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章：绑定！宇宙无敌大傻瓜
我翻开《热力学与统计物理》的第78页。
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留下一行推演公式。
图书馆的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对面女生的睫毛动了一下。
我面前的空气里,凭空出现一个蓝色方框。
方框里浮现出一行白色的字。
【叮！检测到合适宿主……正在绑定……】
【10%……50%……100%……】
【现实稳定系统为您服务！】
我眨了眨眼。
方框还在。
我伸手去挥,手掌穿过了方框。
我低下头,揉了揉太阳穴。
我再抬起头。
【当前世界现实稳定值：3%（极度危险）】
【警告：稳定值低于1%时,现实结构将发生不可逆转的链式崩塌。】
我面前那本《热力学与统计物理》,书页的边角开始闪烁,像接触不良的灯泡。
对面的女生抬起头,她的脸有一瞬间变成了马赛克。
她低头,继续看书,一切恢复正常。
【熵寂现象已出现。】
【发布新手任务：拯救世界的第一步。】
【任务内容：站到你面前的这张书桌上,双臂张开,大声喊出：我是世界之王！】
【任务奖励：现实稳定值+12%。】
【任务失败惩罚：现实稳定值清零。】
【倒计时：60、59、58……】
我合上书。
我看着眼前的倒计时数字。
我旁边的书架,一本《百年孤独》自己掉了下来,摔在地上,无声无息地化作一堆灰尘。
我站起身。
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周围的十几个人同时抬头看我。
我把手按在书桌上。
【倒计时：30、29、28……】
我一只脚踩上椅子。
另一只脚也踩了上去。
我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我的皮鞋踩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
整个阅览室的人都抬起了头。
管理员大叔从柜台后站起来,指着我。
同学,你干什么！
我没有看他。
【倒计时：10、9、8……】
我张开双臂。
我的喉咙动了动。
我……
我的声音很小。
【倒计时：3、2、1……】
我是世界之王！
我的声音在安静的阅览室里炸开。
死一样的寂静。
几十道目光钉在我身上。
手机的拍照声响起,一声,两声,然后连成一片。
我从桌子上跳下来。
我抓起桌上的书和笔,塞进背包。
我拉上拉链,背起包,走向门口。
没有人说话。
只有手机摄像头的闪光灯在不停地闪。
我走出图书馆大门。
蓝色的方框再次出现。
【任务完成。】
【现实稳定值：15%。】
【恭喜宿主,你已成功迈出拯救世界的第一步。】
第2章：食堂里的粉红兔子
我推开宿舍的门。
一个巨大的纸箱摆在我的床边。
室友从上铺探出头。
陆言,你的快递,好大一个。
我放下背包,走到纸箱前。
我用钥匙划开胶带。
我打开纸箱。
一颗巨大的、粉色的、毛茸茸的兔子头,从箱子里滚了出来,掉在地上,两只长耳朵耷拉着。
我面前的蓝色方框亮起。
【主线任务已发布。】
【任务内容：穿上猛男粉兔兔玩偶服,前往一号食堂,并吃完一份完整的午餐。】
【任务奖励：现实稳定值+10%。】
【任务失败惩罚：现实稳定值-15%。】
我看着地上的兔子头。
我伸手把它捡起来。
我把它扔回箱子里。
我坐到椅子上。
我桌上的水杯,杯壁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咔。
我拿起水杯,裂缝又多了一道。
【当前世界现实稳定值：15%。（危险）】
【警告：稳定值持续下降中,当前速率：0.1%/分钟。】
我站起来。
我走到箱子前。
我从里面拿出粉色的连体衣,粉色的手套,粉色的脚蹼。
我脱下外套。
我套上粉色的连体衣。
我戴上粉色的手套。
我穿上粉色的脚蹼。
最后,我拿起那颗兔子头。
我戴上它。
世界通过两个小小的网格孔洞呈现在我眼前。
我走到宿舍楼的走廊里。
隔壁宿舍的门开了,一个人走出来,看到了我。
他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我走进楼梯间。
我一步一步走下楼。
玩偶服很闷。
我走出宿舍楼。
午后的阳光照在我身上。
路上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脚步。
我听到了惊呼声。
我听到了笑声。
我听到了手机拍照的咔嚓声。
我迈开脚步,走向一号食堂。
我的每一步都很沉重。
我走进食堂。
