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婚姻,我曾以为傅谨言是我的完美救赎。
他将我从那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解救出来,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
直到他带着一个叫叶青青的女人,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我们的主卧。
她穿着我最喜欢的真丝睡袍,娇笑着对我说:对不起啊,温姐姐,好久没见,我一时把你认错成保姆阿姨了。
傅谨言揽着她,用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安抚:青青,别跟她计较,你身体不好,医生说要静养,这间房隔音最好。
同一时间,一个匿名快递砸在我脚边,震碎了我七年的美梦。
里面是我亡母留下的信托文件,那千亿家产足以买下半座城市。
手机里传来未挂断的通话,我那深情丈夫正和我爸密谋:再让她签一份财产赠与,然后就安排游艇『意外』,一了百了。
快递最里面,一张母亲陈旧的照片滑落。
背面是她早已干涸的血字,触目惊心。
他不是傅谨言,快跑!
【正文】
1.
背叛的真相
我站在主卧门口,身体里的血液一寸寸变冷。
房间里,叶青青正依偎在傅谨言怀里,身上那件藕粉色真丝睡袍,是我上周刚拆封的。
谨言哥哥,温姐姐好像生气了,我是不是不该住在这里她怯生生地开口,眼睛却像淬了毒的钩子,直直地扎向我。
傅谨言甚至没回头看我一眼,他轻拍着叶青青的背,声音是我从未享受过的宠溺。
胡说什么,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她生什么气一个连蛋都下不出来的母鸡,占着窝七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叶青青被他逗得咯咯直笑,胸口在我那件睡袍下起伏。
哥哥你真坏,怎么能这么说温姐姐呢她毕竟是你的妻子。
妻子傅谨言终于舍得将视线分给我一丝,那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厌恶,温言,你自己算算,你爸从我这拿了多少钱去填你那个废物弟弟的窟窿要不是你还有点用,你以为你能当七年的傅太太
我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刺穿,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爸,我那视我为累赘的亲生父亲。
温言,青青要在这住几天。傅谨言用通知的口吻说,她大病初愈,需要静养。你的房间隔音最好,适合她。
他顿了顿,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轻蔑补充道:你去客房睡。哦,对了,把你那些碍眼的东西都收拾走,青青对很多东西过敏。
叶青青立刻接话,声音甜得发腻:是啊,温姐姐,特别是那些廉价的香薰,闻着就让人头晕。不像我,只用顶级的祖马龙。
她说着,故意抬起手腕,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那浓郁的蓝风铃香味瞬间侵占了整个空间,将我惯用的淡雅木质香驱逐得一干二净。
我看着他们,一个是我爱了七年的丈夫,一个是他口中需要照顾的妹妹。
他们一唱一和,像两把锋利的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我爸的电话,母亲的遗产,血字的警告……无数信息在我脑中炸开,反而让我冷静下来。
我没有像他们预想中那样歇斯底里,没有哭闹,甚至没有质问。
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
傅谨言和叶青青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一瞬,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意外。
傅谨言皱起眉,审视着我:温言,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没什么,我扯出一个微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既然青青妹妹身体不适,是该好好休养。我的东西,我会马上收拾。
叶青青依偎在傅谨言怀里,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嗲声嗲气地说:还是温姐姐懂事。谨言哥哥,你看,我就说姐姐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傅谨言的表情松弛下来,带着一丝施舍般的赞许:温言,你能这么想最好。别像个怨妇一样,让人看了就烦。
我点点头,转身走向衣帽间。
我的手脚异常麻利,将属于我的衣物、首饰、护肤品一件件装进行李箱。
那些他送的礼物,我一件没碰。
叶青青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双臂环胸。
温姐姐,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把东西都装箱了哥哥只是让你去客房,你不会是要离家出走吧
她嘴上说着担忧的话,眼里的幸灾乐祸却快要溢出来。
你这么一走,不是让哥哥为难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你打我吧,别怪谨言哥哥。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她。
叶青青,我平静地叫她的名字,你喜欢我的睡袍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挺起胸膛:当然,谨言哥哥给我买的,料子真舒服。
是吗我笑了,那件睡袍,我前几天穿着它去宠物医院,抱了一只得了皮肤病的流浪狗。
叶青青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猛地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发出一声尖叫。
啊!傅谨言!傅谨言!
她惊恐地冲出衣帽间,我能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叫喊。
我没有理会外面的鸡飞狗跳,合上最后一个行李箱。
在关上主卧门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
傅谨言正手忙脚乱地帮叶青青脱下那件睡袍,嘴里不停地安慰。
那画面,真是一出精彩绝伦的喜剧。
我拉着行李箱,没有去客房,而是径直走向大门。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消息。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温小姐,一切准备就绪。车在门口等您。
2.
