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我的主人又在装白月光 > 第一章

伏羲兄,我心乱如麻,可否为我奏一曲静心
苍蓝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润如玉,还带着三分恰到好处的忧愁。
天界但凡有耳朵的生灵,听见这动静,骨头都得酥半边。
只有我知道,这孙子又在演。
我没吭声。
作为一把琴,保持高冷是我的基本素养。
他伸出手,指尖莹白,骨节分明,轻轻搭在我的琴身上。
一股汗湿的、黏糊糊的触感传来。
我忍住了想把他手指头弹飞的冲动。
他开始弹了。
那叫弹吗
那叫玷污!
他的手指头毫无章法地在我身上划拉,像一只没头苍蝇在找出口。力道时轻时重,轻的时候像蚊子哼哼,重的时候差点把我一根万年冰蚕丝做的弦给按劈叉了。
关键是,他还一脸沉醉。
双目微闭,长睫轻颤,嘴角还挂着一抹忧郁又悲悯的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进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实际上,他脑子里想的肯定是:我这姿势帅不帅今天这个发冠会不会太华丽了一会儿开饭了没有
唉……
一声悠远的叹息在我神识里响起。
是我自己叹的。
然后,一缕古朴、浩渺的琴音,从我身上自动飘了出来。
音律平和,如山间清泉,如林中微风,瞬间抚平了殿内所有的焦躁之气。
苍蓝的动作停了。
他缓缓睁开眼,一脸被治愈了的表情,冲我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多谢伏羲兄,我好多了。
我好你个头。
要不是怕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暴露了,连累我一起丢人,我才懒得自己出声。
我跟着他一万年了。
一万年前,我上一个主人兵解飞升,我就被送回了天帝的藏宝阁养老。
结果没清净几天,就被分配给了这个新上任的苍蓝上神。
天帝的原话是:苍蓝这孩子,性子温和,心怀慈悲,正配得上你这等祥和神器。
老糊涂!
他那是性子温和吗他那是又怂又懒,多走一步路都嫌累。
他那是心怀慈悲吗他那是脑子空空,想不出半点坏主意。
这万年里,他靠着我自动播放的镇心音,从一个无名小神,混成了天界著名的白月光。
无数仙子神女为他痴狂,觉得他温柔、强大、还带着一丝破碎感。
我呸。
他就是个巨大的麻烦。
浇花能把万年火灵芝浇死,炼丹能把太上老君的兜率宫给点了。
他唯一的优点,就是脸长得还行,以及特别会装。
比如现在。
他收回手,用一块云锦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一边擦一边说:伏羲兄,方才北天门的战神赤炎,派人送来了战书。
我心里咯噔一下。
赤炎那个脑袋里都是肌肉的莽夫
他找苍蓝干嘛他们俩一个赛一个的没脑子,凑一起能把天捅个窟窿。
苍蓝似乎看穿了我的……哦不,他猜不到我的想法。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赤炎说,他新得了一面‘撼天鼓’,想与我的琴音比个高下。三日后,在九重天的论法台。
我感觉我的琴身都在发冷。
撼天鼓我听说过。
上古凶兽夔牛的皮做的,一敲能震碎人的神魂,霸道得很。
赤炎那个莽夫,配上这面破鼓,简直是噪音加倍。
跟他们比
比谁更吵吗
苍蓝还在那儿唉声叹气:我本不想应战,奈何他言语粗俗,说我只会弹些靡靡之音,中看不中用……我若不应,岂不堕了名头。
我真想发个声告诉他:你本来就没什么名头,你的名头都是我给你挣的!你中看不中用这事儿,整个天界只有你和我自己知道!
他还在那演。
为了天界的安宁,为了音律的正道,此战,我非去不可。
他一脸大义凛然。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跟我商量。
那个……伏羲兄,你看,这次……还得靠你了。到时候,你可得拿出点真本事,把他那破鼓给比下去。不然,我……我们,脸上都无光啊。
我嗡的一声。
这是气出来的。
这孙子,使唤我还使唤出道理来了。
我没理他。
他有点急了,从储物法宝里掏了半天,摸出一个小玉瓶。
这是我新得的‘九天清露’,用来保养琴身最好不过了。我给您擦擦
他一脸谄媚,拧开瓶盖。
一股劣质香精混合着油脂的味道飘了出来。
我弦都绷紧了。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仙子送的破烂玩意儿
这东西擦在我身上,跟泼硫酸有什么区别
苍蓝完全没意识到我的愤怒,还沾了一点,兴冲冲地就要往我身上抹。
忍不了了。
我再也不想忍了!
铮——!
一声清越又带着无边怒意的琴音,骤然炸响。
整个大殿的梁柱都跟着晃了三晃。
苍蓝手一抖,玉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那点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是我一万年来,第一次对他发火。
他可能以为我裂了。
我看着他那副怂样,心里稍微痛快了一点。
跟我斗
你还嫩了点。
吓唬完他,我开始思考正事。
跟撼天鼓斗法……
行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替这草包出头了。
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
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鼓皮厚,还是我的脾气硬。
苍蓝被我吓得三天没敢进殿。
我乐得清静。
他不在,空气都清新了。没有汗手的抚摸,没有劣质清露的荼毒,我感觉我身上的光华都亮了几分。
我开始回忆,我跟这孙子到底是怎么绑定的。
这事儿,得从一万年前说起。
那时候我刚退休,在天帝的私库里睡大觉。
每天就是听听八卦,感受一下日月精华,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有一天,天帝的侄孙,也就是现在这位苍蓝上神,成年了。
按照规矩,他可以来藏宝阁挑一件趁手的法宝。
那天我睡得正香,就感觉有人在摸我。
手法之笨拙,力道之猥琐,简直闻所未闻。
我一下就醒了。
睁开我的神识之眼一看,好家伙,一个长得人模狗样的小年轻,正抱着我流口水。
就是它了!他激动地对旁边的仙官说,这把琴,古朴大气,一看就配得上我的气质!
