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三次撞破丈夫的养妹穿着她的裙子在他们的婚床上DIY后,程染向丈夫提出了离婚。
就因为这个阿染,你是医生,你该知道性是正常需求,兮兮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陈谦时眉头紧皱,仿佛程染在无理取闹一样。
看见他这副样子,程染眼里满是震惊,嘴唇都抖了起来。
陈谦时,她穿着我的睡裙,在我们的床上,嘴里还喊着你的名字!你当我是傻吗
这不是第一次了,我看见的就有三次,我看不见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次,她是你的养妹不是亲妹!
程染说完这番话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拿着合同的手都在颤抖。
她闭了闭眼嗓子干涩不堪:我就一句话,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陈谦时凝神看了眼合同,随后轻柔的把程染拥进了怀里。
别闹了好吗你不喜欢兮兮我就让她搬出去,离婚这两个字我不想再听见了。
说着,陈谦时掰过她的头强硬的吻了上去。
一吻毕,程染看见他眼里的泪花,心里一动,点了点头说好。
可半个月过去,齐兮不仅没有搬出去,程染还在陈谦时的外套内兜里发现了一条女士内裤。
程染脸色瞬间白了,因为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齐兮经常穿的款式。
她呼吸急促着,掏出手机就给陈谦时打了电话,可他一个也没接。
程染想也没想,拿起车钥匙冒雨去了陈谦时聚会的会所。
可刚打开一点门缝,她就愣在了原地。
包间里没有音乐声,沉静的空气里只有齐兮俏皮的声音。
我的第一次是被我哥拿走的,在学校的办公室,这个秘密够劲爆吧,该你们喝酒啦。
话落,包厢却响起一阵调侃声。
这算什么秘密谁不知道你本来就是陈家给谦时找的童养媳啊,当初这事儿我们可都知道,不算不算。
一句童养媳,程染的脚顿时钉在了原地。
就是,你这在古代就是从小养到大的通房丫鬟,哪天你突然说你上位了我们都不惊讶。
说到这个就来气,当初我还以为你俩结婚没跑了,谁知道中途冒出来个程染。
听到他们提程染,齐兮眼神有一刻的晦暗。
她还想说什么,陈谦时就从包厢的厕所走了出来。
他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水,脸色不甚明朗。
我跟程染已经结婚了,我一直都只把兮兮当妹妹看待,以后童养媳的事儿谁也不准再提,特别是在阿染面前。
几个兄弟见他这么认真,忍不住笑着出声。
谦时,在哥几个面前还装什么,你娶程染不就是为了她手里那份遗产吗现在怎么还护上了
对呀谦时,你当初可跟我们说拿回那三十亿就离婚的,你可不能拿走了兮兮的第一次就拍拍屁股走人啊。
陈谦时眼神暗了下,那次是意外,兮兮就算只是我妹妹我也会护她一辈子的。
一圈人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后,不知道是谁突然一把拽起齐兮,扔进了他怀里。
反正都亲密交流过了,那你们亲一个也没事吧。
齐兮一个没站稳,嘴唇擦过陈谦时嘴角,屋里顿时一阵尖叫。
包厢重新响起音乐声,阖上门缝的程染却如坠冰窟。
她想,她不需要那个解释了。
她耳边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他们那句童养媳。
所有事情都在此刻通了。
为什么陈家对这个养女一点也不亲,为什么陈谦时结婚了,妹妹还要跟着他住。
因为齐兮从来就不是什么陈家的养女,而是专属于陈谦时的童养媳!
他们早就不清不白的纠缠了十几年,说不定家里那张床也早就滚过他们的身影。
一想到这些,程染就忍不住反胃,她一路跑去洗手间,呕到眼角都泛红了。
陈谦时说只把齐兮当妹妹,可刚才齐兮的吻他根本没有拒绝,甚至还伸手揽住了她。
程染回想起这一幕,心就忍不住阵阵抽痛。
她狼狈的抬起头,却看见了无名指上那枚戒指。
她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只觉得那闪耀的光都好像在讽刺她。
怪不得陈谦时不愿意离婚,原来他的目的也是那份巨额遗产。
因为他还没成功拿到她手里的遗产,所以才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她还傻傻的以为是他爱惨了她,舍不得离开她呢。
她记得这枚粉钻是非卖的孤品,陈谦时当时走遍了许多个国家才从一个私人买家手上花高价买进。
可现在她却觉得碍眼极了,她紧紧闭上眼,眼泪争先恐后流出的瞬间,戒指也被她扔进了垃圾桶。
既然陈谦时的爱从头到尾都是假的,那她也不想要了。
程染看了看镜子里红肿着眼的自己,洗了把脸转身就要走。
可还没起身她就被一个人抓住手腕按在了墙边。
第二章
哭了是不是终于发现自己虚伪的老公和养妹的私情了我当初就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不信。
程染看清面前的人时,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放开我。
傅司宴见她如此抵抗,眼神狠了几分。
凭什么既然哥哥和妹妹可以,姐姐和弟弟为什么不行
我被傅家认回那天你很开心吧我说了别再让我看见你,不然我不会再放过你,跟我走吧姐姐。
气氛一时沉默,傅司宴早有预料,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他刚要放开手,却听见程染的回答。
好。
傅司宴一瞬怔住,连真假也不敢问,只迅速开口:
这是你自己说的,离婚的事儿交给我,到时候我来接你。
话落,他拔腿就走,生怕程染反悔,却被她一把抓住。
不止离婚,我还想销户,傅司宴,办到了我就跟你走。
傅司宴看着被攥住的手一时有点失神,过了很久才冷静的回复。
好,等我消息。
看着傅司宴远去的背影,程染失魂落魄的在原地待了好久才抬脚回了家。
许是受了刺激又吹了冷风,程染半夜就发起了高烧。
等她再睁开眼时,人已经在医院了。
她刚一动,额头上就贴上一只手:醒了还难受吗
陈谦时眼下青黑,眼里满是担忧。
程染被他这副模样逗笑,觉得他不该当大学教授,该去当演员。
她无力的拿开陈谦时的手,只觉得一看见他就恶心。
离我远一点,离婚吧陈谦时。
刚说完程染就止不住的咳嗽起来,陈谦时黑沉着脸一下下拍着她。
等程染缓过来之后,他才开口:阿染,我说过我不想再听见这两个字。
我已经惩罚过兮兮了,她已经知道错了,你不要再揪着不放。
程染预料到了他不会同意,毕竟三十亿的遗产还没拿到手。
她不再试探,只对他说的惩罚齐兮萌生了好奇。
她想知道,那个他就连结婚也不愿意舍弃的童养媳,让他承诺守护一生的齐兮,他到底会怎么惩罚。
你说你惩罚了齐兮,你是怎么惩罚的
陈谦时似乎没料到她还会接着问,抿了抿唇开口:
她最近在减肥,我罚她吃了十块高热量蛋糕,现在还跟我生气呢。
听到这个惩罚,程染噗嗤笑出了声,笑的她心都泛酸。
她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也叫做惩罚。
她因为齐兮的举动患上了心理疾病,陈谦时却只是罚她吃了十块蛋糕。
而她就连多计较几分,都要被陈谦时说成小题大做,无理取闹。
程染此刻恍然明白,好像自己才是那个插足者。
一想到这一点,程染的心就控制不住的收缩,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一样。
两年婚姻,到头来她却是那个小三。
她不断的吞咽着喉咙,想把哽咽压下去,可眼泪还是不听话流了下来。
看着程染这样,陈谦时眼里闪过几分心疼。
他连忙开口:阿染,我已经收回她手里主卧的钥匙了,以后....
