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病倒,我任劳任怨,伺候半个月。
我每天累到想死,她却偷偷塞给小姑子三万。
那一沓红钞,像耳光一样打在我脸上。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打开手机,订了去海岛的机票。
小姑子哭着打电话求我回家,说婆婆病危。
我看着湛蓝的海水,回她:我这儿信号不好。
01
消毒水的味道已经长在了我的鼻腔里。
我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反复搓洗而泛红起皮的手,感觉连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来苏水的辛辣。
半个月了。
婆婆李淑芬突发脑梗,半边身子动弹不得,吃喝拉撒全在床上。
而我,姜妍,就是她唯一的、全天候的免费护工。
丈夫陈伟,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着项目经理,口头禅永远是项目忙,走不开。
他每天下班后会来医院露个脸,站不到十分钟,说几句妈,你好好养病、老婆,辛苦你了,然后就像完成任务一样,转身离开。
这个家,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在用力维系着最后的体面。
我每天凌晨五点起床,熬好婆婆要喝的流食,装进保温桶,赶在早高峰前冲到医院。
给她擦身、换尿垫、一口一口地喂饭,还要随时留意她的血压和心率。
下午,我再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赶回公司,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被领导约谈了好几次,说我状态不佳,影响了项目进度。
晚上,我又回到那个充满药味的病房,继续重复白天的流程,直到深夜才能蜷缩在陪护床上,睡上三四个小时。
我累得快要散架,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蜡黄,眼下是两团浓重的青黑。
这天下午,小姑子陈琳又大驾光临了。
她提着一小袋水果,穿着光鲜亮丽的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容,和这个压抑的病房格格不入。
嫂子,辛苦你了,我妈今天怎么样她熟练地开口,眼睛却在病房里四处打量。
我正费力地给婆婆翻身,防止她长褥疮,累得满头是汗,连话都不想说,只是点了点头。
陈琳将水果放在床头柜,就凑到李淑芬床边,开始她的表演。
妈,你看你,怎么就病了呢我这天天在家带孩子,都快愁死了,大的要上补习班,小的一天到晚哭,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听起来倒像是她比病床上的李淑芬更可怜。
我面无表情地整理着床单,对这套说辞早已免疫。
每次她来,都是这一套,最终的目的,无非就是要钱。
果然,李淑芬听着女儿的哭诉,浑浊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心疼。
她那只还能动的左手,颤颤巍巍地伸向枕头底下摸索。
我以为她又要拿什么零钱给陈琳,没太在意,转身去水房倒掉用过的脏水。
就在我端着盆子返回病房,走到门口的那一刻,我停住了脚步。
门虚掩着,我透过门缝,看到了让我血液凝固的一幕。
李淑芬从枕头下摸出的,不是几张零钱,而是一沓厚厚的、崭新的人民币。
那红色刺痛了我的眼睛。
她费力地将那沓钱塞进陈琳的手里,压低了声音,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地叮嘱:
琳琳,这是你哥给的医药费,我还没交,先给你留了三万,你拿着,别跟你嫂子说。
妈,这怎么行,这是你的救命钱……陈琳嘴上推辞着,手却把钱抓得死死的。
拿着!妈还能活几天你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这钱你拿去花,妈心里舒坦。
李淑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陈琳半推半就地把钱塞进自己的名牌包里,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妈,你对我可真好。
她说完,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朝门口瞥了一眼,正对上我僵在原地的身影。
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意外或尴尬,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胜利者般的得意。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个赤身裸体的小丑,站在舞台中央,接受着她们母女无声的嘲弄。
我手里的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溅湿了我的裤脚,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我只觉得冷,一种从骨头里渗出来的、彻骨的寒冷。
大脑一片空白,前所未有的心寒与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吞没。
那三万块,是我和陈伟商量好,准备留着给婆婆做后续康复治疗,或者把家里那个老旧的、总漏水的卫生间翻新一下的。
现在,它成了小姑子的辛苦费。
辛苦她辛苦什么了辛苦了她那张抱怨的嘴吗
我默默地捡起盆,一言不发地走进病房,面无表情地开始收拾地上的水渍。
陈琳见我进来,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说了句妈我先走了,就提着她的包,逃也似的离开了。
李淑芬则闭上了眼睛,装睡。
整个病房里,只剩下我用抹布擦拭地板的沙沙声。
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擦拭我那颗被践踏得千疮百孔的心。
晚上,陈伟照例来视察。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削苹果,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了。
今天下午,妈给了陈琳三万块钱。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陈伟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动作,头也没抬。
哦,给了就给了吧。
那是我们准备给她做康复的钱。我继续说。
他终于抬起头,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
姜妍,你怎么又计较这个妈的心意,小琳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也确实不容易,我们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一家人
我咀嚼着这三个字,只觉得无比讽刺。
在这个家里,我掏心掏肺,任劳任怨,换来的却是外人的身份。