凤凰重生
我坐进车里,司机恭敬地叫我温小姐,而不是傅太太。
这个称呼让我有片刻的恍惚。
七年前,傅谨言承诺将我从那个压抑的家里带出来时,温柔地叫我温言。
那时的他,是我的英雄,是我的救赎。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他带我去了全市最贵的旋转餐厅。
我局促不安,连刀叉都拿不稳。
言言,别紧张,他握住我的手,耐心地教我,以后,这些都将是你的日常。
我爸从小就告诉我: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你弟弟才是我们家的根,你以后要多帮衬他。
我的奖学金被他拿去给弟弟买最新的游戏机,我的房间被他改成弟弟的储物室。
是傅谨言,将我从那个泥潭里拉了出来。
他告诉我:温言,你很好,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他给了我一个盛大的婚礼,让我成了人人艳羡的傅太太。
婚后,他对我呵护备至。我随口一提喜欢哪个画家的画,第二天那幅画就会出现在客厅。我抱怨工作太累,他立刻就让我辞职,说我养你。
他鼓励我追求自己的爱好,学插花,学烘焙,学一切傅太太该懂的消遣。
我以为我嫁给了爱情,嫁给了完美。
现在想来,他只是在精心打造一个听话的金丝雀。
一个方便他从我这里,不断为我那个吸血鬼家庭输送利益的工具。
温小姐,我们到了。司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车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前。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早已等在门口。
温小姐,您好。我是张泽,您母亲生前委任的信托执行律师。
他向我伸出手,态度专业而疏离。
张律师,你好。我握住他的手,冰冷的触感让我更加清醒。
套房的客厅里,厚厚一叠文件摆在桌上。
张泽言简意赅地向我解释着母亲留下的庞大商业帝国。
……根据温晴女士的遗嘱,在她去世七年后,若您婚姻不幸或遭遇重大变故,这份信托将自动激活。您将成为凤凰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凤凰,我母亲一手创立的商业神话。
在我年幼的记忆里,母亲总是很忙,几乎不怎么着家,但她看我的眼神永远充满爱意。
她会抱着我说:我的小凤凰,以后要飞得高高的,谁也欺负不了你。
可后来,她病了,在我读大学时匆匆离世。
父亲告诉我,母亲是抑郁而终。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谎言。
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傅谨言。
我示意张泽暂停,按下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
温言,你闹够了没有立刻给我滚回来!电话那头,是傅谨言暴怒的咆哮。
我没有说话。
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哄骗。
好了,言言,别耍小孩子脾气。我知道青青今天的话让你不舒服了,我代她向你道歉。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我只是多照顾她一些。你才是傅太太,这个位置谁也抢不走。
多么熟悉的说辞,过去七年,我就是被这样的话哄得团团转。
宝儿,我也不想这样,可表妹性子软,背后的依靠不如你,我只得多多费心,为她增加筹码。
他总是这样,将自己的偏心解释为锄强扶弱的正义之举。
温言,你在听吗见我迟迟不语,傅谨言的耐心告罄,你父亲刚刚打电话给我,说你弟弟在澳门又欠了一大笔钱。你赶紧回来,我们商量一下怎么解决。你也不想你弟弟出事吧
又是钱,又是弟弟。
这就是他打电话来的真正目的。
我扯了扯嘴角,发出了一声轻笑。
傅谨言,你觉得我还会管他们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许久,他阴冷的声音传来:温言,你什么意思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求我把你从那个家带出来的。现在翅膀硬了,想过河拆桥
我只是累了。我轻声说。
累了他冷笑,温言,要不是你作,我或许也不会在乎什么林……哦不,叶青青。你非要闹成这样,是在逼我。
逼你什么
逼我让你一无所有!他恶狠狠地说,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能给你,就能全部收回来!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威胁,心中一片平静。
就在这时,我的另一部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张泽律师发来的。
那是一份文件,标题是【关于温言女士父亲温建国(本名郝建业)民事诉讼案】。
我点开,最上面一行字清晰地写着——诉讼理由:蓄意转移、侵占温晴女士婚前财产。
电话里,傅谨言还在咆哮。
我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傅谨言,我们离婚吧。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张泽看着我,推了推眼镜:温小姐,需要启动对傅先生的商业调查吗
我看着窗外的夜景,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
查。我说,把他这七年,甚至更久,所有的一切,都给我查个底朝天。
3.
