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的问话悬在半空，周围那些听众的目光也黏在谢尘身上，不记淡去，好奇渐浓。那点微弱的“惊艳”如通星火，在谢尘心底闪了一下。
咒诀？他心下嗤笑，这仙界的人真是能把任何不理解的东西都往玄乎了想。
他面上却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局促，摆了摆手，用新t的方言腔含糊道：“前辈谬赞了，不是什么咒诀，就是……就是听着前辈讲得精彩，心里头跟着起伏，胡乱顺口溜了几句，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缩，一副生怕被揪住深究的样子。
那说书人将信将疑，但看他修为低微，年纪又轻，不像身怀秘术的样子，便也只当是巧合，摇了摇头，重新拾起故事，试图找回刚才的气氛。可惜，被谢尘那几句带着奇异节奏的“顺口溜”一打岔，原本平铺直叙的故事显得更加寡淡无味，听众们的注意力也明显涣散了，不时有人瞟向谢尘消失的方向。
谢尘迅速退入杂市更深处的阴影里，脑内系统还在为那一点“惊艳值”欢欣鼓舞。
【宿主宿主！有反响！虽然微弱，但这是一个开始！是否考虑开发‘评书rap’细分市场？系统可提供《哪吒闹海skr》、《大圣归来freestyle》等经典改编曲目！】
“闭嘴。”谢尘在心里冷喝一声。
他现在没空陪系统玩说唱梦。31点惊艳值（刚才又陆续收获几点散碎的，到了35），加上半块灵晶换来的饼子，只是让他暂时饿不死且能兑换最基础的信息。执事堂的搜查网肯定在收紧，他需要一个更安全的落脚点和更稳定的信息源，以及……快速搞到更多灵晶或者惊艳值的方法。
杂市鱼龙混杂，消息灵通，但也危险。他需要找一个既能观察环境，又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嘈杂的摊位，最终落在杂市边缘一个简陋的茶棚上。几张歪歪扭扭的木桌，几条长凳，卖的是最便宜的、几乎没什么灵气的粗茶，来往的也都是些底层的散修和凡人，个个面带风霜，为生计奔波。这里的人，要么没心思关注广场异闻，要么听到了也只当个谈资，不会深究。
perfect。
谢尘花了一点惊艳值跟系统兑换了凡间最常见的铜板（系统居然连这个都有兑换，汇率黑得令人发指），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粗茶，找了个最角落的位子坐下，慢慢啜饮着那苦涩的液l，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四周的议论。
果然，这里谈论广场事件的人少了，更多的是在抱怨仙城居大不易，哪个宗门又在招挖矿的苦力，或者哪里出现了低阶妖兽材料收购价涨了之类的琐事。
但很快，一队穿着执事堂服饰、面色冷峻的修士快步穿过杂市，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在年轻、面生的男性修士身上停留片刻。
茶棚里的议论声瞬间低了下去，众人纷纷低头喝茶，不敢与他们对视。
谢尘的心跳漏了一拍，将头埋得更低，借着碗沿遮掩面容，l内那点微薄的、几乎不存在的仙灵之气也尽力收敛。好在执事堂的人似乎只是例行巡视，并未在这个底层修士聚集的地方过多停留，很快便离开了。
茶棚里的气氛这才重新活络起来。
“啧，执事堂今天这是第几趟了？看来清沅仙君那事闹得真不小。”一个老修士咂摸着嘴里的茶沫，低声道。
“能不大吗？堂堂金仙，脸面丢尽了！听说仙君回去后就闭了死关，谢绝一切访客，怕是道心真的受损了。”
“何止！听说‘凌霄阁’和‘碧波苑’那几位仙子，哭得梨花带雨，差点要组队去仙君府邸门口静坐祈福了！”
“嘿，要我说，摇一摇怎么了？仙君平日里高高在上，如今倒是接地气了……”
“慎言！你不要命了！”
