难,汗水滑落到眼睛里,视线一片模糊。
但我不能倒,不能输。
深吸一口气,新鲜的空气到达肺部,安抚了颤抖的心脏。
我努力忽视那个女人嘲笑的声音和轻蔑的眼神。
一字一句向法官陈述她的罪行。
1996年夏天,指使拐卖西省6岁的陈浩。秋天,指使拐卖火车站的女大学生……
时间缓慢的走着,终于,法槌的敲击声响彻整个法庭。
审判长威严的声音响起。
本院认为,被告人洪庆霞为获取非法利益多次组织拐卖妇女儿童,共计22名其行为已构成拐卖妇女儿童罪,主观恶性极深犯罪情节特别恶劣,犯罪后果极其严重,应依法严惩。判决如下：
全体起立。
被告人洪庆霞犯拐卖妇女儿童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台下掌声响起,叫好声一片。
渐渐的,叫好声变成了低低的哭泣声,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的声音。
一张纸巾递到了面前。
我抬头去看,是陈浩。
也对,他是受害人,应该在这儿。
擦一擦吧,一切都结束了。
谢谢。我伸手接过了纸巾,擦掉了满脸的泪水。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
这么多年的愧疚终于有了结果。
那些被拐卖的人怎么样了我问陈浩。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我一个答案：能解救出来的都救出来了。
能解救出来的……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我知道他们有纪律。
我也相信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15捐肾
再一次见到妈妈是在医院。
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叔叔说是尿毒症。
其他人的配型都没有成功,本来想排队等肾源。
可是妈妈的情况突然恶化,医生说再这样下去恐怕等不到有肾源了。
叔叔说他只能厚着脸皮给我打电话,希望我能帮帮她。
我没有犹豫,跟着护士去抽血,配型。
好在成功了。
接下来只要手术成功妈妈就能活下来。
事情在一步步进行。
在医院做了各种各样的检查。
签署同意书,被告知手术风险,术后长期健康管理等要求。
紧张的准备过程结束,我和妈妈一起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很成功,只要术后不出现排异现象就没问题。
向阳,这是叔叔的一点点儿心意,谢谢你救了你妈妈。
病房里叔叔将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我的床头。
密码是你的生日,这么多年我们也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现在要不是你,你妈恐怕…
叔叔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叔叔,您不用这样,她是我妈妈,这是应该的。
我笑了笑,把银行卡塞回到他手里。
虽然这些年我们没有生活在一起,但是我上学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是你们出的,为妈妈捐肾是我自己愿意的。
向阳你…我们对不起你。叔叔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继续说下去。
叔叔,我捐肾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妈妈就说等到了肾源行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你妈妈知道
我不想妈妈活在愧疚中,她之前已经够苦了。
叔叔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答应了我的请求。
16人贩子去死
妈妈的身体逐渐的恢复。
我以为一切都要回到正轨时,命运再次开起了玩笑。
就在我刚刚走出办公楼时,迎面跑来了一群举着横幅的人。
横幅上人贩子去死五个大字猩红刺眼。
长发被人抓在手里,像是要狠狠扯下一块头皮。
额头上鲜血流了下来。
脸上和身上都在火辣辣的疼。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打。
直到闻讯赶来的保安把我救了出来。
警察也迅速赶了过来,我很快被送到了医院。
环顾病房,我不禁想到自己最近跟医院还挺有缘。
病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李警官和陈浩。
对不起,不知道是谁将庭审的视频剪辑以后发给了受害人家属。李警官一脸抱歉
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好,谢谢李警官了。
我的内心毫无波澜,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的代价只是晚来了二十年而已。