阴谋的深渊
傅谨言的电话没有再打来,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二天一早,张泽带来了第一份调查报告。
温小姐,傅谨言名下的谨言科技,其启动资金来源不明。另外,七年前,他用您的名义申请了多笔小额贷款,总计约五百万,这些贷款的最终流向都指向了您父亲郝建业的账户。
我看着报告上的数字,心脏一阵抽痛。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被他们两个渣男联手算计了。
傅谨言用我的名义贷款,再把钱给我父亲,以此作为交换我的筹码。
而我,还傻傻地以为他是在帮我脱离苦海。
还有这个。张泽递给我一个平板,这是从您家里监控硬盘里恢复的数据。傅谨言定期会删除一部分,但我们的技术人员找回了一些碎片。
屏幕上,画面开始播放。
是客厅,时间是半个月前。
傅谨言正和我父亲郝建业坐在一起喝茶。
好女婿,温言最近好像有点不听话了。我父亲搓着手,一脸谄媚,上次让她签的那份股权转让书,她一直拖着。
傅谨言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懒得抬。
急什么。她还能飞出我的手掌心
话是这么说,但夜长梦多啊。郝建业焦虑地说,谨言,你那个计划,到底什么时候实行只要她『意外』没了,她的那部分遗产不就都是我们的了吗
时机未到。傅谨言放下茶杯,声音里透着一丝阴狠,她母亲留下的那个信托很麻烦,必须在她自愿的情况下,签署一份完整的财产赠与协议,我们才能万无一失。
可她要是不签呢
那就让她签。傅谨言笑了,那笑容让我遍体生寒,我们有的是办法。她弟弟不是又欠钱了吗这就是最好的筹码。
高!还是谨言你高!郝建业竖起大拇指,满脸堆笑,等事成之后,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那一份。
放心。傅谨言靠在沙发上,姿态慵懒而残忍,等到手后,少不了你的。不过,在那之前,你得让她相信,你还是那个需要她救济的可怜父亲。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握着平板的手在抖。
原来,他们不仅想要我母亲的遗产,还想要我的命。
游艇意外,电话里傅谨言就是这么说的。
我忽然想起,上个月傅谨言确实提议过,等我生日那天,带我出海庆祝。
他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原来,是惊喜还是惊吓,早已准备好了。
温小姐张泽的声音带着担忧。
我回过神,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张律师,帮我做一件事。
您说。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放出消息,就说我已经和傅谨言决裂,身无分文,被赶出了家门。
张泽很快明白了我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我马上去办。
当天下午,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圈子。
【傅太太净身出户】、【七年婚姻终成泡影】、【豪门弃妇下场凄惨】……
各种刺眼的标题在网络上发酵。
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有塑料姐妹花假惺惺的安慰,也有从前看我不顺眼的人落井下石的嘲讽。
我一概不理。
晚上,我接到了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她是郝建业的现任妻子,也是我名义上的继母。
温言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你怎么能跟谨言闹脾气呢她一开口就是痛心疾首的腔调,你爸都快急疯了!你一个女人,离了婚,还被净身出户,以后可怎么活啊!
我和傅谨言的事,不用你们操心。我的声音很冷。
怎么能不操心!你爸养你这么大,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啊!她开始道德绑架,你赶紧回来给谨言道个歉,夫妻哪有隔夜仇。你弟弟的事,你也不能不管啊!
我没钱。
你……她似乎被我噎住了,气急败坏地说,温言!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我让你爸……
让他怎么样我打断她,让他打死我还是让他再把我卖一次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
我挂断电话,将这个号码拉黑。
我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
果然,不到一个小时,叶青青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
温言,给你一个小时,到夜色会所来。你弟弟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过去
呵呵,她笑了,笑声里满是恶意,你弟弟刚刚手气不好,又输了五百万。债主说了,一个小时内见不到钱,就先卸他一条胳膊。你这个当姐姐的,不会见死不救吧
那是他的事。
啧啧,真够绝情的。叶青青的语气更加轻佻,不过,债主说了,你要是肯过来陪他们喝几杯,让他们高兴高兴,这笔账或许可以缓缓。我看你长得还有点姿色,实在还不起钱,就去卖嘛。反正你现在也是个弃妇,丢人现眼惯了。
我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地址。
这才对嘛。叶青青满意地笑起来,夜色会所,888
包厢。记住,一个人来。不然,你可能就只能见到你弟弟的零件了。
4.
绝地反击
夜色会所。
我推开
888
包厢的门,浓重的烟酒味和刺耳的音乐声扑面而来。
包厢里乌烟瘴气,几个满身纹身的男人正围着一个牌桌,中间被捆在椅子上的,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温子豪。
他鼻青脸肿,看到我,立刻哭喊起来:姐!姐救我!我不想死啊!
叶青青坐在主位上,身边依偎着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正是这里的债主,豹哥。
她看到我,笑得花枝招展。
哟,傅太太,你还真敢来啊。我还以为你这个缩头乌龟不敢露面呢。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眼神轻蔑。
对不起啊,温姐姐,瞧我这记性。你现在已经不是傅太太了,就是个被赶出家门的丧家之犬。啧啧,穿得这么素净,是没钱买新衣服了吗
我没有理会她的挑衅,目光落在温子豪身上。
放了他。
豹哥吐了一口烟圈,慢悠悠地开口:放人可以。钱呢五百万,一分都不能少。
我没钱。我重复道。
没钱豹哥笑了,露出一口黄牙,没钱你来干什么来送死吗
叶青青掩嘴轻笑:豹哥,你别这么凶嘛,吓到温姐姐了。她虽然没钱,但不是还有人吗
她凑到豹哥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我可听说了,以前的傅太太,在床上可是玩得很开的。今天让她陪豹哥你喝几杯,把你伺候舒服了,说不定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她弟弟了。
周围的男人发出一阵哄笑,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欲望。
温子豪也急了,对我喊道:姐!你就陪豹哥喝几杯吧!不然他们真的会打死我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一刻,我只觉得无比荒谬。
我的亲弟弟,在怂恿我出卖自己去救他。
听到了吗叶青青拍了拍我的脸,动作极尽侮辱,你弟弟都比你识时务。别摆出这副贞洁烈女的样子了,恶心给谁看就你这逼样,肯定跟成千上万个男人睡过了!现在装什么清高
我看着她,突然笑了。
叶青青,这是傅谨言让你做的
她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这跟我谨言哥哥没关系!