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响起。
看了一眼来电人,他说了句抱歉就起身去了窗边。
可程染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兮兮两个字。
饶是陈谦时站在了窗边,她还是听见了齐兮咋呼的声音。
哥,给你一个哄我的机会,我在观星台等你。
还没听到陈谦时的回答,程染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
看见那个陌生号码,她心里有了一种预感。
果不其然,接通那一刻,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销户手续一周后走完,到时你和陈谦时的婚姻关系会自动解除,我在爱尔兰等你。
程染没想到这么快,脑子里乱成了一片,只含糊的说了句好。
她还想问些细节,陈谦时已经挂断电话走了过来。
谁的电话
程染怎么可能告诉他自己的计划,只掐断通话淡淡的回道:推销的。
陈谦时没再多问,只是又碰了碰她的额头:
我去给你拿温度计,看还烧不烧。
话落,他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脚步急促的出了门。
他一出门,程染就撑着发热的身子起床去了窗边。
几分钟后,熟悉的身影走出了医院大门。
手机传来一条消息:【阿染,学校临时开会,我开完马上回来】
程染苍白的脸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这一刻,她知道了陈谦时的回答,也有了自己的答案。
陈谦时从来不是她的救赎,她只能自己爬出深渊。
一周后,她会让程染这个名字彻底消失在陈谦时的世界里。
第三章
这天晚上,程染又烧了起来。
神志不清时,她梦见了陈谦时。
梦里是他们的初遇,陈谦时为了救她被亲戚砸破了头。
那时的她爸妈相继去世,连头七都没过。
亲戚们却因为巨额遗产找上了门,强迫她每家分点。
程染知道,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家庭来说,随便给几万就能了事。
但是她谨记妈妈叮嘱,把钱死死攥在了自己手里。
亲戚们见说理没用,就每天去学校和实习医院骚扰她。
那天,那些亲戚没了耐心打算把她绑了扔海里,这样遗产就归他们所有了。
是陈谦时夜跑路过救下了她,却因为她受了伤。
从那以后,陈谦时便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她知道自己和豪门世家的陈家有天壤之别,所以从没接受过他的告白。
直到陈谦时为了留下她,不顾生命危险追车二十五公里,她才终于放下了戒备。
结婚时她还以为自己终于幸运一回,遇到了救赎。
没想到这个对自己百般呵护,一句遗产也没底提到过的人也是奔着遗产来的。
那时的陈谦时说,不论生老病死,他都会坚定不移的守在她的身边。
可这次直到天蒙蒙亮,陈谦时也没有回来,连一条消息也没发过。
程染迷蒙着睁眼,看见空无一人的病房时,心底那点期待彻底变冷,只剩下空茫的一片。
她睡意全无,拿起手机翻着,却在看见齐兮朋友圈那一刻停了手。
【哥哥说比起嫂子高烧,还是和我看星星更重要,我就知道,哥哥就算结婚了最爱的也还是我,ps:哥哥的嘴巴真软】
底下是一个全黑的视频,程染鬼使神差的点开了。
刚点开就传来他们两人的声音。
哥哥,我和程染你更爱谁
别把自己和程染放一起,她还不配。
哼,那我以后还要在你们的床上....我喜欢那样。
陈谦时轻笑一声:好,你想怎样都依你,下次,要不要换哥哥的手
齐兮嘴里说着讨厌,但下一秒视频里就传来了粘腻的口水声。
程染呼吸一窒只觉反胃,她不敢再看,直接按熄了手机。
她紧紧闭上眼,划下的泪瞬间洇湿了枕巾。
原来陈谦时早知道齐兮做的那些恶心事儿,甚至还是他允许的。
她却还像个疯子一样去找他质问,原来从头到尾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在被他们戏弄。
事到如今她只怪自己没出息,明明知道陈谦时不爱她,可听到他说不配这一刻心却还是会痛。
当初明明是他承诺会爱她一辈子,是他在胸口纹下她的名字说永不后悔,是他舍命追车只为求她留下。
可两年婚姻到头来只换来一句不配,如今她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虚假。
程染脑子乱糟糟的,耳边不断回响着他们口水交融的声音。
娇媚的女声和沙哑的男声让她头脑发涨,她再也忍不住一个偏头吐了出来,恶劣的情绪让她的心都好像被人剜出来了一样。
她这两天没有进食,吐到最后只剩干呕和喉间的血腥味。
程染终究还是没睡着,天光大亮时,陈谦时终于给她发了消息。
【阿染,昨天开完会很晚了,我就没去医院打扰你,你没生气吧】
程染看着这拙劣的谎言只想笑,她甚至想直接质问他到底是去开会了还是去寻欢了
可她知道问不问答案都一样,她还是不给自己的离开找麻烦了。
她在对话框里打了又删,最后只发出去两个字:【没有】
发完她就放下了手机没再管陈谦时的回复,拔了针头就回了自己科室。
她很爱自己的职业,可如今不得不离开。
刚跟院长递交了辞呈,陈谦时就出现在了她的办公室。
阿染,怎么好端端的要辞职不喜欢这家医院吗还是有人欺负你
陈谦时眼里有隐隐的担心,抚上她脸的手轻柔怜惜。
程染一偏头躲开了他的手,心里一清二楚他的关心只是因为遗产,而不是因为她。
而且他脖颈上的吻痕实在碍眼,看的她眼眶发酸。
她不想看陈谦时的脸,随口敷衍了句:南医有更好的机会,我想去试试。
话落,她看见陈谦时明显松了口气。
她知道,陈谦时这么着急赶过来只是怕她离开,因为这样他那三十亿就再没着落了。
程染心里不禁想,等她带着遗产消失那天,陈谦时应该会疯吧。
但是不管他疯不疯,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了。
她没再理会陈谦时,自顾自的坐下开始收拾东西。
陈谦时看她忙也没再逗留,只在走之前摸了摸她的头。
小阿染养病辛苦了,我给你买了你看了好久的那款包包,开心一点。
程染看了两眼那个包,心里也有一丝惊讶。
这个包是母亲生前最爱背的,却在她去世那天不见了。
后来她一直盯着重售消息,却没有抢到。
因为这款包重售时只有两个,她没想到陈谦时竟然能抢到。
看她眼神亮了一瞬,陈谦时这才扬起笑容出了门。
人走后,程染小心翼翼的拿起包,刚看了两眼,门就被敲响了。
程医生,有人挂了你的专家号,想提前看诊。
如果换从前程染肯定让护士传达说等上班,但是现在她马上就要走了,能多看一个是一个吧。
可她刚在看诊室坐好,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
医生,可以帮我看看这个B超是不是怀孕了吗
第四章
看着齐兮一脸得意的坐在了自己面前,程染睨了一眼就站起身。
我这是妇科,孕检请去产科,一楼左转换号。
话落,程染抬脚就走,却被齐兮喊住。
嫂子,你不想知道我怀的谁的孩子吗
她起身走到程染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医生说我怀孕一个半月了,你不知道,那天的哥哥凶的让我三天都没下来床。
这句话让程染如遭雷击,她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不可能!
她和陈谦时结婚的时候,陈谦时就跟她说过因为妈妈难产去世,所以他不想要孩子。
而且他婚后第二天就去结了扎,齐兮怎么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她知道陈谦时跟齐兮也许苟且过,但是凭他的人品,断然不会在婚内做出这种事。
齐兮满意的看着程染的反应,努了努嘴。
你不会真相信哥哥去结扎了吧你还是医生呢,床头柜的维生素是避孕药都没吃出来。
齐兮的话让程染心一颤,她想起那瓶陈谦时给她配的维生素。
自从结婚以来,陈谦时每天早晚都会盯着她吃,就连去外地也会打视频来提醒。
那瓶维生素吃起来苦苦的,她怀疑过它的配方,但是陈谦时说是因为里面加了中药。
所以其实不是中药,甚至连维生素也不是,而是陈谦时特意给她买的避孕药吗
程染闭了闭眼,眼前阵阵花白。
齐兮嘲讽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她深吸了口气看向她。
齐兮,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娶别人不好受吧所以你只能幻想一些白日梦骗骗自己,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逼我们离婚
那我告诉你,是陈谦时爱我爱到死不愿意离婚,你想要他,我让给你就是。
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等出生做了亲子鉴定,如果真是陈谦时的,我欢迎你把证明甩到我脸上,现在,请你出去。
程染拉开门,静静的看着齐兮。
这番话让齐兮的笑容消失,眼里像有针一样射向程染。
你不信那你可以自己去查查哥哥的开房记录,还有那瓶维生素的成分,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
还有,我的哥哥我不需要你让,他本来就是我的!
话落,齐兮重新恢复洋洋得意的模样高昂着头颅出了门。
门一关上,程染就再也撑不住滑落在了地上。
刚才的她有多镇定,此时就有多无助。
她根本不用去查就知道齐兮说的都是真的。
一个半月前陈谦时本来说要回来,却临时有事儿在外地耽搁了三天。
因为这个,他还错过了她的生日。
原来陈谦时在视频里温柔的给她唱生日歌时,酒店的床上还躺着另外一个女人。
怪不得陈谦时明明结扎了,每次床事后却还要盯着她吃避孕药。
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她的,他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想和她有孩子。
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程染无比后悔当初没听傅司宴的话,一意孤行嫁给了陈谦时。
如果当时她听傅司宴一句劝,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个结局。
既然他们早就两情相悦,那她也早点成全他们吧。
程染抹了抹眼泪摸出手机,给傅司宴打了电话。
傅司宴,我想早点离开。
那边静默一瞬,好。
两分钟后,傅司宴给她发了短信。
【提前到了三天后,拿身份证去完成最后一步就行了,到时候我去接你】
程染眼神闪烁了几下,疏离的回复了谢谢。
还有三天时间,她就能开启新生活了。
这次,谁也别想再找到她。
第五章
程染颓丧的在地上坐了良久,直到听到敲门声才回神。
她拍了拍脸打开门,发现是科室主任。
小程,我知道你马上就要离职了,但是之前说好的大学演讲你下午还是得去,这是你在北医最后的任务,一定要好好完成。
主任一说,程染才想起来自己之前递交了这个申请。
她当时是冲着在陈谦时的学校才报的名,现在却把自己架在了火上烤。
她还特意和学校协商,定在了陈谦时当天上课的同一个教室,就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现在看来,如果是关于她,陈谦时大概不会有任何的惊喜。
可不管她和陈谦时如何,这都是她热爱的工作。
程染嘴角扬起一抹强撑的笑:好,我现在就过去。
到教室的时候,陈谦时还没下课,她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前排就传来了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
看见了吗那个就是咱师娘,也太漂亮了吧。
程染拿电脑的手顿时僵住,还以为自己被认出来了。
她正回忆自己什么时候来过学校,就又听见了前面的对话。
看见了看见了,你都说八百遍了,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好几次陈老师的课她都坐第一排。
太般配了,师娘看老师的眼里都有光,陈老师这节课笑容都变多了,简直是偶像剧照进现实。
不止她们,周围的骚动好像都是因为第一排的人。
程染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去,看见第一排的人时心一沉。
第一排的正中央,齐兮正拄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陈谦时。
陈谦时虽然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程染却看出了他眉眼间的放松。
程染静静看了许久,低头苦涩一笑。
原来这就是陈谦时多次拒绝她来学校的原因啊。
因为校外他给不了齐兮名分,所以他只好在校内拼命的补偿她,让全校人都知道他们是夫妻。
听着周围不断传来的师娘,程染的心只剩下一片麻木。
既然决定好了离开,那陈谦时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程染戴上耳机,静静的复习今天讲座要讲的内容,没再往台上看一眼。
直到周围人群渐渐散去,程染才摘下耳机往讲台上走去。
讲台上围了一圈人,全都在兴奋的想跟齐兮合照。
程染绕过她们,安静的把u盘插进接口。
就在她低头去看面板时,手被人一把拽起。
阿染,你怎么在这儿
程染头也没抬,只是用了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她刚想回答,就被一个女生打断:
老师,你能和师娘站在一起让我拍个合照吗
程染和陈谦时同时朝说话的人看去,齐兮正站在女生身边,期待的看着陈谦时。
程染张开的嘴重新闭上,那句回答被她咽进了肚子里。
她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旁边的陈谦时心一紧,开口解释:
阿染,你别误会,我和兮兮只是....
