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生万物规则怪谈 > 第一章

我睁开眼,后脑勺一阵钝痛。眼前是低矮的泥坯房顶,糊着发黄的旧报纸,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烟叶和牲口粪混合的怪味儿。
这不是我的房间。
我猛地想坐起来,却浑身酸软无力。身上盖着的是一床硬邦邦、带着霉味的棉被。我环顾四周,土墙、破旧的木柜、一个掉了漆的搪瓷盆,这就是全部家当。
醒了一个干巴巴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扭头,看到一个头发花白、颧骨很高、眼神精明的老太婆坐在炕沿上,正冷冰冰地看着我。她穿着藏蓝色的粗布褂子,盘着腿。
俺……我刚想开口问这是哪儿,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着一股陌生的土腔。更让我惊恐的是,我发出的第一个音,不受控制地成了一个俺字。
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涌了进来:天牛庙村、铁头、婆婆、挨打、饥饿、无尽的恐惧……还有一个名字——傻挑。
我成了傻挑那个电视剧《生万物》里最惨的女人
醒了就赶紧起来,老太婆,也就是记忆里的婆婆,不耐烦地催促,愣着干啥等着天上掉馅饼还不快去封二家包火!想让你男人起来揍你吗
包火……记忆告诉我,这是每天早上去邻居家借火种生火做饭。
我昏昏沉沉地爬起来,身体很虚弱。我穿着破旧的粗布衣服,手脚都脏兮兮的。婆婆已经下了炕,冷眼瞅着我。我不敢看她,按照记忆里的方向,拿起灶台边一个黑乎乎的铁片子(他们叫它火镰),又拿了几根麻秆,低着头往外走。
院子也很破败。一个瘦高、脸色蜡黄的男人正蹲在门口抽烟袋锅子,眼神浑浊,表情阴沉。这就是铁头,傻挑的丈夫。记忆里,他动不动就打傻挑出气。
我吓得一哆嗦,赶紧加快脚步,想从他身边溜过去。
站住!他哑着嗓子吼了一声。
我僵在原地,心跳如鼓。
他上下打量了我两眼,吐出一口浓痰:丧门星,瞅你就来气!赶紧滚!
我如蒙大赦,小跑着出了院子。村子里的土路坑坑洼洼,两边都是类似的土坯房。偶尔有早起的村民看见我,眼神里要么是漠然,要么是鄙夷,还有人指指点点,低声嘲笑。
看,傻挑出来了。
啧,铁头家的傻婆娘。
离她远点,晦气。
我埋着头,心里又乱又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穿越做梦可身上的痛感,空气中的味道,都真实得可怕。
封二家不远。我走到他家低矮的院墙外,犹豫着不敢进去。记忆里,封二老婆不太待见傻挑。
在门口杵着干啥呢一个泼辣的女声响起。封二老婆端着个盆出来倒水,看见我,叉起腰,又来包火真是的,自家连个火种都留不住!
我不敢吭声,只是把手里的火镰和麻秆往前递了递。
她没好气地夺过去:等着!她转身进灶间,很快又出来,把引着的麻秆塞回我手里,火镰也扔给我。拿稳了!灭了自己想办法,俺家可没空整天给你点!
我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护着那一点微弱的火苗,赶紧往回走。生怕走慢了火灭了,又得挨打。
回到铁头家,婆婆已经在灶台边等着了。我把火种递给她,她麻利地引燃灶膛里的柴火。铁头还蹲在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烟,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无所适从地站在院子里,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记忆很碎片化。
愣着等雷劈呢婆婆骂道,去把鸡喂了!水缸没水了,一会儿去挑水!
我赶紧去找鸡食盆。喂鸡的时候,我偷偷打量这个家,还有那两个人。真实的体验比看电视剧压抑百倍。这种无处不在的歧视和压迫,让人喘不过气。
趁着婆婆做饭,铁头没注意,我溜回了睡觉的那间小屋。我需要静一静,理理思绪。我必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才能回去。
屋里光线很暗。我坐在炕沿上,绝望感一阵阵袭来。难道我要一辈子当傻挑,在这个鬼地方挨打受骂,最后像电视剧里那样悲惨地死掉
我不甘心!
