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最后的几十个亲兵,想从守备最薄弱的北门突围。可他刚冲出城门没多远,迎面就撞上了一支严阵以待的骑兵。
为首一将,虎背熊腰,手持一柄长柄大刀,正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黄得功。
“哈哈哈!”黄得功看着狼狈不堪的王国祯,放声大笑,“镇国大将军?怎么不镇国了?跑什么啊!”
王国祯的亲兵试图反抗,但他们如何是久经战阵的腾骧卫的对手?一个冲锋下来,几十个亲兵就被砍杀殆尽。
王国祯本人,被周遇吉一马槊抽下战马,摔得七荤八素。还没等他爬起来,几名如狼似虎的士兵已经扑了上来,将他死死按在泥水里,用麻绳捆得像个粽子。
捷报传回京城的那一日,朱由检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叛将王国祯和一干从犯押入皇极殿。当王国祯的心腹沈棨涕泪横流地攀咬出钱谦益、左光斗、黄道周等人是幕后主使时,整个朝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会龙颜大怒,当场将这几位东林党的领袖人物下狱问罪。一场惊天动地的党争大案,已经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然而,朱由检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看着瘫倒在地,面如死灰的钱谦益等人,既没有发怒,也没有下令抓人。他只是缓缓地从龙椅上站起,用一种平静到令人心寒的语气说道:“罪臣王国祯,谋逆大罪,铁证如山,押赴西市,凌迟处死,夷其三族。沈棨等人,一律斩立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下百官,最后落在钱谦益身上。
“至于钱大人、左大人、黄大人,”朱由检的语气突然变得温和了许多,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乃我大明朝廷重臣,士林表率。仅凭沈棨这一面之词,岂能定罪?此案,朕会交由三法司详查。但在查明之前,几位爱卿,还是要克忠职守,为国分忧。切莫因宵小构陷,而乱了心神。都退下吧。”
什么?
满朝文武,全都愣住了。尤其是东林党的官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过了他们?
钱谦益、左光斗等人,被人从地上搀扶起来,脑子里还是一片嗡嗡作响。他们踉踉跄跄地走出皇极殿,背后仿佛还能感受到皇帝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寒风一吹,几人浑身一哆嗦,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捡回了一条命。
“牧斋兄,这这是怎么回事?”左光斗的声音干涩无比。
“皇上他不敢动我们。”钱谦益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地分析道,“他怕了!他知道我们背后是天下士林!他虽然抓了王国祯,拿到了沈棨的口供,但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与我等彻底撕破脸!他这是在虚张声势!”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钱谦益的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他总觉得,皇帝那平静的眼神背后,藏着比雷霆之怒更可怕的东西。
但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叩阍”的计划因为王国祯的愚蠢而提前暴露,现在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按照原定计划,在冬至祭天大典上,发动最后的总攻!
“对!皇上肯定是在故作姿态!”黄道周也附和道,仿佛是在给自己打气,“他越是这样,越说明他心里没底!我们的计划,不能停!冬至祭天,百官齐聚,那是天子与上天对话的时刻,是天下最庄严的场合!我们就在那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以天下清议为剑,逼他下罪己诏,诛魏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