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夜,我亲手把闺蜜送进警局。
>只因发现她睡了我未婚夫三年。
>他掐着我下巴冷笑:你以为报警就能毁了她
>别忘了,你家股权都在我手里。
>庭审时我主动认下所有莫须有的罪名。
>藏在旁听席最后一排的产科医生举起了B超单——
>那上面有他梦寐以求的继承人。
>而看守所里,真相反转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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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声密集得像催命的鼓点,砸在酒店隔音良好的玻璃上,依旧沉闷地透进来。
我握着手机,指尖冰得没有一丝温度,屏幕上是几分钟前收到的匿名邮件。
没有文字,只有一段视频。
点开的瞬间,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褪去了。视频的角度明显是偷拍,画面有些晃动,但足够清晰。酒店套房,散落一地的衣物,床上交缠的肢体。
男的是沈牧,我明天就要交换戒指的未婚夫。女的是林薇,我一起穿开裆裤长大、替我张罗这场盛大婚礼的闺蜜。
沈牧情动时俯身吻她脖颈的样子,林薇微仰着头、迷离又得意地看向镜头的眼神,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在我心口反复捅刺、搅动。
拍摄时间水印,刺目地显示着:昨天下午三点。
昨天下午,沈牧说他在开一个重要的并购会议,手机必须静音。林薇挽着我的手,兴致勃勃地试最后一遍婚纱,夸我一定是全北京最漂亮的新娘。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我冲进洗手间,趴在冰冷的盥洗台上干呕,眼泪生理性地涌出,喉咙里全是胆汁苦涩的味道。
吐到最后,只剩下剧烈的痉挛。
三年。邮件标题只有这两个字。
他们背着我,睡了三年。
在我为我们的未来精心规划的时候,在我心疼他加班替他煲汤的时候,在我拉着林薇一遍遍挑选婚戒款式、絮叨着婚后要多聚的时候……
这场背叛,漫长像一场凌迟。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如鬼,眼底却烧着一簇近乎毁灭的火焰。哭闹质问
不。
那太便宜他们了。
我直起身,用冷水泼了脸,看着水珠顺着脸颊滚落,像冰冷的泪。手指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拨通了110。
喂,您好,我要举报,京玺酒店1608房,有人正在进行毒品交易。
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挂掉电话,我删掉通话记录,拉黑林薇和沈牧的所有联系方式,然后关机。做完这一切,我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靠着冰冷的瓷砖墙缓缓滑坐在地。
接下来是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一小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备用机,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号码。
我拿出来,屏幕上跳跃着沈牧的名字。
他出来了。速度比我想象的快。也是,以他的权势,从这种小麻烦里脱身,并不难。
我接通,没说话。
那头传来他极力压抑却依旧阴鸷骇人的呼吸声,紧接着,是他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质问:苏晚,是你干的
我轻轻笑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林薇还在里面。他的声音沉下去,裹着冰冷的威胁,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终于开口,嗓子哑得厉害,她涉嫌吸毒嫖娼,需要接受调查。意味着,明天的婚礼,不会有伴娘了。
你他妈疯了!他陡然暴怒,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被狠狠砸碎的巨响,为这点事你就报警抓她你知不知道她的背景!你毁了她,就是毁了你家!毁了你!
这点事我重复着这三个字,心脏抽搐了一下,随即被更大的麻木覆盖,沈牧,对我来说,这是天塌了的事。
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他的语气诡异地平静下来,却更令人毛骨悚然:你现在下楼,到我车里来。我们谈谈。
谈你怎么和她睡了三年还是谈怎么让我撤案
苏晚,他慢条斯理地叫我的名字,每个字都淬着寒冰,别让我说第二遍。除非,你想明天一早看到苏氏股价跌停,看到你爸心脏病的新闻挂满头条。
我攥紧了手机,指甲深掐进掌心。
他总是知道怎么精准地掐住我的七寸。
我爸,苏氏,那是我绝对不能触碰的软肋。
等我十分钟。
地下车库空旷阴冷,弥漫着汽油和灰尘的味道。沈牧的黑色迈巴赫停在最暗的角落里,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内的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沈牧没看我,侧脸线条冷硬,指尖夹着一支烟,猩红的光点在昏暗里明明灭灭。
撤案。他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如果我不呢
他倏地转过头,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弃和暴戾,猛地伸手掐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疼得瞬间生理泪水涌了上来,却死死咬着牙没吭声。
不他嗤笑,凑近我,烟草味混着他身上惯有的冷冽木质香,此刻只让人觉得反胃,苏晚,你是不是忘了,苏氏现在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在我手里忘了你爸上次进ICU,是因为哪个项目崩盘
我的血液一点点冷下去。
报警抓她他的拇指粗暴地擦过我的下唇,眼神轻蔑得像在看一件垃圾,你以为这种小把戏能动得了她一根头发最后进去的会是谁,你猜
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即将托付一生的男人,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英俊皮囊下的冷酷和狰狞。
他不在乎我知不知道,不在乎我痛不痛,他甚至懒得掩饰。
他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林薇,我动不得。而我,以及我的家族,在他掌心,不堪一击。
所以,我的声音轻得发飘,这三年,你对我,到底有没有过一点真心
沈牧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松开我,靠回驾驶座,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
苏晚,我们这种人的婚姻,真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透过青白的烟雾看我,眼神淡漠,你懂事,识大体,沈太太的位置原本稳稳是你的。可现在……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你太让我失望了。
心脏那片最后的柔软,被这句话彻底碾碎,化成齑粉。
原来不是林薇勾引了他,而是他选择了我做那个光鲜的幌子,选择了林薇做他暗地里的慰藉。
我真可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顺从:好,我撤案。