我的手下意识地在那破炕席上摩挲,忽然,指尖碰到炕沿木板底下似乎有个小小的凹槽。心里一动,我仔细摸了摸,确实有个暗格,非常隐蔽。
我指甲抠了半天,终于撬开一小块松动的木板。里面黑乎乎的,好像有个东西。
我把它掏出来。是一个巴掌大的、油布包着的小包裹。
心跳莫名加速。我颤抖着打开油布,里面是一本薄薄的、用粗糙草纸钉成的小册子,边角磨损得很厉害。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
上面的字是用某种暗红色的东西写的,笔画歪歪扭扭,像是炭笔,又像是……干涸的血。内容让我头皮发麻:
【天牛庙村生存规则(傻挑篇)】
1.
**你是傻挑**。你必须永远是傻挑。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不是原来的傻挑。否则,会被修正。(修正两个字写得特别重,下面划了两道血红的线)
2.
**称呼那个男人为铁头**。绝对不能直呼他的本名宁铁头。
3.
**当铁头喊银子,银子时**,无论你在做什么,必须立刻、马上躲起来。最好是柴房、屋后、或者村外的沟里。千万不要让他看见你。直到他停止呼喊至少半个时辰后才能出来。
4.
**每天清晨必须去封二家包火**。这是维持两家关系的必要仪式。火种不能灭,如果灭了,今天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5.
**当你听到我错了或我不敢了的语句时**,必须立即、大声地回应相同的语句。不要问为什么,不要犹豫。
6.
**不能拒绝铁头娘的任何指令**。她是这个家的规则。
7.
**绝对不能让宁学祥(地主)注意到你的存在**。看见他,必须绕道走。如果他对你说话,不要回答,立刻跪下磕头,直到他离开。
8.
**绝对不能尝试离开天牛庙村边界**。村口的老槐树就是界限。尝试离开会引发剧烈的头痛和时空错乱。
9.
**绝对不能显露出你实际上能理解周围发生的一切**。你必须傻。必须恐惧。必须顺从。这是保护层。
10.
**(最后一条字迹格外潦草,颜色也更深)当你看到绣绣的眼睛变成银色时**,立刻去找封大脚。告诉他:土地需要鲜血。这是唯一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切记!切记!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些规则,浑身发冷,汗毛倒竖。
这不是普通的穿越。这是一个被规则束缚的诡异世界!这些规则是谁写的为什么会有这些规则修正是什么意思时空错乱又是什么绣绣的眼睛怎么会变成银色土地需要鲜血……这太可怕了!
但与此同时,这些规则又给了我一丝诡异的安全感。它们至少告诉我该怎么做了,告诉我危险的边界在哪里。尤其是最后一条,似乎暗示着一线生机
我把小册子紧紧攥在手里,油布包好,小心翼翼地塞回暗格。这东西是我的保命符。
接下来的几天,我严格遵循着规则生活。
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去封二家包火。我学着记忆里傻挑的样子,低着头,缩着肩膀,不敢看人,说话磕磕巴巴。婆婆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喂鸡、挑水、洗衣、下地干粗活。铁头心情不好骂我打我,我就抱着头躲闪,学着记忆里的声音哭喊:俺不敢啦!俺不敢啦!
每次我这样喊,铁头打得更凶,但奇怪的是,婆婆有时会出声阻止他:行了,打几下算了,打坏了谁干活而规则第五条似乎也生效了,有次邻居家男人打老婆,那边传来我不敢了的哭喊,我下意识地跟着重复了一句,正在挥拳头的铁头动作顿了一下,嘟囔了一句真他妈扫兴,居然就停下了。
规则是真的有用的!