食堂里嘈杂的声音,在我进门的那一刻,消失了。
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走到打饭的窗口前。
打饭的阿姨,手里的勺子悬在半空。
我抬起粉色的爪子,指了指红烧肉。
阿姨的手抖了一下,给我打了一勺。
我拿出手机,扫码付款。
我的爪子很大,点了好几次才成功。
我端着餐盘,找到一个空位。
我坐下。
我周围三米内,没有人。
我把餐盘放在桌上。
我抬起爪子,想把兔子头摘下来。
【警告：任务期间不可脱下玩偶服。】
我放下爪子。
我把兔子头向上抬起一点,露出我的嘴。
我低下头,用叉子叉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我听见有人在小声说话。
卧槽,是活的。
是图书馆那个世界之王吗
行为艺术表白
闪光灯亮起。
我一口一口地吃着饭。
米饭,青菜,红烧肉。
我喝了一口汤。
餐盘空了。
我站起来,端着餐盘,走向回收处。
我把餐盘放好。
我转身,走出食堂。
阳光依旧。
【任务完成。】
【现实稳定值：25%。】
【系统商城已开启,宿主可使用稳定值兑换物品。】
一个新的界面出现在我眼前,上面是各种各样的商品。
【商品：微小物品逻辑修正（耗费1%稳定值）】
【描述：可修复一件因熵寂现象而损坏的微小非生命物体。】
界面上出现一张我宿舍书桌的图片,上面是那个裂开的水杯。
我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一下兑换。
【兑换成功,现实稳定值剩余：24%。】
第3章：别跑,我的肥皂！
我站在公共浴室的淋浴喷头下。
热水从头顶浇下来。
周围都是水汽和男人的身体。
【随机任务已发布。】
【任务内容：在公共浴室内,故意将你的肥皂掉落在地,并以一个夸张的、引人注目的姿势将其捡起。】
【任务奖励：现实稳定值+10%。】
【任务失败惩罚：现实稳定值-10%。】
我看着手心里的那块白色肥皂。
肥皂很滑。
我旁边的一个体育系男生正在哼着歌。
我头顶的灯闪了一下。
天花板角落里,一根老化的电线外皮脱落,冒出一点火花。
【警告：检测到空间逻辑异常。】
【异常点：电路老化。】
【预计30秒后将发生高压漏电事故,覆盖范围5米。】
系统界面上,一个红色的圆圈将我、哼歌的体育生、还有另外两个人圈了进去。
我看了眼那个体育生。
他正准备走向那个红圈的中心位置,那里有一个置物架。
【倒计时：20、19、18……】
我的手松开了。
肥皂掉在沾满泡沫的瓷砖上,向前滑去。
啊！我的肥皂！
我大叫一声。
整个浴室的人都看了过来。
哼歌的体育生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肥皂滑到了他的脚边。
我追了过去,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倒。
我趴在地上,伸长手臂去够那块肥皂。
别跑！
我喊道。
肥皂被我一推,又向前滑了一米,停在一个排水口旁边。
体育生和其他几个人都向后退了一步,给我让开空间。
他们的眼神很奇怪。
我撅起屁股,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
我跪在地上,身体前倾,伸长了胳膊。
我的手指碰到了肥皂。
滋啦——
一声刺耳的电流声。
我头顶的那根电线断了,带着火花掉下来,正好落在我身后一米处的水洼里。
那个体育生刚才站立的位置。
蓝色的电火花在水里跳动。
整个浴室的灯光啪的一声,全灭了。
应急灯亮了起来。
一片尖叫声。
我抓着手里的肥皂,从地上站起来。
我举起肥皂。
抓到你了。
刚才那个体育生脸色惨白,指着地上还在冒烟的电线。
你……你刚刚……
你救了我的命。
浴室管理员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谁也别动！可能还带电！
我握着肥皂,站在原地。
【任务完成。】
【现实稳定值：34%。】
【恭喜宿主,你又一次在不经意间拯救了他人。】
第4章：都市传说的中心
我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
一个女生拦住了我。
她留着齐耳短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拿着一个采访本和一支录音笔。
请问,你是陆言同学吗
我是。
你好,我叫苏晓晓,新闻系的。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我看着她。
什么事
