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
揉了揉刚才被许颜狠狠捏了一把、现在还隐隐作痛的侧腰。
又摸了摸后腰。
刚才故意跌坐下去那一下，虽然控制了力道，但屁股是真有点疼。
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楼下，那个纤细的身影正快步走出公寓大堂，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何野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复杂、却又带着点势在必得的弧度。
“狐狸精？”
他低声重复着许颜刚才的控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眼神幽深。
“许颜……这么多年了，你倒是记得挺清楚。”
-
第二天，工程部项目例会。
许颜特意选了离主位最远的位置，恨不得把自已缩进椅子里。
会议开始前，她眼观鼻鼻观心，只盯着面前的笔记本。
仿佛那上面有绝世秘籍。
何野准时走进会议室，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装，精英范儿十足，完全看不出昨晚的“醉态”。
他自然地坐在主位，目光扫过全场。
在掠过许颜低垂的脑袋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会议进行中，讨论到某个关键节点时，何野微微蹙眉。
抬起右手，动作有些迟缓地捏了捏自已的右肩。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又觉得不舒服。
左手悄悄撑在了后腰的位置，轻轻按揉了两下。
这些小动作并不夸张，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尤其是在有心人眼里，就显得格外扎眼。
小杨总杨灿坐在他旁边，正听着汇报，眼角余光瞥见何野的动作。
趁着间隙，关切地低声问：
“何总，怎么了？身l不舒服？”
“该不是昨晚喝太多了吧？我看你后来都站不稳了。”
语气里带着点过来人的调侃。
何野闻言，转过头看向杨灿。
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无奈和疲惫的“无辜”笑容。
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会议室里的人隐约听见：
“可能是宿醉后遗症吧，这肩膀和腰……感觉像是被人揍了一顿似的，酸疼得厉害。”
他说着，又象征性地揉了揉肩膀，眉头微蹙。
“噗……”杨灿没忍住轻笑出声，随即又赶紧憋住。
坐在会议室最后面的许颜闻言，头更低了。
何野那句“像是被人揍了一顿”和那揉肩揉腰的动作，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她的神经。
昨晚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汹涌而至——
她气急败坏地在他腰上狠狠捏的那一把。
她把他“摔”到床上时，他身l砸在床垫上的闷响。
自已当时还叉着腰骂他“狐狸精”……
轰！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羞耻和愧疚的热浪瞬间席卷了许颜，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她不自觉攥紧手里的笔记本，整个会议都没敢抬头。
整整一天，许颜都像只受惊的兔子。
她把自已埋在各种图纸、报表和现场联络电话里。
努力扮演一个忙碌到无暇他顾的工程师。
只要何野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附近，或者听到他的声音，她立刻如临大敌。
要么迅速转移视线盯着电脑屏幕。
要么抓起文件假装要去别的部门。
总之，坚决避免任何形式的眼神接触和直接交流。
连去茶水间倒水，都要先探头侦察一番，确认“危险人物”不在才敢进去。
何野坐在自已独立的办公室里。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将许颜这一系列刻意的躲避行为尽收眼底。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角噙着一丝了然又玩味的笑意。
下午三点左右。
许颜正埋头核对一组数据，内线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屏幕上显示的是“总工办公室”。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接起：“喂，何总？”
“许工，”
何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平稳无波，
“麻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的，何总。”
许颜放下电话，感觉手心有点冒汗。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何野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许颜推门进去，刻意站在离办公桌稍远的位置，目光落在何野桌面的笔筒上，“何总，您找我？”
何野向后靠在宽大的皮质椅背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目光带着审视，仿佛要将她看穿。
许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下午没什么紧急安排吧？”
何野开口。
“呃，还有一些现场的数据需要整理……”
“那个不急，”
何野打断她，语气不容置喙，
“下午你带我去c项目的工地现场转一圈，我需要实地了解一下具l情况。”
许颜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拒绝：
“何总，我手头还有几个图纸审核的节点比较赶，下午恐怕抽不开身，要不您让张工陪您去？或者小王也行，他……”
“许颜。”
何野忽然叫了她的全名。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许颜的辩解戛然而止。
他身l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深邃的目光牢牢锁住她躲闪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你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躲着我。开会坐得最远，走路绕着我走，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他顿了顿，嘴角噙起一个极淡、却极具侵略性的弧度，
“许颜，你越躲，越让我越觉得…你对我余情未了。”
话音落下。
许颜的脸瞬间红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猛地抬起头，慌乱地看向他，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怎么可能！何总您误会了！我、我真的是因为手头还有几个图纸审核的节点比较赶。”
她语无伦次地否认着，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何野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但很快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