我尽量避免出现在宁学祥可能出现的地方。有一次远远看见他穿着绸缎褂子,背着
hand
走过来,我立刻钻进旁边的草丛里,直到他走远才出来。
我也没敢尝试出村。有一次挑水走到村口老槐树附近,只是稍微靠近了一点,立刻就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恶心,像是低血糖,又像是整个空间都在扭曲旋转,我差点栽进沟里。我赶紧退回来,那种不适感才慢慢消失。规则第八条也是真的。
我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靠着规则,我竟然真的勉强生存下来了,没有引起太大的怀疑。铁头和婆婆似乎觉得我还是那个傻挑,只是好像比以前更胆小、更听话了。
但我无时无刻不想离开这里。我偷偷观察着每一个人,寻找着任何可能和规则有关、可能帮我离开的线索。我特别注意宁绣绣,规则里唯一提到的希望。
绣绣是宁学祥的女儿,和电视剧里一样,是个有点文化、心思比较活络的姑娘。她偶尔会来我们这边找别的女人说话。我偷偷观察过她的眼睛,很正常的黑色,清澈明亮,没有任何异常。
那条关于银色眼睛和土地需要鲜血的规则,显得那么遥远和诡异。
日子一天天过去,绝望感越来越重。难道我真的要永远困在这里,直到像原剧情一样被宁可金一枪打死
转机发生在一个傍晚。
那天铁头不知从哪里喝了酒回来,脸色比平时更差,眼神浑浊不堪,嘴里一直嘟嘟囔囔。婆婆看他样子不对,早早躲回自己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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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害怕,也想着赶紧干完活躲回小屋。
突然,铁头猛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院子中间。他仰起头,看着刚刚升起的月亮,猛地发出一声嘶哑的嚎叫:
银子!银子啊——!
我的血瞬间凉透了!
规则第三条!他喊银子了!
记忆碎片涌上来:银子是铁头以前的女人,跟人跑了。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疤,每次喝醉或者极度郁闷时,就会这样发疯地喊她的名字。而每次他喊这个名字,就意味着他要找茬往死里打傻挑来出气!
快躲!规则说的!躲起来!
我扔下手里的草筐,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往后院跑。柴房!对,柴房最隐蔽!
我刚钻进柴堆后面,蜷缩起来,就听到前面屋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凳子被踹翻了。接着是铁头暴怒的吼声:傻挑!死哪去了!给老子滚出来!
我的心跳得像要炸开,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银子!你个没良心的!傻挑!你个丧门星!都是你!克老子!!他一边骂,一边砸东西。
我听到婆婆在劝:你又发什么疯!别砸了!
滚开!老子今天非打死那个丧门星不可!铁头的脚步声踉踉跄跄地往后院来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往柴堆深处缩。柴枝扎进肉里,也不敢动。
月光从柴房的破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铁头的影子出现在门口,拉得很长,扭曲得像個怪物。
出来!俺看见你了!他吼着,其实根本什么都没看见。他开始用脚胡乱踢踹柴堆。
柴枝哗啦啦地响,好几次差点踢到我。
我屏住呼吸,全身都在抖。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就在他快要发现我的时候,前院突然传来婆婆一声惊叫:铁头!快来看!鸡、鸡咋都死了!
铁头的动作停住了,他骂骂咧咧地:啥老子刚买的鸡!
他被吸引了过去。
我瘫在柴堆里,浑身冷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逃过一劫……规则又救了我一次。如果不是规则提醒,我刚才愣在原地,肯定已经被他抓住了。
等到前面彻底没动静了,我又躲了快一个时辰(规则要求的时间),才敢小心翼翼地爬出来。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沾满了柴草屑。
我偷偷溜回小屋,锁上门(其实只是个破门闩),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恐惧稍退,一个疑问冒了出来:那些鸡怎么会突然死了婆婆虽然精明刻薄,但养鸡很上心,指望着下蛋换钱呢。怎么会突然全死了
太巧了。巧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帮我或者说,在维护规则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第二天,婆婆对着死了一地的鸡骂骂咧咧,说是得了鸡瘟,自认倒霉。铁头酒醒了,但对昨晚的事记得不太清,只是看我的眼神依旧不善。
我更加小心了。同时,我开始更仔细地观察这个村子。我发现,村民们的行为,似乎也遵循着某种固定的模式。什么时候下地,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休息,甚至说什么话,好像都有模板。稍微出格一点,就会引来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这个天牛庙村,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规则囚笼。
又过了几天,村里发生了件事。宁学祥家要祭土地神,需要人帮忙准备祭品。婆婆被叫去了,她把我也带上了,大概是让我去干重活。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宁学祥家。高门大院,青砖瓦房,比村里其他人家气派多了。
宁学祥穿着绸缎长衫,手里拿着个水烟袋,指挥着下人搬东西。他看起来就是个精明的中年地主,眼神里透着算计。
我牢记规则第七条,一直低着头,缩在婆婆身后,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地缝里,绝不让他注意到我。
祭坛摆在打谷场上。摆着猪头、水果、粮食等祭品。很多村民都围在旁边看热闹。
宁绣绣也来了,帮忙摆放东西。她今天穿了件半新的花褂子,看起来干净利落。
我一边机械地帮着婆婆搬一捆捆的香,一边偷偷瞄绣绣。她的眼睛依然是正常的黑色,很专注地在做事。
仪式快开始时,需要点一种特制的粗香。负责点香的人手笨,半天点不着。宁学祥有点不耐烦了。
绣绣走过去帮忙:爹,我来吧。
她拿起火折子,低头去点香。可能是因为风,也可能是香受潮了,她试了几次,火苗蹿起,差点烧到她的眉毛。
她下意识地猛地抬头后退,眼睛因为受惊而睁得很大。
就在那一瞬间,透过晃动的火苗和淡淡的烟气,我清晰地看到——她的瞳孔,闪过一抹诡异的、非人的**银色**!