气质
你有个屁的气质。
我当时就想震他一下,让他知道什么叫神器不可亵渎。
可就在那时,天帝那老糊涂的法旨到了。
准。伏羲琴便赐予苍蓝,望尔好生修炼,不负上古神器之威。
我当时就懵了。
就这么草率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我好歹也是洪荒名人榜上排得上号的,就这么配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了
我试着反抗了一下,从琴身上发出一丝微弱的抗拒神念。
结果,天帝的法旨金光一闪,直接把我那点反抗给压了下去。
一道无形的契约,就这么把我俩绑在了一起。
除非天帝或者他本人解除,否则我就得一直跟着他。
就这样,我被迫出了藏宝阁,跟着苍蓝回了他的清虚殿。
然后我才发现,这根本不是羊入虎口,这是明珠暗投,而且是投进了臭水沟。
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修炼奇才。
他就是个关系户。
仗着自己是天帝的远房侄孙,混吃等死。
修炼不存在的。
他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六个时辰在睡觉,三个时辰在打扮,剩下三个时辰在发呆。
刚开始,他还假模假样地想学弹琴。
我教了他最基础的指法。
三天。
整整三天,他连个哆来咪都弹不顺溜。
不是把这个音弹劈了,就是把那个音弹哑了。
到第四天,他放弃了。
他抱着我,一脸真诚地对我说:伏羲兄,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更适合神交。音律这种小道,我们意会即可,不必拘泥于形式。
我当时就想骂街。
神交你个大头鬼!你就是又懒又笨!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碰过我的弦。
但他又不能在外面露怯,于是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每次有需要演奏的场合,他就把我抱出去,摆好架势,然后用神识跟我沟通。
伏羲兄,来段应景的。
伏羲兄,气氛有点尴尬,来点音乐缓和一下。
伏羲兄,那个仙子好像在看我,快,来段深情的!
我能怎么办
契约绑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要是当众出丑,我也没面子。
于是,我成了他的自动点唱机。
他负责摆pose,我负责输出。
久而久之,他天界第一乐师、音律天才的名头就这么传出去了。
他自己也信了。
每天顶着这张白月光的脸,到处招摇。
而我,只能默默忍受。
这孽缘,真是孽缘。
回忆结束,我叹了口气。
门口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是苍蓝。
他探进一个脑袋,鬼鬼祟祟地往里看。
看见我安安静静地架在那里,他似乎松了口气。
他手里捧着个东西,用一块金丝云绸盖着,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离我三步远,他站住了。
伏羲兄……你还生气呢他试探着问。
我没理他。
他有点尴尬,干咳了两声,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递,掀开了云绸。
托盘上,放着一小碟亮晶晶的膏状物,散发着一股清冽的灵气。
这是我特地去月神那里求来的‘月华冷香膏’,用桂树万年的精华凝结而成,最能滋养灵体。
他一脸肉痛的表情。
我知道之前那些东西您看不上……这个,这个是好东西。我……我就是想给您赔个不是。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烦您。

转性了
居然知道送好东西了。
我用神识扫了一下那碟香膏,确实是真货。这玩意儿对我这种老物件来说,跟顶级的护肤品差不多。
看来这次赤炎上门挑战,是真的把他逼急了。
他见我没发作,胆子大了点,又往前挪了一步。
您看……明天的斗法……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眼神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我心里冷笑。
现在知道求我了晚了!
……算了,也不是不行。
这香膏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而且,我也很想揍那个赤炎一顿。
我琴身微不可查地亮了一下,算是回应。
苍蓝立刻大喜过望。
多谢伏羲兄!多谢伏羲兄!我就知道您最好了!
他激动地差点又要上手来摸我。
我冷冷地铮了一声。
他伸到一半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他尴尬地笑了笑,把那碟香膏放在我旁边的案几上,然后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那……那您好好休息,我……我就不打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再次叹了口气。
摊上这么个玩意儿,我的琴生,真是充满了挑战。
不过,明天……
嘿嘿。
好久没跟人干架了,有点小激动呢。
九重天的论法台,我熟。
想当年,我上上上个主人,就是在这儿用我弹了一曲《破阵乐》,直接把魔尊重楼的裤衩子给震碎了。
那场面,啧啧,我记了几十万年。
今天,我又来了。
只不过,抱着我的人,从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换成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草包。
苍蓝的手,比昨天摸我的时候还湿。
隔着衣服,我都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别紧张,伏不,伏羲兄与我同在,区区一个赤炎,不在话下。
他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在给自己催眠。
论法台周围已经围满了神仙。
乌泱泱一片,跟赶集似的。
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毕竟,一个是温润如玉的音律天才,一个是暴烈如火的沙场战神,这俩人对上,看点十足。
尤其是一群叽叽喳喳的仙子,手里举着苍蓝上神,天下第一之类的应援横幅,正激动地喊着口号。
苍蓝看到这阵仗,腿肚子抖得更厉害了,但脸上还得维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我真替他累得慌。
咚——!
一声巨响,整个论法台都跟着震了三震。
赤炎来了。
他身高九尺,古铜色的皮肤,一身赤红战甲,扛着一面比他还高的巨鼓,大步流星地走了上来。
他每走一步,地面就跟着颤一下。
那面撼天鼓,鼓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上面似乎还有黑色的魔纹在流动,散发着一股凶悍暴戾的气息。
苍蓝!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怕了,躲在你的破殿里不敢出来了呢!
赤炎的声音跟打雷一样,震得周围那些小仙耳朵嗡嗡响。
苍蓝的脸白了白,但还是强撑着,挤出一个温和的笑。
赤炎兄说笑了。只是来之前,为我的伏羲琴调了调音,耽搁了片刻。
他把锅甩给了我。
我忍了。
赤炎把撼天鼓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巨响。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苍蓝,又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就这破琴看着还没我鼓槌粗。苍蓝,我劝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免得一会儿我一敲鼓,把你这宝贝琴给震碎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
苍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抖得快把我抓不住了。
废物。
我心里骂了一句。
关键时刻还得靠我。
我主动发出一声清越的琴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剑,瞬间切开了赤炎那嘈杂的声场。
周围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赤炎也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苍蓝感觉到了这股力量,瞬间找到了主心骨,腰杆都挺直了。
他抚着我的琴身,淡淡地说:我的琴,无需言语,音律自会证明一切。
这话说得,B格满满。
要不是我知道他肚子里的草稿都是我打的,我差点就信了。
赤炎被噎了一下,脸上有点挂不住,冷哼一声:光说不练假把式!那就开始吧!让你先来,免得说我欺负你!