他似乎有些意外我的突然屈服,审视地看了我两眼。
但我有个条件。
说。
明天婚礼照常举行。
这次,他是真的愣住了,眯起眼,像是在分辨我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股权转让协议,婚礼结束后我再签。苏氏需要这场联姻来稳定股价,我爸的身体也受不起这个刺激。我迎着他的目光,把自己仅剩的筹码推上赌桌,婚礼后,我亲自去警局,说这是一场误会,向林薇道歉。沈太太的位置,我坐稳了,对你吞并苏氏的计划,更有利,不是么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底翻涌着算计的暗光。
他在权衡。用一场形式上的婚礼,换苏氏更彻底的臣服,换林薇的安然无恙,确实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至于我一个被拔了爪牙、认命了的金丝雀,已经不值得他再多费心神。
最好别耍花样。他终于掐灭了烟,发动车子,你玩不起。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雨还在下,模糊了整个城市。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
玩不起
沈牧,你忘了,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尤其是,一只已经一无所有、身怀利刃的兔子。
婚礼盛大得像一场虚假的童话。
我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婚纱,戴着沈家送来的奢华珠宝,挽着沈牧的手臂,走在铺满鲜花的红毯上。
台下宾客盈门,掌声热烈,艳羡的目光如影随形。
我爸坐在主桌,笑得眼眶发红,不停地擦着眼角。他以为我终于得到了幸福,苏氏也有了坚实的依靠。
沈牧演技一流,全程温柔体贴,偶尔与我对视时,眼底的警告却冰冷刺骨。
神父面前,我们交换誓言。
我愿意。沈牧的声音低沉悦耳,毫无波澜。
我愿意。我的声音透过面纱传出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听在他耳里,大概是激动和顺从。
交换戒指时,我的指尖冰凉,他的手指温热干燥,一触即分,仿佛我是什么令人厌恶的病菌。
仪式结束,他低头,在我唇上印下一个冰冷的、短暂的吻。
台下掌声雷动。
无人知晓,这光鲜之下,是怎样龌龊的交易和不堪的真相。
婚宴敬酒到一半,沈牧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随即对我低声道:公司有点急事,我去处理一下,很快回来。
我知道,是林薇的事。警方那边,大概遇到了点小麻烦,需要他亲自去打个招呼。
我温顺地点点头:好。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嘴角那抹完美的新娘微笑,一点点冷下来,凝固。
好戏,才刚刚开始。
婚宴结束后,我没有回沈牧的别墅,以照顾刚出院父亲为由,回了苏家。
沈牧没阻拦,他现在的心思全在林薇身上。
第二天,我以沈太太的身份,预约了沈氏集团最顶级的私人医疗中心的全身检查。沈牧的秘书很快安排好一切,效率极高。
给我做腹部B超的是位女医生,表情专业而冷淡。
当冰凉的耦合剂涂上我的小腹,探头轻轻划过时,我盯着屏幕上那片模糊的灰白影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出来。
……停一下。我忽然出声,声音有些发紧。
女医生动作一顿,看向我。
我撑着坐起来,直视着她的眼睛,褪去了所有伪装的柔弱,一字一句道:张医生,我知道你是沈家的人。但现在,请你只对我一个人负责。
我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她。
那是一份——伪造的、另一家医院的血液检查报告,显示我HCG值异常升高。
张医生的脸色微微变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惊疑不定。她看看我,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口。
沈家有多看重子嗣,你很清楚。我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如果沈牧的第一个孩子,因为你的‘疏忽’而有什么意外,你说,他会放过你吗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手指蜷缩起来。
沈牧年近三十,沈家老爷子催继承人已经催了很久。这件事,在沈氏内部几乎不是秘密。
赌对了。
她沉默了几秒,重新拿起探头,声音恢复了职业的平静:请您躺好,夫人,我们需要更仔细地检查。
这一次,检查得格外漫长和细致。
最后,她打印出一张清晰的B超单,递给我。
图像上,那个小小的孕囊,像一颗悄然孕育的希望种子。
根据孕囊大小,推测孕周大约5周+。胎心搏动良好。她的语气公事公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恭喜您,夫人。
我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
不是激动,是孤注一掷的癫狂。
沈牧,你梦寐以求的继承人,在这里。
在我这个让你失望的、即将成为弃子的女人肚子里。
走出医疗中心,阳光刺眼。我拨通了沈牧的电话。
什么事他的声音透着不耐烦,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正在为什么事焦头烂额。林薇的事,看来没那么顺利。
刚才做了体检。我说。
嗯,结果让秘书发给我一份就行。他心不在焉。
有一项结果,我想你应该现在知道。我顿了顿,听到那头传来他催促下属的声音,慢慢吐出两个字,我怀孕了。
电话那头所有的嘈杂音,瞬间消失。
死一般的寂静。
足足过了五秒,他的声音传来,紧绷得完全变了调:……你说什么
妊娠五周+。B超单在我手里。我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河,语气平静无波,沈牧,你要当爸爸了。
在原地等我!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近乎恐慌的急切,不!我马上让司机去接你!送你回别墅!不,直接去老宅!去见爷爷!你哪里都不要去!等着!
语无伦次。
我挂了电话,无声地勾起了嘴角。
看啊,这就是价值的魔力。
一个孩子,瞬间就能让我从令人失望的弃子,变回需要小心翼翼呵护的珍宝。
沈牧的效率高得惊人。
十分钟后,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我面前,沈牧的贴身助理毕恭毕敬地请我上车,态度谦卑得与昨日判若两人。
我被直接送到了沈家老宅。
沈家老爷子,那位退居幕后却依旧手握至高权柄的定海神针,亲自见了了我。他看着那张B超单,戴着翡翠扳指的手微微发抖,连说了三个好字。
沈牧很快赶了回来,额头上带着薄汗。他冲进客厅,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我平坦的小腹上,那眼神炽热得几乎能烫伤人。
他走过来,试图拥抱我,动作带着一种笨拙的、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我微微侧身,避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堆起近乎讨好的笑意:晚晚,辛苦你了。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混账,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老爷子发话:小晚现在需要绝对静养。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都不准来烦她。小牧,尤其是你,处理干净!