就像水银一样,冰冷、
metallic,毫无感情。
虽然只有一刹那,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黑色,但我绝对没有看错!
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规则第十条!触发条件出现了!
当你看到绣绣的眼睛变成银色时,立刻去找封大脚。告诉他:‘土地需要鲜血’。
现在!就是现在!
我浑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机会来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可我该怎么立刻去找封大脚这么多人看着,婆婆就在旁边,我怎么能突然跑掉
宁学祥还在场!规则第七条严禁我引起他的注意!
我急得手心冒汗,心跳如鼓。规则之间产生了冲突!我必须做出选择。
祭礼还在继续。绣绣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眼睛的异常,点完香就退到一边去了。村民们都在虔诚(或者说麻木)地观礼。
婆婆捅了我一下,低声骂:死愣着干啥!去把那边撒的粮食扫一扫!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打谷场边缘,离人群有点距离。
一个念头闪过。机会!
我低着头,拿起角落的扫帚和簸箕,慢慢走过去,假装打扫。我一点点地挪动,离人群越来越远。
趁着一个没人注意我的空隙,我猛地扔下扫帚,转身就往封大脚家方向跑!
我不敢跑太快引起怀疑,但步子迈得极急。心里拼命祈祷没人叫我,尤其是婆婆或者宁学祥。
幸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祭礼上。我成功地溜出了打谷场。
封大脚家住在村尾。我一路小跑,心脏砰砰直跳。既害怕被规则惩罚,又害怕错过这唯一的机会。
跑到封大脚家院门口,他正坐在门槛上搓麻绳。看到我气喘吁吁、满脸惊恐地跑来,他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活。
傻挑你咋跑这来了咋啦他站起来,语气里带着疑惑和一丝警惕。封大脚在剧里是个比较正直、认死理的人。
我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没人跟来。我压低了声音,颤抖着,把规则上的那句话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土地……土地需要鲜血。
说完,我紧紧盯着他,期待着他的反应。他会明白吗他会帮我吗还是会把我当成胡说八道的疯子
封大脚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的眼神变得极其锐利,不再是平时那个有点憨厚的庄稼汉。他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像是要把我穿透。
他沉默了几秒钟,这短短的几秒对我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完全变了调:
这句话,谁告诉你的
我愣住了。他的反应和我想的不一样。没有惊讶,没有疑惑,只有一种深深的戒备和审视。
俺……俺……我卡壳了,我不能说规则手册的事(规则第一条:必须是傻挑),俺……不知道……就……就想说……
我努力装傻,心里慌得要命。
封大脚向前逼近一步,眼神更加可怕:你不知道这句话不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说!到底是谁教你的你看到了什么
他的逼问让我无所适从。规则只让我来传话,没告诉我后续该怎么办!
