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纯臣等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头,额头撞在金砖上砰砰作响,“陛下息怒!臣等绝无此意啊!”
“绝无此意?”朱由检冷哼一声,重新坐回龙椅上,神色稍缓,却依旧带着彻骨的寒意,“朕看,京营在你们手里,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军纪涣散,兵士骄横,连聚众闹事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可见这根子,已经烂透了!”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后长叹一口气:“也罢,朕也不想逼人太甚。既然你们觉得曹化淳一个内臣掌兵不妥,朕可以退一步。”
朱纯臣等人闻言,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以为事情还有转机。
谁知朱由检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王承恩,传旨。”
“奴婢在。”
“即日起,京营一分为二。设左右两营。左营,仍由成国公、定国公等勋贵统领,日常操练、军备用度,皆由尔等自行负责。朕只看结果,若再有兵士闹事,或操练不力,朕拿你们是问!”
朱纯臣的脸一下子垮了。这是什么意思?权力没收回来,责任反倒加重了?
朱由检没理会他们,继续说道:“另设右营,为新军营。专责拱卫京畿,为全军表率。其兵员,从京营中择优选拔,不足之数,再从地方卫所精锐中抽调,总计三万人。”
他目光一转,投向殿外,朗声道:“宣卢象升、曹变蛟觐见!”
很快,一身戎装,气宇轩昂的卢象升和曹变蛟便大步走进殿来。
“臣卢象升(曹变蛟),叩见陛下!”
“平身。”朱由检微微一笑,指着卢象升对殿中众人道,“这位是天雄军总兵卢象升,能征善战,屡立战功。朕决定,任命卢象升为新军营总兵官,曹变蛟为副总兵,全权负责新军的训练和指挥!”
“什么?!”朱纯臣彻底傻眼了。
搞了半天,不但没把曹化淳拉下马,反而凭空多出来一个“新军营”,还把兵权交给了卢象升这个外人!这等于直接从他们身上割了一大块肉啊!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朱纯臣急了,“卢将军虽是良将,但京营乃禁军重地,祖制向来由勋贵掌管,岂能交予外人”
“住口!”朱由检厉声打断他,“祖制?祖制是让你们把京营变成藏污纳垢的安乐窝吗?祖制是让你们把大明的精锐养成一群只会闹饷的废物吗?朕看,就是因为你们这帮人太守着祖制,才让京营沦落至此!”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勋贵们,一字一顿地说道。
“朕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新军营,朕给了卢象升,就要给他最好的兵员,最足的粮饷!朕每月都会亲自检阅,朕要把它打造成一把真正的利剑!至于你们的左营,你们自己看着办。是想继续混日子,还是想跟新军营比一比,朕都由着你们。”
“但朕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日后建奴打到京城门下,谁的兵能打,谁就是功臣!谁的兵一触即溃,谁就是罪人!到时候,别怪朕翻脸不认人,把你们的爵位、封地,通通收回来!”
“退朝!”
朱由检说完,拂袖而去,再不看那些面如土色的勋贵一眼。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朱纯臣等人瘫跪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场原本十拿九稳的告状,怎么就演变成了自断臂膀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