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计不成,又失了周婉琴的欢心,林梦瑶消停了好几天。
沈家大院,重归往日的平静。
但宋秋锦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梦瑶那样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明的不行,就一定会来暗的。
果不其然。
没过几日,大院里便悄然刮起了一阵风。
起初,只是几个家属聚在院里晒太阳、摘菜时,压着嗓子地窃窃私语。
“哎,听说了吗?沈副司令家那个‘客人’,来头可不小。”一个穿碎花衬衫的女人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人。
“怎么说?”旁边的人瞬间来了兴致。
“沪市来的,家里以前是开大工厂的,正儿八经的资本家小姐!”
“我的天!那怎么跟沈团长搞到一起了?沈团长可是根正苗红的革命军人!这成分差得也太远了!”
“谁知道呢。”一个消息灵通的女人,把声音压得更低,说得神神秘秘。
“我可听说了,是那女的主动缠上沈团长的,花言巧语,连肚子都搞大了,这才被带回京市的。”
“不会吧?周姐能同意?她眼光多高啊,能瞧上这种出身的儿媳妇?”
“不同意能怎么办?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肚子里还揣着沈家的长孙呢!周姐那是没办法,打落牙齿和血吞!”
“你们是没看见,那姑娘派头大着呢,天天在屋里待着,饭来张口,什么活都不干!”
这些话,像细菌一样,一传十,十传百,迅速在大院里发酵。
版本也愈发离谱。
有的说,宋秋锦在沪市时生活作风就很有问题。
有的说,她是为了攀附沈家的权势,才不择手段怀上孩子,逼沈砺峰负责。
更过分的,说她这种资本家大小姐,思想都是腐朽的,留在沈家,早晚带坏门风。
流言蜚语,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上不了台面,却恶心至极,无孔不入。
它们通过各种渠道,钻进宋秋锦的耳朵。
有时是刘阿姨买菜回来,脸色难看,看她一眼,又把话咽了回去。
有时是那个曾热情无比的赵大姐,路上碰见,眼神躲闪,尴尬地扯扯嘴角就匆匆走开。
宋秋锦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背后是谁在搞鬼,一清二楚。
除了林梦瑶,不做第二人想。
她太懂大院里的人心了。
她知道“资本家”这个身份有多敏感,也知道人们对这种“未婚先孕”的桃色新闻有多热衷。
她甚至不需要证据,只需轻轻煽动几句,有些闲得发慌的家属们,就能用唾沫星子编排出一整部大戏。
刘阿姨终是没忍住。
一天中午送饭,她把饭盒重重往桌上一放,满脸怒气:“宋小姐,您别听外面那些长舌妇胡说八道!她们就是嫉妒!嫉妒沈团长对您好!”
宋秋锦笑了笑,扶着腰慢慢坐下:“刘阿姨,别气了,为这事气坏身子不值当。”
“我能不气吗!”刘阿姨脸都涨红了,“话说得那么难听!她们懂什么呀!”
“刘阿姨,我没事。”宋秋锦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慢吃着,“嘴长在别人身上,由她们说去。”
她神色平静,可心里要说没有一点波澜,是假的。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能不在乎沈家人的感受。
她住在这里,吃穿用度皆是沈家所出。若因她让沈振邦和周婉琴被人指指点点,她于心难安。
更重要的,她不愿自己的孩子,还未出世,就背上一个“母亲是坏女人”的污名。
她知道,跟流言是讲不清道理的。
用嘴去辩解,只会越描越黑。
你越是解释,别人越觉得你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