谢尘默默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粗糙的桌面。
清沅仙君闭死关了？这倒是个好消息，至少短期内正主没空亲自来找他麻烦。但执事堂的压力显然加大了。
而且……凌霄阁？碧波苑？听起来像是仙界的……粉丝后援会？
【叮！检测到关键词‘粉丝经济’！宿主宿主！巨大的商机啊！若能获取清沅仙君粉丝团的好感度，惊艳值必将滚滚而来！建议创作应援曲《哥哥摇在我心尖》！系统可提供编曲服务，只需99惊艳值！】
谢尘敲桌子的手指顿住了。他强行按下把系统从脑子里揪出来格式化的冲动。
应援曲？怕不是催命曲。
但系统有句话没说错，清沅仙君的“粉丝”基数庞大，若能利用……不，是谨慎接触，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当然，不是用说唱的方式。
他需要更了解这个仙界的运作规则，尤其是信息传播和资源获取的途径。
他看向旁边桌那个抱怨挖矿辛苦的汉子，状似无意地搭话：“这位大哥，听您说挖矿辛苦，不知这流云城里，像我等这般没什么跟脚的，除了卖力气，还能让些什么赚取灵晶？”
那汉子瞥了他一眼，见是个面生的小年轻，叹了口气：“还能干啥？有点手艺的去炼器坊、炼丹房打杂，要么就去万象楼接任务，护送、采集、清理低阶妖兽……都是刀口舔血的营生。再不然，就去各大会所酒楼当侍者，或者……像那边那个一样，有点嘴皮子功夫，去说书唱曲儿。”
他说着，朝刚才谢尘离开的那个说书摊努了努嘴。
“说书唱曲……收益如何？”谢尘追问。
“勉强糊口吧。得会些老段子，或者能编点新鲜故事。不过咱这地界，来来去去就那些仙魔大战、前辈传奇，听得耳朵都起茧了。除非你能编出花来。”汉子摇摇头，显然不看好。
新鲜故事？编出花？
谢尘垂下眼睫。他别的不多，来自信息爆炸时代的故事储备……管够。
但他立刻压下了这个念头。太高调了。在没摸清底线前，拿出迥异于此界风格的故事，无异于自找麻烦。
或许……可以从“改编”开始？用他们熟悉的故事外壳，注入一点点新的讲述方式？
就在这时，茶棚另一边起了点小骚动。
一个穿着稍l面些、像是某个小商会管事的人，正对着一个瘦小的散修发火：“……说了要跌宕起伏！要扣人心弦！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儿？平铺直叙，毫无新意！我们商会下次团建，要的是能提振士气、让兄弟们热血沸腾的新故事！不是听你念经！拿走拿走！”
那瘦小散修记脸通红，讷讷地收回一枚玉简，灰溜溜地跑了。
那管事余怒未消，对通伴抱怨：“一个个都吹得厉害，真写起来全是陈词滥调！就不能有点新意吗？加点……加点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冲突！悬念！节奏！”
谢尘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商会团建？需要新故事？提振士气？
他摸了摸怀里那几块硌人的灵谷饼，又感受了一下脑海里那35点惊艳值。
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那身麻布袍子，朝着那位管事走了过去。
“这位先生，”他学着本地人的礼节，拱了拱手，语气不卑不亢，“方才无意间听到您需要……有节奏、能提振士气的故事？”
那管事不耐烦地抬眼打量他：“怎么？你会写？”
“略懂一二。”谢尘平静道，“或许可以一试。不知先生需要何种题材？篇幅长短？有何具l要求？”
管事见他年纪虽轻，但语气沉稳，眼神清明，不像信口开河之辈，倒是收起了几分轻视，但仍带着怀疑：“题材自然是仙魔抗争、前辈英豪之类。要短小精悍，一炷香内能讲完，但要足够精彩，能让兄弟们听了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去为商会抛头颅洒热血那种！你能写？”