是,爷爷,您放心。沈牧应得毫不犹豫。
那一刻我就知道,林薇,被他彻底放弃了。
一颗棋子而已,如何能与继承人的母亲相提并论
我被严密地保护了起来,或者说,软禁了起来。住在沈家守卫最森严的别墅里,身边围绕着营养师、育儿师、保镖。我的手机被以减少辐射为由换掉了,对外联系变得困难。
沈牧几乎推掉了所有工作,每天准时回家陪我,变着花样地讨好我,眼神里的热切和期待一日胜过一日。
他时常把耳朵贴在我的小腹上,尽管那里依旧平坦,他却听得一脸满足。
晚晚,谢谢你。他有一次甚至动情地说,这是我这辈子收到最好的礼物。
我看着他沉浸在虚假幸福中的侧脸,胃里一阵翻涌。
最好的礼物
沈牧,如果你知道这份礼物最终会把你拖进怎样的地狱,你还会笑得出来吗
平静的日子过了不到两周。
那天下午,沈牧不在家。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毫无预兆地闯入别墅,出示了逮捕令。
苏晚女士,你涉嫌挪用苏氏集团巨额公款、进行非法利益输送,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为首的男子面无表情,声音冷硬。
来了。
比我想象的更快。
我知道,这是沈牧的手笔。林薇的危机大概彻底解除了,或者,他找到了更好的方式控制我。他绝不会允许一个手握他继承人的女人,脱离他的掌控。把我送进去,孩子生下来归沈家,而我,将永远闭嘴。
多么完美的计划。
我没有任何反抗,甚至配合地伸出手腕。
冰凉的金属镣铐锁上的瞬间,我竟感到一丝奇异的解脱。
庭审那天,天气阴沉。
我穿着编号囚服,站在被告席上,瘦削而苍白。
旁听席座无虚席。沈牧坐在第一排正中央,西装革履,面容沉痛,看向我时,眼神里是恰到好处的失望和不敢置信,演技精湛得足以拿下奥斯卡小金人。
检察官罗列着一条条骇人听闻的罪名,证据链看似完美无缺。
我的辩护律师艰难地做着无罪辩护,声音在空旷的法庭里显得格外无力。
被告,你对上述指控,有什么要陈述的吗法官沉声问道。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摄像头对准了我的脸。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掠过沈牧那张虚伪的脸,看向旁听席最后一排的角落。
那里,坐着一位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
我的心定了定。
然后,我开口了,声音嘶哑,却清晰得足以让每个人听清:没有。我认罪。
法庭内一片哗然!
沈牧脸上那沉痛的表情瞬间凝固,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惊疑和不安。他大概没算到我会这么干脆地认输。
我的辩护律师惊愕地看着我,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坐下。
我承认所有指控。我重复了一遍,目光垂落,盯着自己手腕上冰冷的镣铐,一切,都是我做的。
法官似乎也有些意外,顿了顿,才准备宣读判决。
就在这一刻!
旁听席最后一排,那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猛地站了起来!
他一把扯下口罩,露出一张清俊却激动的脸——是那位给我做产检的张医生介绍的联系人,一位拿钱办事、极其注重信誉的私人侦探。
他高高举起了手里那张纸!
清晰的B超影像,在法庭肃穆的灯光下,无比刺眼!
她怀孕了!是沈牧的孩子!已经快八周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却像一颗炸雷,轰然响彻整个法庭,沈牧!虎毒不食子!你就这么对你的种吗!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下一秒,全场爆炸!
镁光灯疯狂闪烁,几乎要灼瞎人的眼睛!记者们像疯了一样试图冲破法警的阻拦!所有的镜头,所有的目光,瞬间从我这个罪人身上,狠狠钉在了第一排那个骤然色变的男人脸上!
沈牧脸上的从容和沉痛彻底碎裂!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如纸,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慌而剧烈收缩!他死死地盯着那张B超单,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噩梦!
他算计了一切,唯独没算到这个孩子!没算到我竟敢在最后一刻,用这种方式,将他拖下水!
不……不是……他失声否认,声音却淹没在更大的喧嚣里。
法庭彻底失控。
法官拼命敲着法槌:肃静!肃静!
但无人理会。
我站在被告席上,隔着混乱的人群,看着沈牧那张第一次彻底失态、写满惊惶和愤怒的脸,缓缓地,缓缓地,扯开了一个无声的微笑。
沈牧,游戏,才刚刚开始。
这身囚服,我穿着进来了。
但总有一天,你会跪着,求我脱下去。
而看守所里,真相反转才刚刚开始。
我被法警近乎粗暴地架着胳膊,在一片足以掀翻屋顶的喧嚣和混乱中,带离了法庭。
身后,是沈牧歇斯底里的咆哮、记者尖锐的提问、法官声嘶力竭维持秩序的法槌声,混合成一场荒诞交响乐的最后乐章。
镣铐冰冷地硌着腕骨,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可我脊背挺得笔直。
嘴角那抹冰冷的、微不可察的弧度,自始至终没有落下。
通往看守所的囚车颠簸而压抑,铁皮车厢里混杂着消毒水和绝望的味道。同车的几个女犯眼神麻木,或低声啜泣,或呆望窗外一闪而过的、割裂的天空。
我闭上眼,指尖下意识地轻抚小腹。
那里依旧平坦,却藏着我最锋利的武器,和最脆弱的软肋。
沈牧此刻,想必正焦头烂额地应对那场由他亲手引爆、却彻底失控的舆论核爆。豪门秘辛、惊天反转、狠毒继父……那些标题会像病毒一样吞噬他精心经营的一切。
想到他煞白的脸,惊恐的眼神,我竟感到一丝快意。
但这还远远不够。
看守所的铁门在身后沉重合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流程化的搜身、登记、领取统一的囚服和用品。狱警的声音冷漠得像机器,眼神扫过我的编号,不带任何情感。
我被带进一个狭小的监室,铁架床,单薄被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汗味。
新人靠门口下铺的一个女人抬起头,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眼神凶狠得像母狼,上下打量着我,犯了什么事
我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走到分配给自己的靠墙铺位坐下,蜷缩起身体,做出抗拒和恐惧的姿态。
那刀疤女嗤笑一声,没再理会,似乎对我这种软柿子失去了兴趣。
时间在这里变得黏稠而缓慢。每天固定的放风、吃饭、劳作,单调得令人发疯。我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沉默地观察着每一个人。
我知道,沈牧的手一定会伸进来。他绝不会让我安稳地待产。
他在明,我在暗。这是我唯一的优势。
果然,第三天下午,在洗衣房劳作时,意外发生了。
背后被人猛地一推!我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前栽去,肚子狠狠撞向堆满湿滑瓷砖的尖锐水池边缘!