而那个只会索取和抱怨的陈琳,才是他们真正的一家人。
我的付出,我受的累,我的委屈,在这个男人眼里,都成了计较。
那一刻,我对他,对这个家,彻底死了心。
我没有再说话,接过他递来的苹果,一口没吃,放在了床头。
夜里,陈伟在我身边的陪护床上睡得香甜,甚至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
我掏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我麻木的脸。
没有犹豫,没有挣扎,我打开航空公司的APP,指尖在屏幕上滑动。
目的地:加勒比。
我一直想去的地方。
我订了一张单程机票,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听起来像一声解脱的钟鸣。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悄无声息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一个背包,几件换洗衣物,就是我所有的行李。
我从钱包里抽出那张我们俩的合照,看了几秒,然后把它和那张签着我名字的银行卡一起,放在了床头柜上。
旁边,是我写好的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
我累了,放过彼此吧。
我没有回头看一眼病床上的李淑芬,也没有看一眼睡梦中的陈伟。
我拉开病房的门,像一个逃兵,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清晨冰冷的空气里。
手机被我调成了免打扰模式。
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02
加勒比的海风是咸湿的,带着一股热带植物的甜香。
阳光灼热地洒在皮肤上,微微刺痛,却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鲜活的生命力。
我脱掉鞋子,赤脚走在细腻的白沙滩上,任由温热的海水一遍遍冲刷我的脚踝。
湛蓝的海水与天空连成一片,无边无际。
我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蓝,它洗涤着我的眼睛,也仿佛在荡涤我心中积压了多年的尘埃。
我找了个躺椅,戴上墨镜,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是放空。
这是我嫁给陈伟三年来,第一次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
没有催命的电话,没有干不完的家务,没有婆婆挑剔的眼神,没有丈夫和稀泥的言语。
只有自由。
手机在背包里安静如鸡。
我打开看了一眼,几十个未接来电,上百条微信消息,来自同一个名字——陈伟。
我划开屏幕,点开了工作邮箱,回复了几封紧急的邮件,然后将所有的社交软件和通话功能的消息提醒,全部关闭。
这个世界,与我何干。
而在几千公里之外的江城,我家,或者说,陈伟的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李淑芬早上醒来,习惯性地要喊我给她端水,喊了几声没人应,才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
陪护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我的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当即气得血压飙升,在病床上破口大骂,骂我不孝,骂我没良心,说养了个白眼狼。
陈伟被护士的电话叫醒,看到床头的信和银行卡,起初还没当回事。
他以为我只是在耍脾气,离家出走,过几天气消了自己就会回来。
这是我惯用的、也是唯一会的、无声的抗议。
但这次,他想错了。
上午,李淑芬的病情突然有些反复,开始发低烧,人也昏昏沉沉的。
医生过来看了,说需要更精心的照料,不能再有情绪波动。
陈伟这才开始有点慌,他一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
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陈琳。
琳琳,你快来医院一趟,妈情况不太好,姜妍不知道跑哪去了!
电话那头的陈琳,声音懒洋洋的,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哥,不是吧嫂子又闹脾气了你好好哄哄不就得了。我这边正忙着呢,孩子要去上兴趣班,我走不开啊。
你嫂子这次好像是来真的,东西都拿走了,手机也关机了。陈伟的声音里带上了哀求。
那我也没办法啊,我自己的家都快忙不过来了!再说了,照顾妈本来就是嫂子的责任,她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太不懂事了!
陈琳三言两语,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顺便给我扣上了一顶不懂事的帽子。
陈伟挂了电话,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接下来的两天,是他人生中最混乱的两天。
没有了我,这个家的运转系统彻底瘫痪。
李淑芬的病情加重,医生建议立刻住院观察,需要家属24小时陪护。
陈伟不得不跟公司请了假,一个人在医院和家之间来回跑。
办手续,缴费,取药,还要负责李淑芬的一日三餐。
他第一次走进厨房,面对着冰冷的锅碗瓢盆,手足无措。
最后只能顿顿点外卖,油腻的饭菜让李淑芬毫无胃口,吃两口就吐了,还把病床弄得一片狼藉。
家里的卫生更是一团糟,脏衣服堆成了山,垃圾桶满了也没人倒,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李淑芬在医院里怨声载道,一会儿嫌饭菜难吃,一会儿嫌陈伟手脚笨,骂他没用,连个媳妇都看不住。
陈伟被折磨得焦头烂额,工作也因为频繁请假被领导点名批评,警告他再这样下去就自己提交辞职报告。
他终于意识到,那个被他视为理所当然存在的姜妍,到底有多重要。
他开始疯狂地给我打电话,从白天打到黑夜,无人接听。
他给我发微信,从最初的质问,到后来的哄劝,再到最后的哀求。
妍妍,你到底在哪别闹了,快回来吧。
我知道错了,妈那边我以后会多上心的,你别生气了。
老婆,我求你了,回来吧,家里不能没有你。
妈病得很重,你真的忍心不管她吗
我躺在沙滩上,偶尔会点开那些信息看一眼,像看一个陌生人的笑话。
我的心湖不起一丝波澜。
我划掉那些红色的未读标记,将手机调至静音,塞进背包最深处。
海风拂过我的脸颊,带着阳光的味道。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和自由。
很好,一切都很好。
03
第三天,我正在海边一家露天餐厅享用我的早午餐。
新鲜的龙虾,冰镇的白葡萄酒,还有远处传来的悠扬的钢鼓音乐。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就在这时,背包里的手机突然执着地振动起来。
不是陈伟。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一接通,陈琳那尖锐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刺穿了我的耳膜。
嫂子!你总算接电话了!你快回来吧!妈不行了!