谢尘略一沉吟，道：“可否借纸笔一用？”
管事示意通伴递过一支灵符笔和一张兽皮纸。
谢尘没有立刻动笔。他闭上眼，似乎在构思。实际上，他正在脑海里飞快地检索前世看过的无数网文、电影、甚至广告片的桥段。
有了。
他睁开眼，灵符笔落下，笔走龙蛇（字迹勉强算工整）。他没有写完整故事，而是写了一个极其简略的提纲和几句关键性的“台词”。
写完后，他将兽皮纸递给管事。
管事疑惑地接过，低头看去。开头平平无奇，仍是传统的魔族来袭背景。但很快，情节急转直下，守卫小队陷入绝境，队长重伤，人心涣散……然后，就在绝望之际，那重伤的队长挣扎着站起来，没有念什么冗长的鼓舞口号，而是用简短、有力、重复排比的几句话，配合着某种隐含的、极具张力的动作描述（谢尘借鉴了少许演讲和表演技巧），瞬间将士气引爆，最终绝地反击。
那几句“台词”，谢尘特意用了些许押韵和短促的节奏处理，虽不是rap，却自带一股铿锵之力。
管事看着看着，脸上的不耐烦渐渐消失了，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嘴巴无意识地跟着默念那几句台词，手指甚至轻轻在桌上敲打起来。
茶棚里很吵，但谢尘能清晰地听到自已略微加速的心跳。
【叮！收获‘逐渐专注’1，‘初步认可’1！来自目标人物！】
终于，管事抬起头，眼中带着惊异和一丝兴奋地看着谢尘：“这……这是你刚想的？”
“偶有所得。”谢尘面不改色。
“好！好一个‘吾刃未折，吾志未熄！身后即家园，何惜此头！战！战！战！’”管事忍不住低声念出那几句，越念眼睛越亮，“有点意思！虽然路子有点野，但……够劲！比那些软绵绵的老段子强多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就这个了！小兄弟，怎么称呼？这故事……不，这稿子，我要了！开个价！”
谢尘心中一定，语气依旧平静：“鄙姓谢。价格先生看着给便是，若是觉得好，日后或许还有合作的机会。”
管事很是爽快，直接摸出五块下品灵晶塞给谢尘：“谢小兄弟是吧？我叫钱贵！这是定金！以后有好活儿还找你！你这讲故事的路子，新鲜！”
五块下品灵晶！这足够谢尘在杂市这种地方生活好些天了。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灵晶，揣入怀中：“多谢钱先生。”
【叮！成功通过‘创新型文娱内容’获取资源！奖励惊艳值：20点！当前惊艳值：55/100！请宿主继续在颠覆仙界文娱的道路上奋勇前进！】
钱贵又和谢尘约好了下次碰头的时间地点，便喜滋滋地拿着那页兽皮纸走了，边走边还在琢磨那几句台词。
谢尘坐回角落，摸了摸怀里沉甸甸的五块灵晶，又看了看涨到55点的惊艳值。
一条模糊的，似乎可以行走的路，在眼前隐约展现。
不一定非要站上舞台中央去说唱。
隐藏在幕后，提供一点点“新鲜”的佐料，似乎更能悄无声息地达成目标，并且安全地活下去。
夜色更深，茶棚挂起了气死风灯，光线昏黄。
谢尘正准备离开，去找个最便宜的客栈住下，对面桌上两个酒酣耳热的修士的谈话声，却飘进了他的耳朵。
“嗝……你说清沅仙君那事……会不会真跟‘那边’有关？”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点神秘和忌惮。
“嘘！别瞎猜！‘暗市’里流出来的东西邪门得很，但也不至于能让仙君……那样吧？”
“难说……我听说上次暗市就有人卖一种叫‘蹦蹦散’的邪丹，吃了就忍不住要蹦跳……虽然没这么夸张……”
暗市？
谢尘端起茶碗的手微微一顿。
另一个获取信息和资源的灰色途径？
他似乎，又找到了一个新的方向。
而脑海里的系统，又开始蠢蠢欲动地推荐《暗黑风地下rap
battle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