那一瞬间,心脏骤停!
几乎出于本能,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拧转身体,用侧腰和大腿承受了绝大部分撞击!
砰!
一声闷响。剧痛从髋骨炸开,我狼狈地摔倒在地,洗衣盆哐当翻倒,湿漉漉的衣物散落一地。
哎呀!不好意思!脚滑了!一个粗哑的女声响起,带着毫无诚意的道歉。
是那个刀疤女。她站在我身后,搓着满是泡沫的手,眼神里掠过一丝得逞的阴狠。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女犯都停下了动作,目光复杂地看向这边,有麻木,有冷漠,有隐隐的兴奋,却无人出声。
狱警的呵斥声从远处传来:干什么呢!找死啊!
刀疤女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报告政府!地太滑,没站稳,撞到新来的了!
我蜷缩在地上,捂着剧痛的侧腹,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囚服。小腹传来一阵细微的、牵拉般的抽痛,让我恐惧得几乎窒息。
孩子……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尖叫。
两个狱警走过来,粗鲁地检查了一下情况。
能站起来吗语气不耐烦。
我试了一下,钻心的疼从髋部传来,根本使不上力。
啧,麻烦。狱警皱眉,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
最终,我被允许去医务室检查。
医务室的白炽灯冷冰冰的。穿着白大褂的狱医检查了我的髋部,皱了皱眉:软组织挫伤,有点严重,骨头应该没事。给你开点外用药。
医生,我抓住她的衣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怀孕了……刚才肚子有点疼……
那女狱医的动作顿住了,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锐利得像探照灯,上下扫视着我:怀孕什么时候的事登记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刚……刚查出来不久……还没来得及……我语无伦次,眼泪恰到好处地涌上来,扮演着一个惊恐无助的孕妇。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神变幻,最终沉声道:躺下。
冰凉的听诊器贴上我的小腹。时间一秒秒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终于,她直起身,表情缓和了些:胎心暂时听不到,月份还小。但你这种情况……我会向上报告。近期避免重体力劳动。
她开了点最基础的保胎药,态度公事公办,却到底没敢太过怠慢。一个在看守所里流产的孕妇,谁也担不起责任。
我千恩万谢地接过那几片小小的药片,像握着救命稻草。
回到监室,气氛明显不同了。
刀疤女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和惊疑不定。其他女犯也窃窃私语。
怀孕这个词,在这里拥有一种奇特的魔力,它意味着麻烦,也意味着某种暂时的护身符。
那天晚上,我躺在硬邦邦的床铺上,髋部的疼痛和心底的寒意交织,久久无法入睡。
沈牧,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深夜,监室角落里最沉默的一个瘦小女人,悄无声息地塞给我半块掰开的馒头。
我愣了一下,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到她飞快地对我比了个吃的口型,然后迅速转过身,假装睡着。
我看着那半块冰冷的馒头,心头莫名一涩。
在这里,善意是比暴力更罕见的东西。
第二天放风,我拖着依旧疼痛的腿,刻意落后几步,走到那个瘦小女人身边。她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憔悴,眼神却有种奇怪的清澈。
谢谢。我低声说。
她摇摇头,声音细若蚊蚋:小心点……她们……收了钱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果然。
为什么帮我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才极轻地说:我见过你……在电视上……举报那个酒店的女人……你很有勇气。
我怔住了。是林薇那件事当时为了造势,确实有媒体短暂报道过,但很快被沈家压了下去。
她不再说话,加快脚步走开了。
之后几天,她总是若即若离地在我附近,有时是一个眼神,有时是刻意撞我一下提醒我避开危险。我渐渐知道,她叫阿岚,进来是因为不堪家暴反抗时误伤了丈夫。
日子在高度紧绷的警惕中一天天熬过。
孕反开始出现,恶心,嗜睡,情绪波动。我拼命忍着,不敢显露分毫。
每一次去医务室复查拿药,都像过一次鬼门关。我清楚地感受到,那个女狱医的态度在微妙地变化,从公事公办,到隐隐的不耐烦和……冷眼旁观。
我意识到,沈牧的渗透,远不止买通一个囚犯那么简单。
必须做点什么。
又一次去医务室,我趁着狱医转身拿药的间隙,猛地伸手,一把抓过桌面上那本登记着所有囚犯简单病历的册子,飞快地塞进宽大的囚服里,心脏跳得快要冲出喉咙。
狱医毫无察觉,把几片维生素之类的药片递给我:下次没什么事不用总来了。
我低着头,诺诺应声,攥紧药片,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逃离了医务室。
回到监室,躲在最角落的厕所隔间,我颤抖着拿出那本册子,就着昏暗的光线,飞速翻找。
阿岚的名字很快找到,记录很简单:慢性胃炎,轻度营养不良。
我的指尖继续下滑,呼吸急促。
终于,我看到了那个刀疤女的名字——刘红。
诊断记录栏里,一行小字刺入眼帘:HIV抗体检测待复查(入所筛查异常)。
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HIV……待复查……
那天她推我……洗衣房地上那些不明的水渍……我侧腰和大腿上那片至今未愈的擦伤……
冰冷的恐惧像无数细针,瞬间刺透我的每一寸皮肤,扎进骨髓里!
沈牧……他不是想要我的孩子流产。
他是想让我死。
让我染上这肮脏的病,凄惨地死在这里,连同那个孩子一起,彻底消失!这样,他既能除了我这个心腹大患,又能保全名声,最多落个疏忽的名声!