她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陆言同学,根据我们校园论坛的帖子统计,你最近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她翻开本子。
三天前,图书馆阅览室,有人站在桌子上高喊‘我是世界之王’,根据多张照片比对,那个人是你,对吗
……
两天前,一号食堂,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粉色兔子玩偶,一个人吃完了午饭。有人拍到了玩偶服下面你的鞋子,和你平时穿的一样。那也是你,对吗
……
昨天,公共浴室发生漏电事故,万幸无人伤亡。据目击者称,事故发生前,你因为捡一块肥皂,做出了一系列奇怪的举动,恰好让一位同学躲开了漏电区域。请问,这还是你,对吗
我看着她手中的录音笔。
巧合。
三个巧合都发生在你一个人身上
苏晓晓向前一步。
有人说你是疯子,有人说你是在搞行为艺术,还有人说,你是一切怪事的中心,是一个行走的都市传说。对此,你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我没有回应。
我绕开她,继续向前走。
陆言同学！
她在后面喊。
你的行为逻辑不通,但结果却总是避免了更坏的事情发生。图书馆那次,你喊完之后,据说摇摇欲坠的书架就稳定了。食堂那次,你出现后,后厨一场忘了关火的火灾被及时发现。浴室就更不用说了。
我停下脚步。
我回头看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合上本子,关掉录音笔。
我不相信巧合。
她的眼睛看着我。
你在做什么,陆言你不是疯子,你的每一次行动,都像是在……修补什么东西。
我转身,快步走开。
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走到教学楼的拐角,回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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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原地,没有再追,只是低头在她的本子上写着什么。
我收回目光,走进教学楼。
第5章：作弊者与求婚者
物理竞赛颁奖典礼的台上,灯光刺眼。
主持人念着获奖名单。
第二名,陆言。
我走上台。
第一名,李峰。
李峰走上台,脸上带着笑。他从校长手里接过金色的奖杯,高高举起。
我面前,蓝色方框弹出。
【警告：检测到高危熵寂源。】
【源头：高频信号接收器。】
【状态：逻辑结构正在瓦解,5分钟内将发生小范围能量爆炸。】
一个红色的箭头从方框中伸出,指向李峰的西装口袋。
里面有一个微微凸起的轮廓。
【紧急任务发布。】
【任务内容：阻止能量爆炸。】
【执行方式：与熵寂源的核心焦点（即李峰手中的奖杯）建立强烈的情感链接,通过情感共鸣强行稳定其逻辑结构。】
【建议行动：向奖杯求婚。】
我看着那行字。
我再看看李峰和他手中的奖杯。
他正好看过来,对我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倒计时：4:30、4:29……】
我看见李峰的奖杯表面,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波纹在流动。
我看见台下第一排,苏晓晓架起了一台相机,镜头正对着我。
主持人把二等奖的证书递给我。
陆言同学,说两句吧。
我接过证书。
我没有说话。
我走向李峰。
他看着我走近,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怎么,不服气他低声说。
我没有理他。
我在他面前,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单膝跪地。
全场哗然。
李峰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你干什么
苏晓晓的相机发出了密集的快门声。
我抬起头,目光越过李峰,深情地望着他手中的金色奖杯。
我伸出手。
奖杯！
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的未来不能没有你。请你,嫁给我吧！
李峰的脸从白变红,又从红变青。
他像是被吓到了,向后退了一步。
疯子！
他后退的时候,脚下绊了一下,身体一歪。