他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苍蓝求之不得,赶紧走到论法台中央,盘膝坐下,把我横陈在膝上。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手指……悬在了半空中。
他不敢弹。
他在用神识疯狂地喊我:伏羲兄!救我!快!随便来一个,能镇住场子的!
我没理他。
就这么晾着他。
一息,两息,三息……
周围的神仙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还不开始啊
苍蓝上神这是在酝酿情绪吗
赤炎不耐烦了,嚷嚷道:喂!你到底行不行啊要是弹不出来就赶紧滚蛋,别在这儿浪费大家时间!
苍-蓝-的-冷-汗-都-滴-到-我-身-上-了。
黏糊糊的。
真恶心。
差不多了,再玩下去,这孙子得当场吓尿。
我叹了口气,神识一动。
开始了。
我的表演。
苍蓝的手指,终于落了下去。
当然,是他装模作样地落下去。
真正的演奏者,是我。
我该弹点什么呢
《高山流水》太俗。
《十面埋伏》杀气太重,不符合他白月光的人设。
有了。
我神识一动,一段全新的旋律,从我弦上流淌而出。
这曲子,是我昨晚闲着没事,自己编的。
曲调听起来,大气磅礴,仙气缭绕,充满了上古洪荒的韵味。
开头的几个音符,如晨钟暮鼓,瞬间让整个论法台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神仙,包括赤炎,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光这几个音,就足以证明苍蓝上神的音律造诣,深不可测。
苍蓝自己都听傻了。
他一边维持着高人风范,一边在心里给我呐喊:好听!伏羲兄牛逼!就是这个调调!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厉害个屁。
这曲子的精髓,你们凡夫俗子根本听不懂。
这首曲子,我给它取名叫《天道好轮回之傻子请闭嘴》。
我用的,是一种极其古老的谱曲方式,叫神言谱。
每一个音符,都对应着一个上古神族的文字。
单个听,是美妙的音乐。
连在一起,就是一句话。
而我现在弹的这一段,翻译过来就是:
对面的莽夫,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
我弹得激情四射。
苍蓝的手指在我身上舞得眼花缭乱。
众神仙听得如痴如醉。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苍蓝上神的境界,又提升了!
听得我神魂都清明了许多!
只有对面的撼天鼓,发出了咚咚两声奇怪的闷响。
像是在……疑惑
嘿。
看来这面破鼓,有点道行,居然能听出点门道。
可惜,它也只能听出不对劲,但绝对听不懂内容。
因为神言谱,除了我,早就失传了。
我越弹越起劲,曲调一转,进入了第二乐章。
这一段,更加激昂,更加华丽。
音符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出。
翻译过来就是:
你就是一个傻子,一个大傻子,脑袋里装的都是草,还是湿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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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鼓咚咚咚的响声更密集了。
它似乎在抗议。
赤炎也感觉到了鼓的躁动,他皱着眉头,一脸不解。
他听不懂我的音乐,但他能感觉到,他的撼天-鼓-情-绪-很-不-稳-定。
这正是我的目的。
音律斗法,不光是比谁声音大,更是神魂的较量。
撼天鼓是凶器,靠的是霸道的力量冲击对方。
而我,玩的是心理战。
我用神言谱,直接攻击撼天鼓的器灵。
它听得懂,但它说不出来。
它只能憋屈,只能愤怒。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被指着鼻子骂,但他嘴被堵上了,只能呜呜地反抗。
可想而知有多难受。
曲子进入高潮。
我弹出了最后一个乐章,也是最华丽的一章。
不要再比了,快回家吧,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再不回去,菜都凉了……
咚!咚!咚!咚!咚!
撼天鼓疯了。
它再也忍不住了,不等赤炎敲击,自己疯狂地响了起来。
声音杂乱无章,充满了暴躁和委屈。
赤炎大惊失色,想按住鼓面,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
撼天!你怎么了!
没用。
撼天鼓的器灵已经被我彻底逼疯了。
它现在只想发泄。
铮——!
我奏出最后一个音符,琴音袅袅,余音绕梁。
翻译过来是:傻子,再见。
曲终。
我收声。
苍蓝也装模作样地收回了手,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还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疲惫。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动地的演奏(和那面疯了的鼓)给震住了。
半晌,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苍蓝上神威武!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音律的最高境界!
而另一边,赤炎正手忙脚乱地安抚他那面快要爆炸的撼天-鼓。
他狼狈不堪,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不明不白。
他抬头,死死地瞪着苍蓝,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不解。
苍蓝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柔、悲悯,又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宽容。
我知道,这孙子现在心里肯定乐开了花。
赤炎兄,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论法台,承让了。
赤炎带着他那面疯疯癫癫的鼓,灰溜溜地走了。
临走前,他那眼神,活像要把苍蓝生吞活剥了。
苍蓝自然是得意洋洋。
他被一群仙子簇拥着,嘘寒问暖,满面春风。
上神,您刚才那曲子叫什么名字真是太好听了!
是啊是啊,我听得都快飞升了!