好狠毒的心肠!好精准的算计!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浑身抖得无法自抑,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
绝望像黑色的潮水,灭顶而来。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死死抠着墙壁,指甲几乎折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疯狂运转。
那本病历册……不能留在我这里。
放风时,我刻意经过狱警值班室附近,趁人不注意,将揉成一团的病历册扔进了半开的窗户里。
做完这一切,我后背全是冷汗。
下午,看守所里气氛明显紧张起来。狱警们的脸色异常凝重,频繁地进出,开始逐个监室找人谈话,尤其是和刘红有过接触的人。
恐慌像瘟疫一样无声蔓延。
刘红被单独叫走时,脸色灰败得像死人。她回来时,眼神彻底空了,带着一种疯狂的毁灭欲,死死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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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完了。我也知道,她肯定猜到了是我。
但我不怕了。
沈牧这步棋,废了。
几天后,我被再次叫到谈话室。
来的不是普通狱警,而是看守所的副所长,脸色严肃,旁边还跟着一个穿着西装、表情精干的男人。
苏晚,副所长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这位是李律师,从今天起,由他负责你的案子。
我愣住了,看向那个陌生男人。
李律师推了推眼镜,递过来一份文件:苏女士,受您父亲苏建国先生委托,我将全力为您做无罪辩护。这是我们收集到的一些新证据,证明您名下账户的资金流动存在极大疑点,很可能涉及他人栽赃陷害。请您仔细看看。
父亲
我颤抖着接过那沓纸,只看了一眼,眼眶瞬间滚烫。
那根本不是父亲的手笔!里面涉及的几个海外账户和操作手法,精妙而老辣,远远超出了苏氏的能力范围!这更像是……某种更强大的、隐藏在暗处的力量,悄然介入了。
是谁
为什么帮我
谈话结束,李律师收起文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苏女士,请务必保重身体。有时候,绝境之下,反而能看清很多事。真相,往往不止一层。
他留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便离开了。
我回到监室,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
绝境之下,看清真相
那天晚上,阿岚又一次悄无声息地靠近我,塞给我一小团皱巴巴的报纸。
我躲在被子里,借着微光展开。
是一则很不起眼的财经短讯:沈氏集团近日多个海外合作项目突遭神秘资本阻击,股价异常波动,疑与内部股权纠纷有关……
神秘资本……股权纠纷……
李律师的话和阿岚刻意递来的消息,像两道闪电,在我脑海中骤然碰撞,劈开一直笼罩的重重迷雾!
一个荒谬又惊人的猜测,浮出水面。
难道……从一开始,沈牧的目标,就不仅仅是苏氏或者说,他吞并苏氏,本身也只是更大棋局里的一步
而那枚隐藏在更深处的棋子,是不是……林薇
她真的只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甘心做地下情人的蠢货吗
还是说,她背后也站着什么人她和沈牧的关系,或许并非简单的偷情,而是……某种勾结
沈牧急着把我送进来,甚至不惜下死手,仅仅是因为我报警抓了林薇,让他恼羞成怒
不。
他那么冷静算计的人,怎么会因为情绪而乱了大局
除非……我报警抓林薇,阴差阳错,撞破了他们某个更致命的秘密!逼得他们不得不立刻除掉我灭口!
那个匿名发来的视频……是谁拍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一直以为那是某个同样看不惯林薇或者沈牧的人,出于正义或者私怨发给我的。
但现在想来,那视频的角度,林薇看向镜头时那近乎挑衅的眼神……
一个冷战,从脊椎窜起。
那视频,会不会是林薇自己拍的她自己发给我的
为什么
为了激怒我逼我对她出手
然后呢让沈牧顺理成章地解决我为她……或者说,为他们背后的势力,腾位置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从接到视频那一刻起,就已经踏进了一个精心为我设计的、更黑暗的陷阱。
我所认为的复仇,我所依仗的孩子,可能都只是别人计划里的一环!
看守所顶棚那盏昏黄的灯,在眼前模糊、旋转。
我靠在冰冷墙壁上,冷汗湿透了单薄的囚服。
原来,真相反转,才刚刚开始。
回到监室,那几张薄薄的纸片仿佛烙铁般烫手。
李律师的话,阿岚递来的消息,像两块破碎的拼图,在我脑海中疯狂碰撞、旋转,试图拼凑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真相。
沈牧的目标不止苏氏林薇可能另有所图那个视频……
冷意顺着脊椎急速攀升,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尖锐的痛感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乱。现在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我需要验证。需要信息。
放风时间,我刻意走到操场最偏僻的角落,佯装晒太阳,目光却扫视着周围。阿岚在不远处慢吞吞地踱步,依旧那副沉默畏缩的样子。
我等待一个机会。当狱警的视线转向别处,其他人都离得较远时,我缓缓靠近她,声音低得几乎只有气流声:
那则财经短讯……为什么给我看
阿岚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眼神依旧看着地面,嘴唇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水位下降时,才能看见谁在裸泳。搅浑水,鱼才会慌。
我的心猛地一跳!
她果然知道什么!她在暗示我,沈牧遇到的麻烦,是有人趁机发难!而搅浑水……是指我闹上法庭这件事
谁在搅浑水我追问,心脏擂鼓般狂跳。
阿岚飞快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怜悯,有一丝决绝,还有某种……同病相怜
记住,最快的刀,往往来自最想不到的方向。她说完这句,立刻加快脚步,混入了不远处的人群中,留下我怔在原地。
最快的刀最想不到的方向
难道……
一个荒谬却又合乎逻辑的念头,闪电般击中了我的天灵盖!
林薇!
如果她不仅仅是个情人呢如果她接近沈牧,本身也带着目的呢
我回忆起视频里她那个看向镜头的、近乎挑衅的眼神。那不是偷情时的慌乱或沉醉,那更像是一种……故意的展示!一个信号!
她故意激怒我,逼我出手,把一切闹大,搅浑沈氏这潭水!
为了什么为她背后的人创造机会阻击沈氏海外项目的神秘资本
那她和沈牧的关系……是合作是互相利用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巨大的谜团裹挟着寒意,将我层层笼罩。
我需要知道林薇的底细。立刻,马上!