话音未落就被程染打断:我知道,我没有误会,你去吧。
程染的平静让陈谦时心里一阵讶异。
程染向来不喜欢齐兮,最近还总是疑神疑鬼。
但今天的她竟然没有闹,甚至平静的让他有几分不安。
他正想着到底哪儿不对劲,就被齐兮挎住胳膊,思绪瞬间被打断。
老公,快点,学生都等急了。
第六章
陈谦时定定的盯着程染,却发现她对这句老公没有丝毫反应。
他眉头不自觉皱起,刚想说话却被齐兮一把拉走,去配合着学生拍照。
等应付完那群学生时已经打上课铃了,陈谦时连忙理了理衣服转身去找程染。
程染却直接回绝了他:我要开始讲话了,有什么事儿待会再说。
陈谦时的解释顿时哽在喉咙,他这才看见教室里已经坐了一半的人。
无法,他只好挑了个座位等着她讲完。
陈谦时看着程染在台上毫不怯场,每一个提问都能完美回答,眼里流露出几分欣赏。
他从前只是听别人说程染是个很好的医生,今天他才终于清晰的看见了她的好。
一堂讲座整整一个小时,讲到最后程染嘴巴都干了。
她在学生提问的间隙拿起水杯,却发现杯子早就空了。
她只好放下杯子,认真的听着那些提问。
等一切结束刚好到了放学点,送走了那些学生,程染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收拾完后她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后才抬脚准备离开,却被齐兮挡在了门口。
哥哥去给你买水了,你不准走。
程染侧头看了齐兮一眼,冷笑出声:他买我就要喝吗让开。
可齐兮非但没让开,还贴近了几分。
刚才那些话你都听见了吧我可是哥哥认定的师娘,程染,你拿什么跟我争
你如果识相,就赶快离开哥哥身边,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程染看着齐兮眼里嫉恨的表情,突然觉得她也挺可怜的。
当了二十多年陈家的附属物,如今却觉得这是荣宠。
程染同情的表情让齐兮脸色一秒变黑,她恼羞成怒的梗着脖子:
你不信那到时候你可不要跪下来求我放过你。
程染不耐的看着齐兮,丝毫没有被威胁的恐惧。
让开。
见齐兮依旧堵在门口,程染转头朝后门走去。
可刚走几个台阶,她就感觉手被人拉了一下。
她还没回过头,就听见了齐兮的一声惨叫。
程染连忙停住脚步,刚转头就听见了陈谦时着急的声音。
兮兮!
看见身后的一幕时,程染顿时瞪大了眼睛。
离她四个大台阶的讲桌前,齐兮痛苦的呻吟着,身下一片血色。
她躺在陈谦时的怀里,瞥了一眼程染,眼里满是挑衅。
程染看了眼自己的手,意识到了齐兮的目的。
她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心里也生出几分怒气。
齐兮怎么可以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当工具,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饶是恨极了齐兮的行为,程染身为一个医生还是不能对她不管不顾。
她几步走到齐兮身边,刚要查看她的状况却被陈谦时一把推开。
程染,你知不知道兮兮怀孕了
所以你今天那些不在乎都是装出来的是吗我知道你讨厌她,但是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对她动手,她就算只是陈家的养女,也不是你能动得起的!
这些话像利剑一样扎进程染的心里,她没想到在陈谦时眼里她如此低下。
话落,陈谦时一把抱起齐兮,看程染的眼里满是寒意,像是要生生把她戳穿一样。
程染无措的紧了紧肩上的包,抬脚跟了上去。
陈谦时,我说我没有推她,你信吗
第七章
陈谦时脚下飞快,看也没看她一眼,只冷冷的说道: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程染小跑着跟上他,着急的说着:可以查监控,我发誓我没有碰过齐兮。
陈谦时一手抱着齐兮一手拉开车门,用看垃圾的眼神看向程染。
你明知道教室里没有监控,这么装有意思吗
你果真和你妈一样,装模做样蛇蝎心肠,我早该听奶奶的话把你送上法庭,而不是让你这样的货色在陈家待了两年。
陈谦时的话让程染一震,脑子轰然炸开。
你什么意思你认识我妈妈
陈谦时没有回答她,甩上车门就疾驰而去。
程染疯了般追上去拍打他的车窗,撕心裂肺的喊着:
陈谦时!你给我说清楚,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妈!
可人终究跑不过车,陈谦时一个加速,程染被带的在地上滚了两圈。
她在地上缓了良久,再站起来的时候全身都一片火辣辣的疼。
程染没有多停留,招了车就去了医院。
可她到医院的第一时间不是去包扎,而是找去了齐兮的手术室。
看见长椅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程染顾不得疼跑了上去。
陈谦时,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谦时看了程染良久,冷笑一声捏起她的下巴。
不明白吗我的意思是你跟你妈一样不要脸。
程染被这样的陈谦时吓住了。
在她的记忆里,陈谦时永远是温柔的,就连粗话也没说过一句。
不管他爱不爱她,他至少还是对她持有尊重的。
可眼前的陈谦时,说话却一句比一句难听。
她一个有夫之妇还偏要勾引我爸,勾的我爸把我妈的嫁妆当遗产送给了她。
她拿别人东西拿久了还真的以为是自己的了,外婆求了她那么多次,她竟然恬不知耻的说那是她的东西!
现在又多了一个你,三十亿拿着很爽对吗我已经好心到没找你要了,你为什么还要害兮兮
程染被陈谦时的话说到大脑停转。
她不信,她的妈妈怎么可能是小三!
程染眼眶都红了,倔强的看着陈谦时。
陈谦时,所以这就是你当初接近我的目的对吗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妈不可能是小三!那三十亿我也不会给你,我要离婚。
陈谦时冷哼一声:离婚你想得美,我不可能放过你的。
话落,手术室的门开启,陈谦时一把甩开程染走上前去。
医生跟他说了几句话后又进了手术室,陈谦时脸色却黑的可怕。
程染,兮兮怀孕了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对她下手
程染看着陈谦时这副样子只觉好笑。
他明明不爱她,甚至和心爱的女人都有了孩子,却因为那点执念硬生生把自己锁在她身边。
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你这么着急,是因为齐兮的孩子是你的吧,陈谦时,你真恶心。
陈谦时被这句话震到,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程染,这个时候你还要争风吃醋吗
他刚说完,医生又拉开了门。
病人孩子留不住了,子宫也需要切除,谁是家属签一下手术同意书。
第八章
一句话,让在场的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陈谦时沉着脸签完字后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两个保镖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程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保镖扛在了肩上,头顶传来陈谦时的声音。
赏你们玩玩,玩完给我看好她。
听见这话,程染脸色顿时煞白。
陈谦时!你疯了!
可无论她怎么挣扎喊叫,陈谦时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被狠狠甩上床的那一刻,程染内心充满了绝望。
她不停的蹬着脚,一步步的后退着,害怕让她的全身都在发抖。
手腕被攥的发疼,就在她以为在劫难逃的时候,保镖却放过了她。
程小姐,陈老师就是让我们吓唬吓唬你长长记性,你别害怕。
对,其实陈老师让我们带你回来,是想给你上药。
程染睫毛还挂着泪水,睁开眼那一刻茫然无措。
家庭医生正在给她擦着药,可那股巨大的恐惧依旧萦绕在她的心头。
所以陈谦时到家的那一刻,程染就给了他一巴掌。
陈谦时,你混蛋!
陈谦时偏过头顶了顶腮,脸上温柔全无。
你都这么说了,我是不是该坐实这个名头
话落,他一把抱起程染摔在床上。
如出一辙的动作让程染再次害怕的颤抖起来。
不要....陈谦时,我求你了不要....
她用力的推着陈谦时,却无济于事。
陈谦时没有理会她,只暴力的撕开她的衣服。
程染的心也在此刻被他撕开,鲜血淋漓。
从前的陈谦时温柔克制,可今天的陈谦时却让程染知道,从前的他都是装的。
他装体贴温柔,就为了让她爱上他,好拿回她手里的遗产,顺便报复她。
一切终于结束时,程染空洞的眼里只剩下了泪水。
看着陈谦时起身,程染机械的开口:
陈谦时,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会放过我了
陈谦时身子一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这本来就是你妈欠我家的,你想拿死来威胁我那就试试。
程染连挣脱的力气也没了,说话都虚弱不堪。
我说了,我妈不是小三,如果有一天我找到证据,到时候请你道歉。
陈谦时眼神晦暗不明,好啊,但是你今天做错了事,也要道歉。
兮兮说她要求不多,你明天跪下求她不要生气就好了。
程染怒极反笑:好啊,那让她等着。
她的果断让陈谦时一怔,他语气软了下来。
阿染,你求我一句,我可以不让你下跪。
可话说出去良久,空气只剩下静谧。
陈谦时眼神冷了下来,离开时厉声叮嘱保镖看好她。
窗外月色明亮,程染的心却冰冷一片。
她想,她等不到销户那天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窗边,用眼睛测量着三层高度的可行性。
确定高度不够后,她遗憾的转身回床上。
可刚走了一步,底下就传来几声熟悉的猫叫。
程染心尖一颤,伸头看去。
傅司宴站在后院楼底下双手抱胸,抬头看着她。
姐姐,我来接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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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程染顺着梯子爬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
你怎么今天就来了不是三天后吗
而且门外有陈谦时的保镖,你怎么进来的咱们又要怎么出去
程染问题太多了,傅司宴没有回答,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了她身上。
他原本美妙的心情在看见程染满身伤痕那一刻变得沉寂,只剩下掩不住的心疼和暴戾。
傅司宴一把抱起她,语气都沉了几分。
你不用管,你只用知道今天没人能拦得住我们。
等一路走到大门,程染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门口的十几个保镖此时已经全部昏迷,被抬到了大门外。
傅司宴的脚步也在门口站定,他眼神上抬定定的盯着一个地方。
随后他嘴角一勾,腾出一只手拨开了打火机,转身离开那一瞬间身后已经弥漫开了熊熊大火。
程染也被突如其来的火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
火光映的她眼角发红,几秒后她闭上眼,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
程染说不清这滴泪的含义,最后她把它归于开启新生的喜悦之泪。
傅司宴把程染带去了自己在国内常驻的酒店套房,按照她从前的喜好给她买好了洗漱用品。
这时的他又恢复了几天前重逢时的冰冷模样。
手续明天就能下来了,我刚好回国有事儿,想着来看看你,免得你反悔。
傅司宴话音一顿,冷哼一声:
可谁知道刚回国就听见他们在传,陈家儿媳因为嫉妒,害死了丈夫妹妹孩子的事儿。
程染,这就是让你心向往之的婚姻吗你现在还满意吗
程染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但已经无力再和他辩驳。
是我错了,当初我该听你的劝的,不然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傅司宴面向窗外的身子因这句话一僵。
在他的眼里,程染向来要强,在他面前更是从来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但是这短短几天,他却一次又一次看见了她的无力和哀伤。
那些从前想了一万遍尖酸刻薄的话,他此时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在和程染分别的这七年里,他无数次立下誓言。
如果程染有一天再落到他手里,他一定会狠狠的报复她。
让她也尝尝心痛到粉身碎骨却无能为力的滋味。
可如今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心里却只剩下了心疼。
他放在兜里的手无声的攥紧,气氛一时沉默。
傅司宴知道程染大概是没什么话对他说,毕竟她对他大概只有厌恶。
他看了眼窗外的霓虹灯,嘴角扯起一抹难看的笑,转身就要走,却被叫住。