俺……俺看见……我支支吾吾,想暗示绣绣,又不敢明说。
突然,封大脚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捏得我生疼。
你‘看见’了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你‘看见’了什么银色的眼睛,对不对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看来是真的。封大脚看着我的反应,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眼神复杂,有恐惧,有愤怒,还有一丝……狠厉你不该看见的。更不该来传这句话。
为……为啥我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因为那句话不是求救,封大脚的脸在阴影里显得格外狰狞,那是‘仪式’开始的信号。‘土地需要鲜血’——它需要的是**祭品**的鲜血!而看到了银色眼睛并来传话的人,就是被选中的祭品!
轰隆!
仿佛一个炸雷在脑海里爆开!
祭品!我是祭品!
规则第十条……不是生路……是死路!是一个陷阱!
那本规则手册,它不是帮我的它是骗我来送死的!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将我吞没。我浑身冰凉,血液都凝固了。
不……不……我徒劳地挣扎,想摆脱他的手。
晚了。封大脚的力气奇大,根本挣脱不开。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而麻木,为了村子,必须要有祭品。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又等到一个‘看见者’了。傻挑,这是你的命。
不!俺不是傻挑!俺是……极度的恐惧下,我几乎要脱口而出自己的来历。
但就在这一刹那——
我的头毫无征兆地剧痛起来!
像是被烧红的铁棍狠狠捅进了大脑,然后用力搅动!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封大脚的脸变得模糊、重叠。周围的房屋、树木像是融化了的蜡像,不断拉长变形,颜色也变得光怪陆离。
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尖锐的噪音、无法理解的呓语、疯狂的嘶吼……
时空错乱!规则第八条提到的惩罚!因为我几乎要违背规则第一条,透露自己不是傻挑!
这痛苦远超想象,我连惨叫都发不出来,直接瘫倒在地,身体抽搐,眼球不受控制地向上翻。
抓住我胳膊的封大脚似乎愣了一下,他看着我的异状,眉头紧锁,低声咒骂了一句:偏偏这个时候……‘规则’的反噬
剧烈的痛苦和混乱中,我感觉到他松开了手。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趁着这短暂的间隙,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不顾一切地朝着一个方向疯狂跑去。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远离封大脚!远离这个陷阱!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头痛和眩晕感渐渐减弱,周围的景象也慢慢恢复正常。我发现自己跑到了村外的河边,躲在了一片芦苇丛里。
我趴在冰冷的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在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骗局……全是骗局……
那本规则手册,它不是求生指南,它是索命的咒语!它精心引导我,让我遵守各种规则取得信任,最后在我看到一线希望时,把我推入真正的绝境!
是谁写的是谁放在那里的就是为了让我这样的穿越者上当吗
修正……是不是就是指被当成祭品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之后,一种冰冷的愤怒慢慢从心底升起。
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规则是假的好。那我就不再相信任何规则!
你们不是要祭品吗不是要鲜血吗
好啊。
我擦干眼泪,从芦苇丛里抬起头,望向天牛庙村的方向。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恐惧和顺从,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决绝。
你们想要鲜血……
那就来看看,到底是谁的血,染红这片土地!
我从河里捞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紧紧攥在手里,冰冷的触感让我清醒。
我不再是那个等待命运安排的傻挑了。
从现在起,我要主动出击。
我要活下去。哪怕不择手段。
我悄悄地潜回村子边缘,躲在暗处观察。祭礼似乎已经结束了,村民们正在散去。封大脚肯定已经发现我跑了,他会不会正在找我会不会已经把祭品逃脱的消息告诉了某些人
