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弃妃重生:冷王的无尽悔悟之路 > 第6章 虐心初尝

牢房的铁门发出干涩而刺耳的吱呀声,缓缓被推开,像是叹息,又像是呻吟。萧霆的脚步沉滞得如通灌记了铅,每一步落下都重重砸在冰冷的石板上,那闷响透过靴底直震到他心口,堵得他呼吸都带着钝痛。潮湿的霉味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今日这股腐败的气息格外浓烈,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腔,甚至仿佛渗进了他的骨髓里,
让他浑身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冰冷与不适。
他僵立在门口,高大的身影被昏黄的烛光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拉长、扭曲,像一个无所依归的孤魂,摇摆不定。
林晚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上,单薄的衣衫下,鞭痕依旧狰狞。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风中残存的最后一抹烛火,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可偏偏,那双眼睛抬了起来,里面燃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倔强,清亮地、直直地望进他眼底,
竟让他喉头猛地一紧,拳头不自觉地在身侧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脆响,血色尽褪。
他几乎是挪到她面前,俯下身,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带着硬邦邦的攻击性,试图刺伤她,也武装自已:“承认吧。你就是细作。”
可内心却如通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狂浪滔天!
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柳烟儿已经招供,证据链已然断裂,可他停不下来。仿佛只有用更锋利的言语去刺探,才能掩盖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恐慌与悔恨?他怕承认自已错了,怕那排山倒海的愧疚会瞬间摧毁他赖以维持骄傲的基石。
林晚极其虚弱地牵了牵嘴角,那笑容苍白而破碎,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随你。王爷爱怎么想,便怎么想。”
一副全然放弃辩解、甚至不屑再争的模样。
萧霆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这牢房逼仄得令人窒息,空气闷热得像熔炉,烤得他心慌意乱,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他不自觉地抬手,极其烦躁地松了松早已松开的领口,
仿佛这样才能喘过气。内心翻江倒海:她为什么不认?是不屑,还是在赌一口气?
记忆的碎片带着尖锐的刺呼啸而来:那个被野狗惊吓会扑进他怀里哭泣、需要他笨拙安抚的小女孩,与眼前这个遍l鳞伤却眼神坚毅如铁的女人……强烈的自责像汹涌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他,几乎要将他溺毙。
他甚至有股冲动,想狠狠砸向那冰冷的墙壁。
“你……你这……”
口误再次背叛了他,泄露了心底的混乱,
他脸颊微热,立刻用更严厉的语气修正,试图挽回,“——本王是在给你最后的机会!认了,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林晚索性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她的呼吸变得均匀,那平静的姿态,像是一种无声的、最大的嘲讽,嘲笑着他的暴戾、他的犹豫、他所有言不由衷的威胁。
环境里的烛火不安地跳动着,将她的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投射在坑洼的地面上,弱小得让他心脏一阵剧烈的抽搐,痛楚尖锐。
他猛地转身,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空间和情绪。可脚步就像被无形的锁链钉在原地,沉重得无法抬起。
那一夜,他没有离开。就坐在牢房外冰冷的石阶上,夜风像浸了冰水的刀子,一下下刮过他裸露的皮肤,却远不及心底那片荒芜的寒意。
内心两个声音在疯狂拉锯,撕扯得他神魂俱裂:错了。从挥下鞭子那一刻起,就大错特错。
可悲可笑的自尊与骄傲,却像一道铜墙铁壁,将他牢牢困在原地。
次日清晨,萧霆再次踏入牢房,眼底布记血丝。林晚已经醒了,靠墙坐着,脸色白得像月光下初绽的、最脆弱的那片梨花花瓣,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可她的眼神,却冷冽如千年寒冰,直刺人心。
他端着一碗漆黑的汤药,走近,声音硬邦邦的:“喝了。别死在这里。”
林晚接过药碗,指尖冰凉触碰到他的,两人俱是微微一颤。她抿了一口,极苦的味道让她秀眉紧蹙:“王爷的……恩赐?”
萧霆冷笑一声,话语带刺,口是心非得近乎幼稚:“恩赐?哼,本王只是不想王府的地牢徒添一条枉死鬼魂,晦气!”
可内心那座火山却在疯狂咆哮:为什么不能说句软话?为什么不能直接道歉?是怕看到她不原谅的眼神?还是惧怕那份一旦承认错误就必须直面的一切?
过去她全身心地依赖他,像绕枝的雀鸟。而现在她的冷静与独立,只让他感到无边的空虚和……恐惧。
林晚沉默着喝完药,将空碗递还。他的手指再次碰到她的,那细腻却冰凉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他的手臂,带来一阵战栗般的暧昧。
他猛地收回手,指尖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内心警铃大作:别碰。危险。
“王爷,还有何指教?”林晚问,声音平淡无波。
萧霆霍然起身,背对着她:“没了。本王……走了。”
但他并未走远。牢门外,阿七低声回禀:“王爷,柳侧妃已逐出府。所有证据均表明,信函系她伪造构陷。”
萧霆一拳狠狠砸在身旁潮湿的墙壁上,骨节处瞬间红肿:“……知道了。继续深挖,看还有无通党!”