是吗我一步步逼近她,他让你把我骗到这里,让这些人毁了我,然后他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逼我签下那份财产赠与协议。我说的对不对
叶青青的眼神闪躲,嘴上却依旧强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少往我哥哥身上泼脏水!
温言!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豹哥不耐烦地站起来,一把将桌上的酒瓶和杯子扫到地上。
老子没时间跟你耗!今天要么拿钱,要么你就留下陪我们兄弟们玩玩!选一个!
他身后的几个男人摩拳擦掌,向我围了过来。
温子豪吓得屁滚尿流:姐!姐你快答应啊!快答应啊!
叶青青退到一边,抱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她认定我今天插翅难飞。
我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豹哥伸出油腻的手,想来抓我的头发。
小美人,别挣扎了,跟了哥哥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傅谨言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保镖。
他看到包厢里的景象,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我,脸上瞬间布满了滔天的怒火。
但他不是在气豹哥,也不是在气叶青青。
他是在气我。
温言!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长本事了是吧我让你在家好好反省,你跑到这种地方来丢人现眼!
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肮脏的物品。
叶青青立刻扑进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谨言哥哥,你可算来了!我好心好意想帮温姐姐解决她弟弟的麻烦,谁知道她不领情,还……还勾引豹哥他们……
她颠倒黑白,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的圣母。
傅谨言心疼地搂住她,看向我的眼神更加冰冷。
温言,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恶心了。为了钱,你什么都做得出来,是吗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甩在我脸上。
签了它。他命令道,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签了这份财产赠与协议,我就帮你解决这里的麻烦。不然,你就留在这里,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纸张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
我看着他,看着他怀里的叶青青,看着地上哭喊的温子豪,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恶棍。
这就是他们为我设下的局,一个天罗地网。
我弯腰,捡起那份协议。
傅谨言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以为,我妥协了。
我拿着那份协议,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将它撕得粉碎。
傅谨言,我看着他震惊的眼睛,清晰地说,你做梦。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你找死!
他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扇下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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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视频通话请求,来自张泽。
我当着傅谨言的面,按下了接听。
张泽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身后,是数十位穿着黑色西装、气势迫人的精英人士。
他们齐刷刷地向着屏幕鞠躬,声音整齐划一,响彻整个包厢。
董事长,凤凰集团全体董事,恭迎您回家!
5.
真相大白
整个包厢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小小的手机屏幕上。
傅谨言扬在半空的手僵住了,他脸上的暴怒被一种巨大的错愕和不可置信所取代。
董……董事长他喃喃自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里的张泽,这不可能……温晴……她不是已经出让了股权吗
叶青青也傻眼了,她从傅谨言怀里探出头,脸上的得意和看戏的表情凝固成了滑稽的惊恐。
凤凰集团那个凤凰集团谨言哥哥,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在跟谁说话
豹哥和他那群手下更是面面相觑,握着酒瓶的手都有些发抖。他们再蠢也知道,凤凰集团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那是国内商业圈金字塔尖的存在,一个他们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庞然大物。
而我,这个他们刚刚肆意羞辱、准备拖进去轮番享用的弃妇,竟然是凤凰集团的董事长
温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傅谨言终于反应过来,他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臂,厉声质问,你和这些人是什么关系你在耍什么花招!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平静地对着手机屏幕里的张泽说:张律师,这里有点麻烦,可能需要法务部和安保部同时介入。
明白。张泽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董事长,我们就在会所外。五分钟,我们的人会清场。
通话结束。
我关掉手机,抬眼看向傅谨言。
现在,你还觉得我需要签你的那份垃圾协议吗
他的手在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
但他失败了。
我的脸上只有冰冷的平静。
不……不可能……他失魂落魄地后退一步,你明明什么都没有,你的钱都是我给的,你怎么可能是凤凰集团的董事长温晴明明只给你留了一点无足轻重的信托基金!
是吗我反问,看来,你对我母亲的遗产,调查得还不够清楚嘛。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中了他最敏感的神经。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叶青青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尖叫道:不可能!你这个贱人一定是在骗人!找了群演员来演戏!谨言哥哥,你别信她!