她在那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起来像是天塌了一样。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说必须马上做手术,不然……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握着酒杯的手,纹丝不动。
我的目光越过眼前的餐盘,投向远处那片无垠的湛蓝。
阳光在海面上洒下碎金,几只海鸥在空中盘旋,发出清亮的叫声。
好一派岁月静好。
电话那头,陈琳还在声嘶力竭地哭喊:嫂子,我哥他快急疯了!手术费要一大笔钱,他一个人根本拿不出来!而且医生说手术要家属签字,我哥他不敢签啊!你快回来吧,求求你了!
她终于想起来求我了。
在需要我当牛做马的时候,我是多余的,是计较的。
在需要我掏钱、承担责任的时候,我又是不可或缺的一家人了。
真是可笑。
我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混杂着哭声、争吵声和医院广播的嘈杂背景音,与我耳边的海浪声形成了极其荒诞的对比。
我轻轻晃了晃杯中的白葡萄酒,看着金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弧线。
然后,我把手机拿近了些,声音淡然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我这儿信号不好,你说什么
海风呼呼地吹过,完美地充当了我的背景音,将我的声音衬托得有些失真。
说完,我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按下了挂断键。
世界,再次清净。
我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将这个陌生的号码也拖进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我继续切我的龙虾,仿佛刚刚接的只是一个打错的推销电话。
而电话那头,被我挂断的陈伟和陈琳,彻底陷入了绝望。
陈伟拿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忙音,整个人都傻了。
他知道,姜妍不是信号不好。
她是真的,不要他们了。
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和孤独,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瘫坐在医院走廊冰冷的长椅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发出了困兽般的低吼。
病床上的李淑芬,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她隐约听到了护士们的窃窃私语。
这家人的儿媳妇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人
听说是跑了,老公和妹妹把人给气走的。
啧啧,这老太太也真是,平时不把儿媳当人看,现在要命的时候,人家凭什么还管你
李淑芬听着这些话,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她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嘴里模糊地喊着我的名字。
她终于意识到,是她亲手把那个唯一真心照顾她的人,给逼走了。
是她的偏心,她的刻薄,她的自私,把这个家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陈琳也慌了。
她冲着陈伟大吼:哥!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房子……那遗产……
她心心念念的,还是钱。
陈伟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那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憎恶。
闭嘴!你除了钱还知道什么!如果不是你,姜妍会走吗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这是他第一次,对这个被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说出如此重的话。
陈琳被他吼得一愣,随即也爆发了。
你冲我嚷嚷什么!当初妈给钱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姜妍跟你抱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句公道话现在出事了,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陈伟,你就是个没担当的窝囊废!
兄妹俩在医院的走廊上,不顾旁人的目光,歇斯底里地争吵起来。
像两条疯狗,互相撕咬着对方。
而我,这场风暴的中心,正优哉游哉地喝着我的酒,享受着我的阳光。
嘴角的龙虾肉,鲜甜无比。
04
这场由信号不好引发的风暴,愈演愈烈。
最终,在医生的再三催促下,陈伟面如死灰地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李淑芬被推进了手术室,红灯亮起的那一刻,陈伟的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紧接着,更大的难题摆在了面前——手术费。
十几万的费用,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这些年工资不低,但大部分都用来补贴陈琳,或者被李淑芬以各种名目要去保管了。
他和我的联名账户上,钱早就被我转走了大半,剩下的那点,连个零头都不够。
他开始四处打电话借钱,昔日称兄道弟的朋友,一听是借钱,都纷纷找借口推脱。
陈琳倒是象征性地拿出了一万块,然后就开始哭穷,说自己孩子要上学,房贷要还,实在是拿不出更多了。
陈伟看着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心里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他甚至动了抵押房产的念头,但那套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是他和他爸的名字,他爸去世多年,手续极其复杂,远水救不了近火。
就在陈伟焦头烂额之际,我正在加勒比的阳光下,和我的同事林越视频通话。
林越是我部门的技术骨干,比我大几岁,平时话不多,但心思缜密。
在公司里,我们是能聊上几句的哥们,他是我为数不多的,能倾诉工作烦恼的人。
