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的城楼上,侯君集的咆哮声还在长安的秋风里回荡。
“我侯君集,就在这里等你!”
“你若有胆,就亲自来取!”
那声音里,有不甘,有疯狂,更有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壮。
城楼之下,数万兵马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却无人敢向前一步。
箭在弦上,却无人敢放。
整个长安,仿佛被这声咆哮,劈成了两半。
一半是侯君集和他脚下浴血的玄武门。
另一半,是皇城深宫里,那无尽的阴谋与恐惧。
甘露殿。
皇后听着那隐约传来的咆哮,捏碎了手中的一只琉璃盏。
“废物!”
她的声音,比殿外的秋风还要冷。
她骂的不是侯君集,而是那个被侯君集像死狗一样扔在城楼上的亲生儿子,李泰。
满盘皆输。
她精心策划的夺权大计,竟被侯君集这个莽夫,一刀斩断。
如今,儿子成了人质,兵权落入疯子之手。
而北疆那头真正的猛虎,正带着能碾碎一切的兵锋,日夜兼程,直扑而来。
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来人。”她对着阴影处,冷冷开口。
一个老太监,如幽灵般滑了出来,跪伏在地。
“去一趟建成太子的府邸。”
“告诉他,孤雁离巢,正是雏鹰展翅之时。”
“他若再等,等来的,就不是皇位,而是他九弟的屠刀。”
老太监身体一震,立刻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这是要换一个棋子。
一个更狠,更聪明,也更有野心的棋子。
“奴婢,遵旨。”
太子府。
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正相对而坐,府内气氛凝重如铁。
“大哥,侯君集这疯狗,把事情全搞砸了!”李元吉一拳砸在桌上,满脸暴躁,“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看着?”
李建成端着茶杯,手指微微摩挲着杯壁,眼神深邃。
他没有说话。
他在等。
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一击致命的机会。
就在这时,皇后身边的老太监,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他将皇后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
李元吉听得双眼放光:“大哥!母后的意思,是支持我们!”
李建成缓缓放下茶杯。
他等的机会,来了。
“侯君集是疯狗,但疯狗,也有怕的东西。”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玄武门的方向。
“他不是在等萧羽吗?”
“那我们就给他一个‘萧羽’。”
李元吉不解:“大哥,此话何意?”
李建成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派人,去告诉侯君集。”
“就说,我李建成,愿与他共襄盛举,一同出城,恭迎九弟回朝。”
“为了表示诚意,我愿亲率三千东宫卫率,于玄武门外,与他会师。”
李元吉大惊:“大哥!你这是与虎谋皮!”
“不。”李建成回头,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
“这是屠虎。”
夜,深了。
玄武门的对峙,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
城楼上的禁军士兵,早已是筋疲力尽,人心惶惶。
侯君集按着剑,站在城头,望着东方,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一个亲信匆匆来报。
“大将军!建成太子派人传话!”
亲信将李建成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侯君集浑身一震。
李建成?
他要和我联手?
他心中生出警惕,但更多的,却是一丝绝境中看到的希望。
他现在是孤军,是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