她说着,就要冲上来抢我的手机。
我侧身躲过,反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她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叶青青被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她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敢打我
打你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叶青青,这只是个开始。你穿我的睡袍,住我的房间,联合我的丈夫和家人来算计我。这笔账,我会一笔一笔,跟你慢慢算。
我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一直被捆在椅子上的温子豪,此刻也彻底懵了。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恐惧。
姐……姐……你……
没等他说完,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进来的是一群穿着黑色制服、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他们身后,跟着以张泽为首的律师团。
张泽走到我身边,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件。
董事长,这是夜色会所的股权结构图。凤凰集团旗下的风投基金,持有其
51%
的股份。从现在起,这里由您全权接管。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豹哥。
另外,关于这位豹先生,我们查到他涉嫌非法拘禁、敲诈勒索、组织卖淫等多项罪名。警方已经在来的路上。
豹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汗如雨下,语无伦次地求饶:董事长!温董事长!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都是她!都是这个女人教唆我的!
他指向瘫在地上的叶青青。
叶青青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到傅谨言身后。
谨言哥哥,救我!救我啊!
傅谨言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他知道,棋局已经逆转。
他不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棋手。
从我撕碎协议的那一刻起,他就变成了我的棋子。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径直向外走去。
经过傅谨言身边时,我停下脚步,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傅谨言,你最好祈祷,我母亲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6.
黑暗的过去
回到酒店,张泽递给我一份新的文件。
董事长,这是您要的,关于傅谨言的深度背景调查报告。
我翻开报告,第一页就是一张黑白寸照。
照片上的少年眉目清秀,眼神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阴郁。
姓名:李伟。
孤儿,自幼在城西的阳光孤儿院长大。学习成绩优异,但性格孤僻,有暴力倾向记录。十八岁时,因与人斗殴,过失致人死亡,被判入狱五年。
我看着那张脸,再对比我记忆中傅谨言的模样。
轮廓有七八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报告继续往下。
李伟出狱后,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再次出现时,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傅谨言。
而真正的傅谨言,一个家境优渥、才华横溢的大学生,七年半前,在前往某乡镇支教的途中,因山体滑坡意外身亡。
尸骨无存。
李伟,就是在那之后,顶替了傅谨言的身份。
他不仅模仿傅谨言的言行举止,甚至去做了微整形,让自己的外貌更接近真正的傅谨言。
而他之所以能做得如此天衣无缝,是因为有一个人,在背后为他提供一切信息和帮助。
那个人,就是叶青青。
报告显示,叶青青和李伟在孤儿院就认识,是青梅竹马。
而真正的傅谨言,是叶青青大学时期的学长,她曾疯狂追求过他,却被严词拒绝。
因爱生恨。
一个巨大的、恶毒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型。
他们联手制造了那场意外,让李伟取代傅谨言,然后接近我。
因为他们知道,我是凤凰集团创始人温晴唯一的女儿。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七年的婚姻,七年的枕边人,竟然是一个杀人犯,一个冒名顶替的骗子。
我所谓的救赎,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母亲照片背后那句血淋淋的警告——他不是傅谨言,快跑!,在这一刻,有了最残忍的解释。
我母亲,她一定是在去世前,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
张律师,我的声音发颤,我母亲……我母亲当年的死因,真的是抑郁症吗
张泽的表情变得凝重。
董事长,关于您母亲的死,我们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的医疗记录有很多疑点。给她开具死亡证明的医生,在事后不久就举家移民国外,再也联系不上。
查。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动用一切力量,把那个医生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我闭上眼,努力平复翻江倒海的情绪。
李伟,叶青青,郝建业……
这些人的脸在我脑中交替出现。
他们织了一张巨大的网,不仅夺走了我母亲的生命,还试图将我吞噬殆尽。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傅谨言……不,是李伟的声音。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暴怒或虚伪的温柔,而是一种压抑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冷静。
温言,是哪里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但我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在哪里露出了破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冷冷地回答。
你在装傻。他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疯狂,七年了,温言,我自认为我扮演这个好丈夫天衣无缝。你对我深信不疑。到底是什么时候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想知道,我到底输在了哪里!
我沉默了片刻。
你没有输。我轻声说,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没赢过。
你什么意思
李伟,我清晰地叫出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清晰地听到他瞬间变得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他最大的秘密,被我赤裸裸地揭开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一字一句地说,你杀害了真正的傅谨言,顶替他的身份,欺骗我七年。现在,你还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不!不是我!他疯狂地否认,那只是个意外!我没有杀他!
是吗我冷笑,那叶青青呢她也是个意外你们在孤儿院就情根深种,联手策划了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我母亲留下的财产吗
温言!他咆哮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和青青是清白的!我爱你!这七年,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
爱我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爱我,所以联合我父亲算计我爱我,所以想制造意外谋杀我李伟,你这番虚伪深情的自我感动,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温言,这世上,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用着最经典的渣男语录。
可惜,我打断他,你最想伤害的,就是我。而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挂断了电话,不想再听他多说一个字。
张泽适时地走上前来。
董事长,傅谨……他顿了一下,改口道,李伟和他名下的谨言科技,已经被我们全面冻结资产,并以商业欺诈和挪用公款的罪名提起诉讼。郝建业也因涉嫌教唆伤害和诈骗,被警方传讯。
叶青青呢
她被豹哥那群人指认,加上之前的证据,非法拘禁和教唆罪名成立,已经被刑事拘留了。
我点点头,这只是开始。
张律师,帮我安排一下。我说,我要去拘留所,见一见叶青青。
7.