一个黑色的、火柴盒大小的仪器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摔在舞台上。
仪器闪着红光,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前排的物理系教授嚯地站了起来。
微型信号接收器！赛场里有屏蔽,你竟然用这个作弊！
李峰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保安冲上台,将他控制住。
一个工作人员捡起了那个还在冒烟的仪器。
另一个工作人员从李-峰手里拿走了奖杯。
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我看着苏晓晓。
她放下了相机,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嘲笑,只有一种我说不出的情绪。
【任务完成。】
【现实稳定值：50%。】
【世界安全度显著提升。】
第6章：三秒钟的隐形人
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
蓝色方框准时出现。
【日常任务发布。】
【任务内容：前往女生宿舍楼下,用最大音量高喊三声我的衣服忘在你们阳台了！】
【任务奖励：现实稳定值+2%。】
【任务失败惩罚：现实稳定值-5%。】
我看着任务内容。
我打开了系统商城。
我的现实稳定值是50%。
我划动着商品列表。
【商品：存在感稀释卡（初级）】
【效果：启动后,消除自身存在感3秒,可用于规避系统任务检测。】
【价格：10%现实稳定值。】
我点了兑换。
【兑换成功,现实稳定值剩余：40%。】
我看着任务界面的倒计时。
【10、9、8……】
我走到窗边,能看到不远处的女生宿舍。
【3、2、1……】
【任务开始,请宿主在10分钟内完成。】
我拿出口袋里的卡片。
我捏碎了它。
【存在感稀释卡已使用。】
眼前的世界扭曲了三秒。
三秒后,一切恢复正常。
任务界面消失了。
【任务规避成功。】
一行新的红色文字出现。
【警告：系统能量必须守恒。规避的任务惩罚,将转移至与宿主关联最深的社会链接目标上。】
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我接起电话。
是我室友的声音,带着哭腔。
陆言！救命啊！我刚才路过女生宿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鬼上身一样,对着楼上大喊了三声‘我的衣服忘在你们阳台了’！现在我被宿管阿姨抓住了,她们要报警说我耍流氓！
我挂了电话。
我看着面前的系统界面。
【请宿主认真完成每一次任务,你守护的,不只是世界,还有你身边的人。】
我走出宿舍楼。
新的任务刷新了。
【任务地点：学校南门。】
【任务内容：模仿大猩猩走路,绕着校名石碑走一圈。】
我走向南门。
我远远地就看见了校名石碑。
还有石碑旁边的苏晓晓。
她脖子上挂着相机,手里拿着本子,正和门卫大叔说着什么。
她看到我,眼睛一亮,立刻朝我跑过来。
我转身就走。
我绕向学校的侧门。
我刚走到一半,就看到苏晓晓从一条小路上抄了过来,挡在我面前。
陆言！我们谈谈！
我再次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我跑进一片小树林。
我绕过一棵大树。
苏晓晓从另一边出现,再次拦住我。
你的体力没我好,别跑了。她说,气息有点喘。
我看着她。
她也看着我。
【任务倒计时：3:21、3:20……】
我指着她身后。
看,UFO。
她下意识地回头。
我从她身边冲了过去。
我冲出树林,冲向南门。
我听见她在后面大喊：这么老的招数你也用！
我冲到校名石碑前。
我弓下身,双手垂下,开始绕着石碑转圈。
我的动作很大。
门卫大D叔张大了嘴。
路过的学生停下了脚步。
苏晓晓追了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举起相机,对着我,不停地按动快门。
第7章：失控的立交桥
我坐在一辆开往市中心的公交车上。
我想离学校远一点。
离苏晓晓远一点。
离那些目光远一点。
车窗外的建筑向后退去。
我的眼前,一个巨大的红色警报框弹了出来,盖住了所有景象。
【！！！超巨型现实结构崩塌警报！！！】
【地点：东城立交桥,第三层,A-7区域。】
【原因：底层物理逻辑被熵寂污染,出现因果悖论。】
【后果：12分钟后,该区域桥面将发生空间重叠,导致至少50辆汽车卷入,造成特大交通事故。】
一张立交桥的结构图出现在我眼前。
一个红点在闪烁。
