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这是一个作家,回忆自己过去爱而不得的那位的故事。
2015年
9月10日
星期四

今天,笔名终于定了下来,栖桐。
出版社那边催了好几次,说新散文集需要一個更鲜明、更有记忆点的作者标识。颜漱玉这个名字,他们说太像古典小说里的人物,美则美矣,却有距离感。
我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空白的稿纸。窗外是城市的黄昏,光线一点点沉下去,像一块融化的琥珀。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划动,等回过神来,写的竟是那个几乎已被我咀嚼过无数遍的句子:
非梧不栖,非醴不饮。愿风裁尘,终栖君桐。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细微而清晰的酸胀感弥漫开来。
阿珩,你看,你随手写下的句子,竟成了我半生的注脚。
栖桐。就这个吧。
栖息过,便是永恒。至于是否长久,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这个名字,像一枚小小的、只有我懂得的纹章,烙在我所有公开发表的文字上。而它的来处,那个写下它的少年,则永远地、安静地栖息在了我无人知晓的过去。
(回忆开始)
2007年
10月15日
星期一
多云
高一开学已经一个多月,我依旧像个游离在星球之外的孤独卫星。周围的喧嚣是他们的,我常常觉得,我和他们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他们谈论的明星、网游、隔壁班的谁喜欢谁,我插不上话,也并不真正感兴趣。
我最常去的地方是图书馆最里侧靠窗的位置,那里有一整排无人问津的诗集和外國小說。
今天下午,就在那里,我遇到了楚珩。
我想找那本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书架太高,我踮起脚,指尖勉强能碰到书脊,却怎么也抽不出来。正有些懊恼,一只手臂从我身后伸过,轻易地取下了那本书。
我回头,撞进一双清澈又沉静的眼睛里。是个很清瘦的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色校服,身上有淡淡的皂角清香。
是这本吗他声音不高,带着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朗。
我点点头,有些局促地接过书:谢谢。
他却没有立刻离开,目光落在书的封面上,轻轻念出那句我最爱的诗:‘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你也喜欢这首
我惊讶地抬起头。在这个理科为王、人人都在刷题的环境里,遇到一个能随口念出聂鲁达的同龄人,概率堪比彗星撞地球。
嗯。我小声应道,心里那层玻璃好像裂开了一道细缝。
我叫楚珩。他笑了笑,笑容很浅,却像阳光突然洒落在湖面上,高一(三)班。我知道你,颜漱玉。语文老师经常念你的范文。
我的脸有些发烫。原来他是知道我的。
我们就在书架间低声交谈起来,从聂鲁达谈到博尔赫斯,从《百年孤独》谈到他最近在看的《红楼梦》脂评本。时间仿佛被施了魔法,流逝得飞快。我发现,他并非刻意卖弄,而是真的读过,并且有自己的见解。那种感觉,就像是独自在沙漠里行走了很久,终于遇到了另一个有同样目的地的人。
直到图书馆的管理员过来提醒要闭馆了,我们才恍然惊觉。
一起走出图书馆时,傍晚的风吹过来,带着桂花若有若无的甜香。我抱着那本聂鲁达诗集,心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而柔软的情绪。
(2015年
1月15日
补充:阿珩,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刻的心动,或许并不仅仅因为诗歌,而是因为一种被看见。当时你看见的我,不是那个被标签化的才女,而是我藏在文字后面,那个敏感、孤独,渴望共鸣的灵魂。)
2007年
12月5日
星期三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窗外已是滂沱大雨。我没带伞,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看着雨幕连接了天地,有些发愁。
同学们陆续被接走,或者三三两两挤在一把伞下冲进雨里。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正准备硬着头皮冲回宿舍时,一把深蓝色的伞撑在了我的头顶。
一起走吧。
是楚珩。他也没走,似乎刚从哪里回来。
嗯。我点点头,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伞不算很大,为了都不被淋到,我们不得不靠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皂角香,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气息。肩膀偶尔会轻轻碰到,又迅速分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只有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噼啪声,和我们踩在水洼里的脚步声。
这条路,突然变得好短。