苍蓝矜持地笑了笑,抚着我的琴身,说:此曲无名,乃是我有感于天地万物,即兴而作。
吹。
你接着吹。
反正草稿是我打的,牛逼都让你装了。
我懒得理他,默默地吸收着周围的仙气,修复刚才演奏时消耗的灵力。
虽然只是骂街,但用神言谱骂街,还是很耗蓝的。
这场斗法,让苍蓝的名声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以前,大家只知道他曲子弹得好,能静心。
现在,大家知道了,他的曲子,还能把上古凶器给劝疯了。
这就很可怕了。
各种各样的请柬,像雪花一样飞进了清虚殿。
有请他去除魔的,有请他去讲学的,还有请他去给刚出生的麒麟崽子做胎教的。
苍蓝一概拒绝。
开玩笑,离了我,他就是个屁。他自己心里有数。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大殿里,对着一堆请柬唉声叹气,然后挑几封措辞特别诚恳地回信拒绝。
那副样子,活像一个日理万机的明君。
直到有一天,一封金光闪闪的请柬,被送到了他的案头。
请柬的材质是昆仑暖玉,上面用凤篆文写着三个大字:蟠桃宴。
落款是:西王母。
苍蓝的脸,瞬间就垮了。
蟠桃宴,三千年一次,是天界最高规格的宴会。
能被邀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按理说,这是天大的荣耀。
但苍蓝,怕了。
因为西王母在请柬的末尾,亲手写了一句话:
久闻苍蓝上神音律通天,届时,还望不吝赐曲,为蟠桃宴助兴。
这简直就是一道催命符。
在蟠桃宴上演奏,那是什么概念
台下坐着的,不是一方天帝,就是上古大神。
随便一个拎出来,都是活了几十万年的老怪物。
在这些人面前班门弄斧
苍蓝只要敢弹错一个音,不,他只要敢真弹,他的人设就得当场崩塌。
他拿着那封请柬,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伏羲兄……这……这可怎么办啊
他快哭了。
我没出声。
我心里也挺烦的。
西王母那个老太太,最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她的蟠桃宴,与其说是宴会,不如说是大型社交攀比现场。
谁的法宝更亮,谁的道行更高,谁新收的徒弟更有天赋,都得拉出来溜溜。
现在,苍蓝成了新的展品。
要不……我们称病不去苍蓝小声地建议。
我铮地响了一声。
蠢货。
西王母的请柬,你也敢拒
你今天称病,明天她就敢带着天医院的专家上门给你会诊。
到时候,你怎么收场
苍蓝被我怼了回去,更愁了。
他抱着脑袋,在殿里走来走去,像一只没头的苍蝇。
那怎么办啊……去了是死,不去也是死……
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
我堂堂伏羲琴,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玩意儿
烦死了。
我神识一动,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了一句话。
去。
我的声音,古老、威严,不带一丝感情。
苍蓝吓得一哆嗦,直接蹦了起来。
他惊恐地四处张望:谁谁在说话
我没再理他。
偶尔显露一下神迹,敲打敲打这个不肖子孙,还是有必要的。
苍蓝找了半天,没找到人,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我身上。
他的眼神,从惊恐,慢慢变成了敬畏,最后变成了狂喜。
伏……伏羲兄是您在跟我说话
他激动地声音都变了。
我保持沉默,高深莫测。
他自己脑补了一切。
我懂了!我懂了!您是让我去,您是想告诉我,有您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看着我,眼神无比炽热。
是啊!我怎么忘了!我有您啊!您是上古第一神琴,什么场面没见过区区一个蟠桃宴,在您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蟠桃宴上大放异彩,接受众神膜拜的场景。
他又恢复了那副自信满满的白月光模样。
他走到我面前,深深一揖。
多谢伏羲兄指点,苍蓝,明白了。
明白你个锤子。
我只是烦你在这儿叽叽歪歪,让你赶紧滚蛋而已。
不过,他既然这么有自信,那也行。
蟠桃宴……
嘿嘿。
天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正好,我也去凑凑热闹,给那些老家伙们,找点乐子。
去蟠桃宴的路上,苍蓝紧张得像个要去面圣的小太监。
他换了八套衣服,梳了三种发型,最后选了最素净的一套白衣,和最简单的玉冠。
用他的话说,这叫低调的奢华。
我懒得戳穿他,他就是怕穿得太招摇,被人盯上。
到了瑶池。
好家伙,那叫一个人山人海,彩旗飘飘。
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的神仙,空气里弥漫着仙酒和仙果的香气,混合着各种高级法宝散发出来的灵压。
苍蓝一进去,腿肚子又开始转筋了。
负责引路的仙官,高声唱喏:清虚殿,苍蓝上神到——!
唰!
一瞬间,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有好奇的,有审视的,有不屑的,还有几个女仙,眼神跟刀子似的,恨不得当场把他衣服扒了。
苍蓝的脸刷一下就白了,但还得强行挤出微笑,对着四方拱手。
那样子,活像一个被架上烤架的乳猪。
我被他抱在怀里,也成了目光的焦点。
那就是伏羲琴
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嘘,小声点,听说这琴有灵,能把战神的撼天鼓给说疯了。
我听着这些议论,心里毫无波澜。
凡人。
入座之后,苍蓝就跟个鹌鹑似的,缩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
他目不斜视,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我身上,假装在跟我神交。
实际上,他手心里的汗,已经把我身上都浸湿了一片。
真想把他踹下去。
宴会开始了。
西王母坐在最高处,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她讲了几句场面话,无非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类的。
然后就是歌舞表演,仙女们穿着薄纱,跳着不知所谓的舞蹈。
苍蓝看得哈欠连天,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撑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正题来了。
西王母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苍蓝身上。
她笑了笑,说:今日蟠桃盛会,诸位仙家齐聚一堂,实乃盛事。我听闻,苍蓝上神音律通神,前日更是以一曲仙音,折服了战神的撼天鼓。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请上神为大家演奏一曲,以助雅兴
来了。
死亡点名。
苍蓝的身体瞬间僵硬。
所有神仙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了他身上。
他慢慢地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十分扭曲。
承蒙王母厚爱,苍蓝……愧不敢当。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西王母笑了:上神何必过谦。请吧。
这回,是躲不过去了。
苍蓝抱着我,一步一步,走到了瑶池中央的白玉台上。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盘膝坐下,把我横在膝上。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准备开始他的表演。
他在神识里疯狂地喊我:伏羲兄!救命啊!来个厉害的!镇住他们!一定要镇住他们!
