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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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再跑到我面前道歉，只是默默守在门口。
吴大姐正在帮我收拾被血染脏的衣服。
“我听说，佟家那个养女，被判了刑。”
“你佟太太，她哭得情绪失控，精神不正常了，已经送去了疗养院。”
“你大哥，哦是佟谨思，还有佟谨行，身上全是伤，不知道怎么弄的。”
“还有啊，刚才我出去买菜，你那个前未婚夫，还让我帮他带东西，好像是戒指。”
我坐起身来：“那你怎么不拿？”
吴大姐一愣：“啊？我以为你不愿意要。”
我扼腕叹息：“他家比佟家还有钱！那个戒指一定价值不菲，拿来我们给它卖了，你都能买套房子！”
她结结巴巴地瞪大眼睛：“真的啊？”
我笑起来，笑着笑着，肚子就开始疼，四肢抽搐着，团缩在床上。
窗外那些人立刻紧张地围过来，扒着窗户看我，却不敢出声。
大口大口的血呕了出来。
我迷迷糊糊地想，这床单又要换了。
晚上，肖之晏又来求婚了，他隔着门单膝跪地。
“妍妍，求你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他倒真会打算盘，我的一辈子还剩几天？装什么深情。
我可不想带着肖之晏妻子的身份死去。
晦气，影响我投胎。
打开门，我指挥吴大姐一盆水泼了出去，淋他一身。
我连话都懒得跟他说。
身体衰败得很快，我已经慢慢不能独自坐起，也很少进食了。
我突然兴起，想去海边看看。
吴大姐骑着三轮车载我前去。
几辆豪车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吴大姐特意给我装了个凉棚，用来遮太阳。
我躺在车上，晃晃悠悠，昏昏欲睡。
到了海边，咸腥的海风吹来，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吴大姐把我抱到轮椅里，推着我在沙滩上走慢慢。
我歪着脑袋，说出的话有些口齿不清。
“吴大姐，我死了以后，你记得把毛绒苹果一起烧了，我现在睡觉离不开它。”
“新买的衣服也要烧给我，好几件我都没穿过呢。”
“你照顾我这么久，记得跟佟家人要生活费，知道吗？不能这么便宜他们。”
“还有，多给我烧点纸，等到了下边，我好贿赂你女儿，让她罩着我这个新鬼。”
“吴大姐，下辈子，我能做你的女儿吗？”
“吴大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一滴水珠落在我的脸上。
我动动眼珠，看到吴大姐用袖子抹了抹脸。
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见她哭。
我絮絮叨叨地嘟囔着，自己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内容。
“我先走了，给我穿得好看点”
一直歪着的头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
轮椅突然停下。
隔了一瞬，又走动起来。
“你这个臭美的小丫头，我记住啦！”
“看来下辈子我得努力挣大钱，要不然你还得跟着我吃苦。”
“闺女啊”
“你记得选好了再投胎啊，别去别人家了。”
“听到没？”
“听到没？”
夏日的阳光晒弯了人的脊背。
低低的抽泣被海风吹散。
跟在不远处的那群人，撕心裂肺地哭着，跌跌撞撞跑过来。
真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