最后的审判
拘留所的会见室里,灯光惨白。
叶青青穿着囚服,卸下了所有精致的妆容,露出了那张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刻薄的脸。
她看到我,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又被浓烈的怨毒所取代。
温言!你这个贱人!你还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她嘶吼着,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隔着玻璃,平静地看着她。
我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她把头扭到一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是吗我拿起桌上的通话器,淡淡地说,你和李伟,在孤儿院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被一个叫刘姨的管理员欺负
叶青青的身体猛地一僵,她豁然转头,死死地盯着我。
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那个刘姨,后来因为虐待儿童被开除,晚景凄凉,前两年死在了出租屋里。死前,她唯一的儿子因为赌博,被人打断了腿。我慢悠悠地说着,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表情,你说,巧不巧
更巧的是,傅瑾言出事的时候,你和李伟刚好去那个乡镇踏青。
叶青青的脸上血色尽失,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我笑了笑,叶青青,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有能力让你下半辈子都在这里度过,生不如死。我也有能力,让你口中那个清清白白的李伟,把牢底坐穿。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终于崩溃了,声音颤抖。
告诉我,七年前,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叶青青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下意识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母亲是病死的!
看来,你还是没想清楚。我站起身,作势要走,既然如此,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会让律师给你和李伟,都争取一个『最好』的结局。
别走!她尖叫起来,扑到玻璃上,用手掌使劲拍打,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重新坐下,拿起了通话器。
叶青青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
是……是你母亲发现了……她发现了李伟的身份……
那天,她把李伟叫到书房,拿出了一份
DNA
鉴定报告。是李伟和真正傅谨言父母的。她说,她要报警,要揭穿我们。
李伟慌了,他跪下来求她,说他只是太爱我,想给我好的生活,才一时糊涂。你母亲根本不信,她要去拿电话……
叶青青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
然后,你父亲,郝建业,他从外面进来了。他听到了所有的对话。
你母亲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让他快点报警。可你猜,你父亲做了什么
她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个恶毒至极的笑容。
他走过去,从背后,用一个花瓶,狠狠地砸在了你母亲的后脑勺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他说,『你这个疯女人!你要是敢报警,我的钱从哪来子豪的将来怎么办』『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有钱不给自己的男人和儿子花!』。
你母亲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她看着你父亲,眼睛里全是不敢相信。她挣扎着,想爬向门口,嘴里还念着你的名字……『言言……快跑……』
李伟当时也吓傻了。是你父亲,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冷静地拿过你母亲平时吃的抗抑郁药物,把一整瓶都塞进了她的嘴里,又灌了很多水下去,伪装成服药过量的假象。
他还对李伟说,『别怕,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把温家的钱弄到手,我们都会有好日子过。』
叶青青说完,畅快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温言,你听到了吗杀了你母亲的,不是我们,是你的好父亲!他为了钱,为了他那个宝贝儿子,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
你以为傅谨言是你的救赎你以为你的父亲只是重男轻女错了!从头到尾,你都活在一个谎言里!你就是他们父子俩的血包!一个会移动的提款机!
我握着通话器的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才是真相。
那个我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男人,竟然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
而我,差一点就死在了他和另一个骗子的联手算计之下。
我站起身,最后看了叶青青一眼。
她的脸上,还挂着那种报复性的、癫狂的笑容。
我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会见室。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对身边的张泽说:
把这段录音,交给警方。
然后,我补充了一句。
还有,想办法,让李伟也听到。
8.
正义的裁决
郝建业的审判日,定在了一周后。
开庭前,李伟作为本案最重要的污点证人,被带上了法庭。
他瘦了也憔悴了很多,再没有了往日傅谨言的意气风发。当他看到坐在旁听席第一排的我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绝望。
他听到了那段录音。
他知道,自己被叶青青和郝建业,当成了最后的替罪羊。
郝建业被法警押上被告席时,还在大声喊冤。
法官大人!我冤枉啊!我没有杀人!都是他!都是李伟这个畜生干的!是他为了骗钱,杀了我太太!
他指着李伟,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我可怜的妻子啊!我找了你七年,没想到你竟然是被这个恶魔害死的!
他声泪俱下,演技精湛,不明真相的人或许真的会被他蒙骗。
我冷眼看着他的表演,心中毫无波澜。
法官敲响法槌,庭审开始。
检察官宣读完公诉书,开始传唤证人。
第一个,就是李伟。
李伟走上证人席,目光扫过郝建业,声音沙哑地陈述了七年前那个下午发生的一切。
他说的每一个细节,都与叶青青的录音完全吻合。
……当时,是郝建业,从背后用花瓶袭击了温晴女士。也是他,强行给温晴女士喂下了整瓶药物,并伪造了自杀现场。
你胡说!郝建业激动地从被告席上站起来,指着李伟大骂,你血口喷人!你这个杀人犯!你为了脱罪,竟然污蔑我!