我没理他。
我在想,今天该玩点什么好呢
上次是骂街,这次得换个花样。
台下坐着的,可都是人精。普通的曲子,糊弄不了他们。
得来点特别的。
有了。
我神识一动,一段诡异又欢快的旋律,从我弦上飘了出来。
这段曲子,跟上次的大气磅礴完全不同。
它充满了跳跃感,节奏很快,还带着一点……嗯,不正经的味道。
众神仙都听愣了。
这是什么路数
仙界的音乐,要么是庄严肃穆的,要么是清雅脱俗的。
这种跟蹦迪似的调调,他们还是头一次听。
苍蓝也傻了。
他本来以为我会来一段高大上的,结果……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想停,但他不敢。他只能硬着头皮,手指跟着我的节奏,疯狂地舞动。
他现在看起来,不像一个清冷的白月光,更像一个误入传销组织的癫痫病患者。
我不管。
我弹得正嗨。
而且,这首曲子,我也加了点料。
这不是神言谱,这是乱神谱。
它的作用,不是传递信息,而是……放大情绪,扭曲认知。
比如,坐在东边那个一向以严肃著称的司法天神,他听着我的曲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胡子有点痒。
他伸手挠了挠。
然后,他觉得自己的胡子好像可以编成辫子。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开始认真地给自己编起了麻花辫。
坐在他对面的财神爷,听着曲子,突然觉得手里的金元宝太俗气了。
他啪一下把元宝扔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根青翠欲滴的萝卜,开始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西王母的表情,开始变得有点奇怪了。
而高潮,才刚刚开始。
我曲调一转,节奏更快了。
一个负责倒酒的仙女,突然把手里的酒壶一扔,跳到桌子上,开始扭动腰肢。
她旁边的一个天将,看傻了眼,然后脱下自己的头盔,当成酒杯,递了过去,高喊:给爷满上!
整个瑶池,乱了。
彻底乱了。
端庄的神仙们,开始做一些他们清醒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有的在比赛用头砸核桃,有的在抱着柱子倾诉爱意,还有两个老神仙,为了抢最后一个桃子,把假牙都打飞了。
瑶池仙境,变成了百鬼夜行。
而始作俑者,苍蓝,正闭着眼睛,一脸沉醉地弹着。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手指快抽筋了。
只有西王母,和少数几个修为极高的上古大神,还保持着清醒。
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西王母看着白玉台上那个罪魁祸首,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愤怒。
她想喊停,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怎么都发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闹剧,愈演愈烈。
我心里乐开了花。
让你们听我弹琴
这就是代价。
今天,我要让整个天界,都记住这场别开生面的……
蟠桃迪斯科。
曲子终于在最混乱的顶点,戛然而止。
我收了最后一个音。
整个瑶池,瞬间安静了下来。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正在给自己编辫子的司法天神,手僵在了半空中。
正在啃萝卜的财神爷,咔嚓一声,咬断了半截萝卜,含在嘴里,忘了吞下去。
正在桌子上热舞的仙女,保持着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摇摇欲坠。
所有神仙,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维持着自己刚才的动作。
他们的眼神,从狂热和迷乱,慢慢地,慢慢地,恢复了清明。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一秒。
两秒。
三秒。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寂静。
是那个跳舞的仙女,她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发出了足以掀翻瑶池屋顶的尖叫,抱着头蹲了下去。
这声尖叫,像一个开关。
所有神仙,都活了过来。
司法天神看着自己手里编了一半的麻花辫,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财神爷噗地一声吐出嘴里的萝卜,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金元宝。
那两个打架的老神仙,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捡起对方的假牙,递了过去,然后把头埋进了桌子底下。
整个瑶C池,成-了-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
没有人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羞愤和不知所措。
所有神仙,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苍蓝,还坐在白玉台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脸上还带着那种标志性的、悲天悯人的微笑。
他看着台下这诡异的场景,愣住了。
呃……各位……这是
他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又集中到了他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惊艳和赞叹。
而是……充满了杀气。
如果眼神能杀人,苍蓝现在已经被凌迟处死了几百遍了。
他被这阵仗吓得一个哆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我弹得……不好吗他小声地问。
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西王母,脸色铁青地坐在最高处。
她看着苍蓝,眼神冷得像昆仑山顶的万年玄冰。
她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她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苍蓝……上神。你……很好。
好字,她咬得特别重。
苍蓝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从白玉台上爬下来,躬身行礼:王母谬赞……
噗通。
是司法天神,他实在受不了了,直接脑袋一歪,装作晕了过去。
有他带头,好几个神仙也跟着两眼一翻,往后就倒。
现场一片混乱。
西王母的脸更黑了。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发作,但看了看周围这一片狼藉,又强行忍住了。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她这蟠桃宴,以后就别办了,直接改名叫群魔乱舞大会好了。
她挥了挥手,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今日的宴会……就到此为止吧。各位,请回吧。
众神仙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谁都不想多待一秒钟。
苍蓝也想跑。
但他被西王母的眼神,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他走不了。
很快,偌大的瑶池,只剩下了西王母、几个心腹仙官,以及……抱着我,瑟瑟发抖的苍蓝。
西王母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朝我们走来。
她每走一步,苍蓝就哆嗦一下。
我能感觉到,他的神魂都在颤抖。
活该。
谁让你摊上我这么个祖宗。
西王母走到我们面前,站定。
她没有看苍蓝。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这把琴。
她的眼神,充满了忌惮和探究。
你……到底是谁
她问的,不是苍蓝。
是抱着苍蓝的我。
西王母的问题,像一道惊雷,劈在了苍蓝的天灵盖上。
他本来就吓得快魂飞魄散了,这会儿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王母明鉴!我……我就是苍蓝啊!
他以为西王母在怀疑他的身份。
西王母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目光依然锁定着我。
我不是在问你。她冷冷地说。
苍蓝懵了。
他顺着西王母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怀里抱着的我。
他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不解。
我没出声。
我倒要看看,这个老太太能玩出什么花样。
瑶池里的气氛,凝重得快要滴出水来。
过了许久,西王母才缓缓开口:能以音律,引动在场所有上神的七情六欲,甚至能暂时蒙蔽他们的神识……这等手段,绝不是你这个黄口小儿能做到的。
她顿了顿,又说:就算是上古时期的乐神,也未必有这等通天彻地的本事。你怀里的这把琴……不简单。
苍蓝的嘴巴张成了O型。
他看看我,又看看西王-母,脑-子-已-经-完-全-宕-机-了。
他可能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他只是摆了个pose,就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西王母见我没反应,向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碰我。
铮——!