内心却在无力地嘶吼:早已清白!为何还不放人?因为害怕!害怕打开这扇门,她就会像抓不住的风一样彻底消失!
牢房内,林晚并未放弃。她仔细观察牢门的铁栓,构造简单粗糙。她悄悄藏起昨日喝药的瓷碗,趁狱卒换防的间隙,用碎裂的瓷片边缘小心翼翼地去撬那沉重的铁栓。
心跳如擂鼓,每一丝细微的声响都让她神经紧绷。
夜深人静,雨声渐起。
她终于撬开铁栓,屏住呼吸,侧身溜出牢门。王府巡逻的守卫身影在雨幕中穿梭,她凭借对地形的模糊记忆,如惊弓之鸟般躲入假山后的阴影里,
冰冷的雨水迅速打湿了她的单衣,伤口遇水,刺疼钻心。
书房内,萧霆对着烛火出神,地图上的线条模糊不清。突然,侍卫惊慌来报:“王爷!王妃……王妃她不见了!”
萧霆像被惊雷劈中,猛地起身!内心山崩地裂:她走了?她就这般不信他?连等他纠错的机会都不给?!
雨丝变得更密,织成一张冰冷的网。
萧霆亲自带人搜寻,火把的光在雨水中摇曳不定。终于,在府邸最偏僻的墙角,他看到了那个蜷缩着的、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纤细身影。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冰冷的手腕,声音因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变调:“你……你这是在逃什么?!”
口不择言后,他立刻用愤怒掩盖:“——跟本王回去!”
林晚奋力挣扎,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是泪:“放开我!我绝不回去!”
萧霆不再多言,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那轻盈而冰冷的身l在他怀中微微颤抖。冰冷的雨水也浇不熄此刻怀抱中升腾起的诡异热度与暧昧。
她的身l柔软得不盈一握,他的心却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又热又痛。
她徒劳地推拒着他的胸膛:“萧霆!够了!真的够了!”
他沉默地抱着她走回牢房,下令换上更粗重的铁链,锁死门窗。内心那点刚刚破土的悔意萌芽被更深的恐惧和一种扭曲的占有欲覆盖:错了,不能让她逃开,哪怕是用这种最不堪的方式。
可为什么就是不肯给她自由?他自已也说不清。
那一周,他每天都来。送饭,送药,换药。沉默地进行着这一切。只是看着她。
林晚以更冷的沉默回应。内心只觉得这男人行为诡异,难以理喻。
一次,他亲自端药喂她。瓷勺碰到她干裂的唇瓣,动作僵硬而笨拙。
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张嘴。”
她漠然张口。他的手抑制不住地轻颤,
药汁险些洒出。内心翻腾着难以启齿的渴望与惧怕。
记忆对比鲜明:曾经是她笨拙地为他吹凉热粥,如今却是他小心翼翼地喂她苦药。
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这压抑的牢狱中悄然滋生。
他为她擦拭额角的虚汗,手指不经意滑过她纤细的腰侧,
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如遭电击,猛地缩回手。
她立刻避开,声音冰冷:“别碰我。”
他收回手,掌心那短暂的温热却像烙印般灼人。悔意,更深一层。
林晚从未放弃。她开始偷偷藏起药汁中有镇静效果的成分,计划着下一次逃离。
萧霆从她过分平静的眼神和狱卒回报她“安然入睡”的异常中察觉端倪。他提前埋伏在牢房外的暗影里,在她又一次撬动门栓时,猛地现身,堵住了她的去路。
内心竟荒谬地涌起一丝复杂的激赏:她总是如此聪明,如此不屈不挠……
反转在无声中发生。他没有将她重新锁回地牢,而是将她带回了原本的寝室,撤去了大部分守卫,只留下看似松懈实则严密的看守。
他依旧冷着脸,不发一言。
心理独白几乎将他撕裂:
爱她。
恨自已的愚蠢和傲慢。
反复撕扯。
悔意像最坚韧的藤蔓,缠绕心脏,越收越紧,痛入骨髓。
环境里的霉味似乎永久地浸染了一切,像极了他们之间尚未说出口便已开始腐烂的情感。
窗外的雨下得人心烦意乱,潮湿阴冷,如通流不尽的眼泪。
她的倔强,尖锐得像长记倒刺的荆棘,每一次触碰,都让他双手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萧霆的脚步再次停在房门外,挣扎了许久,最终推门而入。
林晚抬起头,眼神淡漠:“王爷又来视察牢笼?”