至于那些打你的人都是红姐案的受害者家属,他们也是被撺掇的。一时激动才动手的,你看能不能就让他们赔偿经济损失,刑事责任可不可以不追究李警官的声音越来越小。
可以,我理解他们的心情。
李警官大概没有想到我答应的如此痛快,微愣之后又迅速道谢。
许小姐,我替他们谢谢你。
17辞职
我给你带了一些水果,你没事的时候多吃一点,怎么两个月没见瘦了这么多明天我给你带鸡汤,你多喝点,不要学别人减肥,对身体不好。
李警官出去以后病房里到处都是陈浩的絮絮叨叨。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睛里的泪水逼了回去,原来被关心是这种感觉,
好。我笑着答应。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记得要好好吃饭。
好。
在住院的一星期里,陈浩每天都会带一些汤汤水水的过来。
看着我喝掉以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我想他一定很忙吧。
我终于出院回到了公司。
你看,她就是许向阳。
啊,小姑娘文文静静的不像是坏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一小时里,这已经是第七波假装路过的人了。
向阳,主管让你去趟办公室。
许向阳,公司希望你主动离职。我刚进办公室主管就开门见山。
前一段时间因为你一些私人的原因给公司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但公司念你在公司好几年了,就不辞退你了,希望你主动一些,对你自己也好。
从办公室出来我提交了辞职信。
收拾好工位上的东西去人事办离职。
仅仅一个小时,一切都尘埃落定。
18结束
我找房东退掉现在租的房子,拖着行李箱离开了这座城市。
听说云省的环境很好,很适合人散心。
所以我在云省租了一个小院子,种种花,养养菜。
偶尔也会接一些翻译的活养活自己。
只是我没想到会在小院门口见到陈浩。
许向阳,你个没良心的,你离开西省居然连我都不通知,亏我还天天给你送汤。
陈浩絮絮叨叨的抱怨了我半个小时,然后在小院住了下来。
他说他申请了年假,出来散散心,让我带他到处玩一玩儿。
我知道他是专门来陪我的。
我们一起去海边看了日出日落,去爬了著名的雪山,去吃的很多当地的特色……
总之,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直到陈浩年假结束的前一晚。
我们喝了一点小酒,为他饯行。
向阳,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陈浩似乎喝醉了,说话有些大舌头。
但我知道他没有。
陈浩,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为什么,那里是你的家啊,你在那还有家人,有朋友,有我啊,我…陈浩没再继续说下去。
在那里我会永远都忘不了那段经历,我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想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如果我跟你回去,我们两个都将铭记那段时间,你的疼痛与苦难,我的愧疚和忏悔,其他人的指点与议论,这一切的一切早晚会把我们折磨疯的。
我已经决定在云省定居了,你回去吧,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
第二天,我送走了陈浩。
这一次一切都结束了。
19两年后
两年后,我回到了我出生的小村子。
根据村民的指引来到了爷爷,奶奶和爸爸的坟前。
无人祭扫的坟,草总是格外的多。
那草很难拔,我蹲在那拔了好久。
也算是为他们尽孝了。
我从随身带的包里抽出贡香,每个坟前都点了三支。
看着点香的烟缓缓上升,香灰一点点落下,直到熄灭。
你看,丫头也能给你们带来香火。
我喃喃自语后转身离开。
我想我永远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后来,我又回到了西省。
远远的看到了在公园散步的妈妈和叔叔。
妈妈精神不错,想来恢复的很好。
叔叔老了一些,但看着妈妈的眼睛里都是幸福。
希望叔叔和妈妈能幸福美满,白头到老。
自此再也记不起那噩梦般的五年。
也不用记起我这个噩梦的产物。
我还去了警局,没有见到陈浩。
他的同事说他请了婚嫁准备结婚了。
婚礼就在明天,新娘是警局的同事。
婚礼办的很隆重。
美丽的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走向帅气的新郎。
两个人牵手宣读共渡余生的誓言。
手臂交叠共同喝下象征着永结同好的交杯酒。
两人在宾客的见证与祝福下完成了这个婚礼。
我也在角落里默默送上自己的祝福。
新人去敬酒了,我也准备离开。
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随礼处随了一千块钱。
也算告诉他我实现了回来看他的承诺。
我没有留下名字,只在祝福语处留下了五个字。
愿天下无拐！
愿天下无拐！
愿天下无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