阿礼,陪姐姐喝一杯吧,我有点难过。
傅司宴脚步一顿,心里突然烧起了一团火。
这个称呼太久远了,久到他以为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个名字。
更让他心里震颤的是,程染第一次向他展示出明晃晃的脆弱。
从前,她身为继姐的时候总是强势的,后来知道了他的心意后,强势中又带着抗拒。
他知道,她从来没把他当过一个男人,没把他的爱放在眼里。
但是如今,她却卸下了那些担子,透出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傅司宴瞬间明了,在程染眼里,他终于长成了一个男人。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不敢去看程染,但是嘴角却有几分忍不住的笑意。
话落,他打电话给前台让拿酒,却被程染拦了下来。
第十章
我去买吧,酒店没有我想喝的酒。
傅司宴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不想让她再奔波。
他刚想开口说自己去买,却被程染一个嗔怒的警告眼神挡回来。
这个眼神太熟悉,仿佛让他以为他们回到了从前还没闹翻的时候,他的脚又被定在了原地。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程染已经下楼了。
傅司宴二十六了,此时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有点不知所措的紧张。
他从十六岁那年就开始肖想程染了,没想到十年后才终于有机会和她更进一步。
他想,如果当初他不那么急着要一个答案,他和程染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傅司宴十岁那年程染的妈妈苏青青带回家。
刚去程家那段时间他阴郁不堪,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被亲妈抛弃了。
不管苏青青说多少遍他只是寄养几年,到时间就回家了,他都不信。
连带着他对程染也没有好脸色。
但是程染也没有像苏青青那样每日劝他想开,反而带头针对他。
她会在他说那些难听话的时候叫他不住赶紧滚。
会在他把苏青赶出门后,在半夜给他头上泼水,让他长记性。
她言语间总是冷嘲热讽说他不识好歹,但还是会在别人说他没人要的时候臭骂回去。
虽然没人要这三个字她比谁说的都多。
渐渐的,傅司宴察觉到了她隐藏在刻薄下面的好意,他没再那么别扭但也不想低头。
直到十六岁那年,他第一次梦遗醒来,发现自己的梦遗对象竟然是程染。
他和程染缓和的关系重新僵硬起来,准确的说是他单方面的躲着程染。
可程染身为一个成年人,早就不那么幼稚了。
她还以为他有了什么心理疾病,每次放假回家都关心的问他好多事儿。
可傅司宴不是不回家,就是冷处理不回答。
程染被他的态度气到不再和他说话,傅司宴却慢慢理清了对她的感情。
发现自己对程染有别样情愫的这段时间,傅司宴尝试去和别的女生接触。
他还下载了好多视频,看的时候逼迫自己脑子里去想别的女生。
可不管他怎么做,晚上做梦的对象又会变回程染。
他的心刚开始还被巨大的伦理折磨,直到看见程染带了男朋友回家。
看着程染牵着男朋友的手说今晚不回来,他那颗才按捺下去的心重新爆发了。
那天他偷喝了不少酒,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那个人可以,他凭什么不可以
他叫程染姐姐,可是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他和程染也可以。
此后,程染从18岁到20岁谈的男朋友都被他搅黄了。
又一个男朋友刚谈上就跟程染分手时,程染彻底爆发了。
几番追问下,男朋友只吐出一句话:
我这么跟你说吧,有你那个弟弟在,谁还敢跟你谈恋爱。
程染满心疑虑找到傅司宴时,傅司宴正在和朋友喝酒。
她恶狠狠把他推在墙上质问他时,他却捏起了她的下巴。
喝了酒的傅司宴眼里迷蒙一片,眼尾和脖子都是红的。
他就那样一点点凑近程染,把自己藏了快三年的话说出了口。
因为我喜欢你,除了我,他们都不配和你在一起。
程染瞪大了眼睛拽开他的手,你疯了!
傅司宴站直身子,眼神一瞬清明。
我没疯,程染,我不是你的亲弟弟,他们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程染丢下一句害怕的不可以后落荒而逃,躲了一个暑假没回家。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傅司宴的家人找过来了。
程染松了口气,一直到傅司宴走也没回过家。
傅司宴回家后还找过她几次,她实在是无措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最后她用恶心两个字彻底击退了傅司宴。
此后傅司宴再也没找过她,就连她爸妈去世他也没来看过。
直到她几年后结婚,他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她只看了一眼就删除了。
再到如今,她那么高傲的人选择了向傅司宴求助。
傅司宴想,这次他不会再放走她了,他会保护她一辈子。
等他回过神时,房门已经被推开了。
程染买了杯子,在吧台倒好酒才给他端过来。
这一夜,他们一杯接一杯,像从前一样谈天说地。
傅司宴觉得不止是心,连身子也烧起来了。
或许和程染的重逢让他太激动,没喝多酒他就头晕起来。
睡过去之前他克制的伸手抱住了程染,眼里通红一片。
程染,我不想只当你的弟弟,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这七年我真的快疯了。
等了良久,他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好字,傅司宴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
看着傅司宴毫无防备的睡了过去,程染狠心拽开了他牵着自己的手。
她替他脱了鞋袜掖好被子,蹲在床边看了他好久。
眼泪流到嘴里她才察觉到自己哭了,她不敢再看他,低下头哽咽开口:
对不起,我骗了你。
说完这句话,程染起身安静的收好了屋里的一切,又洗漱了一番。
最后,她删掉了傅司宴手机里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又在桌上留下一张卡,然后推门而去。
走完了销户手续,拿到自己新的身份后,她踏上火车去了妈妈的老家。
本来在知道真相之前,她的计划是离开这个满是欺骗的地方。
然后用新的身份找一个陌生的城市,不被人打扰的重新开始。
她会把这份遗产以妈妈的身份资助出去,完成妈妈的遗愿。
可是如今她意外知道了一切,那她会用尽一切办法查出真相,还妈妈一个清白。
等她重整旗鼓回到京北,那些伤害过她和妈妈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第十一章
火车启程的那一刻,病房守夜的陈谦时在梦中一个踩空,猛然惊醒过来。
醒来那一瞬间,他只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流失。
他看了眼床上的齐兮发现她正好生睡着,可心里依旧有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焦躁的起身掏出手机要出门,却被齐兮一把拉住。
哥哥,你要去哪儿
看见齐兮一脸虚弱的样子,陈谦时立马回头小声开口:
我出去打个电话,马上回来。
看见手机屏幕上已经拨打出去的阿染两个字,齐兮眼神阴狠一瞬。
她用了点力气拉住陈谦时:哥哥别走,我害怕。
陈谦时一时进退两难,看着齐兮毫无血色的脸只好按了挂断。
齐兮这才心满意足,朝旁边挪了挪掀开了被子。
哥哥陪我一起睡,这样不冷。
陈谦时没动,只是重新帮她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头。
不了,男女有别,你嫂子看见会吃醋的。
听着他提起程染,齐兮脸上顿时没了笑意。
就醒了这么一会儿时间,陈谦时嘴上却全是程染。
齐兮心里的嫉妒疯涨,恨不得直接杀了程染。
可她知道她不能,不然哥哥会恨死自己的。
她只能等,等程染自己心甘情愿离开,那样哥哥就会永远属于她了。
她也终于可以不再日夜担心自己会被赶走,会没有钱花了。
想起自己做的那些计划,齐兮心里这才好受一点。
她就不信都这样了,程染还不怀疑,还能一心一意的和陈谦时的在一起。
齐兮心里沾沾自喜,陈谦时心里却莫名的空的难受,一个笑容也挤不出来。
他重新坐回床边想等齐兮睡着再出去打电话。
可齐兮醒了竟然就没有再睡,只不停的和他说话。
又一次被齐兮拉起手,陈谦时脸色黑着抽了回来。
他严厉的看着齐兮,兮兮,你已经二十二岁了,不能再拉哥哥的手。
齐兮的笑容瞬间僵住,那双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没过几秒,她就低着头啜泣出声,陈谦时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话我只说一次,再有下次我肯定跟你生气。
齐兮的笑容顿时止住,眼里有几分得意。
她就知道陈谦时对她还是心软的。
每次她做错了事儿,只要一哭陈谦时就没招了。
所以就算以后他知道了自己三番两次去招惹程染,也不会怪罪自己吧。
毕竟是她活该,谁叫她一心想着嫁豪门,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
这样想着,齐兮心里美滋滋的,对程染的恨又添了几分。
就像那些人说的一样,如果没有程染,和陈谦时结婚的肯定会是她。
程染要不是拿着本该属于哥哥的钱,她怎么可能攀上陈家。
想起自己昨天的计谋,齐兮给自己点了个赞。
哥哥最讨厌别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只要哥哥厌恶了她程染,程染自然也撑不过多久。
如果她再顺便加几把猛料,让程染婚内出轨净身出户。
那样她就可以把哥哥和三十亿都占为己有了。
齐兮想到这儿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引得陈谦时侧目。
怎么了兮兮伤口疼吗
齐兮其实没那么疼,但是既然陈谦时问了,那她只好装疼了。
她眼里泛起泪花,疼,哥哥,我昨天被嫂子推下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第十二章
提起这个,陈谦时脸色也不甚好看。
他没有想到过程染竟然已经疑神疑鬼到这个地步了。
从怀疑他和齐兮有私情,到认定齐兮怀的是他的孩子,从而害的齐兮流产。
齐兮肚子里的孩子很珍贵,因为是那是故去的三舅唯一留存下的精子。
三舅是奶奶最疼爱的孩子,当初知道陈谦时没看上齐兮这个童养媳后,奶奶就快速更改了计划。
她前后考察了很久,检查都做了上百遍才终于确定了齐兮。
如今要是被奶奶知道这个孩子因为程染争风吃醋故意害死了,那他也护不住她了。
陈谦时昨天看见这一切的时候,怒火一瞬间冲垮了理智。
那些事情他本来打算一辈子也不告诉程染的,但是昨天却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其实他有想过找个时机坦白自己最初的动机,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全盘托出。
他昨天实在是太生气了,一瞬间怀疑自己爱错了人。
所以他第一次失了控制,在程染面前失了态。
但是如今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太不理智了。
阿染向来敏感,不知道得躲被窝里哭多久呢,而且她妈妈做的事儿跟她无关。
他找保镖守着也是怕奶奶知道了这件事,把人直接绑回主宅。
他知道程染可能会怨他,他只能以后找一个时机解释了。
齐兮说完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一看陈谦时又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说自己疼,陈谦时终于回过神。
哥哥先替阿染向你道歉,她昨天答应我今天会亲自来向你道歉。
齐兮眼里闪过精光,声音都自得起来。
是我昨天说的下跪求我原谅吗
陈谦时看着齐兮高傲的姿态心里一阵莫名的抵触,眼眸压低:
兮兮,她是你嫂子,也是我的妻子,你不能对她无理。
今早上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陈谦时训了,齐兮的嘴顿时撅了起来。
她昨天可是在程染面前放下狠话了,如今下跪没有了,她还怎么向她示威。
齐兮心情顿时不好了,觉得自己还是做的不够绝。
但是很快她就释然了,能看见程染向她道歉也挺不错的。
反正原不原谅是她的事儿,她可以让她道无数遍,哥哥肯定不会说她的。
这么想着,齐兮突然对程染的道歉迫不及待起来。
她不再生气,只摇着陈谦时的袖子:那你让她现在就过来向我道歉。
我的孩子还没成型就没有了,我的心比我的身体还要疼呢。
看着齐兮这副可怜的样子,陈谦时心里也有了几分不忍。
好,我这就叫阿染过来,你想吃什么我让她一起带过来。
齐兮脑子一转开始点菜。
我想吃南城的三品糕,北城的宝鸭斋,西城的蟹黄钾,还有.....