一辆公交车的图标,正在向那个红点驶去。
就是我坐的这辆车。
【发布最高优先级紧急任务！】
【任务目标：在灾难发生前,制造一场超高强度的情绪共鸣事件,以海量的情感信息流冲刷被污染的物理逻辑,将其格式化重置。】
【任务地点：市中心广场。】
【任务内容：在广场中央,进行一段时长不低于3分钟的、完全原创的、能够同时表达极度的喜悦与深沉的痛苦的体操表演。】
【任务奖励：现实稳定值+30%。】
【失败惩罚：无。（你将是第一批受害者。）】
我看向窗外。
公交车正在驶向市中心广场站。
广场上人来人往,有放风筝的孩子,有散步的老人,有拍照的情侣。
立交桥的倒计时,和任务的倒计时,同时出现在我眼前。
【11:45】
【11:44】
我感到一阵冰冷。
公交车到站了。
门开了。
我走下车。
我走进广场。
我站在广场的中央。
四周都是人。
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广告。
鸽子从我头顶飞过。
我看着眼前的人群。
我看着系统界面上鲜红的倒计时。
【08:30】
【08:29】
体操。
喜悦和痛苦。
在这里。
在所有人面前。
我的手在抖。
我的腿也在抖。
我做不到。
我真的做不到。
我把脸埋进手掌里。
我的肩膀开始颤抖。
一个细微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挤出来。
谁来……救救我……
没有人听见。
倒计时还在继续。
【05:00】
【04:59】
世界一片灰暗。
第8章：你不是疯子,是英雄
我坐在市中心广场的长椅上。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系统任务的倒计时。我拿起手机,又放下。我用手捂住脸。
脚步声停在我面前。
我抬起头。
苏晓晓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我找到了你。她说。
我站起来,转身想走。
她一步拦在我面前。五分钟。给我五分钟。
我看着她,不说话。
她打开文件夹,抽出一张打印的照片。照片上,我穿着粉色兔子玩偶服,坐在食堂里。
东湖大学食堂,上个月十二号。她把照片放在我面前的长椅上。
她又抽出一张。是我在公共浴室,弯腰,手伸向一块肥皂。拍摄角度很刁钻。
学校三号公共浴室,上个月二十号。她把第二张照片叠在第一张上。
她拿出第三张,是我在物理竞赛颁奖台上,单膝跪地,对着一个奖杯。
大礼堂,上周三。
她把整个文件夹都放在长椅上,推到我面前。还有立交桥下的监控截图,你出现前三分钟,交通信号逻辑紊乱。你开始做一些奇怪的动作之后,一分钟,系统恢复正常。
我伸手去拿文件夹。
还有这个。她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点开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我在物理竞赛上向奖杯求婚的录像。她放大了视频的一角,是我那个对手。他的手伸进口袋,然后他的表情变了。他拿出设备,设备的外壳有裂痕。
他的设备,一种高频信号干扰器,本该超载爆炸。但你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苏晓晓说。
我合上她的手机。你想说什么
你每次做出这些……奇怪举动的时候,都有一件坏事没有发生。
我转身,背对着她。巧合而已。
图书馆那次呢你站上桌子大喊,同一时间,你头顶的书架有一颗螺丝松了,在你喊完之后,管理员过来检查,把它拧紧了。如果那排书架倒了……
我打断她。你调查我
我只是好奇。一开始我以为是校园怪谈,但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
我拿起我的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在跳动。3分12秒。
你到底是谁她说。
我没有回答。
你在阻止一些事情,对不对用你自己的方式。
我走向广场中央的空地。
她跟了上来。你要做什么又是一个任务
我停下脚步。这不关你的事。
让我帮你！
我看着她。你帮不了我。
我可以！你看,这次的任务是在市中心广场表演自创体操,对不对大家只会觉得你是个疯子！
我的手攥成了拳头。
她走到我面前,直视我的眼睛。你不是疯子。
她停顿了一下。
你是英雄。
我看着她,手松开了。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显示：1分30秒。
告诉我,要怎么做她说。
第9章：一场名为拯救的行为艺术
