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从公司顶楼一跃而下,警方判定为抑郁症自杀。
葬礼第二天,我闯进了她上司周总的办公室。
他正在开全公司的视频会议,几百个脑袋密密麻麻地挤在屏幕上。
我反锁了门,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妹妹不是抑郁症,她是被你性骚扰逼死的。
我给你七分钟,把你对我妹妹做过的事,对着他们,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不然,我就让你从这里跳下去,尝尝我妹妹的滋味。
周总吓得脸色惨白,对着屏幕大喊：她疯了！她妹妹有严重的抑郁症,你们都知道的！快报警！
我没理会屏幕里混乱的尖叫,只是把刀又往前递了一分。
周总,时间不多了。
1.
冰冷的刀锋贴着周启明颈侧的动脉。
他身上的古龙水味混着恐惧的酸臭,熏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六分钟。
我轻声提醒,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视频会议那头已经炸开了锅。
尖叫,咒骂,还有人手忙脚乱地拨着电话。
周启明眼珠乱转,试图从屏幕上几百个惊恐的面孔里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蒋瑶！你冷静点！你妹妹蒋安的事是个意外,公司上下都很痛心！
他试图用一种沉痛的、理性的语气来安抚我,仿佛他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大家长。
我妹妹从不叫蒋安。
我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家里人都叫她安安,只有你,还有你们公司这群人,才会叫她那个冰冷的名字。
周启明噎了一下。
意外
我冷笑一声,她跳下来前十分钟,还给我发消息,说晚上要吃城南那家的酸菜鱼,让我早点下班去排队。
我的脑海里闪过安安的脸。
她笑起来眼角弯弯,像月牙,她说酸菜鱼里的宽粉是灵魂,是她的命。
一个把宽粉当命的女孩,怎么会舍得去死。
警方说,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办公桌上有一封打印的遗书,说她工作压力大,不堪重负。
狗屁不通。
安安是设计部的王牌,上个季度刚拿了最大一笔奖金,她的人生正要起飞。
唯一的压力,就来自于他,周启明。
五分钟。
我的刀又向前进了一寸,锋利的刀刃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周启明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终于开始怕了。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的声音颤抖不止。
我说过了,把你对安安做的事,说出来。
我……我没对她做什么！
他还在嘴硬。
屏幕里有人在大喊：周总,拖延时间！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我笑了。
周总,你猜,是警察先到,还是我的刀先划开你的喉咙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黑色方块,放在他桌上。
信号屏蔽器。这间屋子,现在是一座孤岛。
周启明的脸色,瞬间从惨白变成了死灰。
他眼里的最后一点希望,被这个黑色的小东西彻底碾碎。
你……你……
四分钟。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周总,我的耐心,和安安的命一样,很有限。
他开始发抖,剧烈地,全身都在抖。
视频会议里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绝望,尖叫声小了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我说……我说……
他终于开始松口,但眼神里闪烁着算计。
我承认,我……我很欣赏安安的才华,想重点培养她,可能方式急切了点……
没了
我挑眉。
我还……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和威胁,我对她那么好,把最重要的项目都交给她,她是怎么回报我的蒋瑶,你妹妹的心思,恐怕没你想象的那么单纯！
他甚至试图反过来给我施压。
她为了上位,主动敬酒,穿那么短的裙子在我面前晃,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毁了她的名声！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气得发笑。
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还在颠倒黑白,把安安塑造成一个心机女,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
2.