快到女生宿舍楼下时,雨势更大了些。他忽然停下脚步。
你等一下。
他把伞递给我让我拿着,然后快速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借着路灯微弱的光,垫在湿漉漉的栏杆上飞快地写着什么。雨丝飘到他微低的脖颈和校服外套上,他也浑然不觉。
写完后,他撕下那页纸,折了一下,塞进我手里。他的指尖有些凉,碰到我的掌心,带来一阵微小的颤栗。
走了,明天见!他说完,转身就冲进了雨幕里,很快消失在茫茫雨雾中。
我愣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完全看不见,才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已经被雨水洇湿了一点边缘的纸条。
上面是他清峻挺拔的字迹,写着一句即兴的小诗:
雨线缝补夜的缺口,
我们是误入的鱼,沉默地游走。
我的心脏在那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了,然后又温柔地松开。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暖流席卷了全身。
我站在宿舍楼下,对着那张纸条,反复看了很久很久。雨水打湿了我的裙摆和鞋袜,我却一点也没觉得冷。
(2014年
11月7日
补充:阿珩,你知道吗那张纸条,我后来把它塑封了起来,至今还保存在我放珍贵手稿的桃木盒子里。它是我贫瘠青春里,接收到的第一封,也是唯一一封,堪称情诗的礼物。尽管,它可能并不完全是那个意思。
但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2008年
4月18日
星期五

和楚珩成为朋友,是一件极其自然又无比珍贵的事情。
我们会在课间交换看书笔记,会在午休时躲在安静的天台分享各自写的片段。他是极好的读者,也是极犀利的评论者。我的文字里那些矫饰和虚浮,总能被他一眼看穿,然后用一种温和的方式指出来。而他偶尔写的一些评论和随笔,思想之深刻,文笔之老练,常常让我自愧弗如。
我从未遇到过像他这样的人,像一泓深潭,沉静之下,蕴藏着难以估量的能量和温度。
今天的语文课,老师布置了一篇关于追寻的当堂作文。我文思如泉,几乎是一气呵成,写了一个关于女孩追逐一座遥远星穹的故事。写完搁笔,心里还充斥着创作带来的激动和微微的疲惫。
坐在旁边的楚珩示意我把草稿纸给他看看。我递过去,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他看得很慢,很仔细。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侧脸线条干净又好看。
看完后,他沉默了片刻,拿起铅笔,在我文章的结尾空白处,轻轻写下了一行字。
写完后,他把草稿纸还给我,嘴角带着那种我熟悉的、浅浅的笑意:你笔下的主角,配得上这样的结局。
我低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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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梧不栖,非醴不饮。愿风裁尘,终栖君桐。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凤凰非梧桐不栖息,非甘泉不饮用。他化用这个典故,说我故事里的女孩,配得上最高洁、最美好的归宿。愿风拂去尘埃,最终能栖息于她的梧桐树上。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甜蜜交织的情感,猛地冲撞着我的心脏。眼眶毫无征兆地热了起来。
我慌忙低下头,害怕被他看见瞬间的失态。
这句话,像一颗种子,深深埋进了我的心里。我开始不可抑制地想,这是他对我的一种祝福吗还是……一种极其隐晦的……表达
栖桐。这两个字,从那一刻起,就带着他给予的温度和光芒,烙印在了我的生命里。
(2014年
2月14日
补充:阿珩,你写下这句话时,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呢后来的很多年,我都在想这个问题。是纯粹对文字的共鸣,还是也夹杂了一丝,连你自己都未曾察觉,或不愿深究的情愫
我宁愿相信是后者。这让我漫长而无望的喜欢,至少拥有过一颗或许存在过的、微小的火星。)
2008年
6月-2009年
6月
高中剩下的日子,像浸了蜜糖又裹着细沙。因为能时常看到他,和他讨论文字和思想,每一天都变得充满期待。又因为那份日益滋长却无法言说的情愫,心底总是藏着一种微甜的煎熬。
我们成了别人眼中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参加作文竞赛,一起主持文学社,一起在晚自习后偷偷分享一本新买的《收获》杂志。
我记得有一次,我发烧请假在宿舍休息。傍晚时分,他托室友给我带来了一本《里尔克诗选》,扉页上他用钢笔抄了一首《秋日》,末尾写了一句:祝早日康复,重回战场。那本书陪我度过了难熬的病中时光,扉页上的字迹,我摩挲了无数遍。
还有一次,是在高三最压抑的阶段,一次模拟考我考砸了,数学成绩惨不忍睹。我躲在实验楼后面的小花园里偷偷掉眼泪。他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在我身边坐了一会儿,然后递给我一颗大白兔奶糖。