但在这里,我寸步难行,与世隔绝。
忽然,我想起一个人——李律师。他是父亲请来的,但那份精妙的证据绝非父亲的手笔。他是那股神秘资本的人还是另有所图
下一次见面,是在看守所的安排下,与李律师进行保密会谈。
隔着桌子,我打量着他。精干,冷静,眼神锐利却并不让人生厌。
李律师,感谢您和我父亲的努力。我率先开口,语气感激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脆弱,只是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我自己的案子,而是我父亲。我出事之后,苏氏动荡,他身体又不好,我实在……
我低下头,用手背擦了下并不存在的眼泪。
李律师推了推眼镜:苏女士请放心,苏老先生那边,我们也有人暗中关照,目前情况稳定。
真的吗我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那……那就好。只是我还听说,沈氏最近也遇到了很多麻烦,好像有很多项目都出了问题,股价跌得厉害……是不是因为我的事,连累了他我虽然恨他,但也不想……
我故意语无伦次,扮演着一个内心矛盾、依旧残留一丝愚蠢善意的女人。
李律师的目光微微一闪,似乎察觉了我的试探,又或许他本就打算透露些什么。
苏女士多虑了。他语气平静,沈氏的问题,根源在于其自身激进的扩张策略和内部管理漏洞,与您关系不大。尤其是几个海外新能源项目,决策失误,合作方突然撤资,才是主因。
海外新能源项目合作方撤资
我心脏猛地一缩!沈牧前段时间几乎住在了公司,忙的就是这几个号称能改变沈氏未来格局的大项目!他极其重视,投入了沈氏和海量资金!
怎么会突然决策失误合作方撤资
除非……合作方本身就有问题!
是哪里的合作方这么不讲信誉我蹙眉,像是单纯地为沈氏抱不平。
李律师沉吟了片刻,仿佛在斟酌哪些信息可以透露:据我们了解,主要是一家注册地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背景很深,实际控制人很神秘。突然撤资,像是……早有预谋。
开曼群岛离岸公司神秘控制人
这几个关键词,像一把钥匙,猛地插入了我记忆的锁孔!
几年前,我无意间在沈牧书房看到过一份文件,他当时匆忙合上,神色有些异常。我只瞥到一眼,似乎就是关于一家开曼群岛的什么公司,当时并未在意。
而林薇……林薇大学读的就是国际金融,毕业后曾在某家知名的跨国投行实习过很短一段时间,后来就以追求艺术梦想为借口闲散了……
一条模糊的线,似乎正在浮现。
会谈结束,我回到监室,内心惊涛骇浪,表面却必须维持平静。
我必须证实林薇和那家离岸公司有关!
怎么证实我现在根本无法接触外界。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肚子渐渐隆起,孕吐反应时而剧烈。沈牧再没出现过,仿佛我和这个孩子已经成了他急于摆脱的污点。这反而让我更确信,外面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
又一次体检日。
还是那个女狱医,态度依旧冷淡,但检查时似乎格外仔细了些。
做完常规检查,她一边记录,一边像是随口闲聊,声音压得很低:上次你问起的那个HIV筛查异常的,已经转去特殊监区了。
我心头一凛,知道她说的是刘红。
她继续写着,头也没抬:这种病,潜伏期长,一开始谁也看不出来。好些人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染上的,尤其是那些私生活混乱、接触背景复杂的人的……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私生活混乱背景复杂
她是在暗示我什么!
我猛地看向她,她却已经合上病历本,面无表情:好了,回去注意休息。
我浑浑噩噩地走出医务室,女狱医的话在我耳边疯狂回荡。
私生活混乱、接触背景复杂的人……
林薇!她是在说林薇吗!难道刘红身上的HIV……和林薇有关!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沈牧指使刘红害我,而刘红的病源,或许就来自林薇那个背景复杂的圈子女狱医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却不敢明说,只能用这种方式警告我
这个猜测让我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这样,那林薇远比我想象的更要可怕和……肮脏。
我必须把消息传出去!传给李律师,让他去查林薇和那家离岸公司!查她的海外背景!查她所有的资金往来!
可是,怎么传
所有对外通信都被严格监控。
几天后,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来了。
看守所组织一场普法教育,请了外面律师事务所的人来做讲座。
讲座现场,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上的李律师!他作为法律顾问之一也在场!
心脏狂跳起来。机会只有一次。
讲座中途休息,人群骚动,狱警监管稍有松懈。
我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地站起身,朝着厕所方向快步走去。经过李律师身边时,我脚下猛地一个踉跄,低呼一声,朝着他的方向摔去!
小心!李律师反应极快,伸手扶住了我。
在身体接触的瞬间,我将一个紧紧攥在手心、叠成最小方块的字条,闪电般塞进了他的西装口袋内侧!整个过程不到半秒。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声道歉,声音虚弱,额头上沁出冷汗(不完全是装的,紧张和孕反让我真的很不舒服)。
狱警已经赶过来,严厉地呵斥我。
李律师扶稳我,眼神与我有一瞬间的交汇,极其短暂,但我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了然。他平静地对狱警说:没关系,这位女士可能身体不适。
我被狱警带离。回到座位,我几乎虚脱,后背全是冷汗。
字条上,我只写了两行字:
查林薇海外账户及背景,重点开曼群岛XC资本。可能与沈项目撤资有关。
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
等待的回音比我想象的快。
三天后,李律师再次来见我。这一次,他的表情凝重中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苏女士,他坐下,打开公文包,却没有立刻拿出文件,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您提供的方向……非常惊人。
我的呼吸屏住了。
我们初步调查发现,林薇名下有几个通过极其复杂手段隐匿的海外账户,与那家突然从沈氏新能源项目撤资的离岸公司XC资本,存在大额、频繁的非正常资金往来。
虽然早有猜测,但被证实的这一刻,我还是感到一阵眩晕般的震惊。
真的是她!或者说,她代表的势力!