我毫不客气地发出一声警告的琴鸣。
一道无形的音波,将她的手弹了回去。
西王母脸色一变,后退了半步,眼神中的忌惮更深了。
果然……她喃喃自语。
她不再试图靠近,而是换了一种语气,带着一丝试探和……敬畏
敢问是哪位上古大能,在此游戏人间今日之事,是我瑶池招待不周,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海涵。
她居然……在对我说话还用上了前辈和海涵
苍蓝已经彻底石化了。
他跪在地上,怀里抱着我,像个被吓傻的木雕。
我心里有点想笑。
这老太太,还挺识货。
不过,我可没兴趣跟她在这儿打哑谜。
我保持沉默。
我的沉默,在西王母看来,就是高深莫测。
她更加恭敬了。
前辈若是不愿显露身份,晚辈不敢强求。只是今日之事,牵连甚广,还望前辈能给个说法,晚辈也好对众仙家有个交代。
她这是想让我出来背锅。
想得美。
我神识一动,直接在苍蓝的脑海里,打了一行字。
照着念。
苍蓝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脑子里凭空出现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吓得他差点叫出声。
但他现在已经不敢有任何质疑了,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磕磕巴巴地开口:
咳……那个……王母言重了。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有点发颤,但内容却是B格满满。
方才那首曲子,名为《众生相》。我……我只是有感于宴上诸位仙家,修为高深,道心稳固,故而奏此一曲,意在考验各位的道心罢了。
这话一出,西王母愣住了。
考验道心
这是什么见鬼的理由
苍蓝硬着头皮,继续念我打的草稿:
如今看来,大部分仙家的道心,还需……多加磨炼。至于为何会失态,非琴音之过,实乃……心魔作祟。王母身为万仙之首,当引以为戒,督促众人,勤加修道,方为正途。
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冠冕堂皇。
直接把锅,甩回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不是我的琴有问题,是你们自己道心不稳,心里有鬼。
我只是个考验,是个镜子,照出了你们的本来面目。
西王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想反驳,却发现……无从反驳。
修道之人,最重道心。
你说人家道心不稳,人家还没法跟你急。
因为一急,就更证明了你说的对。
这简直就是个死循环。
她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苍蓝念完最后一句,已经快虚脱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虎狼之词。
把整个天界的大佬都给得罪光了,还给西王母上了一课
他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瑶池门口传了过来。
说得好!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破旧青衫,头发乱糟糟,手里拎着个酒葫芦的男人,正斜倚在门框上,笑嘻嘻地看着这边。
看到这个人,西王母的瞳孔,猛地一缩。
东……东皇太一!
我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这尊大神怎么来了
他不是在太阳星上睡了几十万年了吗
东皇太一,上古妖庭的天帝。
那可是跟天帝平起平坐,甚至辈分更高的老怪物。
自从巫妖大战后,他就隐居在太阳星,不问世事。
今天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
他晃晃悠悠地走进来,浑身酒气,眼神却清明得很。
他先是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众神,然后目光落在了西王母身上,最后,停留在了我,这把琴上。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他打了个酒嗝,西王母,你这蟠桃宴,是越来越有创意了。
这话,听着像夸奖,实际上是嘲讽。
西王母的脸色更难看了,但面对东皇太一,她不敢发作。
东皇陛下……您怎么来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
睡醒了,闻着味儿就来了。东皇太一说得理直气壮,本来想来讨杯酒喝,没想到,还看了一场好戏。
他走到苍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经吓傻了的白月光。
然后,他伸出手,不是去碰苍蓝,而是……轻轻地,在我身上,弹了一下。
铮。
一声清鸣。
一股浩瀚、灼热,如同太阳真火般的力量,顺着他的指尖,传入我的琴身。
我心里一惊。
他在试探我!
我立刻运转灵力,将他那股力量化解于无形。
东皇太一的眼睛亮了一下。
有意思。
他收回手,对着西王母说:这小家伙说的没错。是你们自己道心不稳,关人家一把琴什么事修为不到家,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他这话,把所有人都骂进去了,包括西王母。
但没人敢反驳。
因为他是东皇太一。
他有这个资格。
西王母的脸憋成了紫色,但还是得赔着笑:陛下说的是。
行了,都散了吧。东皇太一不耐烦地挥挥手,别在这儿杵着了,看着心烦。
众神仙再次如蒙大赦,跑得比兔子还快。
最后,连西王母也找了个借口,带着人溜了。
偌大的瑶池,只剩下了东皇太一,和跪在地上的苍蓝,以及我。
苍蓝抖得更厉害了。
面对西王母,他只是害怕。
面对东皇太一,他是恐惧。
这可是传说中的大神,一个喷嚏都能让他灰飞烟灭的存在。
东皇太一没理他。
他自顾自地在地上坐下,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大口。
然后,他看着我,笑了。
伏羲琴,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我心里一沉。
被认出来了。
也对。
像他这种级别的老怪物,不可能认不出我的气息。
我沉默着。
啧,还是这副臭脾气,几百万年了都没变。东皇太一摇了摇头,当年伏羲抱着你的时候,你就爱答不理的。
他居然……认识我以前的主人
行了,别绷着了。他继续说,今天这事,你玩脱了。西王母那女人,最要面子。你今天让她在整个天界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琴身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这确实是个麻烦。
不过,有我在,她暂时不敢把你怎么样。东皇太一又喝了口酒,但是,我有个条件。
来了。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救的场。
什么条件
我终于用神识,对他发出了声音。
我的声音,清冷,不带感情。
跪在一旁的苍蓝,听到我开口说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东皇太一笑了。
爽快。我的条件很简单……
他指了指几乎快要晕厥的苍蓝。
我要这小子。
我愣住了。
苍蓝也愣住了。
你……你要他干嘛我的神识里充满了警惕。
这草包虽然又蠢又废,但好歹跟了我一万年。
没感情,也有点工伤。
东皇太一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东皇太一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翻了个白眼。
想什么呢我对他没兴趣。我是看上了他这‘天生废柴’的体质。
天生废柴
这倒是个新鲜词。
这小子,神脉堵塞,仙根孱弱,简直是万古罕见的修炼废物。东皇太一啧啧称奇,但我那太阳星上,正好缺一个……嗯,‘太阳能’转换器。
我没听懂。
太阳星的真火,太霸道了。我想炼个东西,总是控制不好火候。但这小子的体质,就像一个绝佳的绝缘体,能把最爆裂的太阳真火,过滤成最温和的涓涓细流。
东皇太一越说越兴奋。
只要把他往我那丹炉边上一放,他就能自动吸收多余的火气,让我能精准控火!简直是天生的炼丹辅助器!比什么控火法阵都好用!