苏晓晓从背包里拿出一卷横幅。她把一头递给我。
拉开它。她说。
我接过,和她一起拉开了横幅。上面写着：关注城市交通安全,‘十字路口’主题行为艺术。
她又拿出两顶印着志愿者字样的帽子,递给我一顶。
我戴上帽子。
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王哥吗对,我们准备好了。市中心广场,你带人过来吧,机位我都想好了。
她挂了电话,又从包里拿出一个便携扩音器,塞到我手里。
这是做什么我问。
行为艺术需要解说。她拿出一张折叠的纸,这是稿子,你照着念就行。在你做那些动作的间隙念。
我展开纸。上面写着：第一节：模仿失控的车辆,表达对超速驾驶的批判……
我看向她。
信我。她说。
一辆面包车停在广场边上。几个扛着摄像机的人下来了,一个领头的中年男人朝苏晓晓挥手。
王哥！苏晓晓也挥手回应。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准备开始吧,‘艺术家’。
我走到广场中央。系统任务的倒开始按钮在我的视网膜上闪烁。
我按下了它。
我举起双手,身体开始扭动。这是系统要求的第一个动作。
朋友们,请看过来！苏晓晓的声音通过另一个扩音器响起,这是由东湖大学新闻系策划的一场行为艺术,主题是‘拯救’！
一些路人停下了脚步。
我开始做第二个动作,一个夸张的弓步,手臂在空中挥舞。
我们的表演者,正在用他的肢体,模仿一辆在十字路口失控的汽车！苏晓晓解说道。
我拿起扩音器,念出稿子上的第一句话：方向盘,它不听我的使唤！
摄像机对准了我。
我继续着我的动作,一个接一个。它们不再只是单纯的社死指令,在苏晓晓的解说下,它们有了含义。我的原地转圈是生命的十字路口,我的高抬腿是跨越规则的危险步伐。
人群越聚越多。他们没有嘲笑,他们在拍照,在议论。
这个有意思啊。
是啊,提醒大家注意交通安全。
我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然后定格。
系统界面弹出。
【任务完成。】
【现实稳定值+5000。】
【舆论影响评估：正面。额外奖励稳定值+10000。】
我看着那个数字,然后看向苏晓晓。
她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第10章：来自高维的恶意
地铁在隧道里行驶。我扶着栏杆,看着窗外飞逝的灯光。
系统界面在我面前展开。
【紧急任务：地铁失控危机。】
【任务目标：在三分钟内,于车厢连接处,用歌剧《图兰朵》中的《今夜无人入睡》咏叹调,向一名乘客表白。】
我走到车厢连接处。
车厢里的人不多,各自玩着手机。我选定了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大叔。
我深吸一口气。
Nessun
dorma!我唱出了第一句。
整个车厢的人都抬起头看我。
大叔被惊醒,茫然地看着我。
我对着他,继续我的演唱。
就在这时,车厢的灯闪烁了一下。地铁的速度开始提升。
我面前的系统界面开始出现乱码。任务描述的文字扭曲成了无意义的符号。
【现实稳定值-100。】
【-200。】
【-500。】
地铁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所有人都站立不稳。
怎么回事
是不是开太快了
我的歌声被打断了。地铁的速度还在加快,窗外的灯光已经连成了一条线。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紧急制动系统失效！重复,紧急制动系统失效！广播里传来司机惊恐的声音。
车厢里的人开始尖叫。
我冲向驾驶室的方向,撞开人群。
让开！让我过去！
我跑到驾驶室门前,用力捶门。
开门！里面有人吗
门没有反应。
地铁再次剧烈震动,我摔倒在地。我看到车厢前方的隧道出现了一个拐弯。以现在的速度,我们绝对会脱轨。
我爬起来,看到墙上的红色紧急制动阀。
我冲过去,抓住阀门,用尽全身力气去拉。
阀门纹丝不动。
系统界面在我眼前疯狂闪烁,乱码覆盖了整个屏幕。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干涉。】
【参数被强制修改。】
我再次用力拉动阀门,我的手被磨破了。
地铁的前轮和轨道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火花四溅。
车厢开始倾斜。
我听到了金属扭曲的声音。
然后,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第11章：乱码的直播间