我没再说话,只是举起另一只手,狠狠一刀扎进了他面前那张名贵的红木办公桌。
刀身没入桌面三寸,嗡嗡作响。
周启明吓得浑身一哆嗦,一声短促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周总,这张桌子,比你的骨头硬多了。
三分钟。
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周启明彻底被我这一刀吓破了胆。
他瘫在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我说！我说！别……别动手！
他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桌面上那把还在颤动的刀。
我……我确实对蒋安……对安安有好感,我追求过她！
视频会议里一片哗然。
我送过她花,约她吃饭,但她都拒绝了！
周启明的声音又急又快,我承认我后来有点生气,工作上是有意为难过她几次,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求而不得的受害者。
是吗
我收回插在桌上的刀,用刀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冰冷的触感让他抖得更厉害了。
那她车子的刹车被人动了手脚,差点死在回家路上,也是你对她‘好感’的一部分吗
周启明瞳孔骤然一缩。
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妹妹车祸那天,你正好‘出差’去了外地,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可给你订机票的秘书却告诉我,你的行程是提前半小时才临时决定的。
真是巧啊,周总。
周启明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我竟然查到了这一步。
还有她项目的数据,三更半夜被人恶意篡改,害她差点被开除,也是你的‘好感’吗
那次她加班到凌晨,你假借慰问的名义把她堵在办公室,又是你的‘好感’吗
我每说一句,周启明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到最后,他已经面无人色。
视频会议那边,所有人都听傻了。
他们眼中的周总,温文尔雅,事业有成,是公司所有女员工的梦中情人。
谁能想到,他私下里是这么一个卑劣无耻的畜生。
不是我！刹车的事不是我干的！
周启明突然尖叫起来,像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我没想过要她的命！
那是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两分钟。
我收回刀,重新架上他的脖子。
周总,别让我问第三遍。
他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恐惧和挣扎。
就在这时,视频会议的画面里,一个女人突然开口了。
蒋瑶,你别逼周总了。
是林薇,安安的大学同学,也是她最好的闺蜜。
她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脸色苍白,眼眶通红。
安安的事,周总也很难过。你这样……安安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为周启明说话的,竟然是林薇。
那个安安把所有秘密都告诉她,甚至连银行卡密码都共享的林薇。
3.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林薇,我的声音有些干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林薇的眼泪流了下来,我知道的比你多。蒋瑶,你听我一句劝,放下刀吧。安安她……她真的是自己想不开。
你闭嘴！
我厉声喝道。
周启明立刻抓住话头,急切附和道：对！你听林薇的！她和安安关系最好！她最清楚安安的状况！
他指着屏幕里的林薇,急切地说：林薇！你快告诉她！告诉她安安早就去看心理医生了！告诉她安安有严重的抑郁症！
林薇的脸在屏幕上扭曲着,泪水和妆容糊在一起。
是的,瑶瑶。安安她……她病了很久了。
她一直在吃药,但没什么效果。她说她很痛苦,每天都活在地狱里。
她说,是她自己没用,辜负了周总的栽培,也辜负了你的期望。
林薇的声音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她,这个我一度也当成亲妹妹看待的女孩。
她怎么能
她怎么敢,当着几百人的面,如此污蔑安安
安安是有些敏感,心思细腻,但她绝不脆弱。
她会因为设计稿被毙而沮丧,但转头就能熬三个通宵拿出一个更惊艳的方案。
她会因为流浪猫的死亡而哭泣,但第二天就会买来猫粮,去喂遍小区里所有的流浪猫。
那样一个鲜活、坚韧、热爱生活的女孩,怎么可能被他们口中那可笑的抑郁症打倒
林薇,我死死地盯着她,你再说一遍。
安安……她……
林薇不敢看我的眼睛,视线飘忽。
看着我！
我吼道。
林薇吓得一抖,终于抬起头。
隔着一块冰冷的屏幕,我看到了她眼底的慌乱和心虚。
你再说一遍,安安是怎么死的
她……她是自杀的。
林薇的声音细若蚊吟。
证据呢
她……她有日记！
林薇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在桌上翻找起来。
很快,她举起一个熟悉的粉色笔记本,封面上还贴着安安最喜欢的卡通兔子。
那是安安的日记本。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这是安安的日记,她最后一篇,都写得很清楚！
林薇把日记本对着摄像头,翻到最后一页。
我念给你听！
‘这个世界好累,我撑不下去了。工作、生活,一切都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没有人能理解我,没有人能救我。也许死亡,才是我唯一的解脱。’瑶瑶,你听到了吗这是安安的亲笔！
周启明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蒋瑶,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没有理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本日记。
字迹确实是安安的。
那种娟秀中带着一点倔强的字体,我绝不会认错。
可是……为什么
安安为什么会写下这样的话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难道,我所有的坚持,都只是一个偏执的笑话
4.
