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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院树木绿色清幽,我转身拦住周宴臣,问道: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他握住我的手,细细摩擦,嘴唇勾笑:
「好啦别生气了,我都说,我都说。」
「那天天气不好,我看你出门,没忍住就跟了上去,没想到就遇到你被老虎追,也怕你发现是我抵触我,所以就蒙了面救你。」
他有些小心翼翼,「是我不好,我不该瞒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看着他的眉眼,想起三年前,他上门提亲那日。
翩翩贵公子,手提大雁和猞猁,虔诚地向父亲提亲,看到我时,眉眼都是喜意。
在被我拒绝后,又失魂落魄地离开。
可就是这样被我拒绝的人,默默守护着我,默默救了我。
还在三年间锲而不舍地上门求亲。
我扑到他怀里,泪流满面:
「我怎么会怪你,是我眼瞎,错把珍珠当鱼目,又把鱼目当珍珠,差点就错过了你。」
周宴臣一愣,松了口气,眉眼低垂,嘴角含笑。
他狠狠拥我入怀,轻声又温柔:
「幸好,我终是娶到了你。」
裴清眼睁睁看着我离开,连一点挽留的话都没资格说出口。
他的心脏狠狠一悸。
他站起身,冷冷看向瘫倒在地上的苏婉,抓起她就往正堂走。
苏婉满面惶恐:「裴郎,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慌张极了,不知道自己即将会面对什么。
裴清眸色狠厉,「裴郎是你能叫的么?」
「今日我们就退婚,你和我再没有任何关系!」
苏婉陡然一声尖叫:
「不!不可以退婚!」
「裴郎,要是我被退婚就真的嫁不出去了,整个京都都不会有我的立足之地。」
她用尽全力挣扎开裴清的禁锢,头发和衣衫都乱了,像是一个疯子。
她双手拉住裴清的手,乞求道:
「就算不是我救的你,可那天把你扶上床,给你找大夫,又照顾你整整一年的人,是我啊。」
「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裴郎,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裴清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心中一团火熊熊燃烧,好像就要从胸口喷薄而出。
他狠狠甩开苏婉,声音发狠:
「苦劳?」
「若不是你拦着我不让我见相府的人,若不是你不让我出门,你觉得我用得着你照顾吗?」
「你不过是怕我知道真相而已,谈什么功劳苦劳,真是可笑。」
他直起身来,神色像是压抑着暴风雨的平静海面。
「婚,我是退定了。」
他的声音冷得让人胆寒:
「你嫁不嫁得出去,是你自己造的孽,与我无关。」
他转身朝正堂走去,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裴清找到苏相,郑重道歉,又极其认真地提出退婚。
苏相冷哼了一声,答应了。
「你再不是本相的门生,以后就不要再上门了。」
裴清垂眸,没有说话。
他转身走出相府,抬头看天。
明明阳光明媚至极,可他却觉得比乌云密布还要让人心中烦闷。
他走在路上,想起那天遭遇猛虎袭击,他晕倒在地,看到一抹粉衣,闻到了熟悉的栀子香。
他以为是他的死前幻想,却原来竟然真的是我。
胸口上的旧伤骤然一疼,噗一声,他一口血喷出。
他苏醒后,看到是苏婉那一瞬间,还那么感激她。
为了感激、为了报恩,甚至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以身相许的恳求。
裴清仰头望天,陡然笑出了声。
他还为了这么个女人,放弃了自己心头挚爱。
亲手把自己最爱的女人拱手让人,还拼尽全力跑去南海耗尽家财给最爱的女人添妆。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裴清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他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