我睁开眼。
眼前不是黑暗,也不是扭曲的金属车厢。
是一片白色的空间。
我漂浮在其中。
我的身体没有感觉。
一块巨大的、半透明的屏幕在我面前。屏幕上是瀑布一样的数据流,夹杂着无数乱码。
这就是系统界面。
数据流的顶端,有几行字。
【宿主：陆言】
【生命体征：濒危】
【连接状态：中断】
屏幕上,开始飘过一行行彩色的文字,它们像弹幕一样。
【我的天！刚才发生了什么】
【主播要死了吗】
【那个‘沉默者’出手了！它修改了参数！】
【系统救救他啊！】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只能看着】
【别死啊！陆言！】
我伸出手,试图触摸那些弹幕。
我的手穿了过去。
但弹幕似乎对我的动作有反应。它们在我手穿过的地方,变得更加密集。
【他看到我们了】
【他好像在看我们！】
【加油啊！你不是一个人！】
更多的弹幕涌现出来,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它们不再是单纯的文字,它们带着光。
【我们把能量传给他！】
【怎么传】
【用意念！用我们的情绪！我们是观众,也是世界的一部分！】
【活下去！】
【活下去！！！】
屏幕上的乱码开始减少,数据流变得稳定。
【接收到未知能量注入。】
【能量源：高维情感共鸣体。】
【正在尝试重塑宿主……】
【重塑失败。数据模型崩溃。】
【警告！警告！】
整个白色空间开始剧烈震动。屏幕上的弹幕变得惊恐。
【失败了】
【不！！！】
屏幕在我面前碎裂成无数光点。
一个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它不属于系统,它由成千上万个声音重叠而成。
来这里……
我被一股力量拉扯,坠入光点的深渊。
第12章：前辈们的墓志铭
我坠落的地方,是一个由光线构成的图书馆。
书架上没有书,只有一个个悬浮的光球。
我伸出手,触碰了离我最近的一个光球。
光球碎裂,一段影像包裹了我。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东京的涩谷十字路口。他面前有一个系统界面。
【任务：跳一段天鹅湖。】
男人开始跳舞。人群嘲笑他,给他拍照。他跳着,一辆失控的卡车在他身后的路口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画面一转,男人在一个燃烧的实验室里,任务是讲一个冷笑话。他失败了。他的身体在火焰中化为数据,消散了。
我松开手,影像消失。
我走向另一个光球。
一个女孩,在埃及金字塔前,任务是向狮身人面像求婚。她成功了,一场沙尘暴绕过了开罗。
下一个画面,她在亚马逊雨林,任务失败。她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吞噬。
我一个接一个地触碰光球。
我看到了无数的人。他们在世界各地,执行着各种匪夷所思的任务。他们成功,他们失败。
每一次失败,他们的身影就会变得透明,然后消失。
他们是我的前辈。是其他的宿主。
我走到图书馆的尽头。
那里站着一个由所有失败者残影构成的集合体。它的形态在不断变化,时而是西装男人,时而是埃及女孩。
它没有嘴,但它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我们是残响。
它伸出手,指向图书馆的穹顶。
穹顶变成了一片漆黑的星空。一个巨大的、由电视雪花点构成的阴影,正在吞噬星辰。
那是‘沉默者’。残响的声音说,它以‘存在’为食。它抹除概念,熵增万物。
系统,是最后的防火墙。我们的任务,是用‘意义’去对抗‘虚无’。每一次社死,每一次强烈的情感波动,都是在为这个即将熄灭的世界,注入燃料。
我们都失败了。
残响看向我。
你是最后一个。
它的身体开始消散,化为光点,融入我的身体。
不要被沉默。
这是它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第13章：沉默者降临
我睁开眼。
白色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
是医院。
你醒了
苏晓晓坐在床边,她的脸上全是疲惫。
我坐起来。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地铁事故,你是唯一的重伤员,但医生说你恢复得不可思议。
我看向窗外。
天空是灰色的。
不对。
不是灰色。是电视没有信号时的那种雪花点。
我冲到窗边。
