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三天。
京城的风向就彻底变了。
户部尚书夏元吉第一个扛不住了。
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疯了一样冲进皇宫,跪在文华殿外嚎啕大哭。
“陛下!没铜了啊!云南的铜运不进来宝源局已经停铸三天了!市面上的宝钞快变成废纸了银价大跌,物价飞涨再这么下去,我大明的财政就要崩了啊!陛下!”
紧接着兵部尚手金忠也来了,脸色比死了爹还难看。
“陛下!北平急报!九边军镇告急!数十个蒙古部落,因茶叶断供,已经发生了数场大规模火并!草原的平衡要被打破了!他们要是没茶喝活不下去,就要南下抢掠了啊!”
茶,是草原部落的命。
控制了茶马古道,就等于控制了草原的缰绳。
而这根缰绳的一头,就在朱高煦手里!
一个又一个坏消息,像雪片一样飞进皇宫。
丝绸商人破产,盐价一日三变,甚至连京城百姓的菜篮子,都受到了波及。
整个大明,因为云南这条经济大动脉被掐断,瞬间就出现了剧烈的阵痛!
那些前几天还叫嚣着要征讨汉王的言官,此刻都成了缩头乌龟,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皇帝把这口锅甩到自己头上。
他们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笔杆子,在汉王这种不讲道理的雷霆手段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奉天殿。
朱棣看着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又看了看缩在角落里,连头都不敢抬的太子朱高炽。
“征讨?!”朱棣的声音冰冷得像是能刮下冰渣子,“好啊!陈瑛,朕看你刚才叫得最欢!朕现在就命你为监军,给你兵部大令,你去三大营,点兵十万,去云南,把高煦那个逆子给朕抓回来!”
“臣臣”陈瑛“噗通”一声瘫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裤裆里传来一股骚臭,“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们敢的很!!”
朱棣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御案,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骤降冰点!
“一群只会空谈误国的废物!都给朕滚出去!”
“太子,留下!”
待众人连滚带爬地离开后,朱棣缓缓走下龙椅,来到面如死灰的朱高炽面前。
他没有发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失望到了极点。
看得朱高炽浑身发毛,冷汗浸透了朝服。
“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儿臣儿臣知错儿臣不该逼迫二弟”朱高炽的声音都在哆嗦。
“你没错。”朱棣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你只是蠢得无可救药。”
“治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靠你那点可笑的仁义道德,就能让四海宾服的。老二他,虽然混账,虽然跋扈,但他今天,用整个大明的安危,给你这个太子,上了一课!”
朱棣捡起地上一份关于茶叶价格的奏报,直接甩在朱高炽肥胖的脸上。
“权力,不是靠别人施舍的!是靠这个,”他指了指奏报上的经济数据,“也是靠刀子,一刀一刀,打出来的!”
“你以为你动的是老二的盐铁司?你动的是大明的钱袋子!是九边的安稳!是你这个太子之位的根基!”
“现在,你自己惹出的烂摊子,自己去收拾。”
朱棣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冷硬如铁。
“滚回东宫,亲自写信给你二弟,请他回来!姿态放低点,求他!告诉他,只要他肯回来,盐铁司的事,朕既往不咎!”
朱高炽的身体,猛地一震。
让他,去求那个他一直看不起的莽夫弟弟?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是,看着父皇那冰冷的背影,他不敢说半个“不”字。
云南,汉王行辕。
朱高煦对京城的风暴,似乎毫不关心。
他将所有事务都扔给了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的沐晟,自己则一头扎进了对“洗髓丹”的研究中。
“龙涎草?”
他看着丹方上那个陌生的名字,皱了皱眉。
“殿下,您要找此物?”
一直侍立在旁的沐婉宁,看到这个名字,俏脸微微一变。
“你见过?”朱高煦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