巨大的怀疑和悲伤瞬间将我淹没,我握着刀的手,第一次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周启明察觉到了我的动摇。
他眼里的恐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阴冷的算计。
蒋瑶,放下刀,现在还来得及。我可以不追究你今天的行为。
否则,等警察来了,你就是故意伤人,是绑架未遂,你要坐牢的！
他的话语阴毒,钻进我耳朵里。
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又看看屏幕里林薇那张挂着泪痕的脸。
绝望瞬间淹没我。
就在这时,我的视线无意中扫过林薇举着日记本的手。
一个微小的细节,让迷雾顿开。
林薇是左撇子。
安安以前还开玩笑说,天才都是左撇子。
可现在,她却用着她不习惯的右手,笨拙地举着那本日记。
而她的左手,藏在摄像头拍不到的死角里。
更重要的是,那本日记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烫金logo——晨光文具。
我记得很清楚,三年前,安安在这家店买到了一支漏墨的钢笔,毁了她一幅很重要的设计稿。
从那天起,她就发誓,再也不用晨光的任何产品。
这本日记,是三年前的。
可里面的内容,却是全新的。
墨迹崭新,纸页平整,没有丝毫陈旧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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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那是安安最信任的人啊。
我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
林薇,安安拿你当亲姐妹。
你配吗
我看到她瞳孔里的惊恐,也看到了周启明脸上闪过的慌乱。
所有的悲伤和迷茫,都在这一刻,凝结成了滔天的恨意。
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周总,林薇,你们的表演,很精彩。
但是,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的话,让周启明和林薇的脸色同时一变。
你……你什么意思
周启明的声音里透出慌乱。
没什么意思。我把玩着手里的刀,刀锋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就是觉得,这出戏,还不够热闹。
一分钟。
我最后的通牒,字字敲在周启明心上。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你妹妹就是个神经病！你跟她一样！
砰！
一声巨响,办公室的门被悍然撞开。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和保安一拥而入。
警察！不许动！把刀放下！
周启明看到救兵,脸上瞬间涌出狂喜。
我在这！快！快抓住她！
他指着我,邀功般大喊。
警察们如临大敌,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周启明以为自己得救的那一刻,我缓缓地松开了握着刀的手。
当啷一声,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启明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整理着自己狼狈的衣领,恢复了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蒋瑶,你完了。
他指着我,恶狠狠地说,我会让你在牢里待一辈子！
我没看他,而是转向为首的那位女警官。
她看起来很干练,眼神锐利。
李警官,对吗
我平静地问。
女警官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知道她的姓氏。
是我。你现在涉嫌持刀伤人和非法拘禁,请跟我们走一趟。
可以。
我点点头,异常配合,不过在走之前,我想请李警官和在座的各位,看一场好戏。
说着,我抬手指向周启明身后那块巨大的视频会议屏幕。
5.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跟了过去。
屏幕闪烁了一下,黑屏了。
我的心一沉,难道信号屏蔽器刚才的重启失败了
周启明脸上刚刚褪去的血色又回来了,他几乎要笑出声。
就在那一秒,屏幕再次亮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度极高的视频。
视频的场景,正是这间办公室。
画面里,周启明把一个女孩逼到墙角。
女孩穿着安安最喜欢的那条碎花裙子,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抗拒。
安安,别给脸不要脸。
视频里,周启明的声音低沉而油腻,我能把你捧上天,也能让你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你陪我一次,设计总监的位置就是你的。不然,你就给我滚出这个行业。
安安用力推开他,眼里含着泪水。
周总,请你自重！
自重
周启明冷笑一声,伸手去抓安安的手,在这个公司,我就是规矩！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反转震得目瞪口呆。
警察们忘了上前,周启明脸上的得意僵住,人也凝固了。
视频会议那头的员工们,更是炸开了锅。
天啊！原来周总真的是这种人！
恶心！人面兽心！
安安太可怜了！
周启明浑身发抖,他指着屏幕,又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你……
很惊讶吗
我看着他,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忘了告诉你,安安的办公桌上,一直放着一个她最喜欢的仙人掌盆栽。
