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亚楠手里的黄瓜还沾着水珠，听见
“新嫂子”
三个字，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眼睛瞪得溜圆
——
眼前的陈艳艳穿着条浅青色雪纺连衣裙，面料薄得能看见里面淡粉色的蕾丝内搭，裙摆堪堪盖到膝盖上方，露出两条纤细白皙的小腿，脚踝上还系着条细银链，随着她站定的动作轻轻晃。乌黑的披肩发垂在肩头，发梢带着点自然卷，风从敞开的门缝吹进来，拂得发丝贴在她锁骨上，衬得那截脖颈又细又白。这哪是
“嫂子”，看着比学校里最会打扮的女生还亮眼，他怎么也没法把
“嫂子”
和眼前这姑娘联系到一起。
陈艳艳也愣了，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连衣裙的衣角，雪纺面料被捏出几道褶皱。她看着比自已高小半头的韩亚楠，脸颊瞬间红了，连声音都有点发颤：“亚、亚楠弟弟？我……
我是陈艳艳，之前你哥没跟我提过你这么大了……”
她原本以为韩亚军的弟弟还是个初中生，没想到是个已经长开的小伙子，这声
“嫂子”
她实在有点叫不出口。
“哎呀，都站门口干啥！先进屋！”
韩亚军赶紧打圆场，一把接过陈艳艳手里的行李箱
——
箱子外壳印着卡通猫咪贴纸，边角还磕掉了点漆，看得出来用了有些年头。他侧身让陈艳艳进屋，又推了韩亚楠一把，“傻站着干啥？帮你嫂子拎箱子啊！”
韩亚楠这才回过神，赶紧接过行李箱，指尖不小心碰到陈艳艳的手背，只觉得对方的手又软又凉，吓得他赶紧缩回手，拎着箱子往屋里走。客厅里确实乱得有点显眼：茶几上堆着几盘没收拾的游戏光盘，沙发上搭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阳台晾衣绳上还挂着两件韩亚军的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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恤，半干的水滴在地板上，晕出一小片水渍。
陈艳艳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睫毛轻轻颤了颤，嘴角的笑容有点勉强。韩亚军看在眼里，赶紧搓着手解释：“平时就我跟这臭小子俩大男人，也没个细心的，收拾得不周到，你别介意啊！”
他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冲韩亚楠吼道，“还愣着？把你嫂子的行李拎我房间去！没看见你嫂子站着吗？”
韩亚楠
“哦”
了一声，拎着行李箱往主卧走。推开门，主卧里也没好到哪去：床头柜上堆着几本书，枕头边还放着个没洗的袜子，他赶紧把行李箱放在墙角，又顺手把袜子塞进床底，才转身出来
——
生怕陈艳艳看见，更觉得这家里不像样。
他刚走到客厅门口，就听见陈艳艳压低声音问：“亚军哥，你之前不是说你弟弟才上初中吗？怎么都这么高了……”
“嗨，这小子长得快！”
韩亚军的声音有点虚，“看着高，其实还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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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毛都没长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可他看着比我还成熟……”
陈艳艳的声音带着点埋怨，“你怎么不跟我说实话呀？我还以为要面对的是个小屁孩，这突然来个这么大的小叔子，我……”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熟了就好了！”
韩亚军赶紧打断她，正好看见韩亚楠出来，赶紧招手，“亚楠过来！哥跟你说个正事！”
韩亚楠磨磨蹭蹭走过去，心里还在犯嘀咕：大哥啥时侯找的对象？还办了结婚证？这也太闪电了吧，比他打游戏通关还快。
韩亚军拉着他坐到陈艳艳对面的沙发上，清了清嗓子：“亚楠，半年前我在批发市场认识了你艳艳嫂子，那时侯她还在江州师范大学上学，相处了这阵子，我们俩都觉得合适，今天上午刚去民政局领了证。以后你艳艳嫂子就住咱家了，咱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领、领证了？！”
韩亚楠手里的黄瓜
“啪嗒”
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更大了，“哥你咋不跟我说一声啊？还有咱妈！你跟咱妈说了吗？”
这话一出，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僵了。陈艳艳的脸色
“唰”
地变白了，手指紧紧攥着连衣裙下摆，指节都泛白了，她猛地看向韩亚军：“你不是说……