街道上,一栋大楼的边角正在分解,化为一个个像素方块,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一辆行驶中的汽车,闪烁了几下,凭空消失了。
街上的人们指着天空,指着消失的建筑,尖叫,奔跑。
整个世界,正在被删除。
苏晓晓也看到了窗外的景象。她捂住了嘴。
我的手机响了。
我拿起它。是系统。界面前所未有地简洁。
【最终任务：向全球直播。】
【任务目标：证明‘我们’的存在。】
它来了。我说。
是什么苏晓晓的声音在颤抖。
沉默者。
我拔掉手上的输液管,走下病床。
你要去哪
去找一个信号最好的地方。我看着她,我需要你帮忙。
我们来到了电视台的楼顶。
整个城市都在崩溃。远方的地平线已经模糊,被一片数据的虚空所取代。
我站在天台边缘,举起手机。
准备好了吗我问苏晓-晓。
她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一个备用电源。全球的紧急广播信号,我已经用黑客技术接管了。你的手机只要开始直播,信号就会覆盖每一个还在运行的屏幕。
我点开系统界面。
【直播准备就绪。】
【倒计时：10,9,8……】
我看着下面这个正在分崩离析的世界。
那就开始吧。
第14章：我这一路,敬请见证！
我没有按下开始直播的按钮。
我的手指在系统界面上滑动,打开了它的底层代码。无数前辈的残响在我脑中,我此刻对系统的理解超越了一切。
我找到了一个名为mission_log.dat的文件。
我又找到了一个名为global_broadcast.exe的程序。
我把文件拖拽到了程序上。
一个确认框弹出。
【警告：此操作将消耗所有剩余稳定值,并永久暴露本系统存在。是否继续】
我点了是。
全世界,每一块还在工作的屏幕,无论是手机、电视,还是广场上的巨幕,都瞬间被同一个画面占据。
画面里,是一个图书馆。一个叫陆言的男生,站上了书桌。
我是个傻瓜！他喊道。
画面切换。
同一个男生,穿着粉色兔子玩偶服,在食堂吃饭。
画面再切换。
他在浴室里捡肥皂。他在颁奖台上向奖杯求婚。他在广场上跳着奇怪的体操。
直播画面的一角,有一个数据条：现实稳定值。每一次他完成任务,数据条就上涨一次。
在另一个角落,是分屏画面。
图书馆的书架螺丝被拧紧。竞赛对手的爆炸装置失效。立交桥的交通数据恢复正常。地铁的紧急制动阀在最后关头被修复。
那些被阻止的灾难,和我尴尬的表演,并列在一起。
画面持续播放。
从东湖大学,到这座城市,再到那辆脱轨的地铁。
画面最后,定格在我躺在白色空间里,看着那些为我加油的弹幕。
然后,直播信号切回了电视台楼顶。
我站在天台边缘,面对着镜头,也面对着整个世界。
城市在我身后瓦解。
我开口,声音通过直播传遍全球。
我的名字是陆言。
我这一路,敬请见证。
现在,轮到你们了。
第15章：我们存在的证明
直播结束了。
全世界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死寂。
然后,从我下方的街道上,传来一个笑声。
是一个男人,他看着一块手机屏幕,看着我之前社死的录像,他笑了。
接着,一个女孩开始唱歌,不成调的歌。
城市的每个角落,开始响起声音。
有人在哭,有人在大笑,有人在大声呼喊,有人在唱国歌,有人在讲冷笑话。
每一种情绪,每一种声音,都化作一道光,从地面升起。
成千上万,成百万,上亿道光。
它们从城市的废墟中升起,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升起,汇成一条光的洪流,涌向我。
我伸出手。
光流注入我的身体。我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力量。我感觉到了连接。
我连接着那个讲冷笑话的男人,那个唱歌的女孩,连接着每一个释放着自己存在的人。
我面前的系统界面,出现了裂痕,然后化为碎片,消失了。
我抬起头,看向那片由雪花点构成的天空。
我抬起手,对准了天空。
那道由全人类的情感汇成的光,从我的掌心射出,直冲云霄。
光束击中了沉默者。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吞噬世界的静电消散了。像素化的建筑恢复了原状。消失的汽车重新出现。
天空恢复了蓝色。
我放下手。
光芒退去,融入我的身体。
我能感觉到,我的脚下,是坚实的地面。我的身后,是城市的心跳。我的体内,是文明的记忆。
苏晓晓走到我身边,看着我。
我看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不再需要任何理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