那个盆栽,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
里面,藏着一个针孔摄像头。
我顿了顿,环视了一圈房间里所有震惊的面孔,最后将目光落回到周启明身上。
哦,还有一件事。
刚才的七分钟,以及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止在你们公司内部直播。
我顺便,把链接发给了全城所有主流媒体的邮箱。
标题是——《Apex集团CEO周启明,七分钟后,当众认罪》。
周总,现在,全世界都在看你的表演。
周启明的世界,崩塌了。
他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
不……不是的……是合成的！这视频是她伪造的！
他发出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漏风。
没有人相信他。
那段视频里,他的脸,他的声音,他那标志性的名牌手表,都清晰得无可辩驳。
更重要的是,他此刻的反应,就是最好的罪证。
李警官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她对身后的同事使了个眼色。
两个年轻警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控制住了摇摇欲坠的周启明。
周启明先生,现在你还涉嫌严重的性骚扰和职场霸凌,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冰冷的手铐,铐住了他那双曾经翻云覆雨的手。
周启明彻底崩溃了。
不！放开我！你们不能抓我！我是周启明！
他疯狂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我的目光,越过他扭曲的脸,投向了屏幕上那个同样面如死灰的女人。
林薇。
6.
她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处心积虑的谎言,会被这样一段视频,击得粉碎。
我被带回了警局。
不是在审讯室,而是在李警官的办公室。
她亲自给我倒了一杯热水。
蒋瑶小姐,谢谢你的配合。
李警官的语气很客气,但是,你的行为,依然是违法的。
我知道。
我捧着水杯,感受着掌心的温度,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我只是想不通,李警官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你既然有这么关键的证据,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我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如果报警有用,我妹妹就不会死。
安安出车祸后,报过警。警方说,证据不足。
她被篡改数据后,向公司纪检部门举报过。公司说,是她自己操作失误。
这个世界,对我们这样没权没势的普通人来说,有时候,是没有公道的。
所以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讨一个公道。
李警官沉默了。
良久,她叹了口气。
周启明已经招了。骚扰和霸凌,他都认了。但他坚称,你妹妹的死,和他无关。
他说,他只是想逼她就范,没想过要她的命。
我相信他。
我平静地说。
李警官有些意外。
周启明这种人,自私到了极点。他只想得到安安,毁掉安安,但绝不会蠢到去背一条人命,影响他的前途。
那你的意思是
杀死我妹妹的,另有其人。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谁
一个比周启明更狠,也更在乎名声的人。
我看着李警官,一字一句地说出那个名字。
周启明的妻子,沈若兰。
沈若兰。
这个城市有名的慈善家,企业家,上流社会的优雅名媛。
她是周启明事业上的最佳拍档,也是他维持完美人设的重要一环。
李警官的眉头紧紧皱起。
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直接证据。
我摇摇头,但安安的死,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
安安手里,应该有比那段骚扰视频更致命的东西。那东西,足以毁掉周启明,也毁掉沈若兰苦心经营的一切。
所以,沈若兰必须让她永远闭嘴。
李警官沉吟不语。
沈若兰的社会地位和人脉关系,远非周启明可比。
没有确凿的证据,想动她,难如登天。
我知道你们的难处。
我看着她,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需要见一个人。
林薇。
半小时后,我在一间小小的会客室里,见到了林薇。
她换下了一身职业装,穿着看守所的灰色囚服,头发凌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曾经那个光鲜亮丽的都市白领,此刻狼狈不堪。
她看到我,眼神闪躲,不敢对视。
说吧。
我开门见山。
说什么
她低着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沈若兰给了你什么好处
林薇的身体一颤。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
我冷笑一声,林薇,你跟了安安四年,从大学到职场,你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安安分给你的她拿你当亲姐妹,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为了一个设计部副总监的位子,你就帮着外人,伪造她的日记,污蔑她的名声,让她死了都不得安宁
我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刺在她心上。
林薇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崩溃。
7.