更重要的是,李律师压低了声音,几乎耳语,我们顺藤摸瓜,发现XC资本的真正控制层,与一个国际洗钱组织有关联。而林薇,很可能是他们早就安插在沈牧身边,或者说,安插在国内的一枚关键棋子!
棋子!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爱情!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沈牧以为自己在利用林薇苏家的资源,甚至利用她做白手套转移资产殊不知,他自己才是那个被更大猎食者盯上的猎物!林薇和她背后的人,恐怕早就想吞掉沈氏这块肥肉!
而我报警抓林薇,阴差阳错,打乱了他们的步骤,逼得他们不得不提前收网,甚至可能暴露了林薇这枚棋子!所以沈牧才那么气急败坏,所以林薇背后的势力才要趁机搅浑水发动攻击!所以他们才要迫不及待地除掉我这个意外!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终于拼凑完整!
真相,竟然如此黑暗而惊心!
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李律师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沈牧先生可能也深陷其中,甚至可能涉嫌通过林薇和XC资本进行非法利益输送、转移资产,否则无法解释他之前一些异常的商业决策和对林薇的极力维护。当然,这一切还需要更多证据。
我的指尖冰凉,心底却烧起一团熊熊烈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沈牧,你自以为掌控一切,却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更大的棋子!你把我送进来,想用我的命和孩子的命来填你的窟窿,保全你自己
做梦!
李律师,我抬起头,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清亮和锐利,如果,我能提供更多关于沈牧违法操作的线索呢
李律师瞳孔微缩:您是指
沈氏书房,他有一间密室,保险柜在油画后面。密码是我生日倒序加上他第一次并购成功的日期。里面应该有他所有的秘密账本和一些见不得光的合同协议。我一字一顿,清晰说道。
那是过去五年,我作为他懂事、识大体的未婚妻,在他偶尔的松懈和炫耀中,一点点观察、拼凑出来的秘密。原本我想带着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换一个安稳余生。
现在,没必要了。
李律师震惊地看着我,半晌,深吸一口气:苏女士,这份证据……太关键了!
但我有一个条件。我盯着他。
您说。
我要这件事,闹得足够大。大到沈牧绝对无法压下去,大到能惊动最上面的调查组。我的声音冷硬如铁,并且,在最终收网之前,我要见林薇一面。
李律师沉吟片刻,重重点头:合理。我们会操作。见林薇的事,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安排,毕竟她现在……也被严密监控着。
我微微颔首。
足够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是在暴风雨眼中等待。外面必然是惊涛骇浪,而我这里,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沈牧再没有手段使进来。看来,李律师背后的力量开始发力了。
我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渐渐不便,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和亢奋。
终于,在一个阴沉的下午,我被带到了看守所的特别会见室。
不是通常的玻璃隔断,而是一间密闭的、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的房间。
门开了。
林薇被带了进来。
她穿着号服,素面朝天,瘦了很多,却依旧能看出那股刻在骨子里的妩媚风情。只是那双曾经总是漾着无辜和甜美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红血丝,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种困兽般的警惕与焦躁。
她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哟,这不是尊贵的沈太太吗怎么,也来体验生活了
我平静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细细逡巡,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体验生活我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比不上林小姐体验得精彩。开曼群岛的阳光,是不是比国内的烈
林薇脸上的嘲讽瞬间冻结!瞳孔剧烈收缩,几乎是骇然地瞪着我!虽然她极力控制,但放在桌下的手,指节猛地攥白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的声音尖利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慌乱。
XC资本的钱,好用吗我继续慢条斯理地问,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她的伪装,帮你背后那些人,掏空沈氏,再反过来咬死沈牧,这步棋走得真是妙啊。只可惜,好像有点急了
林薇的脸色彻底变了,煞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苏晚!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我倾身向前,逼近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那你听不听得懂‘HIV’听不听得懂刘红听不听得懂,你那个在境外逍遥、却突然断了资金源的弟弟
最后一句,是我根据李律师后来提供的、关于林薇海外账户资金部分流向的零星信息,大胆做出的猜测和讹诈!
但效果惊人!
林薇像是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又被身后的女警按了回去!她双眼圆瞪,布满血丝,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你怎么会知道……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她失声尖叫,理智彻底崩断!
看着她这副样子,所有猜测都得到了最后的证实。
我缓缓靠回椅背,心底一片冰冷的平静。
林薇,你以为你在玩弄所有人于股掌之间我看着她,眼中没有恨,只有一种近乎怜悯的嘲讽,其实,你也不过是别人手里一把用完即弃的刀。沈牧完了,你和你背后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不……不是这样的……你胡说!林薇彻底崩溃了,涕泪横流,疯狂地摇头,是他逼我的!是沈牧那个混蛋先利用我!他答应我的事都没做到!他活该!你们都活该!
她语无伦次地嘶吼着,暴露了更多的信息。
我不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歇斯底里。
会见时间到了。
女警将几乎瘫软失控的林薇拖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知道,最后的决战,要来了。
又过了两周。
我的孕期已接近尾声。看守所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连普通的狱警都行色匆匆,面色凝重。
那天清晨,天色未亮。
沉重的铁门被打开的声音格外清晰,脚步声停在我的监室门口。
来的不是日常交接的狱警,而是看守所所长和几名神色冷峻、穿着完全不同制服的陌生男人。
苏晚。所长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正式和……敬畏
我慢慢坐起身。
为首的那个陌生男人出示了一份文件,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寂静的监室里:
苏晚女士,经调查,你涉嫌挪用公款一案,存在重大证据漏洞及人为伪造情节。现决定撤销对你的指控,立即释放。相关违法办案人员及诬告陷害者,均已依法采取强制措施,接受调查。
来了。
终于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下床,站直身体。
肚子沉甸甸的,但我的脊梁挺得笔直。
走出监室,走过长长的、阴暗的走廊,一步步走向前方洞开的大门。
门外,天色微熹,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自由的味道。
一大批记者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挤在警戒线外,长枪短炮对准了我。
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刺目的白昼!
