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她缓缓抬起头，颈间的血痕刺目。
她先看了一眼墨云归紧绷的侧脸，然后目光转向状若疯狂的萧绝。
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声音砸在萧绝心上：
“萧将军，确实认错人了。”
“你的妻子苏沉鱼，早已如你所愿，死在那个冰冷恶臭的水牢里了。”
“如今活着的，只是靖王府未过门的新妻。”
苏沉鱼的话一字字扎进萧绝心口。
“新妻......”
他踉跄一步，脸色惨白如纸，难以置信地摇头，“不......不是的......沉鱼，你别说气话......我知道你恨我，你打我骂我都行，别说这种话......”
他眼中是破碎的痛楚，试图再次靠近。
却被墨云归的目光和侍卫警惕的姿态死死拦住。
“气话？”
苏沉鱼轻轻重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萧将军以为，经历水牢之苦，父母惨死之痛后，我还会对你有半分情意，以至于需要用气话来引起你的注意？”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
“将军莫非忘了，是谁亲手将我押入水牢？是谁在我父母尸骨未寒时，便急着迎新人入府？又是谁，刚刚口口声声说，你的妻子早已病故？”
她的声音不高，“如今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侥幸从鬼门关爬回来、得靖王庇护的孤女。与将军您，早已恩断义绝，陌路殊途。”
萧绝被她的话钉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像是冻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辩解和哀求都苍白无力。
那些他做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此刻反噬自身。
“我......我那时是气糊涂了......是柳挽月她......”
他语无伦次。
“呵。”苏沉鱼极轻地笑了一声，“将军如今，倒是很会推诿。一个糊涂，便能抹杀所有吗？”
她的目光掠过窗外楼下隐约传来的哭喊和骚动。
随即又缓缓移回萧绝脸上，眼神冷寂：“更何况，将军现在该关心的，难道不是楼下那位吗？她可是口口声声，怀了你的骨肉，为你疯魔，如今......生死未卜。”
这话像是一把盐，狠狠撒在萧绝血淋淋的伤口上。
他这才猛地想起柳挽月刚刚坠楼，脸色又是一变。
就在他心神剧震、恍惚失措的瞬间。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更加凄厉尖锐的嘶吼，伴随着人群的惊呼！
“苏沉鱼！我杀了你！！”
满身血污、形容可怖的柳挽月竟不知如何挣扎着爬了起来。
拖着一条明显折断、扭曲的腿。
手里攥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另一把短小匕首，疯了一样冲上楼，直扑向苏沉鱼！
她脸上全是血和灰尘，眼睛瞪得几乎裂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谁都没想到柳挽月从三楼摔下竟还能挣扎着冲上来行凶！
“小心！”
墨云归反应极快，立刻要将苏沉鱼完全护到身后。
但有人动作更快。
几乎是出于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在柳挽月嘶吼着扑上来。
匕首直刺苏沉鱼心口的电光石火之间，离得最近的萧绝想也未想，猛地侧身一挡！
“噗嗤——”
利器刺入皮肉的闷响，格外清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柳挽月脸上的疯狂恨意凝固了。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握着匕首的手，以及那柄几乎全部没入萧绝腹部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