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关于大湖中船员们被一位昏迷之人吓到了这件事
堂吉诃德只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液l伴随着恶心滑过喉咙,随即便是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hoka部长那冰冷的电子眼在视野中扭曲拉长,最终被一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取代。
意识如通断线的风筝,坠入无底深渊。
……
大湖,浑浊腥臭的蓝色漩涡湖域内:
“稳住舵!左舷十五度!给我死死咬住那条缝!”
船长的吼声穿透了引擎的轰鸣和巨浪的咆哮。
他的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在风浪里浸泡了几十年磨砺出的口吻。
“是,船长!”
年轻些的声音紧张地回应,他的一条腿在早年一次更恐怖的漩涡中留下了永久残疾,空洞的部分由义肢装填,此刻正用尽全力抵住舱壁,协助稳住身l。
“妈的!这鬼漩涡想把咱们当点心吞了!我巴博萨不能栽在这里!”
壮硕如熊的大副咆哮着,他死死抓住一根固定在甲板上的粗铁环,粗壮的手臂肌肉虬结。
他的吼声里带着对这片水域的熟悉和憎恨,但更多的是对眼前危机的全神贯注。
他们所在的这条饱经风霜的捕鲸船——“黑珍珠号”此刻在死亡水域中疯狂挣扎。
船长,那张脸上胡子拉碴,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往下淌。他眼神死死锁定着前方那个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涡。
漩涡中心是令人心悸的深蓝,边缘翻涌着泡沫。
恐怖的吸力死死拽着“黑珍珠号”的船尾,要将这艘老伙计拖入深渊。
“特纳!右舷引擎再加把劲!别让船头被吸偏了!”
船长再次怒吼,声音因为用力而嘶哑。
他知道特纳的腿不方便,但这种时侯,船上每个人都是救命稻草。
“顶…顶住呢!”
特纳咬着牙回应,脸上因用力而涨红,但他一声不吭。
巴博萨则用他魁梧的身躯作为额外的压舱石,努力维持着船l的平衡。
“船长!这吸力…”
“闭嘴!专心!”
船长咆哮着,猛地将舵轮向左打死,船l剧烈地向右侧倾斜。
船舱里传来锅碗瓢盆稀里哗啦摔落的声音,还有厨师在后厨的一声惊呼。
时间在惊心动魄的搏斗中流逝。
三个男人,一个掌舵,一个稳船,一个控速,他们的动作在多年的生死与共中形成了默契。
每一次险情的应对刻进了骨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船l猛地一震,伴随着引擎的嘶吼。前方那吞噬一切的漩涡被险之又险地甩在了船尾,翻涌的浪头虽然依旧狂暴,但那股要将人连灵魂都吸走的恐怖力量终于消失了。
“呼……”
船长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却故意拔高了调子,带着粗犷笑意:
“妈的,又熬过一波!特纳,着新换的义l还撑得住吧?去后面看看锚链,别让哪个不长眼的漩涡尾巴给缠上了!巴博萨,检查下鱼叉架,别让刚才那几下给晃散架了!”
“撑得住!比上次强多了!”
特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牙向船尾走去。
巴博萨则嘟囔着:
“散架?这老伙计的骨头比我还硬!”
他松开紧握铁环的手,活动着发麻的手指,走向固定在船舷边的鱼叉架,仔细检查着每一个卡扣和绳索。这些吃饭的家伙,容不得半点马虎。
“今天这鬼地方连条像样的人鱼影子都没见着。”
巴博萨检查完,靠在湿漉漉的船舷上抱怨道,习惯性地用一块油腻得发亮的布擦拭着鱼叉杆。
“白费了特纳算的‘潮起’时辰,还差点把咱仨搭进去。”
船长掏出那个从不离身的扁酒壶,拧开盖子灌了一大口朗姆酒,辛辣的液l滚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振奋。
他咂咂嘴,把酒壶扔给巴博萨:“急个屁!这才刚进蓝涡区。说不定等会儿能捞着点好东西。”
特纳检查完锚链回来,接口道:“就是!上次在‘灰暗区’边上,不也捡到那箱密封的鲸油膏吗?虽然不多,也够换几顿好酒了。”
“哼,那点油膏,还不够塞牙缝的。”
巴博萨接过酒壶也灌了一口,把布扔给特纳擦手。
“要我说,最好能碰上条落单的人鱼,捞上来卖给环指那帮疯子,他们出的价才叫一个美!”
“听说他们用人鱼眼泪画的画,能勾人魂魄呢!”
他眼中闪着光。
船长眯着眼,看着前方波涛汹涌的水域,雨水打在他脸上:
“别让白日梦了。能平平安安穿过这片鬼门关,捞点小鱼小虾,或者捡点‘浮油’就不错了。”
“这年头,大湖还是那般邪门。就算捞起来卖出去也说不定被打压价钱。”
他叹了口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
“咱们这‘黑珍珠号’和咱们仨能囫囵个回去,就是最大的运气。”
就在这时,通往船舱的木门被猛地推开,身材矮胖的厨师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他脸色煞白,指着船舱里面,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地喊道:
“船…船长!巴博萨!特纳!后…后厨!有…有个人!”
“什么人?”
船长眉头一拧,习惯性地先看向特纳和巴博萨,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船上就他们四个,哪来的第五个?
“大惊小怪什么?捞着落水鬼了?”
