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这个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
他没有出声安慰。
也没有递上纸巾。
因为此刻，他的心中，那份刚刚升起的怜惜，渐渐被一种更为沉重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所取代。
【姓名：楚幼微】
【职业：千鸩蛊尊（神话级）】
【生命值：85（轻度虚弱）】
【灵力值：67（中度匮乏）】
【状态：灵枢滋养（恢复中）、剧毒反噬（压制中）、蛊源枯竭（极度危险！！！）】
……
当看到最后那个状态栏时，秦枫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三个鲜红如血的感叹号，像三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眼中！
蛊源枯竭！
极度危险！
他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那一行小字上。
他脸上的温柔与平静，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甚至……
是一丝冰冷的寒意。
【千鸩蛊尊】。
这个职业，想要晋升，想要变强，甚至只是想要活下去……
需要满足两个苛刻到极点的条件。
一，每日服食剧毒。
以毒攻毒，维持职业特性的平衡。
二，炼化蛊虫。
将天地间的奇特蛊虫，炼化为自己的本命蛊源，这才是这个职业真正的根基与力量来源。
服毒……
这一点，对于身为【万药之体】的秦枫来说，反而是最容易解决的。
他甚至可以调配出效果霸道，但副作用被他控制在最低的“补品”级毒药。
可问题是……
蛊虫！
这东西，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它们只存在于最古老的典籍记载之中。
存在于那些早已被历史尘埃淹没的传说里。
或许……
在遥远到无法想象的前线战场。
在那些被浓郁异界气息侵蚀，生态环境发生诡异畸变的“魔域”深处。
才有可能，诞生出一两只传说中的蛊虫。
可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南阳城！
是人族腹地！是固若金汤的安定区！
去哪里给她找蛊虫？
秦枫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像是潮水般，从心底涌了上来。
真是……
棘手啊。
何止是棘手。
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局！
秦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甚至有些后怕。
幸好。
幸好自己遇到了她。
幸好自己是【灵枢通天师】。
幸好自己这段时间，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用自己那霸道的星辰灵力，为她进行一次全身经络的梳理与压制。
否则……
以她体内那“蛊源枯竭”的速度来看……
她恐怕，连上个月都撑不过去。
早就应该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但，即便如此……
秦枫在心中默默计算着。
即便有自己的【灵枢圣心】全力压制，延缓着她本源枯竭的速度。
可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是饮鸩止渴。
若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蛊虫让她炼化……
她最多……
还能再撑半年。
没错。
只有半年。
秦枫的拳头，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攥紧。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半年时间……
要解决一个连武神韵那种级别的大佬，都束手无策的难题。
难！
难如登天！
这一刻，秦枫才真正意识到。
相较于她那个躺在病床上，等待手术费的奶奶……
她自己的情况。
才是真正的，命悬一线！
致命的危机！
……
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楚幼微终于止住了哭泣，她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通红的眼睛。
然后，她就看到了秦枫的表情。
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凝重、惋惜、甚至是一丝……茫然无奈的表情。
“学……学弟？”
楚幼微眨了眨那双清澈如水洗过一般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问道。
“你在想什么呀？”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担忧。
“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在她看来，能让这个无所不能、创造了无数奇迹的学弟露出这种表情的，一定是天大的事情。
秦枫被她的声音唤回了神。
他眼中的万千思绪瞬间收敛，那份冰冷的凝重，也如潮水般退去。
他看着少女那张写满了关切的小脸，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压力，忽然就化作了一声叹息。
不能告诉她。
至少现在不能。
这个刚刚才从绝望的泥潭里爬出来，看到一丝希望的女孩，承受不住这样的真相。
秦枫的脸上，重新挤出了一丝笑容。
虽然，这笑容，多少有些勉强。
“没什么。”
他摇了摇头，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温和。
“就是有点累了。”
“一天炼了这么多精油，精神力消耗有点大。”
他随口找了个理由。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毕竟，白日里那神迹般的一幕，楚幼微是唯一的见证者。
那种匪夷所思的炼金术，所需要耗费的心神，绝对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啊……”
楚幼微闻言，果然露出了恍然和愧疚的神色。
是啊。
学弟他……肯定很累了吧。
为了帮自己，为了帮公会里那些素不相识的哥哥姐姐们，他付出了这么多。
而自己，刚才还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他分心。
真是……太不懂事了。
“那，那你快休息！”
楚幼微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
“这里我来收拾就好了！”
她看着秦枫，总觉得有些奇怪。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秦枫学弟没有说实话。
他刚才那种表情，绝对不是因为“累了”这么简单。
那是一种，仿佛要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决绝。
但……
对方既然不想说。
她也不好再问。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再给他添麻烦。
“不用。”
秦枫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脸上的笑容变得轻松了许多。
“一起吧，快一点。”
“忙完了，吃点好的去。”
“啊，好。”
……
半小时后。
偌大的地下室，已经被两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秦枫站在那巨大的【月光木】置物架前。
他抬起手，对着那琳琅满目，如同星辰般闪耀的近千瓶精油，轻轻一挥。
嗡——！
空间，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轻颤。
下一秒。
光芒闪过。
架子上那足以让整个南阳城所有药剂师都为之疯狂的顶级精油，在一瞬间，凭空消失。
被他尽数收入了系统空间之中。
做完这一切，秦枫拿出手机，给武淮烟发了一条消息。
【秦枫：小姨，我弄了点精油，一千三百瓶，史诗级起步，有惊喜。来我这一趟，取一下货。】
消息，秒回。
【武淮烟：！！！】
【武淮烟：一千……三百瓶？！你没打错字？？？】
【秦枫：没打错。】
【武淮烟：……你等着！我亲自过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三个感叹号，秦枫可以想象到电话那头，武淮烟那张精英御姐范儿的脸上，此刻会是何等震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