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沉声道:“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担心,此举有伤天和,若传扬出去,恐怕会失了民心。”
“民心?”
萧羽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像寒冬腊月里的冷风,刮得人骨头缝里都疼。
“秦琼,我问你。”
“我率二十万大军,踏平北境,将三十万突厥人的头颅筑成京观,靠的是民心吗?”
“我一人一骑,轰开断龙陉,屠尽三千守军,靠的是民心吗?”
“我站在这里,让这冯翊郡血流成河,尸积如山,靠的又是谁的民心?”
他一步步走向秦琼,无形的威压让这位沙场宿将都感到一阵窒息。
“我靠的,是这个。”
萧羽缓缓抬起手,在秦琼面前,五指收拢,握成拳头。
“是力量。”
“是能让所有人都闭上嘴巴,跪在地上,不敢有半句怨言的力量。”
“至于民心”
他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嘲弄。
“那不过是胜利者写在史书上,用来粉饰自己的词藻罢了。”
“他们可以恨我,可以怕我,可以暗地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
“但他们必须,也只能,臣服于我。”
秦琼的脸色变得煞白,嘴唇动了动,终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仁义和信念,在这个年轻的太子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卧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一个穿着侍女服饰的年轻丫鬟,战战兢兢地探出头,脸色惨白如纸。
她看到满院的尸体和血泊,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对着萧羽的方向,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殿殿下”
萧羽没有回头。
“何事?”
“小姐她她寻死,一头撞在床柱上,流了好多血”侍女的声音带着哭腔。
程咬金眉头一皱,就要骂出声。
萧羽却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平静得可怕。
“叫军医去看看。”
“给她处理好伤口,送水送饭。”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别让她死了。”
“我晚上,还要用。”
秦琼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程咬金则是嘿嘿一笑,冲着萧羽竖起了大拇指。
那名侍女如蒙大赦,又如坠冰窟,连滚带爬地跑了回去。
萧羽的目光,落在了庭院中央,那个悠悠醒转,又因为听到他那句话而气得再次昏死过去的陈望身上。
“程咬金。”
“末将在!”
“把他拖出去,挂在北城门的城楼上。”
萧羽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波澜。
“我要让全城的人,都好好看看,违逆我的下场。”
“让他吊在那里,让他听着,让他感受着。”
“让他听着他女儿的哭声,感受着这座城池的恐惧,再慢慢断气。”
程咬金的眼睛瞬间亮了,像一头闻到血腥味的饿狼。
“得嘞!殿下您就瞧好吧!”
“这事儿,俺老程最在行!”
他大笑着,上前一把抓住陈望的断腿,就像拖着一条死狗,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两名亲兵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秦琼看着这一幕,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痛苦与挣扎。
他知道,从踏过那卷圣旨开始,他们就已经是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