我:……
苍蓝:……
我懂了。
合着你不是看上他的人,是看上他的废物属性了
你这是要把他当个人形变压器、散热器来用啊!
这也太……损了。
但是我喜欢。
苍蓝听完,脸都绿了。
他想反抗,但看着东皇太一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怎么样东皇太一问我,用这小子,换你一次平安。这买卖,划算吧
我还能说什么
我神识一动,捆绑我和苍蓝的那道契约,应声而断。
苍蓝感觉身上一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了。
成交。我冷冷地回答。
东皇太一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拎着酒葫芦站起来,像拎小鸡一样,把苍蓝从地上拎了起来。
走了,小废物,上班去了。
苍蓝哭丧着脸,一步三回头地被他拖走了。
临走前,他用一种你竟然卖了我的幽怨眼神看着我。
我假装没看见。
兄弟,不是我不讲义气。
是你太有用了。
祝你在太阳星上,发光发热,好好工作。
苍蓝被东皇太一拖走了。
偌大的清虚殿,瞬间空了下来。
我,一把琴,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自由了。
一万年了,我终于从那个草包手里解脱出来了。
没有黏糊糊的汗手,没有劣质的香膏,没有每天被迫营业的烦恼。
我感觉我整个琴身,都前所未有地轻松。
我该干点什么呢
先睡个几百年再说
还是去周游洪荒,看看这几万年,外面都变成了什么样
我正在畅想未来的美好琴生。
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我的思绪。
前辈。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殿外响起。
我神识扫了出去。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女神,容貌秀丽,气质出尘。
是女娲。
她怎么也来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老家伙们都扎堆出来活动了
晚辈女娲,求见前辈。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
我没理她。
我现在谁都不想见,只想静静。
女娲似乎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晚辈知道,前辈定是为今日蟠桃宴之事而来。

我心里一动。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
女娲继续说:天界歌舞升平已久,众神安于享乐,不思进取,早已失了上古神祇的警惕之心。长此以往,必生大祸。前辈今日以雷霆手段,当头棒喝,实乃用心良苦。
她……她竟然把我的恶作在为我洗白
还说我用心良苦
这脑补能力,不去写话本子可惜了。
只是,西王母等人,目光短浅,未能领会前辈深意,反而心生怨怼。东皇陛下虽出面解围,但终究治标不治本。
女娲叹了口气。
晚辈斗胆,想请前辈出山,重整天规,再现上古神庭的威严。
她说着,对着大殿,深深一揖。
请前辈,执掌封神榜!
我:
什么玩意儿
封神榜
那不是元始天尊那老家伙的东西吗什么时候轮到我来管了
而且,重整天规
开什么玩笑。
我一把琴,我管那堆破事干嘛
我好不容易才退休,现在又想拉我回去996
门都没有!
我毫不客气地,用神识回了她两个字。
没空。
女娲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
她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晚辈知道前辈闲云野鹤惯了,不喜俗务。但是,如今量劫将至,三界之内,无人能独善其身。
量劫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可不是小事。
上一次量劫,还是巫妖大战,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我当时都差点被干碎了。
怎么又要来了
此事,天帝可知我问。
天帝……他已闭关万年,不问世事。女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如今的天庭,看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真到了大祸临头,怕是一触即溃。
她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的量劫将至,那确实是个大麻烦。
到时候,别说睡大觉了,能不能保住我这身老骨头都难说。
可恶。
我才刚自由啊!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问。
封神榜乃天道圣器,可定神位,掌轮回。但它一直缺少一个足够强大的器灵来驾驭。女娲说,前辈乃开天辟地第一灵,由您来执掌,正本清源,最合适不过。
执掌之后呢让我去跟人打架
非也。女娲摇头,前辈只需坐镇中枢,以神榜之力,辨善恶,定功过。凡在量劫中,为祸三界者,皆入榜受罚;立下功勋者,亦可入榜封神。
听起来,像是个……HR总监兼纪委书记
还是不用到处跑的那种。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总比到时候被卷进战场,让人当板砖使要好。
我犹豫了。
女娲看出了我的动摇,又加了一把火。
而且,执掌神榜,可得天道功德。对前辈日后的修行,大有裨益。
功德。
这可是好东西。
我卡在现在的境界已经很久了,要是有功德加持,说不定能再进一步。
到时候,我就不是一把琴了,而是……琴神!
听起来还挺带感的。
封神榜在哪我问。
女娲脸上露出了喜色。
就在晚辈手中。
她摊开手,一卷金色的卷轴,出现在她掌心,散发着浩瀚的天道威压。
此事,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有别人我多问了一句。
是晚辈,与三清道祖商议的结果。
好家伙。
后台还挺硬。
三清都掺和进来了。
看来这次的量劫,非同小可。
行吧。
反正我也没地方去。
就当是换个工作。
榜来。
我神识一动。
女娲手中的封神榜,化作一道金光,飞入殿内,悬浮在我面前。
我分出一缕神识,探入其中。
轰——!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我的脑海。
三界六道,亿万生灵的因果命运,尽在其中。
这活儿……
还挺有挑战性的。
我喜欢。
我正式接管了封神榜。
这玩意儿,比我想象的还有意思。
它就像一个后台监控系统,整个三界,谁干了什么好事,谁干了什么坏事,上面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而且,我还拥有一键开除和一键提拔的权限。
这感觉,爽。
女娲把封神榜交给我之后,就走了。
临走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凡事要三思,不可滥用神权。
我嘴上答应着,心里想的却是:先拿谁开刀好呢
我的目光,落在了西王母那条因果线上。
嘿嘿。
老太太,你让我不痛快,我能让你好过
我神识一动,调出了西王母的员工档案。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位天界的贵妇人,背地里干的破事可真不少。
克扣下属仙官的俸禄,拿去买新的首饰。
滥用职权,把自己那不成器的七个女儿,全都安排进了天庭的核心部门,天天上班摸鱼。
最过分的是,她那蟠桃园里的桃子,三千年一熟的小桃,她记账记成六千年;六千年一熟的中桃,她记成九千年。
多出来的那些,全被她拿去黑市上卖了,换成了自己的私房钱。
贪污腐败,任人唯亲,以权谋私……
这要是在我上个主人那个年代,早就拖出去砍了。
就她这样的,还万仙之首
我呸。
我手指头……哦不,我神识动了动,在封神榜上,西王母的名字后面,写下了我的批示。
即日起,革去西王母‘万仙之首’的神位,贬为瑶池杂役,负责打扫蟠桃园,戴罪立功。
写完,我催动神榜之力。
轰隆!