话音未落,陈谦时笑着打断。
做梦呢,这些你都不能吃,还是我去给你买粥吧。
齐兮本来被打断还有点不满,此时听见陈谦时亲自去给她买粥,心情又好了起来。
她点点头说好,陈谦时不再停留转身出门。
刚阖上门,他就拿起手机打了电话。
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他只好挂了电话给保镖队长打去。
可同样的也是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陈谦时心里那股莫名的慌乱卷土重来,他加快了脚步,连按电梯都是二倍速。
出电梯门那一刻,没接电话的保镖队长终于给他回了电话。
可刚开口,他就愣在了原地。
陈老师,程小姐她....出事儿了。
第十二章
陈谦时一秒就想到肯定是奶奶把人带走了。
他捏紧了手机沉着的回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回主宅。
奶奶是正黄旗后裔,家里规矩森严,家法更是层出不穷。
他不敢想要是程染自己被带去主宅会受到什么折磨。
陈谦时不敢再细想,只是一味加快步伐。
可刚走两步,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哭音。
他正疑惑着保镖队长怎么还没挂电话,那边就又响起了声音。
陈老师,跟老夫人没有关系,都怪我们没照看好程小姐,我们甘愿认罚。
听到和奶奶没关系,陈谦时眉头拧起。
既然不关奶奶的事儿,那程染还能出什么事儿。
正想着,他心口突然一抽,踉跄了一下扶住墙站好。
那股浓烈的痛持续了很久,陈谦时疼的额头都冒了一层汗。
电话那边沉静了许久也终于开口说话了。
陈老师,别墅起火了,程小姐...没救出来。
话音落下,通话里七嘴八舌的开始忏悔起来,陈谦时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他脑子一时宕机了,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什么叫做没救出来而且别墅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门外保镖十几个人,就算起火怎么可能连一个人也救不出来!
陈谦时这时还觉得是保镖们在跟他开玩笑。
他们一向对程染敬重,可能是受了程染指使,才说这些话来刺激他。
程染还在生气,所以才联合保镖编瞎话骗取他的同情,陈谦时心里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想。
可是回家的路上,他还是漏踩了好几次刹车,差点就出人命了。
他承认,他心里还是慌的要命,甚至恨不得直接叫朋友开警车送他。
直到进了别墅区,他才知道没有人在跟他开玩笑。
保安早早就在门口跟他说了火灾的事儿,别墅前又围了一群人。
陈谦时操控着车滑行停下,却没有下车。
他全身都僵硬着,在车里坐了好久,视线不敢往焦黑的别墅看一眼。
还是保镖先发现了他的车,一哄而上跪在了车门外。
陈谦时终于打开了车门,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排的人,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起来。
保镖们却跪的立整,边哭边递上棍子。
是我们保护不周,还请陈老师责罚。
对,都是我们对不起程小姐。
我们也不知道昨天为什么睡的那么沉,要是我们没偷懒喝那点酒,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陈谦时没有接过棍子,也没有看他们一眼。
他只是睁大了眼睛扫视了一圈人群,在找了十几次都没找到那个人影后,他双眼一黑,支撑不住靠在了车上。
听见那巨大的撞击声,保镖们一阵瑟缩,抽泣声又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他们听见陈谦时的呼吸声逐渐粗重,那双手握紧了拳头又放开。
他们看见他手背上瞬间暴起的青筋,手指尖都在颤抖。
保镖们都觉得自己这次肯定在劫难逃了,心里都想好要怎么跟家人告别了。
可等了许久,他们只听见了一句: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们自己看着办。
陈谦时疲累的捏了捏眉心,嗓音滞涩:尸体呢在哪儿
保镖们震惊陈谦时迅速调整好的状态,却因为这句话再次缄默。
保镖队长见他们都不敢说话,只能咬牙开口:
我去程小姐的房间看了,全部都烧成灰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不是一点半点。
陈谦时揉眉心的手一顿,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像是在极力抑制什么。
这次他的拳头握紧了没再松开,最后一拳砸在了车门上,车门凹下去一块。
在陈家这么多年,陈谦时一直礼貌端方,这是保镖们第一次听见陈谦时说脏话。
他们也感受到了陈谦时周身骇人的低气压,垂着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还是保镖队长先一步站起身:我再去找找,这次肯定能找到。
那群保镖立马应和,一窝蜂的进了那烧的只剩一个地基的别墅。
陈谦时还愣在原地,外人看他与平时无异。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看见这片废墟时,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片嗡响。
耳朵和眼睛都失去了感知,他只能看见眼前的一阵花白。
他竭力靠在车身上才能让自己不倒下。
他的脑子还困在一片混沌,对眼前的这一切都没有接受,以为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毕竟就一个晚上,他和程染怎么就天人永隔了呢
而且他的阿染前段时间还和他兴致勃勃的讨论今年纪念日去哪儿过,怎么会突然就不在了。
陈谦时脑子里走马灯一样涌现许多过往,最后停留在昨天程染视死如归的一句:
陈谦时,是不是只有我死你才会放过我
第十三章
陈谦时猛的一震,一声沙哑的嘶吼从喉咙深处传来。
他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居民的吵闹声和保镖的喊叫声此时都消失的无影踪。
程染的那句话像是梦魇一样在他脑子里不停回放。
他抬起头好像就能看见程染站在火里,一遍遍的重复着这句话。
陈谦时还记得自己昨晚的回话,他不信,甚至还叫她试试。
程染当时,是不是在向他求救
那时的她肯定难受极了,她只不过想让他哄哄她。
可他不仅没有,还让那句话成了击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紧紧抓住绞痛不已的心口,抬头看向前方,好像程染就在那里。
不是的阿染,我不想你死...
下一秒他突然发狂,大喊起来: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我不会放过你,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都是我的错....我是个混蛋。
陈谦时吼完那句话就好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其后的所有话都成了他喉咙里的呜咽,连带着泪水一起滚进喉咙里。
他头一次知道原来万千的伤害都比不过心痛的那一瞬间。
陈谦时只觉得自己的心此刻像被人扎进了万根针,只要他呼吸一下,就锥心的痛。
他满心都被后悔充斥,巨大的愧疚快要把他吞没了。
如果昨天他没有说那些话,阿染是不是就不会出事儿
他明明早就知道阿染因为兮兮的事患上了心里疾病,他却只觉得她小题大做。
如果昨天他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多问两句,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可那么多的如果也只是如果,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陈谦时恨不得昨天死在火里的是自己!
他痛苦难耐的栽倒在地上,四肢都失去了知觉。
此时一阵电话铃声陡然让他回归现实世界。
他失魂的接起电话,那边传来齐兮不耐烦的声音。
哥哥,你什么时候带着嫂子来给我道歉啊我都等不及了。
陈谦时闭了闭眼,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
她不会来了。
齐兮声音瞬间拔高:凭什么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凭什么不道歉
陈谦时却好像被这句质问重新唤回了神,声音里都带上了冰碴。
我说她不会来了,听不懂吗
没等齐兮说话,陈谦时就挂断了电话。
周围的人都在看他,可他浑然不觉,只是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强撑着站起身。
他的心还疼的厉害,但是他却无暇顾及了。
因为他想起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火是谁放的
如果是程染放的,那他就为她剃度出家为她来世积攒功德。
如果不是程染放的,那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把他碎尸万段!
他正想着,别墅那边就传来一阵声响。
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了程小姐的钻戒!
陈谦时的心被这句话弄得忽上忽下。
他一面想着找到点什么让他死心,一面又想着如果找不到尸骨,是不是就证明她还活着
听到他们找的是钻戒,陈谦时喉咙紧了紧。
可看见时才发现不是他们的结婚戒指,而是他前两天重新给程染买的戒指。
前两天他突然发现程染手上的结婚戒指不见了,问她去哪儿了,她说不小心丢了。
他也没多想,又重新给她定制了一颗。
如今他的心里才如明镜一般想到,戒指恐怕不是不见了,而是她对他早就失望了。
陈谦时仿若能听到程染那对他心如死灰的语气,心里一阵阵抽痛着。
他不信程染会寻死,因为昨天她还说,等她找到证据请他道歉。
他其实也在等着程染找到,这样他心里对妈妈的负罪感或许会少一些。
可现在他却想的是,不管她找没找到,他都会无条件放下仇恨向她道歉,只要她回来。
陈谦时静静的接过戒指,轻柔的擦了擦上面的灰,开口道:
查监控,看是谁放的火。
话音刚落,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第十四章
看见奶奶两个字,陈谦时竟然也变的漠然了。
谦时,把程染给我带回来!
程染这个名字像是一把刀,只要一提起,陈谦时的心就像被凌迟了一般。
陈谦时弓着背缓和自己无尽的痛楚,一句话也说不出。
耳边是奶奶无止尽的痛骂声,陈谦时突然觉得很没劲。
活着很没劲,活在陈家很没劲,活在没有程染的世界更没劲。
奶奶又一次在电话里咒骂程染是上不了台面的贱人时,陈谦时终于开口。
她死了,要我把她的骨灰给你带回来吗
陈谦时的嗓音太过平静,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
电话那边声音暂停了一瞬后是更盛的怒火。
陈谦时,你竟然也学会给我撒谎了!这是程染犯的错,你要敢拦着我连你一块儿打!
