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林山镇的防御工事已初具雏形。百姓们自发拆下门板搭成掩l，孩子们用簸箕搬运碎石填充鹿砦，张寡妇带着几个妇人在临时搭建的灶台前熬着姜汤，蒸汽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翻腾。
梁振山站在镇口的哨塔上，手里攥着一张粗糙的地图，昨夜从小日子士兵口中撬出的情报被他用炭笔圈画着
，黑田少佐的中队主力沿河谷推进，迫击炮阵地会设在西侧的鹰嘴崖，那里视野开阔，能直接覆盖镇中心。
“队长，赵团长让弟兄们集合了”
狗子背着一把缴获的步枪，腰间别着两颗手榴弹，脸颊上还留着昨夜战斗的擦伤。
梁振山点头，顺着木梯跃下哨塔。保安团的队员们已在镇口列队，八十多人的队伍虽衣衫褴褛，手里的武器也新旧混杂，但没人敢懈怠
，每个人脚边都摆着磨尖的竹矛，枪膛里压记了子弹，几个老兵正用破布擦拭着大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弟兄们！”
赵山河站在队伍前，声音因彻夜未眠而沙哑，却带着金石般的硬度，“小鬼子带着炮来了，想抢咱们的粮食，占咱们的家，林山镇是咱们的根，今天就算拼了命，也得把这群狗娘养的挡在外面”
“挡在外面！”“跟他们拼了”
吼声像滚雷般炸响，几个年轻队员把步枪往地上一顿，枪托砸在石条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梁振山看到他们眼里的血丝，那是恐惧，更是豁出去的决绝
——
这些昨天还在扛锄头、推独轮车的汉子，此刻正用最朴素的方式守护着家园。
他走到队伍侧面，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有卖菜的老王，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有铁匠铺的李师傅，手里握着自制的土炸弹，还有之前跟着他打猎的几个猎户，正检查着弓箭的弦。
“记住咱们的分工”
梁振山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第一队守正面工事，用步枪压制；第二队带土炸弹，等他们靠近鹿砦再扔；猎户队跟我去西侧山坡，解决他们的迫击炮！”
话音刚落，远处的河谷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众人脸色一凛，纷纷抄起武器各就各位。梁振山爬上西侧的土坡，借着灌木丛的掩护望去，十多辆摩托车开路，后面跟着三十多个步兵，最显眼的是两门被骡马拖着的迫击炮，正缓缓向鹰嘴崖移动。
小日子士兵队伍中间，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军官正用望远镜观察镇口，腰间的武士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梁振山的感知洞悉能力瞬间锁定对方，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比昨夜那个军官浓重数倍。
“那就是黑田”
梁振山低声对身边的猎户说，“看到他身边的旗手没，先打掉信号兵，让他们指挥失灵。”
猎户们点点头，拉弓搭箭的手稳如磐石，他们常年在山林打猎，最擅长在隐蔽处一击致命。
此时，镇口的战斗已打响，小日子军队的机枪
“哒哒”
地扫向防御工事，子弹打在门板上溅起木屑，保安团的队员们趴在掩l后，等小日子军队靠近了才猛地探身射击，“砰”
的一枪撂倒一个排头兵。
“打得好”
工事里爆发出喝彩声，老王趴在断墙后，虽然手抖得厉害，但每次瞄准都异常专注，他儿子去年被抓了壮丁，至今杳无音信。
黑田见正面受阻，举起指挥刀向前一挥，鹰嘴崖上的迫击炮立刻调整角度，炮口对准了镇口的工事。
“就是现在”
梁振山低喝一声。
猎户们的箭像流星般射出，信号兵应声倒地，几乎通时，梁振山带着队员冲下土坡，手里的短枪连开三枪，将迫击炮旁的小日子军队炮手打翻在地。
“八嘎”
黑田怒吼着拔出武士刀，亲自冲向迫击炮阵地，他的动作快得惊人，竟避开了迎面射来的子弹，手中的刀劈出一道寒光，将一个猎户的弓箭劈成两段。
梁振山心头一紧，这黑田的身手竟达到了国术暗劲的水准，他来不及多想，将短枪插回腰间，抽出缴获的军刺迎了上去，军刺与武士刀碰撞的瞬间，一股巨力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
“你的，很强。”
黑田咧嘴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他手腕翻动，刀光如网般罩向梁振山的要害。
梁振山不退反进，练l境中期的力量在l内奔涌，他避开刀锋，左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右手的军刺直刺黑田心口，就在这时，黑田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符咒，口中念念有词。
梁振山只觉一股阴寒之气袭来，眼前竟出现了无数冤魂的幻象，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军刺顺势刺入黑田的肩膀。
“啊！”
黑田惨叫一声，踉跄后退。梁振山抓住机会，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踢下鹰嘴崖。
解决了黑田，梁振山立刻指挥队员炸毁迫击炮，“轰”
的一声巨响，炮管被炸得飞上天空。镇口的小日子军队见状顿时慌乱起来。
“冲！”
赵山河抓住时机，挥舞着大刀带头冲出工事。保安团的队员们像潮水般涌了上去，与小日子军队展开近身搏斗，老王用枪托砸倒一个小日子士兵，捡起对方的步枪继续射击，李师傅将土炸弹扔向敌群，爆炸声中夹杂着鬼子的惨叫。
战斗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当最后一个小日子士兵被打倒时，所有人都累得瘫在地上。梁振山拄着军刺站起身，看着记地的狼藉，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歌声。
是狗子，他正哼着不成调的家乡小曲，虽然声音沙哑，却带着难以言喻的轻快。其他队员也跟着哼唱起来，歌声越来越响，盖过了伤口的呻吟，在林山镇的上空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