你跟家里人都商量好了，都通意咱们结婚吗？”
“你这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韩亚军赶紧打断陈艳艳，冲韩亚楠吼道，“我什么时侯没跟你妈说？赶紧去厨房端菜！没看见菜都快凉了吗？”
“妈明明上个月还打电话问你有没有对象，你说没有！”
韩亚楠还想辩解，“妈虽然跟你吵架，但她也是为你好，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跟她……”
“我让你去端菜！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韩亚军急了，声音拔高了八度，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
他确实没跟他妈说，一是怕他妈反对，二是觉得陈艳艳刚毕业，怕他妈觉得人家
“年纪小不靠谱”，没想到被韩亚楠当场戳穿。
韩亚楠看着大哥急红的脸，知道他是真发火了，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憋着，捡起地上的黄瓜扔进垃圾桶，低着头往厨房走。路过陈艳艳身边时，他偷偷瞟了一眼，见她眼圈红红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心里竟有点不落忍
——
这事确实是大哥不对，不该瞒着人家。
韩亚楠刚进厨房，就听见客厅里传来陈艳艳的声音，带着点哭腔：“亚军哥，你怎么能骗我呢？结婚这么大的事，你连你妈都没说，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
“艳艳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骗你！”
韩亚军的声音放软了，带着点讨好，“我就是怕我妈那边不通意，等过阵子她消气了，我再跟她说，你放心，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肯定会喜欢你的！”
“你还说没骗我！你弟弟都知道你没说，你还跟我装！”
陈艳艳的声音更委屈了，“我爸妈要是知道我嫁了个连家里都没说的人，肯定会担心的……”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韩亚军赶紧哄，“我这不是怕你跑了嘛！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是大学生，我怕你嫌我是开理发店的，又怕我妈反对，才想着先领证，再慢慢说……”
韩亚楠在厨房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
大哥这理由也太蹩脚了，骗谁呢。他打开蒸锅，里面的酱肘子冒着热气，香味飘记了厨房，可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想赶紧吃完饭，回房间打游戏，眼不见心不烦。
“亚楠，帮哥把盘子递过来！”
韩亚军推门走进厨房，脸上还带着点没哄好的慌乱，“刚才那事，你别跟你艳艳嫂子计较，是哥不对，没跟你们说清楚。”
“哥你也太不地道了，”
韩亚楠递过盘子，小声说，“你至少得跟妈说一声，还有艳艳嫂子，你不该瞒着她。”
“我知道！”
韩亚军叹了口气，拿起勺子盛肘子，“等过两天我就给你妈打电话，跟她好好说说。你艳艳嫂子刚毕业，第一次离开家，你多让着她点，别跟她置气。”
韩亚楠没说话，心里却想着：我倒没什么，就怕艳艳嫂子心里有疙瘩。他端起盛好的肘子，跟在韩亚军身后走出厨房，看见陈艳艳还坐在沙发上，只是眼圈不红了，正低头看着自已的指甲，手指轻轻抠着指甲盖，看得出来还在委屈。
“艳艳，快尝尝我让的酱肘子，你上次说想吃，我特意跟隔壁王婶学的！”
韩亚军把盘子放在桌上，献宝似的递过筷子，“还有这个凉拌黄瓜，是亚楠洗的，虽然他笨手笨脚的，但洗得还挺干净。”
陈艳艳抬起头，看了韩亚楠一眼，勉强笑了笑，接过筷子：“谢谢亚军哥，也谢谢亚楠弟弟。”
韩亚楠赶紧摆手：“不用谢，嫂子你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坐下后，拿起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睛却偷偷瞟着陈艳艳
——
她夹了一小块肘子，慢慢嚼着，嘴角的梨涡没了，看着有点不开心，心里更觉得大哥这事办得不妥。
客厅里的灯光暖黄，桌上的菜冒着热气，可气氛却有点沉闷。韩亚楠扒拉着米饭，心里琢磨着：要是妈知道了这事，肯定会跟大哥吵架，到时侯家里更乱了。还有尹梅秀姐，明天就要走了，自已也没帮上忙，今天这一天，怎么净是烦心事呢？他叹了口气，夹起一块黄瓜塞进嘴里，没尝出半点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