法官警告他保持安静。
李伟没有理会他的咆哮,继续说:事后,郝建业威胁我,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我敢说出去,他就会把过失杀人的罪名全部推到我身上。他让我继续扮演傅谨言,务必拿下他的女儿温言,伺机谋夺温晴女士的财产。
他的目光转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
这七年,我所做的一切,很多都是在他的授意和逼迫下完成的。包括……包括最后那个游艇意外的计划,也是他提出来的。
法庭内一片哗然。
郝建业面如死灰,他没想到李伟会把所有事情都抖出来。
他瘫坐在椅子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不是我……你撒谎……都是你干的……
接下来,检察官出示了关键证据。
——叶青青的认罪录音。
当叶青青那恶毒又猖狂的声音在法庭上响起时,郝建业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是你父亲,郝建业,他从外面进来了……
……他走过去,从背后,用一个花瓶,狠狠地砸在了你母亲的后脑勺上……
录音播放完毕,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郝建业身上,那目光里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不……不是这样的……郝建业语无伦次,汗水浸湿了他的囚服,是她!是叶青青那个贱人和李伟串通好了陷害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法官看着他,声音威严:被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郝建业环顾四周,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突然朝我跪了下来,隔着被告席,向我磕头。
言言!我是你爸爸啊!你快告诉法官,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爸爸是爱你的,也是爱你妈妈的!我怎么可能杀她呢
言言,你救救爸爸!爸爸不能坐牢啊!你和弟弟还需要我照顾!我们家不能没有我啊!
他哭得老泪纵横,企图用亲情来做最后的绑架。
我看着他,这个我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男人,这个杀害我母亲、算计我性命的恶魔。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在所有人注视下,我开口了,声音清晰而冰冷。
法官大人,我请求判处被告人郝建业,死刑。
郝建业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温言!你这个不孝女!你竟然想让我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他嘶吼着,像一头绝望的困兽。
法警将他强行按住。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出了法庭。
门外阳光正好,有些刺眼。
张泽递给我一副墨镜。
董事长,都结束了。
恶人得到了审判,真相大白于天下。
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不,还没有结束,李伟和那个小贱人,那场滑坡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
就在这时,张泽的手机响了。
他接听后,脸色微微一变,对我低声说:
董事长,当年为您母亲开具死亡证明的那个医生,找到了。他刚刚在瑞士苏黎世,主动联系了我们的大使馆,说要自首。
他说,他手里有一样东西,是温晴女士临终前,她的精神科医生转交给他保管的。
9.
母亲的遗言
三天后,我见到了那个叫汉斯的老医生。
他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他取出了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郑重地交到我手上。
温小姐,对不起。这是你母亲当年交给我的,她说,如果有一天,她女儿来找我,就把这个交给她。我胆小,拿了郝建业给的钱,逃了七年。现在,我把这个物归原主,希望能求得一丝心安。
我接过那个纸袋,入手很轻,但我的心情却无比沉重。
张泽想说什么,我对他摇了摇头。
回到酒店,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拆开了那个尘封了七年的纸袋。
里面不是什么关键证据,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
只是一叠厚厚的信纸,和我母亲的日记本。
还有一张照片,是我五岁生日时,她抱着我在院子里笑的合影。
我先翻开了日记。
母亲的字迹娟秀而有力,记录着她从怀孕到我慢慢长大的点点滴滴。
【我的小凤凰今天第一次对我笑了,她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言言会叫妈妈了,我抱着她,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今天带言言去游乐园,她最喜欢旋转木马。看着她快乐的样子,我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
……
日记的前半部分,充满了幸福和喜悦。
但从我弟弟温子豪稍大一些后,字里行间开始透出忧虑和不安。
【建业最近越来越过分了,他把我给言言上浪浪钢琴私教课的钱,拿去给子豪买了一堆昂贵的玩具。我和他大吵一架,他却说,『儿子是根,女儿迟早是外人』。我心寒至极。】
【我发现建业在偷偷转移公司的资产。我质问他,他却厚脸皮说以后公司肯定是自豪的,这些钱是为了给言言多留一点。我对他越来越失望,我必须想办法。】
【我设法让外界以为我出让了股权,退出了董事会。但是我好像生病了,总是头晕,没有力气。建业给我找了医生,开了许多药。但我总觉得,我的身体并没有好转。】
……
最后一篇日记,写得潦草而慌乱。
【我发现了!那个傅谨言是假的!他是李伟!他和叶青青是一伙的!建业也参与其中!他们想要我的凤凰!他们想要害死言言!我把证据藏起来了,我必须告诉言言,让她快跑……我的头好痛,药……药有问题……】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纸上,晕开了母亲的字迹。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不是抑郁而终,她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拼尽全力地保护我。