颜漱玉,他看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声音很平静,你看,天上的星星,有的亮有的暗,但它们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着。你是一颗很特别的星星,你的轨道在文学那里,数学只是偶尔掠过你身边的一颗小行星碎片,不值得为它偏离自己的轨道。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自我怀疑,仿佛都被他这番话熨平了。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的眼神笃定而真诚。
阿珩,你就是有这种力量。你轻而易举就能解开我心中的结,把我从情绪的泥沼里拉出来。你就像一座沉默而稳固的山,让我这颗漂泊不安的卫星,终于找到了可以环绕运行的轨迹。
我收集着所有关于他的细节:他思考时喜欢轻轻转笔;他笑起来左边脸颊有一个极浅的梨涡;他偏爱蓝色系的钢笔墨水;他最喜欢吃食堂二楼那家窗口的炸酱面……
这些琐碎的细节,在我心里拼凑出一个无比鲜活的、独一无二的楚珩。
我从未说出口。我不敢。我害怕一旦说破,眼前这美好的一切都会像肥皂泡一样碎掉。能这样站在他身边,分享他的思想和目光,我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幸运了。我这样告诉自己。
高考前夕,大家都在写同学录。我买了一本最精美的,却独独空着第一页。我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想把那一页留给他,想让他写点什么,什么都好。
可是最终,我还是没能递出去。那本空着第一页的同学录,和那张塑封的雨夜纸条放在一起,成了我青春里最盛大的一场暗恋的无声证据。
2009年
9月-2012年
6月
高考像一场洪流,把我们冲向了不同的方向。
他去了北京,那所无数人梦想中的顶尖学府,读的是基础学科。我去了南方一所很好的大学,如愿以偿地读了中文系。
距离并没有让我对他的感情变淡,反而因为思念而发酵得更加醇厚。我们保持着联系,通过邮件和QQ。我们会分享彼此的大学生活,他给我拍未名湖的雪景,我给他传珞珈山的樱花。我们依然讨论看的书,写的文章,只是频率渐渐变低。他开始接触更广阔的世界,物理学的美妙让他沉醉,他的信里越来越多地提到实验室、模型和公式。而我,依旧沉浸在文字和情感的世界里。
我隐隐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正在走向不同的岔路口。他的世界越来越大,我的世界却好像始终围绕着一个中心。
但我依旧怀抱着渺茫的希望。也许,等他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最终还是会欣赏我这座长满了梧桐树的小小山丘
大二那年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点开那个熟悉的,只属于他的分组。他的头像亮着,我正想问他最近忙不忙,却先收到了高中一个关系还不错的男同学发来的消息。
嘿,颜大才女,猜猜我昨天在五道口碰到谁了楚珩!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对方紧接着发来:他不是一个人哦,旁边还有个妹子,看着挺亲密的。这小子,藏得够深啊,高中时一点没看出来。看来是名草有主啦!
屏幕上冰冷的文字,像一把钝刀,慢慢地割着我的心。
那一刻,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我呆呆地坐在电脑前,手指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的人生轨道,已经有了新的、更合适的伴侣同行。
而我,只是他高中时代一个谈得来的朋友而已。那些我视若珍宝的瞬间,那些让我心跳加速的言语,于他而言,或许真的只是朋友间的交流。
巨大的失落和悲伤海啸般袭来,几乎将我淹没。
我颤抖着手,点开和楚珩的聊天对话框。光标在输入栏闪烁着,我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我能问什么呢听说你谈恋爱了——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
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键盘上。
我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终,我删掉了对话框里所有未能发出的问候、分享和愚蠢的试探。然后,我移动鼠标,右键点击了他的头像,选择了删除联系人。
确认弹窗跳出来的时候,我的手指悬在鼠标上空,颤抖了很久很久。仿佛按下这个确定,就是亲手把我整个青春最亮的那部分光芒彻底掐灭。
最终,我还是点了下去。
眼泪流得更凶了。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无声的、绝望的崩溃。
阿珩,对不起。我无法若无其事地祝你幸福。至少现在做不到。我只能选择从你的世界里彻底消失,用最笨拙的方式,保护我那份可怜又可笑的自尊心。
那天晚上,我撕掉了所有正在写的、带着他影子的稿子。我在日记本上写:颜漱玉,梦该醒了。
2014年
5月20日
星期二

时间是最好的止痛药,但并不是祛疤灵。
