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微微一怔,眼里露出一丝凝重,“我知道一些,仓库管理员赵大叔,曾参加过革命战争,炮火的轰炸中,被炸断了一条腿……军区农场的李婶,以前做过战地护士,缺了一根手指……”
白映雪垂下眼眸,良久,抬起头坚定道:“我想先去找赵大叔了解了解情况,看看他愿不愿意接受采访。”
顾清点点头,“这个时间赵大叔应该在上班,我送你过去。”
白映雪看了看他,伸手指指他的上身。
顾清低头一看,脸瞬间爆红,白瓷般的皮肤上点点红晕格外明显。
“稍等我下。”顾清丢下一句话,就小跑着走了。
白映雪没忍住笑出声,同时又有点羡慕,这男人皮肤可真好,天天那么晒都不怎么黑,身材也不错,制服诱惑给你整得明明白白。
顾清很快就回来了,身上套了件作战服,堪堪遮掩住那副好身材。
两人一前一后,往后勤仓库走去,这一路上又收获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在接触到顾清冷漠的眼神后,纷纷低下了头。
很快,到了后勤处,仓库位于后方的一整排小平房,周围有一处小院子围起来。
白映雪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领口,确定衣着整齐后,才走进院子。
只见一个穿着褪色军装上衣的老人,正拄着木拐棍,在院子里给菜地浇水,其中左腿裤管空空荡荡,用一根麻绳缠了起来。
老人见到顾清来,眼里满是惊喜,“小石头,今天咋有空来看我这老头子?”
随即看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透着惊奇,“这位是?哎呀你处对象啦!好小子,石头也有春天,铁树还能开花——”
顾清耳根微红,轻咳两声,打断他的话,“赵叔,我们今天来,是有工作方面来请教您。这位是白映雪同志。”
“你们先聊着,我在外面等你。”随即顾清脚步飞快离开院子。
“这小子,说两句还害羞了。跑得真快。”老人笑骂道。
白映雪精神昂扬,敬了个相对保准的军礼,“赵青山同志好!我是军区宣传处的白映雪,来做战备宣传,我的任务是采访您,希望您能配合我。”
来的路上她和顾清简单了解了下赵青山的生平,做下背景补充,为采访做准备。
老人抬起头,眼神有些疑惑,“采访?采访我做啥子!我就是个瘸腿的糟老头子,组织不嫌弃,让我还能在这继续工作。”
白映雪神情严肃道,“赵同志,您不能妄自菲薄,正是因为有您这样的革命先烈,在前线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才有我们现在的安稳生活!”
“您身上,有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的精神,我要将这种精神传递下去,让年轻同志们永远铭记您这样的革命战士!”
赵青山拄着拐棍的手顿了顿,率先朝屋里走去,“那……你进来吧。”
仓库旁边有一处土坯小平房,平时赵青山就住在这。
赵青山的家极其简陋,土坯墙,茅草顶,地上是夯实的黄土,家里只有一张破烂的木桌和两把椅子。
赵青山用搪瓷缸给她倒了杯水,“家里这个样子,白同志别嫌弃。”
白映雪接过杯子,“赵同志,能跟我讲讲您当年上战场的事吗?”
赵青山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墙上那张穿着军装的照片,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他,浓眉大眼,英姿勃发。
“那是一九五零年冬天,我们连奉命坚守一个无名高地。”赵青山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
“当时是零下四十度,枪栓都冻住了,得用尿浇开了才能打。米国的飞机天天来炸,阵地上的雪都被血染红了……”
白映雪用纸和笔默默记录着老人的每一句话,她注意到,老人在倒水时右手会无意识地颤动,上面有道狰狞的疤痕。
”吗?”白映雪问道。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艰难地站起身,从墙上取下一个红布包。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枚已经有些褪色的军功章静静地躺在布上,旁边还有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条。
”这是?”
”指导员的最后命令。”赵青山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一直留着。”
白映雪轻轻展开那张已经发黄脆弱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潦草的字迹:“青山,带同志们撤,这是命令。告诉祖国,我们没有给华国军人丢脸。”
”白同志,”赵青山忽然严肃地看着她,”你们写文章的时候,别光写我。多写写那些没回来的战友们……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我会的。”白映雪郑重点头,像是做出某种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