我给你一天时间,把她给我带回来。
奶奶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通话只剩下了嘟嘟声。
陈谦时却丝毫没有被奶奶的怒火点着,空洞的眼神里是无尽的悲痛。
阿染...回不来了。
黄豆大的眼泪一滴滴坠在地上,陈谦时却没擦,只任由它打湿脚下这片土地。
世界突然在他面前天旋地转起来,他任由自己超前倒去,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陈谦时做了个梦,梦里他任由自己被架上烈火不停的炙烤,只为了换程染一次重活的机会。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爱上程染的。
他记得刚开始知道父亲的遗产里有一份属于外人,而且里面还有母亲的嫁妆时,他一向良好的教养全都喂了狗,拎着刀就打算去程家。
是奶奶拦下了他,说这都是父亲的选择。
斯人已逝,让他安心些。
可他恨,恨母亲的爱终究一场空,恨父亲婚内不忠,更狠那个明知父亲有家室,还要勾引他的女人。
奶奶劝他不知内情不要冲动,可那份仇恨却在他心底安了家。
他不在乎钱,只是不想看着程家拿着那笔钱。
所以他蓄意接近,极尽温柔想要引诱程染爱上自己。
他设计程染被威胁被追杀,被辞退被造谣,然后再从天而降拯救她。
最后,她果真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毫无保留的爱上了他。
陈谦时的目的就是拿回那份遗产,然后在程染最爱他的时候出轨抛弃她。
他要让她偿还她母亲欠下的债,自食恶果!
所以哪怕是婚后,他依旧尽心尽力的把自己装成一个爱她如命的人。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自己的真心也装进去了。
下意识的维护和关心在他反应过来那一刻已经迟了,所以遗产的事情他从没在她面前提过。
陈谦时想,如果自己装作不知道,是不是就能对得起母亲,对得起自己。
那之后,陈谦时不再去装,而是放任自己的爱意。
他把这当成程染对自己的爱意感染,他对程染的爱不及她对自己的百分之一。
可如今程染出事儿,他才知道那些爱意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深入骨髓。
他只觉得自己掉进了无边地狱,程染这个名字让他四肢百骸都疼的止不住。
梦里烈火烧的越来越旺,几乎快和天比肩了。
陈谦时耳边却传来阵阵喧闹,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第十五章
陈老师你终于醒了,你睡了一天一夜,让我们担心死了。
是啊,医生说你急火攻心,没有求生欲,半夜还吐血了。
陈谦时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心里早没了活气。
程染是真的爱他,也是真的把他当港湾。
可他却因为无关她的事情,把仇恨全部扔在了她身上。
如果可以,他真的巴不得自己一睡不醒,好去黄泉路上陪程染。
正这么想着,保镖队长上前递出了自己手里的平板。
陈老师,你振作一点,程小姐没死!
你让我们查监控,但是监控早就被一把火烧没了,还好当初程小姐设置了云端实时上传,我才能成功调出监控。
保镖队长还在劫后重生的狂喜当中,陈谦时却像被冰封住了一般。
他不敢呼吸,脑子里无数次播报那句话,程染还活着!
长久的静默后是狂喜,陈谦时抢过保镖队长手中的平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监控。
保镖们不是喝醉酒睡了过去,而是被另一批人打晕了放在门外的。
陈谦时没心思看这些,直接把进度条拉到了最后。
看见那个人时,陈谦时眼里有酝酿的风暴。
监控的最后一幕,傅司宴充满敌意和挑衅的眼神像是透过屏幕看向了他。
陈谦时能看见他无声的口型说着:‘手下败将’。
下一秒,点点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别墅,监控也失去了画面。
陈谦时攥着平板的手发白,他没想到会是傅司宴。
这个从当初他和程染结婚就几次三番来阻挠的人,如今竟然还没死心!
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怒吼:
叫赵叔去查傅司宴的行踪,务必要把阿染带回来!
保镖立马一窝蜂的退了出去,只剩下满脸阴郁的陈谦时。
他手上还拿着平板,但却不敢再看一眼视频。
因为他看见,程染的手是自愿搂上傅司宴的,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抗拒。
这背后寓意这什么,他不敢去想。
他只是想和程染重新做回一对平凡夫妻,没有遗产也没有仇恨。
陈谦时头脑昏沉的又睡了过去,这次没有再做梦。
他是被消息震醒的,拿起手机查看才发现,所有人都在问他程染的事情。
圈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程染葬身火海的事,纷纷替他惋惜,连奶奶也送来一句节哀。
陈谦时看见这些消息眼神都暗了下来。
他像是要把手机敲烂了一样,一个个的回复着:【她没死】
只有一个人的消息没有叫他节哀,只埋怨他不去看她。
那是齐兮。
陈谦时这才想起来,齐兮还在住院。
那个被害死的孩子是程染离开的导火索,他突然一点也不想看见齐兮了。
程染说她没有推齐兮,或许是真的呢或许她只是犯病了,或许她是不小心.....
太多或许,陈谦时知道自己起了私心,满心想着为程染洗脱嫌疑。
等回完所有消息,陈谦时还是出门去了齐兮的病房。
这件事只有她们两人最清楚,他如果搞定了齐兮,等阿染回来,就可以不用被奶奶责怪了。
陈谦时走路的脚步还有几分虚浮,不过一晚上,却好像老了几岁。
齐兮的病房门没关,他还没走近就伸出了手打算帮她关上。
可手刚触到门边,就被屋里的对话定在了原地。
第十五章
为什么不可以
我自己的子宫,我想摘就摘想安回来就安回来,凭什么不给我做手术你们就是庸医!我要去告你们!
主治医生一脸疲惫的站在她面前,重复着说过不下十遍的话。
齐女士,当时您虽然出血量较大,但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可以保住,是您求医生拿掉孩子切掉子宫,现在手术残留物已经处理掉了,我们没有办法再给您原封不动安回去,很抱歉。
依旧是这句话,齐兮快疯了。
当初她动心思拿掉孩子切掉子宫,一是不想怀那个老头的孩子,二是想让陈谦时愧疚,加快程染离开的时间。
谁知道手术刚做完,程染就死了。
没有人能比得过死去的人,她的手术白做了。
虽然没了程染,陈谦时对于她来说势在必得。
但是如果薛奶奶知道她没有了生儿育女的能力,肯定不会让她进家门的。
齐兮呢喃着不行,抬头看向医生:那你给我找个新的给我安上,你要多少钱我都要可以给你。
主治医生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齐女士,这是犯法的,上次帮你做手术的罗医生已经被开除了,我们是医生,不是屠夫。
听着医生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齐兮气的把手机一把摔在了地上。
我不管!你们要是不照我说的做,我就让我哥哥把你们医院铲平,你们都给我失业!
主治医师眼里写满了无语,操着官方微笑:
您请便,就是不要再砸东西吵到隔壁病人了,不然我会叫保安把您请出去。
话落,医生转头就走,齐兮在背后破口大骂。
一群王八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是吗那你告诉我你是谁你要让谁后悔
陈谦时踩着医生离开的步子进来,脸上阴森一片。
齐兮见是陈谦时,脸上的野蛮顿时消失不见。
她还没有发现陈谦时的异常,只像往常一样去牵他的袖子撒娇。
哥哥,这儿的医生护士都欺负我,帮我打的饭都是馊的,你帮我教训他们好不好
齐兮眼里是和小时候如出一辙的天真,这让陈谦时怀疑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他知道,那些都不是假的。
陈谦时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平静。
齐兮,教室里程染根本就没有推你是不是是你自己倒下去的。
齐兮被陈谦时这番话说的愣住。
哥哥,你问这个什么意思程染死了,所以你怀疑这些都是我栽赃嫁祸给她的是吗
那可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可能狠心摔死他,我还因此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你就这样向我吗
听见她的话,陈谦时脸色紧绷,拳头死死攥着才控制住自己的怒火。
再睁开眼时,他眼里一片冷漠。
好,你最好没有骗我,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陈谦时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齐兮一时还么二反应过来。
等她回神打算挽留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没人了。
她泄气的喊了几声,没有像从前一样给他发无数条消息让他回来。
因为她想趁陈谦时不在,赶紧把子宫装回去。
她在床上坐了良久越想越气,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可等了许久都没人来,齐兮怒上心头,穿上鞋就要出门去找人,却被人拦在门口。
陈老师派我们来看护您,这几天有什么事儿跟我们说就好。
看着门前立着的四个保镖,齐兮心里升起几股异样。
而已经回了病房的陈谦时,此时正在给赵叔打电话。
给我用尽一切办法查清楚齐兮和程染之间的所有来往!
第十六章
第二天一早,陈谦时就接到了赵叔的电话赶回了主宅。
少爷,傅家少爷的行踪查到了,但是他说他也不知道程小姐去了哪儿。
陈谦时怒声反驳:不可能!
他带走了程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程染去了哪儿。
赵叔一脸平和,我目前查到的也的确是这样,他回了爱尔兰,身边没有别的人。
这件事情我会继续跟进,关于齐兮的事情....我也真的很意外她的作为。
陈谦时一阵疑惑:什么意思她做了什么
赵叔拿出电脑,pdf里面清晰罗列了齐兮对程染做过的所有事情。
陈谦时一点点翻看着,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原来从前程染的怀疑都是真的,齐兮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
她故意在程染在家的时候去他们的卧室diy,每次结束还会把睡衣故意留在床头,让程染膈应。
齐兮朋友圈有无数条仅程染可见的朋友圈,那些发的内容让陈谦时咂舌。
里面的视频和照片大多数都是ai合成,但是就连陈谦时看见时,也不免以假乱真,更何况程染呢
而且就连他的那群兄弟,也站在齐兮那边一起敌对程染。
那天在包厢里说的话全都是他们故意的,因为有人看见了程染在门外。
可是程染不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假的。
齐兮从小就来了陈家,但陈谦时只把她当妹妹。
但是齐兮却把他当未来老公,从小到大一直缠着他,陈谦时不厌其烦。
直到齐兮十六岁那年又故技重施,逃课跑来陈谦时帮老师整理作业的办公室堵他。
但是那天陈谦时刚好不在,知道齐兮在更是不想回去了。
可就是那天,齐兮出事儿了。
他被校园里的流浪汉带进了小树林,被陈谦时找到的时候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地上。
齐兮因为这件事精神出了一些问题,陈谦时愧疚不已。
为了保护齐兮的名声,他和齐兮统一口径,对外宣称那天晚上和齐兮和他在办公室待了一夜。
因为亏欠,此后的陈谦时对齐兮几乎是宠成了公主。
齐兮也向他承诺,以后他们好好当兄妹。
可如今他才知道,齐兮竟然从来没有死心。
她设计那么多事情,就为了赶走程染,赶走他心爱的妻子。
包括那场流产,也都是齐兮自导自演下的产物。
不怪程染会发疯怀疑,因为齐兮竟然跑到她面前说,那是她和她的孩子!