我抬手,微微遮挡了一下眼睛,适应着这久违的光亮。
李律师快步迎上来,将一件宽大的外套披在我身上,低声道:苏老先生在车里等您。沈牧、林薇及相关涉案人员已于昨夜凌晨被全部控制。调查组全面进驻沈氏和林家。
我点了点头,目光越过汹涌的人群,看向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降下,露出父亲苍老却激动得老泪纵横的脸。
我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就在这时,腹中传来一阵密集而剧烈的紧缩痛楚,来得凶猛异常!
我闷哼一声,猛地弯下腰,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
苏女士!李律师惊呼。
孩子……孩子要生了……我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痛得声音都在发抖。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剧痛吞噬意识的前一秒,我仿佛看到沈牧被押上警车的狼狈身影,看到林薇绝望癫狂的眼神。
打脸复仇
不。
这不仅仅是打脸复仇。
这是清算,是埋葬,是新生。
我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被抬上救护车。
车门外,是疯狂闪烁的镁光灯和记者声嘶力竭的提问:
苏女士!对于沈牧的落网你有什么想说的
苏女士!请问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苏女士!这个孩子……
车门重重关上,隔绝了所有喧嚣。
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我蜷缩在担架上,咬紧牙关,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
意识模糊间,感觉有人紧紧握住了我的手,粗糙而温暖,是父亲的手。
晚晚……坚持住……爸爸在……父亲的声音哽咽,充满了担忧和一种失而复得的激动。
我艰难地反握住他的手,仿佛那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宫缩的间隙,我喘息着,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爸……别怕……我们……赢了……
是的,赢了。
沈牧完了。林薇完了。他们背后那庞大的、黑暗的阴谋,正在被连根拔起。
但这胜利的滋味,却混杂着生产的剧痛和劫后余生的虚脱,并不甜美,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淋漓。
救护车呼啸着驶向医院。
我被飞快地推进产房。
明亮的无影灯,消毒水的气味,医生护士急促而专业的指令……
一切声音都仿佛隔着一层水膜,模糊而遥远。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对抗那排山倒海的疼痛。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声几乎用尽全部生命的嘶喊之后,身体猛地一空。
紧接着,一声响亮而愤怒的啼哭,划破了产房里紧张的气氛。
是个男孩!恭喜!护士的声音带着喜悦,将一个襁褓抱到我眼前。
小家伙浑身通红,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闭着眼睛使劲地哭嚎,声音却充满了勃勃生机。
我虚脱地躺在产床上,看着那个由我孕育、承载着无数算计和磨难、最终陪我一起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小生命,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不是悲伤,不是喜悦,是一种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洪流,冲垮了所有坚强的堤坝。
护士将孩子轻轻放在我胸口。
那沉甸甸的、温热的触感,奇异地抚平了所有撕裂的痛楚和动荡不安。
孩子,我的孩子。
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为一个人而活。
产后虚弱的我,被安排在顶级私立医院的VIP套房,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和护理人员二十四小时看护。父亲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我,脸上的皱纹都仿佛舒展了许多。
外界早已天翻地覆。
李律师每天会准时前来汇报进展,言简意赅,却句句惊心。
沈牧涉嫌多项经济犯罪,包括非法转移资产、商业欺诈、勾结境外洗钱组织,证据确凿,已被正式批捕。沈氏集团股价崩盘,多家银行抽贷,濒临破产重组。
林薇涉嫌参与跨境洗钱、商业间谍、诬告陷害等罪名,同样被正式批捕。她背后的国际洗钱组织正在被多国联合调查,XC资本已被查封。
之前构陷您的经手人,以及看守所内涉嫌故意伤害的相关人员,均已落网。
调查组高度肯定了您提供的线索的关键性,认为您立了大功。关于苏氏集团的股权问题,相关部门会依法介入,协助追回被沈牧非法侵占的部分,并确保您的合法权益。
一桩桩,一件件。
尘埃落定,善恶有报。
我靠在病床上,听着这些消息,内心平静无波。
曾经蚀骨的恨意,在那场彻底的清算和新生之后,似乎也渐渐淡去了。不是原谅,而是放下。沉重的枷锁已经打碎,我不想再让过去那些肮脏的人事,占据我未来的人生。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看着婴儿床上酣睡的儿子,小小的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眉眼间依稀能看出沈牧的影子,但这并不让我厌恶,只觉得无比珍贵。
这是他留给我最好的礼物,与那些不堪无关。
宝宝的名字,我想好了。我轻声对父亲说。
父亲看向我。
叫苏念安。我微微一笑,平安的安。
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愿他一生平安顺遂,远离一切阴谋诡计,光明磊落。
父亲眼眶微红,连连点头:好,好,念安,好名字。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
我抱着念安,坐在轮椅里,被父亲推着走出医院大门。
门外依旧守候着不少记者,但都被保镖礼貌地拦在远处。
闪光灯依旧闪烁,但我不再躲避。
我抬起头,迎着阳光,微微眯起眼,脸上是久违的、真正轻松平和的神色。
有记者大声提问:苏女士,对于未来有什么计划会接手苏氏吗
我顿了顿,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声音清晰而平静地回答:
过去已了,未来很长。目前最重要的,是照顾好我的孩子。至于苏氏……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镜头,扫过所有关注着这场大戏落幕的人们,缓缓道:
它会走上它该走的轨道。
是的,该走的轨道。
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庸或棋子,而是真正独立、干净的苏氏。
而这,需要时间,需要刮骨疗毒。
但我有信心。
连地狱都闯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轮椅缓缓前行,驶向那辆等候已久的、代表着新起点的轿车。
阳光洒在我和念安身上,暖洋洋的。
风吹过,带来远处城市喧嚣而充满活力的声音。
一个时代结束了。
另一个时代,刚刚开始。
而我,苏晚,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任何人、天真脆弱的金丝雀。
我是从灰烬和荆棘中重生的凤凰。
是守护幼崽的母狼。
是苏念安的母亲。
是苏氏未来的掌舵人。
前路或许仍有挑战,但我已无所畏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