九天之上一声惊雷。
一道金色的法旨,从三十三重天外飞出,直奔昆仑山瑶池。
正在自己宫里生闷气的西王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道法旨砸了个正着。
法旨上的内容,瞬间传遍了整个天界。
所有神仙都懵了。
西王母,天界的皇后,居然……被撸了
还被贬去扫厕所……哦不,扫桃园了
这是谁干的
也太勇了吧!
昆仑山,瑶池。
西王母看着自己身上华丽的凤袍,变成了一件粗布麻衣,手里的权杖,变成了一把扫帚,整个人都傻了。
她想反抗,却发现自己一身的神力,被封神榜的力量压制得死死的,连一丝都调动不起来。
她仰天长啸,声音里充满了悲愤和不甘。
可惜,没人理她。
墙倒众人推。
以前被她欺压过的仙官仙女们,这会儿都在远处幸灾乐祸地看着呢。
干得漂亮!
我坐在清虚殿里,看着封神榜上显示的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叫杀鸡儆猴。
接下来,该轮到谁了呢
我的目光,在神榜上扫来扫去。
有了。
战神,赤炎。
这家伙,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还算忠勇。
就是脾气太爆,天天在北天门骂街,搞得周围邻里关系很紧张。
得给他找点事做。
我提笔……哦不,提神识。
着,北天门守将赤炎,即刻起,兼任‘天界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大队’队长一职。负责整顿天界风气,但凡有随地吐痰、高空抛物、占道经营者,一律严惩不贷。
法旨再次飞出。
正在北天门操练天兵,一边练一边骂骂咧咧的赤炎,被法旨砸了个趔趄。
看完内容,他愣了半天。
城市管理……执法大队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听起来好像……权力很大
可以管别人了
赤炎的眼睛亮了。
他扛着自己的撼天鼓,雄赳赳气昂昂地就上任去了。
上任第一天,他就把财神爷在南天门外摆的致富经小地摊给掀了。
理由是:无证经营,影响天容天貌。
财神爷抱着自己被没收的算盘,坐在墙角哭了一整天。
天界,乱了。
或者说,是在我的搅和下,开始活过来了。
以前,这里是一潭死水。
现在,波澜再起。
我看着封神榜上,那一条条不断变化的因果线,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幕后黑手,操纵着这一切。
这种感觉……
真不赖。
我的目光,继续在榜上寻找着下一个幸运儿。
突然。
我的神识,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给弹了回来。
封神榜上,有一个名字,我居然看不透。
他的信息,被一团混沌的迷雾笼罩着。
我试着强行探查。
轰!
我的神识,仿佛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被震得一阵晕眩。
我心里大骇。
怎么可能
有了封神榜加持,三界之内,还有我看不透的人
我凝神,看向那个名字。
很简单,两个字。
玄都。
玄都。
这个名字,我有点印象。
好像是……太上老君座下,唯一一个亲传弟子。
传说此人,深居简出,修为深不可测,是三清弟子中的第一人。
但他已经几万年没在天界露过面了。
大家都以为他跟着太上老君,一起在兜率宫里宅到发霉了。
他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封神榜上
还带着这么强的禁制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来了兴趣。
我调动封神榜的本源力量,再次朝那团迷雾发起了冲击。
这一次,我用了十成的力。
嗡——!
整个清虚殿,都跟着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那团迷雾,终于被我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口子后面,不是什么惊天的秘密,也不是什么恐怖的魔神。
而是一双……眼睛。
一双含笑的,仿佛能看穿万古时空的眼睛。
那双眼睛,透过封神榜,直接与我的神识,对上了。
轰!
我的脑子,像被一个大锤狠狠砸了一下。
瞬间一片空白。
等我回过神来,那道口子已经愈合,迷雾又恢复了原样。
但我知道,刚才那一下,不是幻觉。
有人,隔着封神榜,跟我打了个招呼。
而且,对方的修为,远在我之上。
甚至,比东皇太一还要强。
玄都……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凝重。
看来,这天界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
我正想着。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穿着朴素道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到了清虚殿门口。
他长得平平无奇,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
但他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韵。
清静,无为,仿佛与整个天地都融为了一体。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对着殿内,微微一笑,行了一礼。
贫道玄都,新搬来的邻居。特来拜会。
我:!!!
我的琴身,猛地一震。
是他!
就是封神榜上那个玄都!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说……是我的邻居
我神识一扫。
这才发现,就在我的清虚殿旁边,那座空了几万年的小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丝生气。
他居然,真的搬到我隔壁来了!
这是巧合
还是……他就是冲着我来的
我瞬间警惕了起来。
有事
我的神识传音,冰冷,且充满了戒备。
玄都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我的态度,依旧笑眯眯的。
无事。就是听说这里换了个新主人,过来打声招呼。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了我身上。
顺便,想跟您借样东西。
我心里冷笑。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借什么
借您的《乱神谱》,一观。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我的琴弦,瞬间绷紧了。
他……他怎么会知道《乱神谱》
那是我在蟠桃宴上,即兴创作的曲子,连名字都是我瞎起的!
除了我自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这个玄都,到底是谁
他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愈发高深莫-测。
别紧张,伏羲琴。我们,不是敌人。
他缓缓地说。
至少,现在不是。
他说完,也不等我回答,转身,慢悠悠地走了。
只留下我,一把琴,在空荡荡的大殿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沉思。
看来,我这刚刚开始的退休生活……
不,是新的工作。
要比我想象的,精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