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的声音越来越大,如同滚滚雷霆,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朕告诉你们!谁敢通敌,朕就杀谁!谁给建奴递刀子,朕就抄谁的家!许显纯无罪!不但无罪,他还有功!办得好!此案,锦衣卫继续给朕查!一查到底!朕倒要看看,这些国贼背后,还牵扯着多少人!”
说罢,他猛地一甩龙袍衣袖,厉声道:“退朝!”
言毕,便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御阶,留下满朝文武,一个个目瞪口呆,面如土色。
走下朝堂,回到乾清宫的暖阁,朱由检脸上那股冰冷的杀伐之气才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疲惫。
他坐到椅子上,伸出手指,用力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头疼。
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精神上的疲惫和烦躁。
每天面对这些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蝇营狗苟的所谓“清流栋梁”,和他进行着这种几乎毫无意义的拉扯,实在是太消耗心神了。
他知道这是必要的伪装,是“逼宫”大戏前必须上演的戏码。他需要激怒他们,让他们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让他们心无旁骛地跳进自己挖好的坑里。
可道理是道理,心里的烦闷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的,是许显纯密报里那些触目惊心的名字,是东林党人朝堂上那一张张虚伪的嘴脸,是整个腐烂到了根子上的大明朝。
“唉”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他站起身,不想再待在这个充满了权谋和算计的地方。
“摆驾。”他对着门口的王承恩有气无力地说道。
“皇爷,去哪儿?”
“坤宁宫。”
当朱由检一身疲惫地踏入坤宁宫时,宫里温暖而宁静的气息,瞬间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周皇后正由宫女扶着,在院子里慢慢地散步。看到朱由检进来,她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连忙就要行礼。
“别动,你就这么走着。”朱由检快步上前,从宫女手里接过她的胳膊,扶着她继续慢慢地走着。
“皇上今天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早朝刚下吧?”周皇后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神色,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又为了朝堂上的事烦心?”
“没什么。”朱由检勉强笑了笑,“就是跟那帮老顽固吵了一架,吵得头疼。”
“那帮大人也是,明知道皇上是为了大明好,还处处跟您作对。”周皇后有些心疼地说道,她伸出柔软的手,轻轻地帮朱由检按揉着额角。
“他们不是跟我作对,”朱由检感受着妻子指尖的温柔,心里的烦躁消散了许多,他苦笑道,“他们是在跟自己的良心作对。”
两人在院子里走了两圈,便回到寝殿里坐下。
周皇后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参茶,递到他手上,柔声说:“皇上,臣妾不懂什么国家大事。臣妾只知道,您是天子,是这天下的主宰。但您也是臣妾的夫君,是咱们孩儿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