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江大小姐被救,石炭矿的地点暴露,严老虎却没死?”
王宅,书房中,王猛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王管家带回的情报。
这几个字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饱含恨意。
王管家一副鹌鹑模样,此时即使瞎子也能看出,老爷这是动了真怒。
他只能哆哆嗦嗦的回应:
“回禀老爷,那严老虎确实是这么说的。”
“废物!”
“咣!”
王猛手中的玉石把件被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了满地的渣滓。
“你去查一下,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王管家委屈巴巴的回答道:“回老爷,我已经查过了,消息不是我们这边泄露出去的。”
王猛一听更加生气:
“难不成还是严老虎自己找死,把消息告诉了县令?”
王管家小心翼翼道:
“老爷,其实也有可能并非消息走漏,而是有人在背后猜到了我们的计划。”
“那石炭矿虽然位置隐蔽,但毕竟石炭往来运输,牵扯到的人员足有百多号人,被有心人盯上也并非不可能。”
王猛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有这种可能性,他双眼盯着管家道:
“就算如你所说,那背后之人又会是谁?”
管家沉吟了一瞬,犹豫道:
“据严老虎所说,此次负责营救的,是那个打虎的靳安,您说会不会……”
经历了剿匪之事,现在靳安这个名字,在王猛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种应激反应的催化剂,王猛“腾”地站起,大声道:
“哼,就是此人!”
“本官的官途和财源,都被这个乡下的泥腿子毁了!”
“这一次,我绝不会放过他!”
“你快给我想个办法,把他和姓江的一起除掉!”
“过不了几日,最晚后天,赵参将就要到了,他们俩不死,我怎么向上头交差?”
王管家急忙答应一声,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房间里,一主一仆在昏暗的灯光下,你一言我一语的研究计谋,很快,一个“废物利用”的法子,便慢慢成型。
“你觉得,用严老虎作饵这一招,是否可行?”
“老爷,您真是文武全才,这一招简直绝妙!”
“不如,我们明日再托严老虎一晚,毕竟没有银子,他即便想逃命,也逃不了多远。”
王猛点点头:
“行,那就按我们商量的办法。”
“物尽其用。”
……
每日晚间出城,难免会遭人怀疑,所以今天王管家早早便出了城门,并安排好了城外过夜的地方。
二更刚过,他就来到老槐树下,仍然是按照老规矩,发出了信号。
严老虎迫不及待,刚现身就伸出大手,沉声道:
“银子呢?”
王管家笑眯眯地上一张银票,严老虎看了一眼,就怒火上撞:
“姓王的,你他娘的竟敢消遣老子?”
“明明说好是五十两,你拿出十两是什么意思?”
王管家心中冷笑:“若不是怕你翻脸对我不利,这十两都没有。”
但表面上,他却耐心解释道:
“严大当家稍安勿躁,这十两,是我老王念在多年的情谊,个人送给您的。”
“老爷的酬劳,还没发下来呢。”
严老虎眼神疑惑,以怀疑的态度看着王管家:
“王县丞向来出手阔绰,怎会计较区区五十两?”
“莫非是你小子,从中截扣了?”
王管家急忙摆手:
“怎么会?”
“在您严大当家面前,我怎敢捋虎须?”
这招不着痕迹的吹捧,显然让严老虎十分受用,他收敛了几分暴躁,低声问道:
“那五十两,什么时候才能送到?”
王管家呵呵一笑:
“大当家,您说错了,不是五十两,是二百两。”
“二百两!”
严老虎脸上惊色一闪,眼中满是喜意:“王大人太客气了。”
管家继续奉承道:
“哪里哪里,我家老爷不止一次说过,严大当家是世间少有的豪杰。”
“五十两怎么配得上他的身份?”
“所以就一口气加到二百两,只不过要多等一日。”
正在喜悦中的严老虎,自然满口答应:
“一日便一日,俺老严还等得起,不过,王管家可别忘了,明日需把二百两银票送来,否则……”
王管家满面堆笑:“自然,明日还在此地,也是这个时候。”
严老虎点点头:“一言为定!”
……
次日清晨,靳安刚刚起床,在院子里活动身体,忽然听到院门被快速敲响,好像门外之人心情焦急。
他几步走上前,发现大早上疯狂砸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来村中拜访过的江府管家。
“靳公子,在下有礼了。”
见到是他,靳安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照常回礼:
“管家你早,不知道这么着急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管家连喘了几口粗气,语气急迫中带着一丝兴奋:
“靳公子,好消息,严老虎的行踪找到了!”
靳安脸色一变:“哦?”
……
江府书房,县令大人把一张字条,递到靳安手中。
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只有辨认不出笔迹的,简单一句话。
“明日子时,城外野渡,严老虎现身。”
靳安看完纸上的字,又把字条按照折痕,恢复成了一个环形。
“江大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张字条是有人用箭矢或者暗器,射入江府的吧?”
江丰年眼睛一亮,赞赏道:“靳公子果然聪慧,一眼就看出了来历。”
靳安笑笑,摇头道:
“我不但看出了这张纸条怎么进的江府,还大概能猜到,它出自谁手。”
县令眨眨眼睛,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靳安笑着,说出了一个名字。
“县丞王猛。”
初听到王猛的名字,江县令先是点点头,表示这个倒不难猜。
但他略一深思,脸色就是一变,沉声道:
“如果是他的话,那说明严老虎已经被当成了诱饵。”
“如果严老虎是诱饵的话,那么……”
“明日子时必将凶险,靳公子伤势未愈的话,就不必去了吧?”
“毕竟雨晴近日一直担心你的伤,总是在本官面前提起你。”
靳安微微一笑:“多谢大小姐挂心,些许小伤不碍事的。”
“和我身上的伤比起来,王猛这个沉疴已经到了不治不行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