我的突然失踪,在公司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林越通过一些渠道,知道了我的处境,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八卦,只是默默地给我发了几条信息,问我是否安好。
视频里,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眼神依旧温和。
姜妍,你还好吗
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我晃了晃手里的椰子汁,冲他笑了笑。
他看着我身后碧蓝的海水,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那就好。
他顿了顿,切入了正题:公司最近有个新项目,是你之前一直想跟的那个AI医疗方向的,机会很好,但是……需要你尽快回来。你知道的,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我的心头微微一动。
那个项目,我跟了很久,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却因为要照顾婆婆,被部门经理以状态不稳为由,强行搁置了。
现在,它又重新启动了。
林越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又补充道:我给你发了些东西到邮箱,你看看。这件事,或许是你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挂了视频,我立刻打开邮箱。
里面是林越发来的一张截图,是我之前在公司内网上,对那个项目被抢走提出异议的帖子。
下面,是部门经理充满偏见的回复,以及一些同事幸灾乐祸的跟帖。
这不仅仅是一个工作机会,更是一场关于尊严的战斗。
我是回去直面这一切,夺回属于我的东西还是继续在这里逃避,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我看着屏幕上那些刺眼的字句,又看了看远处平静的海面,心里渐渐有了答案。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真正的自由,不是躲起来,而是有能力面对一切,并战胜它。
与此同时,陈家的闹剧还在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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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琳在医院没等到李淑芬手术结束,就偷偷跑回了家,开始翻箱倒柜。
她在找李淑芬的房产证和存折。
她怕李淑芬万一挺不过来,这些东西被陈伟独吞了。
可她找遍了所有角落,什么都没找到。
李淑芬这个人,疑心病重,从不相信任何人,她的贵重物品,谁也不知道她藏在哪里。
陈琳找不到东西,又跑回医院,对着刚从手术室外缓过神来的陈伟大吵大闹,质问他是不是把东西藏起来了,还怀疑李淑芬是不是早就背着他们立了遗嘱。
李淑芬的手术还算成功,人被推到了重症监护室,但依旧没有脱离危险。
她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偶尔清醒的时候,嘴里会模糊地念叨着什么遗嘱、秘密。
陈伟在收拾李淑芬的随身物品时,意外地在一个旧钱包的夹层里,发现了一把小巧的、锈迹斑斑的保险箱钥匙。
但他完全不知道,这把钥匙对应的是哪个保险箱。
一切都像一团迷雾。
我这边,在做出决定后,立刻行动了起来。
我联系了我在国内做律师的朋友,详细咨询了关于离婚财产分割、夫妻共同债务认定以及遗产继承的相关法律问题。
朋友告诉我,只要我能证明陈伟为他母亲支付的医疗费,超出了他作为儿子应尽的义务范畴,且未经我同意,这部分就有可能不被认定为夫妻共同债务。
至于遗产,如果李淑芬有合法遗嘱,就按遗嘱分配。如果没有,则由她的法定继承人,也就是陈伟和陈琳平分。
我的心里,一个周密的计划,正在慢慢成形。
我不再是一个被动的受害者,我要主动出击,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并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我订了回国的机票。
不过,这一次,我不是回去当那个任劳任怨的儿媳,而是回去当一个清算者。
05
我回国了。
飞机降落在江城机场,潮湿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让我有一瞬间的不适。
但我没有回家。
我拖着行李箱,直接住进了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不被打扰的据点,来指挥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约林越见面。
在酒店的咖啡厅里,林越把公司和陈伟家最近的情况,都告诉了我。
公司那个AI项目,果然已经被我之前的竞争对手,也是部门经理的亲信张强接手了。
我回去,将是一场硬仗。
而陈伟,为了凑齐李淑芬的后续治疗费,已经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李淑芬虽然命保住了,但情况很不乐观,每天都需要高昂的费用来维持。
你真的想好了林越看着我,眼神里有关切,也有担忧。
想好了。我喝了一口咖啡,语气平静而坚定,有些人,有些事,总要有个了断。
林越没有再劝我,只是点了点头: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开口。
他的支持,像一股暖流,注入我冰冷的心。
第二天,我开始行动。
我通过律师,秘密调查了李淑芬名下的财产状况。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李淑芬名下除了那套老房子,竟然还有一笔数额不小的理财产品。
但奇怪的是,就在她病倒前不久,这笔理财产品被提前赎回,资金的流向却不知所踪。
似乎有第三方介入的痕迹。
这个发现,让我更加警惕。
就在我埋头研究这些资料时,我的酒店房门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是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陈伟。
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了我住在这里。
他看到我开门,欣喜若狂,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妍妍!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们的!