她抱着头,身体蜷缩起来,发出压抑的呜咽。
不是的……我没有……我也不想的……
那是什么
是沈若兰！是她逼我的！
林薇终于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恐惧。
她说,如果我不照她说的做,她就让我身败名裂,在这个城市再也待不下去！
她说,她手里有我……有我挪用公款的证据……
我愣住了。
你挪用公款
我妈妈……我妈妈要做心脏搭桥手术,需要三十万……我没办法,就……就偷偷动了公司一笔预备金,我想等项目奖金发下来就还回去的……
林薇哭得泣不成声。
我没想到会被她发现……她拿着这个威胁我,让我帮她做事……她说只要我听话,不仅帮我把账平了,还让我当副总监……
我真的没办法……瑶瑶,我真的没办法啊……
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我心里没有一丝怜悯。
她让你做什么了
她让我……拿到安安的日记本,模仿她的笔迹,写下那篇遗书。
还有呢
还有……把安安桌上那个仙人掌盆栽,换掉。
我的心沉了下去。
换掉
是……她说原来的那个不好看,给我一个新的,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
原来如此。
原来,沈若兰早就知道摄像头的存在。
她将计就计,故意留下周启明骚扰的视频,再换掉藏有更重要证据的那个。
她想用周启明做替罪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好一招金蝉脱壳,好一个蛇蝎毒妇。
原来的那个盆栽呢
我追问。
被……被她拿走了。
什么时候
就是……安安出事那天下午。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沈若兰。
但最关键的证据,那个藏有真相的仙人掌盆栽,却落到了她手里。
没有物证,光凭林薇这个污点证人的证词,根本无法给她定罪。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李警官那边,对沈若兰的传唤也进行得异常艰难。
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来警局,只派来了她的律师团队。
那些衣冠楚楚的律师,用最专业的法律术语,把所有指控都驳斥得一干二净。
他们声称,林薇是为了脱罪而恶意攀咬,她的证词毫不可信。
他们甚至反过来,暗示是我,为了报复周启明,才教唆林薇做出伪证。
舆论的风向,也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一开始,所有人都同情我和安安,唾骂周启明。
但随着沈若兰的团队下场,一些不同的声音开始出现。
有人说我手段过激,是激情犯罪。
有人说我心机深沉,是完美受害者。
甚至有人开始扒我的过往,说我性格偏激,有暴力倾向。
黑的,被他们一点点染上灰色,白的,也被他们一点点抹上污点。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他们能轻易地操控舆论,颠倒黑白。
我坐在警局的休息室里,看着手机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手脚冰凉。
难道,我费尽心机,不惜以身犯险,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难道,安安的死,就真的要成为一桩悬案
我不甘心。
我绝不甘心。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所有细节在脑子里过一遍。
8.