看着这些事陈谦时只觉得荒谬,他心里满是怒火,眼睛都烧的通红。
所以这两年,程染就活在齐兮的无数次挑衅下,他却还怪她不宽容不大方。
看完最后一页,陈谦时拿鼠标的手颤抖不止。
他没有想到他对齐兮的纵容会让程染受这么多委屈。
程染这次是被傅司宴带走了所以还活着,那如果没有傅司宴呢
要是他如今不知道这一切,以后的程染还不知道会被齐兮逼成什么样。
他想,十年了,那点亏欠也算他还清了吧。
陈谦时面无表情的拨打了一个电话,随后起身出了门。
齐兮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的来临,还在病床上想着怎么把子宫安回来瞒天过海。
她一次又一次推翻了那些想法,没注意到保镖已经向自己步步逼近。
直到被人抬起来,她才惊觉,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可是陈家养女!
你们这样对我,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十七章
直到上了车,齐兮还叫嚣着让陈谦时教训他们。
保镖给她绑上手脚封上嘴巴她才安分下来。
齐兮呜呜的叫着,车前行的方向她很陌生。
她心里害怕极了,直到车停下后看见外面的陈谦时才安心下来。
车门一开,她就扭着身子跳了出去,却一头栽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她就摔在陈谦时脚边,可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陈谦时扶她起来,还是保镖把她抓了起来。
看到陈谦时身旁站着的那个白大褂,齐兮心里莫名的恐惧。
她慌张的眼珠直转,直到看见了头顶上的牌匾,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这里竟然是精神病院!
齐兮激烈的挣扎起来,不住的往陈谦时身旁挪。
可她刚挪近一步,陈谦时却转头盯住了她,眼神里满是警告。
齐兮被这个眼神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再动。
那就拜托你了,她精神失常很多年了,还要拜托你们多管教。
医生点点头:都是病人,我身为医生肯定会好好照看的。
看着陈谦时一本正经的样子,齐兮猛烈的摇着头,呜呜....
可陈谦时一眼也没有看她,只叫保镖带着她跟上。
最后他们停留在一个装着铁栅栏的病房前。
齐兮不可置信的看向陈谦时,嘴上的胶带在这一刻被撕开,绳子也被解开。
她正吃痛着,就被一把推进了病房,身后响起了锁链的声音。
齐兮猛然转过头,看见了落锁的房门和陈谦时冰冷的眼神。
齐兮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抖着嘴唇看向陈谦时。
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我想回之前那个医院,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
说着,齐兮恐惧的泪水一串串流了出来,里面有她故意挤出来的成分。
因为平时陈谦时只要一看她哭,什么都不会计较了。
可她没想到,这次竟然不管用了,陈谦时的脸色都没变一下。
齐兮心里涌上莫大的恐慌,陈谦时此时开了口:
不是你说那个医院的人对你不好吗哥哥给你换一个,这次这个肯定好。
齐兮是想换,但是她不想住进精神病院!
不是的哥哥,他们对我很好,我想回去....
陈谦时冷笑一声:很好吗
他们不是连给你把子宫安回去都不愿意吗
齐兮听见陈谦时的话彻底愣住了,心里有许多不好的预感。
这些预感最后都归结于一句话,陈谦时知道了!
知道了她对程染的陷害和挑衅,知道了是她在从中作梗。
看着齐兮脸色灰白一片,陈谦时上前一步。
我跟你说过,你最好别骗我。
十年前的事儿我本来就不欠你什么,这十年我已经够惯着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几次三番针对阿染
齐兮第一次在陈谦时脸上看见这么可怕的表情。
她吓的腿一哆嗦差点尿了,仍旧在给自己找理由: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精神有问题,这些都不是我想做的,是我的另外一个人格操控我!
第十九章
周围的保镖都笑了,陈谦时也勾起了嘴角:
你都说了你精神不好,所以我才送你来治病啊。
齐兮一瞬怔住,知道自己中了他的圈套,连忙否定。
不是,我没病,我没有精神病!
陈谦时眉眼一挑,更乐意了:好啊,你没病是吧
给她开门,她涉嫌故意谋杀栽赃陷害等重罪,送她去自首。
听到要开锁齐兮眼神亮了起来,可听见要去牢里她的笑容又垂了下来。
陈谦时,就为了一个程染,你就要这样对我吗
当初我是因为去找你才出的事儿,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听她提起当年的事儿,陈谦时眼神冷了下来。
是我求你去找我的吗还是我求流浪汉带你走的我叫你回家你有听吗
齐兮,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这些话彻底让齐兮精神崩溃,像是回到了那个雨夜。
她猛烈的摇着头,不是的,不怪我!是他骗我说知道你在哪儿我才去的!
而且就算我设计陷害程染又怎么了我本来就是你的童养媳,本来该和你结婚的是我,她凭什么突然来插一脚!
陈谦时知道不管跟齐兮说什么她都已经听不进去了。
齐兮滑座在地上,还在控诉着这个世界对她有多不公,把罪责都怪在了别人身上。
可陈谦时知道,齐兮已经比很多人好了,可是她却总是不知足。
她从小被人丢弃,辗转反侧被送来了陈家当童养媳,那时候的她五岁。
可她的苦难生活也截至到五岁。
陈家人虽然对她不热情,但从来不会区别对待她任何事情,也没有人瞧不起她。
她从小锦衣玉食,跟陈谦时一起上贵族学校。
青春期同学间升起的攀比心也从来不会波及她,因为她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后来她一时糊涂被流浪汉引诱,陈谦时为了弥补给了她无尽的宠爱。
他给她更好的生活,给她找好的医生走出困境,给她良好的情绪价值。
她不用着急结婚,就算结婚也不会离开生活多年的陈家。
可齐兮仍旧觉得不够,她仿佛觉得世间所有人都欠她。
如今她做了太多错事,一味的把别人的真心踩在脚下。
陈谦时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
你好好养病,我会抽空来看你。
看着陈谦时逐渐远去,齐兮把铁栅栏摇的框框响。
陈谦时,你不得好死!是你们害我变成这样的,现在把我毁了又要丢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还有程染,你们都是贱人,贱人!是你们陈家害了我!
齐兮的声音逐渐远去,陈谦时已经走出了医院大门。
今天的阳光很烈,可陈谦时却只觉得满身寒凉。
齐兮的这辈子可能是一个劫,没人能帮得了她。
他抬脚走向停车位,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陈先生,您和程女士的婚姻关系因为她的去世已经自动解除,您看什么时候来领取一下证明。
陈谦时本来就阴郁不堪的情绪此时更加不好,她没死。
那边还想说什么,陈谦时却因为赵叔的电话挂断了。
陈谦时这次没等对面说话,先一步着急开口:赵叔,找到阿染了
赵叔冷静的回复:没有,而且应该找不到了。
第二十章
陈谦时眉间染上寒霜:找不到是什么意思
程染离开京北那天销户了,销户中心对客户的信息绝对保密,我查不到她的新身份,也查不到她去了哪儿。
陈谦时身姿一顿:那傅司宴那边呢
赵叔说还在跟进,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跟进。
挂断电话,陈谦时顿时觉得生活都无望了,他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找到他的阿染了。
车窗上映出他通红的双眼,一个在众人面前永远是严肃恭谨的大学教授,此时无助的捂住双眼,但泪水依旧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一晃八个月过去了,陈谦时依旧没有程染的任何消息。
他去了她生活过和提到过的所有地方,可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他无数个午夜惊醒会迷茫,程染是不是其实早就去世了,只是他不愿相信,所以给自己编织了一个谎言。
可第二天清醒过来,他依旧埋头苦找。
总有人问他干嘛要找,就连奶奶都说让他赶紧娶个新的。
陈谦时每次都坚定的回答:阿染在等我。
又一个城市一无所获后,陈谦时又返回了京北。
这次他没再坐飞机,而是尝试了程染从前提过很多次的火车。
火车上没有她说的人文风情,只有脏乱差,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程染。
窝在硬座十八个小时后,陈谦时决定此生都不再碰这个东西。
他撑着满眼红血丝缓慢的跟着人群出站,眼神却陡然一晃,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漫天人海中,陈谦时就那样定在了原地。
身后人催促他的时候,他顿时回神挤开人群向前奔去。
可是直到站台人都走光了,他也没再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陈谦时不停奔袭的身影在乘务员说赶人的时候慢了下来。
他不死心的四处望着,望的眼睛都红肿了却依旧没有看见任何人。
陈谦时喉咙一阵哽塞,只好拉起行李箱一步步走向出站口。
可就在他抬脚那一秒,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你在找我
熟悉的声音在陈谦时耳边炸开,他霎时愣在了原地。
天地都在此刻化为乌有,他不敢眨眼也不敢回头。
因为他怕这又是他做的一场梦,一伸手就会惊醒。
陈谦时愣在原地良久,程染等不及先上前拍了他的肩膀。
陈谦时。
陈谦时这才如梦初醒缓慢的转过身,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他笑了起来。
可堆积的笑容却挤出了盈满眼眶的泪水。
陈谦时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偏过头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一句话,阿染,你在等我吗
因为站台上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而且程染可能早就发现了他,所以才能准确的找到他喊出他的名字。
一想到程染和他一样,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他,他心里就流出一股暖意。
果然,他的阿染还是爱他的。
如今没有了齐兮,他和程染肯定能过出更好的生活,有他们自己的孩子。
正想着,面前的程染露出一个笑脸:当然不是。
我是来等他的。
第二十一章
话落,程染朝着他身后开始招手。
陈谦时茫然的转过身,在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僵住了。
傅司宴越来越近,直到越过他揽上程染的肩膀。
程染没好气的拂开他的手,脸上却全是小女孩的娇嗔。
怎么来的这么慢不是早跟你说了到站时间吗
傅司宴连忙哄她:乘务员不让进站台,我趁他不注意翻进来的,还摔了一跤呢。
程染这才允许他揽上自己的肩膀,还小声嘟囔着:
就说不让进了,还非得来....