他想上来抱我,被我侧身躲开了。
他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妍妍,跟我回家吧,妈她……她很想你。他放低了姿态,声音里带着乞求。
我靠在门框上,冷冷地看着他。
回家回哪个家那个把我当成免费保姆,把我付出的心血当成红包送人的家吗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插进他的心脏。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妍妍,我知道错了,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太懦弱了,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以后一定改!他急切地辩解着,甚至举起了手,想要发誓。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陈伟,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以后了。
我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这是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我们夫妻共同财产,依法分割。至于你母亲的医疗费,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算一算,哪些是你们陈家的事,哪些需要我们共同承担。
离婚
陈伟看着协议书上那两个刺眼的黑字,如遭雷击。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眼神从震惊,到愤怒,再到绝望。
姜妍,你……你竟然这么绝情妈还躺在医院里,你就跟我提离婚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绝情我笑了,笑声里充满了自嘲,陈伟,在我一个人扛起所有,累得像条狗的时候,你们对我绝情过吗在妈把我的血汗钱塞给你妹妹,你还说我计较的时候,你对我绝情过吗
我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从手机里调出一张张照片和账单。
这是我为你妈垫付的医药费,这是我给她买的营养品,这是我请的临时护工的费用……这些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自己看!
我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那些清晰的数字,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他看着那些账单,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收回手机,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陈伟,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尽快去办手续。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直接关上了房门。
门外,传来陈伟痛苦的、压抑的捶门声。
我靠在门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李淑芬在医院里,从陈琳的嘴里得知我回国了,但却没有来看她,反而要跟陈伟离婚。
她本就脆弱的身体,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病情再度波动。
她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报应……报应来了……
她终于明白,那个被她肆意践踏、随意使唤的儿媳妇,这次是真的要跟他们清算总账了。
06
回到公司,迎接我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那个AI医疗项目,已经完全落入了张强的手中。
他见到我,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言语间却充满了炫耀和挑衅。
哟,姜妍,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外面逍遥一辈子呢。这个项目啊,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上手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我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
在部门的例会上,我直接向总监提出了要重新评估项目方案的请求。
我拿出了我在加勒比期间,通宵整理出来的、一份长达五十页的详细数据分析报告和全新的技术路径构想。
这份报告,比张强那份东拼西凑、华而不实的PPT,不知道高了多少个层次。
总监看着我的报告,眼神从惊讶,到审视,再到欣赏。
整个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站在那里,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地阐述着我的观点。
那一刻,我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受了委屈只会忍气吞声的姜妍。
我是一个专业的、强大的、不容小觑的职场女性。
张强的脸色,变得像猪肝一样难看。
家庭的战场,也同时开辟。
陈伟回家后,被李淑芬和陈琳联合指责,骂他无能,连个女人都留不住,现在人家要回来分家产了。
陈伟在双重压力下,第一次对他的母亲和妹妹感到了厌烦。
他开始反思,姜妍的决绝,或许真的是被他们逼出来的。
他开始尝试理解我,却发现自己对我一无所知。
我这边,在处理李淑芬医疗费用的过程中,有了新的发现。
我查到,李淑芬那笔不知所踪的理财款项,最终汇入了一个位于偏远山区小镇的、一个陌生的个人账户。
收款人的名字叫李明。
这个名字,让我起了疑心。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林越。
林越利用他的技术手段,帮我更深入地调查。
他还告诉我一个消息,我之前的项目被搁置,背后有张强搞鬼的痕迹,他似乎和部门经理有不正当的利益输送。
我一边在职场上和张强周旋,一边在家庭的泥潭里搜寻真相。
陈琳发现我竟然在调查她母亲的遗产,气急败坏地找到了我下榻的酒店。
她一进门,就把包摔在沙发上,指着我的鼻子骂:
姜妍,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妈还躺在医院里,你就想着分钱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回来就是为了钱吧!
我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陈琳,你搞清楚,我是在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不像某些人,只会像个寄生虫一样,趴在父母和兄嫂身上吸血。
我的话,精准地戳中了她的痛处。
她气得满脸通红,口不择言地骂道:你胡说!我妈那是心疼我!倒是你,一个外姓人,凭什么分我们家的财产!
外姓人我终于抬起头,眼神冷冽地看着她,你别忘了,你哥现在欠的那些债,有一半是我们的夫妻共同债务。还有你,这些年从你妈,从我们这里拿走的钱,一笔一笔,我都给你记着呢。真要算起账来,你猜猜谁会更难看
我暗示她也可能牵扯到李淑芬的财产问题中,让她瞬间慌了神。
她色厉内荏地叫嚣了几句,最终还是心虚地败下阵来。
送走这个瘟神,我立刻联系了我的律师。
我不能再被动了。
我必须采取更强硬的手段。
在律师的协助下,我向法院提起了诉前财产保全申请,冻结了陈伟名下的银行账户,以及李淑芬名下那套老房子的交易权。
我就是要断了他们的后路,让他们知道,我姜妍,不是好惹的。
07
财产被冻结的消息,像一颗炸弹,在陈家炸开了锅。
陈伟彻底慌了。
他不仅无法支付李淑芬高昂的后续治疗费,连自己的基本生活都成了问题。
他对陈琳的埋怨也越来越多,兄妹俩几乎每天都要大吵一架,多年的亲情在金钱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而我,则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对李明这个神秘人物的调查上。
林越帮我查到,那个收款账户的开户行,就在一个叫青山镇的地方。
而那笔大额款项的转账时间,恰好在李淑芬身体开始出现问题的半年前。
这绝对不是巧合。
我开始翻找家里的旧物。
我让陈伟把李淑芬房间里的东西都打包送到了我指定的仓库。
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旧相册里,我找到了一张已经泛黄的、模糊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李淑芬,她抱着一个婴儿,笑得一脸幸福。
那个婴儿的脖子上,挂着一块小小的、雕刻着祥云图案的玉佩。
我的心猛地一跳。
这块玉佩,我见过!