我必须更加小心。
我没有回铁头家。那里太危险了,婆婆和铁头很可能已经被封大脚或者其他人告知要看住我。我现在违背了那么多规则:引起了宁学祥的注意(我跑了)、可能即将离开村子边界、显露出了不正常(居然能从封大脚手里逃跑)、最重要的是,我破坏了祭品仪式。
整个村子,可能都已经成了我的敌人。
天快黑了。夜晚的村庄更危险,但也更能隐藏。
我需要一个地方过夜,需要食物,需要信息。我需要知道这个村子的秘密,知道到底什么是土地,什么是祭品,谁知道真相,谁可能帮我。
我想起了规则里绝对不能招惹的一个人——宁学祥。
他是地主,是村里最有权力的人。祭礼是他家办的。封大脚说的为了村子,是不是就意味着宁学祥知道内情甚至他就是主使者
最危险的地方,可能也是最有机会找到答案的地方。
我决定冒险潜入宁学祥家。
我绕到宁家宅子的后面,那里有个堆放杂物的偏僻小院,墙比较矮。我趁着夜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跳进院里,差点崴了脚。
院子里堆着柴草和破旧的农具。我躲在一堆柴草后面,屏息倾听。
宅子里点着灯,有人说话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扇亮着灯的窗户,舔湿手指,悄悄捅破了一点窗纸,往里看去。
是宁学祥的书房。他正坐在太师椅上,抽着水烟。对面站着的人,赫然是封大脚!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就是这么回事,老爷,封大脚的声音传来,带着恭敬和一丝不安,那傻挑突然就说了那句话,我就按老规矩,想抓住她。可眼看要成了,她突然就发了癔症,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力气大得吓人,竟让她挣脱跑掉了。我看那样子,像是……像是‘上面’不高兴了,降下的惩罚
宁学祥吐出一口烟,眯着眼睛:发了癔症跑了他敲了敲烟灰,沉吟片刻,你看清楚了她当时的样子,是真的不行了,还是装的
不像装的!封大脚肯定地说,脸煞白,眼睛翻得只剩眼白,吓人得很!我是怕强行抓她,会触怒……触怒‘土地’,引来更大的灾祸,所以才没敢立刻去追。
唔……宁学祥点点头,你做得对。祭品必须要心甘情愿……至少表面上要心甘情愿,不能强来,否则确实会适得其反。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错不了。
心甘情愿我心里冷笑。骗我来送死,还叫心甘情愿
那现在怎么办封大脚问,祭品跑了,仪式没法完成。‘土地’要是怪罪下来……
宁学祥叹了口气:是啊,最近收成本来就不好,牲畜也老是莫名其妙地死……要是再不满足……唉。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找!必须把她找回来!但是要悄悄的,不能大张旗鼓,不能吓到其他村民。特别是不能让她再胡说八道!
我明白,老爷。
还有,宁学祥眼神变得锐利,查查她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有没有什么外乡人傻挑自己不可能知道那句话!肯定有人教她!找到那个人,一起处理掉!
是!
封大脚领命出去了。
我躲在窗外,浑身发冷。他们真的要抓我回去当祭品!而且还要追查谁教我的,如果他们找到那本规则手册……
等等!
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
宁学祥说:傻挑自己不可能知道那句话!肯定有人教她!
可是……那本规则手册,是我在成为傻挑的第一天,就在我睡觉的炕席下的暗格里找到的!
那暗格非常隐蔽,原来的傻挑绝对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把东西藏得那么好。
那本手册,就像是……专门为穿越后的我准备的!
是谁放的
谁知道我一定会穿成傻挑谁提前给我设好了这个圈套
难道……这个世界所谓的规则,其本质并不是某种超自然的律条,而是**人为的**是宁学祥这些知情人,为了某种目的(比如定期献祭),而精心编织的一套用来筛选和控制祭品的陷阱
那时空错乱、修正,这些看似超自然的现象,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但有一点很清楚:宁学祥这里,有我想知道的答案。
我看着他书房里的书架、柜子。那里会不会藏着什么记录关于这个村子的秘密,关于祭祀,关于土地
我必须进去看看。
我耐心地等着。直到深夜,宁学祥书房里的灯熄了,他打着哈欠回卧房睡觉去了。
又等了很久,估计所有人都睡熟了。我才小心翼翼地撬开书房窗户的插销(用我从院子里找到的一根细铁丝),爬了进去。
月光透过窗纸,提供了一点微弱的光亮。我不敢点灯,只能摸索着。
书桌上是一些账本。我打开抽屉,里面是些地契、书信,看起来都很正常。
我看向那个锁着的柜子。直觉告诉我,里面可能有东西。
撬锁费了我不少功夫,心跳一直很快,生怕被人发现。
终于,咔哒一声,锁开了。
我轻轻拉开柜门。里面放着几本线装古书,还有一叠用红布包着的纸张。
我拿出那叠纸,走到窗边,借着微弱的月光查看。
上面的字迹和我的规则手册很像!也是那种暗红色的、歪歪扭扭的字!
