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这块硬骨头,交给你去啃,有没有这个胆子?”
曹化淳一个响头结结实实地磕在冰冷金砖上,声音洪亮得整个大殿都能听见回响:“为陛下分忧,奴婢万死不辞!定为陛下肝脑涂地,绝不辱没圣命!”
“很好。”朱由检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他猛地一甩袖袍,“退朝!”
皇帝转身离去,留下满朝文武站在原地,像一群被雷劈傻了的木鸡,面面相觑。
当天下午,成国公府里简直是翻了天。一帮顶着国公、侯爵头衔的勋贵们,像一群被惹毛了的狮子,把府里的名贵瓷器摔了个稀巴烂。
“欺人太甚!那小皇帝简直是欺人太甚!”定国公徐允祯一巴掌拍在紫檀木的八仙桌上,震得茶杯都飞了起来,“他娘的,竟然让一个没卵子的阉货爬到咱们头上拉屎!这不是指着咱们的鼻子骂咱们是废物吗!”
“就是!”襄城侯李守锜气得脖子上青筋暴起,“这京营是咱们的祖宗们拿命换回来的家业!他一个伺候人的太监,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咱们发号施令?”
唯有主人成国公朱纯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等众人骂够了,才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都透着寒气:“都给我消停点!光在这儿骂娘有什么用?皇上这盘棋下得明明白白,先宰晋商,再削藩王,现在,刀子已经架到咱们京营的脖子上了!再下一步,就是咱们这几颗脑袋!”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一个稍年轻的侯爷忍不住问:“那那依国公爷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办?难不成真就伸长了脖子等死?”
“等死?”朱纯臣的眼中闪过一丝毒蛇般的狠厉,“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收!明天,等那姓曹的阉人上任,咱们先联手送他一份见面大礼,叫他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哦?怎么个送礼法?”众人立刻来了精神,全都凑了过来。
“简单得很。”朱纯臣阴恻恻地一笑,压低了声音,“咱们让底下那些听话的千户、百户们,带头给我闹!就说军饷几个月没发,弟兄们连裤子都穿不上了,要加饷!我倒要看看,他一个两手空空的太监,拿什么来填这个无底洞!他要是弹压不住,哼哼,自然有咱们的人,替他收场!”
众人一听,眼睛都亮了,纷纷点头称妙,仿佛已经看到了曹化淳灰头土脸被赶出京营的场景。
他们却不知道,就在这间密谋的厅堂之外,府邸高高的屋脊上,几道黑影如同壁虎一般,悄无声息地贴在瓦片之间,将里面每一句阴狠的盘算,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夜深人静,一份用蜂蜡密封的密报,已经火速送到了司礼监曹化淳的手中。
昏黄的烛光下,曹化淳展开纸条,细细看了一遍,他那张总是带着谦卑笑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哼,一群蠢货,果然不出皇爷所料。”他轻声自语,将密报凑到烛火上烧成灰烬,“自己挖好了坑,还想请咱家往下跳?那咱家,就只好成全你们了。”
当晚,他便秘密派人,请来了两个刚刚奉调入京,煞气还未散尽的狠角色——卢象升与曹变蛟。
一个是剿匪平乱、浑身是胆的铁血御史,卢象升;一个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悍不畏死的猛将,曹变蛟。两人都是皇帝新近提拔的干将。
烛光摇曳的密室里,曹化淳没有半句废话,开门见山:“明日,咱家要进京营履新,估摸着会有些不开眼的东西想给咱家送份大礼。二位将军,若能出手助咱家一臂之力,这份人情,曹某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