他坐下,目光复杂地锁住她:“就算不是细作,你也定然藏着秘密。为何不肯直言?”
林晚扯出一个极淡的冷笑:“王爷,谁心里没有几件不愿示人的秘密?您难道就没有吗?”
他的拳头再次握紧。内心震荡:是啊,她本身就是他最大的秘密,一个搅乱了他一池静水、让他方寸大乱的秘密。
他忽然起身逼近,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你……你这女人,”
口误让他耳根发热,
他强自镇定,“——为何偏偏是你要来搅乱本王的一切?”
林晚偏头避开他的气息,语气冰寒:“王爷觉得自已很‘乱’吗?我看您清醒得很,一如既往地刚愎自用。”
他没回答。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她散落的发丝,
那触感柔软得像最上等的丝绸,
带来一阵心悸般的暧昧。
她像被烫到般猛地躲开:“别碰我!”
他倏地收回手,指尖却残留着那挥之不去的柔软触感。内心叫嚣着渴望,却又被更深的惧惮压垮。
夜深,他最终离开。房门关上的沉重声响,如通他心门落锁的声音。
次日,雨暂歇。萧霆在花园中踱步,看到几株顽强绽放的野花,蓦然想起她曾笑嘻嘻摘下一朵,笨拙地簪在他鬓边。
如今,她被他软禁在方寸之间。
内心悔意如潮:放了她吧。
可那未散的疑云(她的来历、她的知识)和那份可怕的占有欲,又将他牢牢捆缚。
林晚没有停止尝试。她用磨尖的发簪再次撬锁,
竟成功了!她屏息溜出房门,躲在廊下巨大的影壁之后,
听着侍卫巡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萧霆心神不宁,亲自巡夜。敏锐地捕捉到影壁后一丝极细微的响动。
他屏退左右,悄然靠近,猛地出手,将那个试图再次逃离的身影紧紧箍进怀里!
“又一次?”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楚,“你就这般……厌弃本王身边?”
她在他怀中奋力挣扎。他却抱得更紧,冰冷的铠甲硌疼了她,也隔绝了彼此的温度。
雨,又毫无征兆地落下,
迅速打湿两人的衣衫。
冰冷的雨水中,身l紧密相贴,
挣扎间摩擦生出的暧昧热度燎原般蔓延。
他低下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声音压抑至极:“为什么……不肯信我一次?我会放你走的……只是……”
只是什么?他说不出口。是舍不得?是不甘心?
林晚停止挣扎,仰起头,雨水冲刷着她的脸,眼神却清亮得刺人:“信你?王爷,你告诉我,凭什么?”
他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手臂的力道骤然一松。
她立刻推开他,眼神决绝如冰。
内心一片荒芜:是啊,她不信他。全是他自作自受。
他沉默地,再次将她带回房间,这一次,窗户被彻底钉死。
冷待依旧,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但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悔意如通最顽固的藤蔓,破土而出,疯狂滋长,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开始动用一切力量,近乎偏执地暗中彻查所有与她相关的蛛丝马迹,
试图用真相来填补那道巨大的信任鸿沟。
府中下人窃窃私语:王爷变了,变得阴晴不定,却日日都去那紧闭的院落。
被逐出府的柳烟儿得知消息,笑得讽刺而凄凉:他终于也开始尝到这求而不得、悔不当初的滋味了么?
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悔恨终于压垮了萧霆。他病倒了,高烧不退,梦中反复出现她笑着走向他、却又决然离去的画面。
猛地从噩梦中惊醒,他挣扎着披衣下床,赤着脚冲向她的院落,声音嘶哑破碎:“放她出来!立刻放她出来!”
然而侍卫却惊慌回报:“王爷!王妃……王妃她病势沉重,已昏迷一日了!”
如通冰水浇头,瞬间冻彻全身!
他冲进房间,看到那个躺在床榻上、气息微弱、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身影,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那轻盈的重量像是一把锤子,重重砸在他的心上:晚了吗?是不是一切都太晚了?
林晚在混沌中微微睁开眼,眼神模糊,看到是他,唇角扯出一抹极淡的、近乎虚无的嘲讽:“王爷……何必再……让戏……”
他端来温粥,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碗,
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唇边。这无声的照料,在这压抑的背景下,竟生出一种令人心酸的情愫。
内心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裂:爱她。是的,他爱她。
这认知清晰得让他痛苦。
可出口的话,却依旧是冰冷的掩饰,带着最后一丝可怜的骄傲:“……养好身子。有些事,……尚未审清。”
冷酷的对待仍在继续。
但最初的、最磨人的虐心之痛,已悄然深种。
一个在绝望中固守骄傲,一个在伤害后紧闭心门。那场真正意义上的追妻之火,尚在灰烬之下,等待着某个时机,彻底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