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被人盯上,需要盟友,他人不错,又是国公嫡子,可以拉拢。
孟景逸点头:“嗯,子于也喜欢无白先生的画,送给他正合适。”
说完忽看向自家妹子。
“我的好妹妹,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意思直指程归远。
“什么?”孟惜宁一愣。
他断袖这件事隐藏得这么好,连哥哥都不知道吗?难道是谣传?
孟景逸却只以为她是害羞,拍拍她的头。
“别害臊,我和祖母一直想撮合你俩,他温文尔雅,如今又中了榜成了翰林编修,将来继承爵位,前途无量。
他是文,咱们是武,互补得很。”
“你……别开这种玩笑。”孟惜宁想去捂他的嘴。
正闹间,突然一人的声音打断二人。
“公子,小姐。”
孟惜宁动作一滞,循声望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邵安。
他不知何时来的,不声不响,脸上晦涩。
孟惜宁收了笑,一下没了兴致。
孟景逸却道:“他功夫不错,你若喜欢就领走让近卫?”
孟惜宁最近总在孟景逸耳边说让陆邵安离开的话,问为什么也说不上来。
每次她看到陆邵安都发怔,偶尔眼中发红。
他左思右想,觉得可能是这个妹妹年纪到了,犯花痴了,不好意思直说。
陆邵安虽沉默寡言,但模样俊朗,女孩子家喜欢也正常。
京城小姐身边的近卫哪个不是模样出挑的?有时还会互相攀比。
孟惜宁想都没想,道:“不用!”
陆邵安抬了抬眉眼,轻轻从她面上扫过,后又垂下头。
孟惜宁冷笑一声,似真似假道:
“我是怕留在孟府耽误了他,不如哥哥寻个好地方放他出去吧。”
她说的其实不错,本朝重文轻武,望眼下去,高位武将只有孟博忠一人。
而且自从回京以来职责越来越闲。
说是怕他辛苦,可皇上什么意思众人皆知。
虽是大将军,但在朝内话语权并不高。
孟景逸思忖着,觉得她说得也不无道理。
陆邵安却突然跪下:“小人受小姐雪夜救命之恩,只想留在孟府以报之,望小姐和公子能够成全!”
“以报之……”
孟惜宁心中冷笑,被他的谎话激得差点脱口大骂,最终忍耐下来。
“我救人从来不是图回报的,若图回报,就不是真心要救你。”
他曾流落民间,受尽苦楚,被李尚书认出后,一直藏身在李尚书门下。
和李尚书之女李怜桃一通长大,青梅竹马。
李尚书养了他,帮了他,也救了他,难道不图回报吗?
陆邵安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想得明白。
“陆邵安,你离开孟家,想想别的出路吧。”
…………
孟景逸当天午后就带着快好的伤腿去了程家。
第二日一早,程归远就来还礼了。
孟惜宁没想到,原来他二人关系这么要好。
她并不想去接待,但祖母去了外省,父亲也去了大营巡视。
她作为家中唯一女眷,虽未出阁,也只好出来招呼。
来到前厅,进门前她咳嗽了几声,努力回忆了回忆当年祖母待客的模样,才笑着进屋。
“哈哈程公子……”
“妹妹快来!”
客套话还没说完,孟景逸一把拽住她,将她拉到厅内。
厅内,程归远背着身,双手背后,只给了孟惜宁一个高傲的背影。
而他旁边那个桌子上,正放着一幅画。
孟景逸拉她过去,摇头赞叹。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幅画居然会在子于你手里。”
孟惜宁注意力一下被这幅画吸引:
“这……莫不是,无白先生的《静兰熏》?”
“没错,”程归远动了动,“这兰花着笔不多,却风神自远,能画出这样气韵兰花之人也只能是无白先生了。”
孟惜宁诧异:“这是他出世来第一幅名作,无数人别说得了,看都看不到,程公子是如何得到的?”
程归远微微一笑:“我父与无白先生是故交,故此得来,昨日孟小姐赠我《石兰》,我只好以《静兰熏》还之。”
啊?
竟然是送给她的?
孟惜宁瞥了一眼哥哥,他支着头独自赏画。
赶紧解释:“《石兰》其实是哥哥送的你……”
“不必客气,好画落入识画人手,才不算枉费。”
“……”
程归远匆匆来又匆匆去,全程也没怎么瞧过她几眼。
孟惜宁站在厅门前拿着画发了好一会呆。
落在识画人手里才不算枉费……
她想起《石兰》被烧的场景,若一幅画落到不识它的人手里,毁了它,会不会……是一种解脱呢?
回到卧房,将《静兰熏》好好裱挂起来。
前世从没见过的东西出现在本不存在的地方,能让她重燃希望。
时刻提醒着她,现在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恢复心情,孟惜宁带着红翠偷偷去了教师府。
教师府就在孟府隔壁,里头住着孟家好几位武术教头。
军中的教头此时都在营中练兵,所以都不在。
里头只有四名轮休的教头在歇息。
其中一位名叫邢霜的,正是孟惜宁要找的人。
进入邢霜院内。
她着一身暗紫衣裳,身影纤长,背手而立,监督徒弟们练把式。
孟惜宁没有多客套,将邢霜叫进了屋内。
邢霜问:“小姐何事特意来一趟?”
身后门被红翠关上,院内嘈杂停寂的一瞬间,孟惜宁眼含热泪,倒头便拜。
“邢师傅!”
邢霜大惊,赶紧就去扶。
红翠一个箭步蹿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推到了椅子上坐下。
孟惜宁磕头在地:“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孟家共有十三位教头,五位军中,八位府中。
抄家那天十三位中跑了九位,只有四位教头一直保护孟家到最后,其中一个就是刑霜。
她冒死潜入后宫,告诉了她全家被抄的真相,并带着她离开皇宫。
却被乱箭射死,尸l悬挂街头七天七夜……
幸好,今生她们都还活着,一切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