就在陈伟书房的抽屉里,他一直收藏着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他说那是他奶奶留给他的。
一个疯狂的猜测,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立刻给陈伟打了电话,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让他把那块玉佩送到我这里来。
他虽然不情愿,但迫于压力,还是照做了。
我拿着两张照片——一张是老照片的翻拍,一张是玉佩的特写,找到了林越。
林越看着照片,也陷入了沉思。
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他又给了我一个更重磅的消息。
他通过一个在公证处工作的朋友,查到了一份尘封已久的遗嘱副本。
是李淑芬在五年前立下的。
遗嘱的内容,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李淑芬在遗嘱里写明,在她去世后,她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那套老房子和所有的存款,都将由一个名叫李明的人继承。
而她的骨灰,也要安葬在青山镇的山上,和她父母葬在一起。
遗嘱里,对陈伟和陈琳,只字未提。
李明!
又是这个李明!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李淑芬要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他
我拿着遗嘱的复印件,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我立刻让律师去核实这份遗嘱的法律效力。
同时,我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
我要去青山镇,亲自见一见这个李明。
我预感,他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陈伟也从某些渠道听说了遗嘱的事情,他根本无法接受。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家里的独子,是母亲唯一的依靠。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李明,还要夺走他的一切,这让他几近崩溃。
他再次找到我,态度不再是哀求,而是质问。
他怀疑这一切都是我搞的鬼,是我为了多分财产,伪造了什么遗嘱。
我看着他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我什么都没解释,只是冷冷地告诉他:陈伟,你与其在这里对我狂吠,不如好好想想,你的母亲,到底对你隐瞒了多少秘密。
他的世界,正在一点一点地崩塌。
而我,就是那个亲手推倒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的人。
08
青山镇,比我想象中还要偏远和落后。
我坐了半天的车,才颠簸到这个坐落在山坳里的小镇。
根据林越查到的信息,我直接去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养老院。
在养老院的一间朝北的房间里,我见到了李明。
他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但眼神却像个孩子一样,纯净又胆怯。
他蜷缩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魔方,不停地转动着。
养老院的院长告诉我,李明有智力障碍,是年轻时被人送到这里的,这么多年,一直有一个神秘人按时给他汇生活费,但从未露过面。
我看着李明,心里五味杂陈。
我找了个借口,说我是他远房的亲戚,想带他去做个体检。
院长没有怀疑,很爽快地同意了。
我带着李明去了市里的医院,悄悄地采集了他的血液样本。
然后,我用最快的速度,将他的DNA样本,和之前从陈伟那里拿到的、他用过的牙刷上的DNA样本,一起送到了鉴定中心。
等待结果的那几天,是我回国后最平静的几天。
我没有去公司,也没有理会陈伟和陈琳的任何骚扰。
我只是待在酒店里,看书,听音乐,仿佛一切都与我无关。
三天后,我拿到了鉴定报告。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在排除同卵双胞胎、近亲及外源干扰的前提下,支持陈伟与李明存在同父异母的亲缘关系。
真相,大白于天下。
李明,是李淑芬和她初恋男友的孩子。
她当年未婚先孕,在那个年代是巨大的丑闻,被迫将刚出生的孩子送走。
而陈伟,是她后来嫁给陈伟父亲所生。
那块玉佩,本是一对,一块给了李明,一块给了陈伟。
这大概是她对自己两个儿子,唯一的、公平的对待。
她一生都在为年轻时犯下的错赎罪,偷偷供养着这个她无法相认的儿子。
那份遗址,是她对李明最后的补偿。
就在我拿到报告的当天,医院打来了电话。
李淑芬的病情,急剧恶化。
我赶到医院时,她已经处于弥留之际。
陈伟和陈琳跪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
李淑芬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一丝光亮。
她费力地朝我伸出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握住了她冰冷枯瘦的手。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嘴唇翕动着,断断续续地说:
妍妍……对……对不起……李明……也对不起……你……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精明和刻薄,只剩下无尽的愧疚和解脱。
说完这句话,她的手垂了下去,仪器上显示的心率,变成了一条直线。
李淑芬,死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这个折磨了我多年的女人,就这么结束了她复杂的一生。
我没有哭,内心
strangely
平静。
有解脱,有唏嘘,也有一丝对人性的感慨。
我抽出被她握着的手,转身,走出了病房。
我将DNA鉴定报告和遗嘱的复印件,发给了我的律师。
然后,我给陈伟和陈琳发了一条信息。
明天上午十点,在我律师的事务所,我们谈谈。
这场家族的审判,即将开庭。
当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陈伟整个人都垮了。
他呆呆地看着DNA报告,像是看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母亲的唯一,是这个家的中心。
现在,他不仅多了一个智力障碍的哥哥,还被剥夺了所有的继承权。
这个消息,彻底摧毁了他建立了几十年的世界观。
陈琳的反应则更加激烈。
她像个疯子一样,尖叫着,撕扯着那份遗嘱的复印件。
不可能!这绝对是假的!这个李明是谁凭什么抢走我们家的东西!妈偏心!她就是偏心!