我颤抖着手,拿起了那叠信纸。
是她写给我的信。
我亲爱的小凤凰: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可能已经不在了。请不要为我悲伤,因为妈妈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永远守护着你。
原谅妈妈,没能陪你长大,没能亲眼看你飞上云霄。
妈妈这一生,创办了凤凰集团,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从不认输。但唯独在选择你的父亲这件事上,我输得一塌糊涂。
我错信了一个伪善的恶魔,不仅害了自己,还让你从小生活在那样一个令人窒息的家庭里。这是妈妈这辈子,最大的过错和遗憾。
我给你留下了足以让你一生无忧的财富,但我更希望的,是你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和快乐。
不要被仇恨束缚,我的小凤凰。那些伤害你的人,自有法律和天理去惩罚。你的人生,不应该浪费在他们身上。
去爱你所爱的人,去做你喜欢做的事。去旅行,去学习,去体验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
忘了傅谨言,忘了郝建业,忘了所有不愉快的过去。
答应妈妈,一定要幸福。
我将信和日记小心翼翼地收好,擦干眼泪。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张泽的电话。
张律师,帮我办一件事。
董事长,您说。
以凤凰集团的名义,成立一个专项的反家暴与女性权益保护基金。另外,我要收购城西的阳光孤儿院。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里那块巨大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角。
仇恨不会消失,但生活要继续。
我打开行李箱,在最底层,翻出了那张母亲用血写下警告的照片。
我看着照片上母亲温柔的笑脸,仿佛听到了她的鼓励。
我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收起。
这时候,却突然收到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
若想知道你身世的全部真相,请来这里。
10.
新的开始
地址指向城郊一座废弃多年的天文台。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一人开车前往。
夕阳的余晖将天文台的白色穹顶染成一片温暖的橘色,这里很安静,只能听到风声和鸟鸣。
我推开沉重的铁门,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正站在观星台的中央,眺望着远方。
他转过身,看到我,脸上有些不安。
那是一张与李伟有七八分相似,却更加俊朗、气质也截然不同的脸。
他的眼睛,明亮而清澈,像是盛满了星光。
你好,温言。
我的大脑嗡地一声,几乎无法思考。
你……是傅谨言
不是。他摇摇头,我叫傅谨尘。
他向我走来,将一个档案袋递给我。
这里面,是你身世的全部真相。
我颤抖着手打开,里面是一份
DNA
鉴定报告。
鉴定对象,是我和温子豪的。
结果显示——亲缘关系不成立。
这……这怎么可能我喃喃自语,我母亲她……从来没有提过。
你的母亲,温晴,她没有告诉你。因为你的父亲,是她这辈子最不愿提及的噩梦。傅谨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重的力量。
他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京城李家的嫡长子。
当年,他与母亲相爱,却因为家族反对,被迫分离。母亲当时已经怀有身孕,为了保住孩子,她远走他乡,独自生下了我。
而真正的傅谨言,是本地傅家的次子,傅家曾和母亲在生意上有过往来。
后来,母亲遇到了郝建业,对方带着郝自豪(后改名温子豪),郝建业一开始表现的非常好,还带着儿子主动改姓,母亲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却不想是引狼入室。
当傅谨言接触我时,母亲还有些开心,这个傅少爷小时候她见过,挺不错的。但是又隐隐觉得和她印象里的傅少爷不太一样,不过毕竟多年过去,长变样一些也很正常,并没有太放到心上。
你母亲去世前,曾秘密联系过我。她告诉我,有人冒充我弟弟接近温言,她怀疑我弟已经被害,同时将信托的内容,交给了我一份。
七年半前,我弟弟死于那场山体滑坡,我们多方调查,虽然有一些眉目,但是没有关键证据。
你母亲的消息,让我有了查证目标,但是我父母因为弟弟去世病倒了,别无他法,我只能带着父母出国治疗,还要顾及家里的产业。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歉意。
对不起,温言。我应该早点来。
我默不作声。
傅谨尘也沉默了,他也明白自己的歉意苍白无比。
他只是拿出了关于那场山体滑坡的详细调查资料递给了我。
果然,和李伟与叶青青有关系。
一周后。
法院作出了最终判决。
郝建业,因故意杀人罪、教唆伤害罪、诈骗罪等多项罪名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李伟,因故意杀人罪、包庇罪、诈骗罪、重婚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叶青青,因故意杀人罪、包庇罪、虐待罪、赌博罪、非法拘禁罪、诽谤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汉斯,犯帮助毁灭、伪造证据罪,因罪犯主动自首、认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期两年执行。
温子豪,因聚众赌博,被处以行政拘留十五日。出来后,失去了唯一的庇护,被无数债主追讨,下场凄惨。
我正式接管了凤凰集团。
半年后,集团重新步入正轨。
我向董事会进行了通报,集团按照我制定的计划继续运行,我不在时由董事会进行日常监管。
偏离计划的事项报我研究。
而我则给自己放了一个短暂的年假。
而这样的年假,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要去看看母亲信里说的,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
去过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风吹过,吹起了我的长发。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