两年多过去了。我没有再联系过他,他也仿佛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偶尔从老同学那里听到零星半点他的消息,说他成绩很好,和女朋友感情很稳定。
我的心已经不会像当初那样尖锐地疼痛了,只是每次听到,还是会沉一沉,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压了一下。
我在写作上投入了更多的精力。我把所有无法言说的情感、所有细腻的感悟,都倾注到了文字里。我写爱情里的等待、写错失、写无声的告别、写祝福。出乎意料地,这些文章引起了很大的共鸣,尤其受年轻女孩的喜欢。她们说我的文字温柔又清醒,写尽了爱而不得的体面。
她们不知道,那些让她们流泪的句子,字字都是我心的碎片。
我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散文集,销量很好。编辑催我准备第二本。
今天,我收到了一个厚厚的快递,是从北京寄来的。拆开,里面是一本精美的婚礼请柬。
烫金的字体,刺痛了我的眼睛。
新郎:楚珩。
新娘:一個陌生的,但听起来很温柔的名字。
请柬里夹着一张他手写的便签:漱玉,好久不见。我要结婚了。很希望你能来。祝好。楚珩。
他的字迹,一点都没变。
我看着那張請柬,看了很久很久。新郎的名字和新娘的名字并列在一起,和谐又刺眼。照片上的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身边站着的人不再是我记忆中任何一個场景里的模样。
我的心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天崩地裂,甚至没有流泪。
只是一种深切的、无边无际的惘然。
原来,青春真的落幕了。
我拿起笔,在嘉宾回执上,在是否出席那一栏,轻轻地勾选了是。
2014年
6月15日
星期六

婚礼在北京一家不算特别奢华但很有格调的酒店花园里举行。阳光很好,草坪绿得发亮,鲜花拱门点缀着白色的玫瑰和绿色的枝叶,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幅画。
我穿上了一条款式最简单大方的浅绿色连衣裙,化了淡妆。我告诉自己,我是来告别的,姿态要好看。
我到的比较晚,悄悄坐在了宴会厅最角落的位置。宾客盈门,大多是他们的大学同学和朋友,洋溢着幸福和热闹的气息。我看着他和新娘在门口迎宾,他穿着黑色的礼服,身姿挺拔,侧耳听长辈说话时,神情专注又温柔。
他还是我记忆里那个美好的少年,只是不再与我有关。
仪式开始,他牵着新娘的手走上台。主持人说着煽情的台词,他们交换戒指,彼此宣誓。我看到他低下头,轻轻吻了新娘。那一刻,新娘脸上洋溢着的,是毋庸置疑的幸福。
我安静地看着,手心微微出汗,心里却一片奇异的澄澈。
到了扔捧花的环节。一群年轻的女孩嬉笑着挤到台前。新娘背对着大家,用力将捧花向后抛来。
那束白色的铃兰和玫瑰,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没有飞向那群雀跃等待的女孩,而是直直地、偏向地,朝着我所在的角落飞来。
我下意识地站起身。
捧花落下的速度好像变成了慢镜头。周围是女孩们惊讶和善意的哄笑。
它没有落入我怀中,而是轻轻擦过我的指尖,啪地一声,掉落在了我身旁的空椅子上。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似乎都聚集到了我这个角落。
我怔了一下,随即俯身,从容地拾起了那束象征着幸福传递的捧花。花瓣柔软,还带着清香。
我抬起头,隔着人群,望向舞台中央的他。
他也正看过来,眼神里有关切,有询问,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然,或许还有更多我无法解读的情绪。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我抱着捧花,对着他,也对着台上那位美丽的新娘,露出了一个无比真诚、纯粹祝福的微笑。
然后,我微微举了举手中的花束,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了一句:恭喜。
他仿佛松了一口气,也对我笑了笑,点了点头。
仪式结束后,我没有去参加敬酒环节。我将那束捧轻轻放在我的椅子上,像放下一个时代。
转身离开的时候,夕阳正好,给整个花园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身后是热闹的欢宴,而我前方的路,安静而漫长。
阿珩,我最终还是接住了你的幸福。以一种意外的方式。
但我并不遗憾它没有真正落入我怀中。你的幸福,理应由你选择的人共同拥有。
而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路要走。
2015年
9月10日
星期四
晴(接回开头)
合上日记本,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滑落,但不再是出于悲伤,更像是一种释然和洗礼。
我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光标在空白页上闪烁着,像等待启程的星。
手指落在键盘上,敲下了新书的名字:
《我接到,却又错过的捧花》。
然后,是扉页的题记:
给阿珩,
谢谢你曾路过我的倾城时光。
愿风裁尘,你我各栖良木。
——
栖桐
写完这行字,心中那片徘徊已久的阴霾,仿佛真的被风吹散了。
阿珩,再见。
我的梧桐山,自有我的星辰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