她无法接受,母亲竟然为了一个外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野种,剥夺了她和哥哥的一切。
她冲着陈伟大吼,怪他无能,怪他没有早点发现。
陈伟则像一具行尸走肉,对她的咆哮毫无反应。
他们的世界,在这一天,彻底崩塌。
而我,作为这场崩塌的见证者和推动者,只是冷眼旁观。
09
李淑芬的葬礼,办得异常冷清和混乱。
陈伟和陈琳,从头到尾都在为遗产的事情争吵不休,甚至在灵堂上都差点动手,场面极其难看。
来的亲戚不多,大多是来看笑话的。
陈琳试图扮演一个受害者的角色,在亲戚面前哭哭啼啼,颠倒黑白,诋毁我。
就是那个女人!姜妍!她就是个扫把星!我妈刚走,她就回来抢家产!她心太狠了!
她就是为了钱才回来的,把我哥和我妈耍得团团转,现在我妈尸骨未寒,她就逼着我哥离婚!
一些不明真相的亲戚,开始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裙,站在灵堂的角落里,表情平静,仿佛他们议论的不是我。
等到吊唁的仪式结束,我走到了灵堂中央。
我的出现,让所有的嘈杂声都瞬间静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陈琳恶狠狠地瞪着我: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我没有理她,只是从我的律师手中,接过了几份文件。
我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各位叔叔阿姨,各位亲戚朋友,今天,借着这个场合,有几件事,我想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我首先拿出的,是李淑芬亲笔签名的那份公证遗嘱。
这是李淑芬女士生前立下的合法遗嘱,经公证处公证,具有法律效力。遗嘱中明确规定,她名下所有财产,由其长子,李明先生继承。
长子李明
人群中发出一阵骚动。
我接着拿出了那份DNA鉴定报告。
这位李明先生,是李淑芬女士的长子,也就是陈伟先生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份DNA报告,可以证明他们的亲缘关系。
我将报告高高举起,让所有人都看得到。
整个灵堂,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大瓜给震住了。
陈伟的脸,已经毫无血色,他站在那里,摇摇欲坠,像一个被抽走了脊梁骨的木偶。
陈琳则彻底傻眼了,她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继续说,声音冷漠而清晰:
多年来,李淑芬女士一直因为对长子的愧疚而备受煎熬,这份遗嘱,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最后的补偿。我希望各位能够尊重逝者的意愿。
我的话,掷地有声,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那些刚才还在对我指指点点的亲戚,此刻都用一种同情又复杂的眼神看着陈伟和陈琳。
舆论,瞬间反转。
陈伟颜面扫地,他看着我,眼神从之前的震惊,转为了刻骨的愤怒。
他觉得,是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扒光了他最后的遮羞布,彻底毁了这个家。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我走到他面前,将一份文件,递到了他的手里。
是那份早已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陈伟,我们之间,到此为止。签了吧,对我们都好。
他看着那份协议,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他知道,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不仅失去了母亲,失去了财产,现在,连最后的家庭,也要失去了。
林越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后,他没有说话,只是他沉默而坚定的存在,给了我巨大的力量。
陈琳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她叫嚣着要去法院告我,要去争遗产。
我的律师冷冷地开口:陈琳女士,这份遗嘱合法有效,李明先生是第一顺位法定继承人。你们的诉讼,没有任何胜算。
她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这场葬礼,成了陈家最后的审判。
我,亲手为我这几年的婚姻,画上了一个彻底的、决绝的句号。
10
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灵堂,我感觉天空都变蓝了。
离婚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陈伟大概也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毫无意义,很痛快地签了字。
在财产分割上,我没有丝毫手软。
婚后我们共同购买的一套小公寓,归我。他名下那部分被冻结的存款,在我扣除掉我垫付的、远超他应承担部分的婆婆的医疗费后,所剩无几。
他几乎是净身出户。
我拿回应有的财产,转身投入到了职场的战斗中。
凭借那份出色的报告和林越在背后的帮助,我成功地从张强手中,夺回了AI医疗项目的主导权。
我在项目上展现出的专业能力和领导才能,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项目中期,我们就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为公司带来了巨大的商业价值。
年底,我被破格提拔为部门副总监,薪资翻倍。
我成了公司里,一个不靠背景、只靠实力上位的传奇。
而陈伟和陈琳的下场,则是我预料之中的凄惨。
陈伟因为离婚和家庭的巨大变故,精神萎靡,工作上频频出错,很快就被公司降职。
没过多久,在一次裁员中,他成了第一批被优化掉的员工。
失去了工作,又背负着债务,他只能卖掉李淑芬留下的那套老房子里,属于他父亲那一半的产权份额,勉强度日。
陈琳的日子更不好过。
她习惯了大手大脚,又没有了李淑芬这个提款机,很快就陷入了经济困境。
她找陈伟要钱,陈伟自身难保,兄妹俩为此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彻底断了联系。
听说她后来为了钱,跟她丈夫也闹翻了,日子过得一地鸡毛。
这些消息,都是我从林越那里偶尔听来的。