我快速浏览,血液一点点变冷。
这不是规则,这是……记录。
【癸卯年五月初七,献外乡女一人于南山脚。土地安,丰三年。】
【庚戌年腊月十三,献逃荒婆子一人于东山坳。土地安,丰五年。】
【丙辰年七月初九,献自家痴儿一人于西河滩。土地安,丰六年。】(自家痴儿四个字写得格外扭曲模糊)
【……】
一条条,一桩桩,记录的都是用活人献祭的地点、时间和效果!
献祭的多是外乡人、流浪者、或者……像傻挑这样无足轻重、死了也没人在意的本村人!
最后几行字,墨迹比较新:
【近来土地不安,牲畜暴毙,井水泛浑。恐需再献。】
【目标:傻挑。此女痴傻,无亲无故,甚合。】
【需引导其自愿触犯规则,于特定时辰地点完成仪式。切记,表面需自愿。】
看到这里,我一切都明白了。
去他妈的规则怪谈!
根本就没有什么超自然的规则!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人为的阴谋**!
是宁学祥这样的统治者,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所谓的土地安就能丰收,就能保住他的地租和权势),勾结了像封大脚这样的执行者,利用村民的愚昧和恐惧,编织了一套看似不可违背的规则体系!
那些看似诡异的规则惩罚,很可能也是他们做的手脚!比如,所谓的时空错乱头痛,是不是被下了药或者某种催眠暗示所谓的牲畜死亡,是不是他们暗中投毒就是为了制造恐慌,让村民相信土地需要献祭!
那本规则手册,就是他们精心准备的**剧本**!专门给我这种异常者(穿越者或者突然清醒的人)准备的剧本!引导我相信规则,恐惧规则,最后一步步走向他们设定好的屠宰场!
绣绣的银色眼睛估计也是某种把戏!可能是戴了特制的隐形镜片或者用了什么药物就是为了触发那最后一个信号!
而我,竟然像個傻子一样,深信不疑,还严格遵循了那么多天!
愤怒像火山一样在我胸腔里爆发。
我强忍着砸碎一切的冲动,继续翻看。在那叠记录的最后一页,我看到了一幅简陋的地图,标注了天牛庙村周围的地形,其中一个地方画了一个红色的叉——**西河滩**。旁边标注着小字:下次仪轨之地。
西河滩……记录里提到过,丙辰年那次献祭自家痴儿就是在西河滩!
他们计划在那里杀了我!
我看了一眼日期,就是**三天后**的夜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我猛地一惊,赶紧把东西塞回红布,放回柜子,锁好(尽量恢复原样),然后迅速躲到书桌底下。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盏油灯的光芒透了进来。有人穿着软底布鞋,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透过桌脚的缝隙,我看到一双男人的脚。不是宁学祥,他穿的是绸缎睡裤和软靴。这双脚穿着粗布裤子和草鞋。
是封大脚!他半夜来干什么
只见他径直走到那个柜子前,拿出钥匙(他居然有钥匙!),打开了柜子,取出了那个红布包!
他快速翻看了一下,似乎在检查什么。然后,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好像有人动过……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举起油灯,开始仔细照看地面,查看柜门上的锁。
完了!要被他发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前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声,还有人大喊:走水啦!柴房走水啦!
封大脚动作一顿,立刻把红布包塞回怀里,吹灭油灯,冲出书房往前院跑去。
混乱的脚步声、叫喊声、泼水声从前院传来。
机会!
我立刻从书桌下钻出来,从窗户翻了出去,落地后头也不回地翻墙逃出了宁家大院。
躲在远处的黑暗里,我看着宁家前院冒起的火光和混乱的人群,心里没有一丝轻松。
封大脚拿走了那些记录!他肯定发现异常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三天后就要在西河滩杀我祭所谓的土地!
我不能坐以待毙。
规则是假的,但危险是真的。宁学祥和封大脚他们是真想要我的命。
硬拼是死路一条。我必须想办法反击。
火光映照下,我的脸忽明忽暗。眼神冰冷。
你们不是要祭品吗
不是要鲜血吗
好啊。
三天后,西河滩。
我们不见不散。
看看最终被献祭的,会是谁。
我转身,悄无声息地没入深深的夜色之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