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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跳猛地一沉,脑子里瞬间闪过最坏的猜想:赵卫东这是要对姐姐做什么?
跟邻居小子说的慌乱不同,赵卫东见我过来,浑身沾着黑渍,手里举着根燃着的蜡烛,语气却带着股疯劲:“阿芳,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半天了!”
要是他说这话时,身后大树上没有我被五花大绑的姐姐,地上没撒着机油,或许还能装装样子。
才两天没见,赵卫东眼下乌青一片,衣服上满是机油味,看来公社调查的事,把他逼得快垮了。
我强压着慌,大声说:“赵卫东,有话好好说!你先把蜡烛灭了,地上都是机油太危险!”
他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念叨:“我现在才明白,你才是真心对我!林小燕那个丫头,出了事就把责任全推我身上,明明是她帮着联系的人!”
“阿芳,你劝劝你姐,让她别跟公社告状行不行?之前是我鬼迷心窍,我以后肯定好好对你们,咱们好好过,再也不贪什么武装部的工作了”
赵卫东手都在抖,蜡烛火苗晃得厉害,溅出的火星落在机油上,滋滋响了两声。
我盯着姐姐被捆得发红的手腕,急得手心冒汗:“我劝!我肯定劝!你先把蜡烛扔了,再松了我姐,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算我求你了!”
他反而把蜡烛举得更高,语气里掺了点哀求:“阿芳,你先给公社写份说明行不行?就说冥婚是跟我没关系!”
“公社已经要抓我了,只要你写了这个,他们就不会再找我麻烦!阿芳
,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悄悄摸出藏在兜里的哨子。
来之前跟大队长约好,情况不对就吹哨,他和警察就在我身后不远处埋伏着。
“写说明可以,但你得先把蜡烛离机油远点,万一烧起来,咱们都跑不了!”
我放轻声音,尽量稳住他。
他愣了愣,往旁边挪了挪脚,可手里的蜡烛没放下:“你你现在就写!不然我我就把机油点了!”
他声音发颤,眼眶却红了:“我真不想这么做,可公社要抓我”
我赶紧从包里摸出纸和笔,假装低头写字,同时用眼角余光扫向附近的树木。
我一个大队长他们就藏在那里。
“赵卫东,你想让说明里写点啥?你说,我都照着写。”
他呼吸急促,盯着我的手,声音发飘:“写写我姐是自愿跟地主家办冥婚,是林小燕知道首富儿子死了找人办冥婚,是她谋划的一切,故意拖延时间不救人害死我姐,我也是受害者,不应该追究我的责任!”
我点点头,故意放慢写字速度,嘴里轻声搭话:“你还记得吗?我写字还是你教的当年你不嫌弃我是个文盲,一笔一划的教我写字,那时候咱俩感情多好啊。”
我边写边往他那边挪了挪:“要不,你也签个名?这样公社才信是咱们夫妻一体,我相信你。”
他愣住了,眼神晃了晃,举着蜡烛的手不自觉低了点,看来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树林里外隐约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警察到了!
我心脏狂跳,却故意把声音放柔,再挪近一步:“来,卫东,你签了名,这事就算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他眼泪突然掉下来,声音哽咽:“阿芳你真不怪我?”
我盯着他举蜡烛的手,慢慢伸手:“你先把蜡烛灭了,再松了我姐,我肯定不怪你。”
他眼神犹豫着,手里的蜡烛渐渐往旁边挪,离地上的机油远了些。
躲在大树后面的警察也悄悄往前挪了挪。
我暗暗屏住呼吸,盯着他捏着蜡烛的手指,等着那一瞬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