沈若兰,她为什么那么确定,安安会把证据藏在盆栽里
安安是个很谨慎的女孩,她不可能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她一定还留了后手。
一定有。
是什么
我拼命地回忆着和安安最后的对话。
她说她要吃酸菜鱼。
她说宽粉是灵魂。
她说……她说,姐,我给你买了个新的音乐盒,就放在你床头。你之前那个太旧了,该换了。
音乐盒！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我从椅子上站起,冲向门口。
李警官！我要回家！立刻！马上！
李警官被我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
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最关键的证据,可能就在我家！
一个小时后,我终于回到了我和安安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家。
这里的一切,都还维持着安安离开时的样子。
玄关处,她的拖鞋摆得整整齐齐。
沙发上,还扔着她没看完的杂志。
阳台上,她养的多肉,绿意盎然。
仿佛她只是出了个远门,很快就会回来,笑着叫我一声姐。
我的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我强忍着悲痛,快步冲进我的卧室。
床头柜上,静静地放着一个崭新的木质音乐盒。
是安安最喜欢的原木风格,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向日葵。
我颤抖着手,拿起音乐盒。
我的心悬了起来。
我拧动音乐盒底部的发条。
预想中清脆的音乐声,没有响起。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音乐盒的底部,弹出了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凹槽。
凹槽里,静静地躺着一张小小的,内存卡。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那张小小的内存卡里,储存着沈若兰和周启明所有的罪证。
不仅仅是他们联手做假账,利用慈善基金会大肆洗钱的详细账目。
更有一段,安安和沈若兰的对话录音。
那是安安出事的前一天,她鼓起勇气,拿着初步的证据去找沈若兰摊牌。
她天真地以为,沈若兰作为周启明的妻子,会站在正义的一方。
她错了。
录音里,沈若兰的声音,冷静而残酷。
蒋安,你很聪明,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但是,聪明人,往往活不长。
周启明是个废物,他那点小伎俩,只会把事情搞砸。
而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一笔钱,送你出国,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安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
我不稀罕你的臭钱！我要报警！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真面目！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是沈若兰一声轻蔑的冷笑。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小姑娘。
这段录音,成了压垮沈若兰的最后一根稻草。
铁证如山,再强大的律师团队,也无力回天。
沈若兰和周启明,因涉嫌巨额金融诈骗、洗钱、以及故意杀人,被正式批捕。
林薇,因包庇罪、伪证罪,同样面临牢狱之灾。
笼罩在安安身上的所有污名,终于被洗刷干净。
媒体的报道,铺天盖地。
曾经对我口诛笔伐的那些声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开始把我塑造成一个为妹复仇的英雄。
我觉得可笑。
我不是英雄。
我只是一个,失去妹妹的,普通的姐姐。
9.
一个月后,法院开庭。
我坐在旁听席上,看着犯人席上的那三个人。
周启明老了二十岁,头发花白,眼神呆滞。
沈若兰依然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妆容精致,脊背挺得笔直,只是眼底的怨毒,怎么也藏不住。
林薇从头到尾都低着头,肩膀一直在抖。
我没有去看他们。
我的目光,一直落在安安的照片上。
法官宣判的时候,我仿佛又听见了安安的笑声。
她说,姐,等我发了奖金,我们就去环游世界。
她说,姐,下辈子,我们还做姐妹。
最终,沈若兰因主谋杀人、金融诈骗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死刑。
周启明,无期徒刑。
林薇,十年有期徒刑。
我拿着判决书,走出法院。
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我赢了。
可我的安安,再也回不来了。
葬礼那天,是个晴天。
我亲手为安安选了一块墓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把那个向日葵音乐盒,放在了她的墓碑前。
安安,都结束了。
害你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你安息吧。
我看着墓碑上,她笑靥如花的照片,又哭又笑。
傻丫头,姐姐给你报仇了。
以后,就剩我一个人,吃那家的酸菜鱼了。
你说,没有你抢,会不会,就没那么好吃了
我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很多。
直到夕阳西下,染红了整片天空。
我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张笑脸,转身离开。
我拿出手机,订了一张去往南半球的机票,那是安安生前最想去的地方。
我要带着她的眼睛,去看她没看过的风景,完成她未完成的梦想。
姐替你报仇了,也替你,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