傅司宴揽着她晃了晃以示道歉,说给她买了大螃蟹在家炖着呢。
两人亲密无间的交流让陈谦时眼睛一阵酸涩,他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都紧了几分。
不知道等了多久,面前的两人终于停止了亲昵。
傅司宴一手揽着程染,另一只手伸到陈谦时面前。
你好,我是程染的现任男朋友,傅司宴。
轰的一声,陈谦时的脑子炸开了。
他没有回应那只手,脑子里不断回放男朋友三个字。
等了良久,他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傅司宴,你不是阿染的弟弟吗怎么可能是她的男朋友,别逗我了阿染。
他刻意忽略掉了刚才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傅司宴收回那只没有得到回应的手,嘴角一扬:
你的妹妹不也是你的童养媳吗那弟弟为什么不能是男朋友
陈谦时被这句话戳到心坎,立马开口解释:
不是你们想的这样,我和齐兮....
话音未落,程染就打断了他:先出去吧,乘务员赶人了。
说完,傅司宴娴熟的一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一手揽着她的腰先一步走了出去。
陈谦时跟在他们身后只觉得这一幕刺眼极了,刺的他的心都在滴血。
程染是她的妻子,哪怕当初被强制解除了婚姻关系,那也是建立在程染去世的情况下。
可是现在程染还好好活着,那他绝对不会让程染落入别人手中。
暗自下定决心后,陈谦时那颗心终于好受了一些。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程染身后,像是看不够一样。
看见程染停下了脚步,他也立即站定在原地,可却只等来了程染一句疏离的:程先生。
陈谦时嘴唇紧抿,却还没有时态:怎么了阿染
程染因为这个称呼皱起眉头:以后请你不要再叫我这个称呼,我男朋友会吃醋。
陈谦时的心因为程染这句话闷的发疼。
从程染口中说出的男朋友比傅司宴的那句更让他抓狂。
他嘴唇颤抖着刚要说话,程染就先一步开口了:
我这次回来不为别的,我找到了你们污蔑我妈妈的证据,明天我会把所有曾经侮辱过我妈妈的人请过来,包括你。
请你准时到达,我等着你的道歉。
话落,程染转身就走,却被陈谦时抓住手腕。
阿染,不用明天,我现在就可以给你道歉。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空口无凭污蔑你母亲,不该纵容齐兮伤害你还指责你小气,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陈谦时预想中的和程染热烈相拥和好如初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而且程染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
程染的确因为他这句话心里有了几分无名火。
她抬头直视着陈谦时,眼里没有心虚害怕,只有与之一战的决心。
陈谦时,你很好笑你知道吗
我现在手里已经没有遗产了,你不用再跟我说这些好话,我不想也不会原谅你。
而且你这些道歉我看不见一点诚意,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可仁慈了你的道歉只是因为要说这些话,你根本不知道这些话对我来说代表了什么,你不配让我原谅。
第二十二章
程染的话让陈谦时的心一僵,这是程染第一次对他说狠话。
阿染,我不是因为遗产才对你说这些话的,而且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觊觎过你的遗产,我只是想让你回我身边。
程染冷笑一声: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陈谦时觉得这句话莫名的耳熟,好像从前他也跟程染说过类似的话。
如今两个人位置颠倒,他终于体会到了不被爱人信任的感觉。
阿染....
阿染了半天,他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能看着傅司宴把人带走。
等两人走出他们视线后,陈谦时那股温柔瞬间退却。
他掏出手机给赵叔打了电话。
赵叔,你不是说你一直在跟着傅司宴吗阿染一直和他在一起,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那边的赵叔静默一瞬后,语重心长的开口。
小谦,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还是想劝你一句,放手也是爱。
当初你带着目的接近程小姐,婚后又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甚至还给她吃最毒的避孕药,你们几次回主宅我都能看出来她是真的爱你。
可你呢直到程小姐出事儿你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我本来想着这样也算相爱,才说帮你找,但是我后来看见了她和傅家小子待在一起的模样。
赵叔说完这句话就停了下来,陈谦时等了好久那边才重新开口。
程小姐已经不爱你了,你的爱和傅司宴的爱比起来一文不值,放过她吧。
说完,赵叔就挂断了电话,还重新又给陈谦时发了一大段话,想叫他不要误入歧途。
陈谦时没看,只是垂着头不肯服输。
赵叔说程染不爱他了,他不信。
他和程染才分开八个月,之前他们有两年的婚姻。
那两年里程染会为了他学做饭,会为了他提前下班,她的爱意热烈到他都情不自禁爱上了她。
她怎么可能不爱他了
而且傅司宴那种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他不过是觉得从小长大的姐弟让他有刺激感,而程染这种的姐姐带出去也有面子。
傅司宴根本就不爱程染,又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
陈谦时越发肯定程染是被蒙骗了双眼,发布会的前一夜打了无数遍腹稿,想等明天劝回阿染。
程染给圈子里好多人都发了道歉邀请函,可来的却寥寥无几。
她早猜到了,但是没关系,她会让他们知道后果和代价。
程染回妈妈家乡这半年多,终于查清了妈妈苏青青和陈谦时爸爸陈郎之间的关系。
他们本来是初恋,是陈郎辜负了她,结婚前和苏青青的好友沈莲,也就是陈谦时的母亲,搞在了一起。
苏青青恨极了两人,陈郎和沈莲也无颜面对,连夜回了京北。
沈莲从小孤苦无依,嫁妆里拿了好几件苏青青的东西。
陈郎和沈莲一直觉得愧对苏青青,想着一定要好好弥补。
但是年月一长,沈莲忘记了愧疚,还嫌陈郎有二心,两人渐生嫌隙。
沈莲在生陈谦时时去世,陈郎没有多大反应,只一心想着能把苏青青接回来了。
可谁知苏青青已经生儿育女,满腔歉疚无处发泄。
他只好在临终前把她从前的嫁妆放进巨额遗产里当作补偿赠给苏青青。
所以苏青青从始至终都没有勾引过陈朗,反倒是沈莲从两人的感情中间插了一脚。
这些真相跟着证据和证人一点点揭露出来,现场掀起了轩然大波。
陈郎在京北名声不小,更何况家里本就是世家,事情一出就上了热搜。
陈谦时本来好整以暇端坐着,却因为这些真相愣在了原地。
第二十三章
怎么可能!
程染的母亲不是小三,他的母亲才是那个插足者!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他干的那些事情真是混蛋。
道歉环节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去道歉,陈谦时第一个站了出来。
我代父亲母亲替逝去的苏青青道歉,也为我从前伤害过阿染的所有事情道歉。
话落,他竟然要跪下去,却被一群兄弟拦住。
下一秒,现场大乱,圈子里的权贵全部指着程染的鼻子大骂。
傅司宴拼命把她护在身后要带着她撤,却因为人群拥堵没法移动。
眼看着人群中扔出一个三角支架直朝着程染而去,陈谦时还来不及思考就迎了上去。
背部传来一阵闷痛,接着是铺天盖地的杂物扔过来。
陈谦时始终挡在她面前没有挪开分毫。
饶是被砸到头破血流,他依旧轻声问着程染:你没事吧阿染。
程染淡然的说着自己没事儿,随后毫不畏惧冲向演讲台。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封住我的嘴吗我妈妈不是小三,反倒是你们自己的丈夫妻子不知道在外面养了几个,还是好好管管自己的家事吧!
话落,现场秩序得到了良好的控制。
在保安的梳理下,程染终于成功撤退,陈谦时也被送去了医院。
程染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不安的攥着傅司宴的手:阿礼,你说我这样不会给你引上麻烦吧
傅司宴臭屁的笑了笑:那是我的荣幸,我就喜欢替你收拾麻烦。
这句话让程染愣了一下灿然一笑。
这句话让程染莫名想到傅司宴找到她的那天。
那天他气疯了,言语里尽是冷厉,但又带着委屈。
程染,我回傅家就是想要能够一辈子能够护着你。
你可以尽情利用我,这是我的一生之幸。
程染没想到傅司宴认祖归宗还有这层含义。
那之后她学着用傅司宴的关系,发现的确比自己乱找好多了。
如今真相大白,可能很多人会说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没有必要。
但是程染想那样做,她的妈妈一生清尘,不该蒙冤而去。
病房里响起隐约的呢喃声,程染起身进去,发现陈谦时已经醒了。
他头上围着纱布,还有丝丝血迹在往外渗。
陈谦时伸手费力的想去拉程染的手,却被他躲开。
他苦涩一笑收回了手,阿染,傅司宴不是你的良配。
他的爱不干净,回我身边吧,齐兮已经被我送走了,没人再能离间我们了。
话音刚落,傅司宴就抬脚走了进来。
我的爱不干净,你的就干净眼里只有三十亿的东西。
从十六岁开始我就只对程染有欲望,如果这算不干净我认了。
还要我再提醒你一句,你们已经解除婚姻关系了吗而且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在一个不能离婚的城市。
陈谦时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阿染只要没死,就会是我的妻子。
程染嘴角扬起:那很抱歉了,我现在不叫程染,我叫苏如蓝。
看着眼前的一幕,陈谦时忍不住挣扎起身。
阿染,你如果不爱我,不心疼我,怎么会替我挡了最后一击,还亲自把我送来了医院。
他的话语颤动不止,连心都抖了起来。
傅司宴揽过程染,因为要给你送我们婚礼的请柬啊。
话落,他把请柬搁在了床头,先行出去了。
程染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脸上只剩下冷意。
陈谦时,我当初真的爱过你,后来对你失望,恨你,到现在我只把你当一个陌生人。
谢谢你替我挡住那些攻击,我不会感激你,因为这是你应得的。
齐兮被你亲手送进精神病院,也算是你们自相残杀的结果吧。
程染顿了一下再次开口:
你曾经想让我母债子偿,所以设局让我被威胁勒索,还让我被造黄谣。
如今我不让你负债子偿,只让你们子债父偿,我会用一生时间去阐述你父母做的恶事儿,至于世人怎么说与我无关。
话落,程染冷静起身,看陈谦时的眼神像是看蝼蚁。
别再来找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病房的门重新被关上,陈谦时突然呕出一口血。
鲜血滴溅到烫金的请柬上,陈谦时拿起翻开。
新娘苏如蓝,新郎傅司宴。
明明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却让他的心绞痛不堪。
他在此刻终于明白,程染早就死了,死在那场火灾里。
他的心也连同那场火烧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了行尸走肉的肉身。
陈谦时颤抖的手紧紧捏着邀请函,眼角一滴泪滑落。
最后,他对着空气说出了那句: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