我听完,内心毫无波澜,就像在听两个陌生人的故事。
他们的苦果,是他们自己亲手种下的。
与我无关。
我和林越的关系,也在工作中慢慢升温。
在我处理离婚事宜、争夺项目主导权的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一直默默地陪在我身边。
他从不多问,也从不给我压力,只是在我需要的时候,递上一杯热咖啡,或者帮我分析一份复杂的数据。
他的关心,像春雨,润物细无声,慢慢融化了我冰封的心。
在一个项目庆功宴的晚上,他送我回家。
在楼下,他鼓起勇气,向我表白了。
姜妍,我喜欢你很久了。不是同情,不是怜悯,就是单纯地,被你吸引。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没有立刻回答。
我只是说:给我点时间。
他笑了笑,说:好,我等。
我把李明从那个偏远的养老院接了出来,在市区给他找了最好的康复中心。
他虽然智力有障碍,但心地很善良。
我去看他的时候,他会把藏起来的糖果拿给我吃,然后对着我傻笑。
我用李淑芬留下的那笔遗产,成立了一个信托基金,确保李明下半生衣食无忧。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李淑芬,而是为了我自己内心的安宁。
我终于摆脱了过去的一切,开始了真正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我买了辆新车,在周末的时候,会一个人开车去郊外兜风。
我报了瑜伽班和油画班,学着让自己的身心慢下来。
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
我的人生,终于由我自己掌控。
11
大概半年后,我意外地接到了陈伟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苍老而疲惫,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他说,想见我一面。
我同意了。
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馆,还是我住过的那家酒店楼下。
他瘦了很多,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看起来很落魄。
他见到我,眼神复杂,有悔恨,有痛苦,也有掩饰不住的羡慕。
你……过得很好。他开口,声音沙哑。
是的,我很好。我平静地回答。
他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沉默了很久,才艰难地开口:
妍妍,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但是……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开始回忆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回忆我的好,我的付出。
他说,失去我之后,他才明白,我对他,对那个家,到底有多重要。
他忏悔自己的懦弱,自己的愚孝,自己对我的伤害。
最后,他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一丝希冀的微光。
妍妍,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我愿意改,我什么都愿意改,只要你肯回来。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内心没有一丝动摇。
我看着他,就像看着一部已经完结的、剧情狗血的电视剧。
陈伟,我开口,声音平静而决绝,你知道破镜为什么难重圆吗因为有裂痕。我们之间的裂痕,太多,太深了,已经补不上了。
感情就像一件毛衣,脱线的时候,如果及时把它拉回来,或许还能穿。但如果等到它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根线,你再想把它织回去,就不可能了。
你和我,就是那件只剩下一根线的毛衣。
我告诉他,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新的规划,我不再需要委曲求全,也不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我的话,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点幻想。
他看着我脸上自信从容的笑容,又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窗外,那个正靠在车边,安静等我的身影——林越。
他终于彻底死心了。
他低下头,肩膀垮了下来,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我明白了。
他起身,踉跄着离开了咖啡馆。
我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同情,也没有快意。
只有释然。
我和他之间,所有的恩怨,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我走出了咖啡馆,林越迎了上来,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包。
都解决了他问。
我点了点头,冲他笑了笑。
阳光下,他的笑容,温暖而明亮。
12
一年后。
加勒比。
还是那片熟悉的沙滩,那片湛蓝的海。
海风轻拂,阳光正好。
我和林越,在这里举行了一场简单而浪漫的婚礼。
没有繁琐的仪式,没有喧闹的宾客。
只有几个我们最亲密的朋友,其中,也包括穿着西装、笑得像个孩子的李明。
我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赤脚站在沙滩上。
林越握着我的手,为我戴上了戒指。
我看着他,眼眶有些湿润。
我在婚礼上,说了一段话。
我说:感谢所有过去,它们让我成长,让我看清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感谢现在,感谢所有支持我、爱我的人,让我知道,原来幸福,是这种感觉。
我终于找到了真正的自我,和真正的幸福。
我的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包里。
屏幕上,再也没有任何来自婆家的电话和信息。
那些人和事,都像上个世纪的尘埃,被加勒比的海风,吹得无影无踪。
海浪声声,温柔而有力。
我与林越手牵着手,走向远处那片更加广阔的、蔚蓝的未来。
那里,阳光万里,自由无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