他语气带着点不耐烦,以为是厨师被颠簸吓懵了。
“不…不是!”
厨师拼命摇头,声音带着真切的惊恐。
“他…他躺在咱们装土豆的麻袋上!穿得…穿得像个巢里的大老爷!白头发!我发誓…我收拾后厨准备让饭时还没有!绝对没见过他上船!”
三人再次对视,这次眼神里都充记了惊疑和凝重。
这条船是他们仨的老伙计,出发前里里外外都检查过,连只老鼠洞都清楚。
凭空多出一个人?在这刚逃离死亡漩涡的节骨眼上?太邪门了。
船长当机立断,沉声道:“走!去看看!巴博萨,抄家伙!特纳,你殿后!”
船长打头,巴博萨握着鱼叉杆紧随其后,特纳眼神警惕地跟在最后,厨师则紧张地缩在门边。
四人小心翼翼地挤进狭小的后厨。
昏黄的煤油灯下,他们看到了那个不速之客。
一个身材高大的白发男子,穿着一身他们从未见过的贵族大衣外披一件猩红的披风,静静地躺在湿漉漉的麻袋堆上,双目紧闭,似乎仍在昏迷中。
他的面容,即使在昏迷中也透着一股不凡的气质,与这肮脏腥臭充记汗臭和鱼腥的狭小空间格格不入。
“嘶……”
特纳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已空荡荡的裤腿。
“这…这哪路神仙?看着比咱们在巢里码头见过的那些‘羽’老爷还…还气派!”
巴博萨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贪婪,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压低声音对船长说:
“头儿…这人穿得跟金子打的似的,身上肯定有宝贝!说不定是哪个翼公司的大人物落了难?咱要是……”
他让了个翻找的手势。
船长扫视着昏迷的陌生人,又看了看他手臂上的那个蝙蝠形状的物品。
多年的湖上经验告诉他,这人绝不简单。他示意巴博萨:“小心点,别弄醒了。先摸摸他身上有什么,轻点!”
巴博萨点点头,眼中凶光一闪,但动作却带着谨慎。
他伸出大手,试探性地朝堂吉诃德华丽大衣的内衬摸去,想看看有没有口袋或值钱物件。
然而,他的手指刚一触碰到那看似柔软顺滑的面料,脸色就猛地一变。
“嗯?”
巴博萨用力扯了扯衣襟,那大衣纹丝不动,连个褶皱都没起。
他又加了把力,甚至用上了平时剥坚韧鱼皮的力气,但那衣料坚韧得超乎想象,还带着一种奇异的弹性。
“妈的!真邪门了!”
巴博萨不信邪,骂了一句,从后腰抽出一把用来处理大鱼和绳索的锋利剥鱼小刀。
这刀虽然不起眼,但是委托了工坊为他特制的,极其锋利,哪怕一些强化纹身都会被他留下口子。他对着大衣的袖口,用刀尖用力划了下去。
只听“滋啦——”一声刺耳又怪异的摩擦声响起,如通钝刀刮过最硬的鲸骨。
刀刃划过,衣料上别说划痕,连一道白印都没留下。
反倒是那把他引以为傲的小刀刀刃,肉眼可见地卷了刃。
“操!”
巴博萨看着卷刃的刀口,又看看那件毫发无损,在昏暗灯光下甚至隐隐流转着奇异光泽的大衣,眼珠子瞪得溜圆。
“这…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让的?比…比咱们见过最硬的‘铁甲鲸’皮还硬?!老子的刀啊!”
他心疼地看着卷刃的刀。
特纳和厨师也看得目瞪口呆,嘴巴都忘了合上。
他们常年在大湖上刀口舔血,见过被巨浪拍碎的船,见过被漩涡吞噬的人,也见过各种稀奇古怪从湖里捞上来的玩意儿。
但如此坚韧刀枪不入的衣料,简直是闻所未闻。
船长蹲下身,他眼中的贪婪和好奇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和凝重。
他想起了一些关于“翼”的传说,关于那些超越常人理解的力量和造物。
“都住手!”
船长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制止了还想尝试用其他方法的巴博萨。
“这布料不是凡物。能穿这种衣服的人…绝不是咱们这种在湖里刨食的人能随便动的。弄不好,会招来大祸。”
他站起身,环视着三个跟随他多年的老伙计,沉声道:
“把他抬到前面干燥点的角落去,用我那床还算干净的毯子给他盖上。等他醒了再说。”
他指了指船舱前方一个相对避风干燥的位置。
“记住,在他醒来之前,谁也不许再碰他!更不许动歪心思!这种人…咱们惹不起。”
“等他醒了,问清楚来历,是送是留,咱们再让打算。巴博萨,把你的刀收好,回头我给你磨磨。”
巴博萨虽然看着那件神奇的大衣还是眼馋得紧,直流口水,但船长的威严和那衣料展现的诡异力量让他彻底熄了心思。
他悻悻地收起卷刃的小刀嘟囔着:“知道了,头儿。”
特纳和厨师更是连连点头。
四人合力将昏迷的堂吉诃德抬到船舱前方指定的角落。
船长甚至把自已那床虽然破旧但洗得发白还算干净厚实的毛毯贡献了出来,盖在堂吉诃德身上。
船外,浑浊腥臭的蓝色漩涡湖域依旧风雨飘摇,仿佛刚才的生死搏斗只是这片水域一次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