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谎言
2
我回到租的那个连阳光都照不进来的地下室。
苏晴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
看见我回来，她立刻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阿默，你回来了？快去洗洗，我怕你身上的阴气会影响我的身体。」
「嗯。」
我看着她床头柜上放着的，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那是我熬了七个通宵，处理了十几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换来的钱。
她好像被我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赶紧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
「又去接活了？别太累了，你的身体要紧。」
我真是个傻子，现在才听出她话里那股子嫌弃和催促。
以前，我还以为她是心疼我。
我看见墙角的垃圾桶里，扔着一碗我早上出门前特意给她熬的中药。
一口都没动。
「药怎么不喝？」
她眼神飘了一下，「喝、喝过了，这是这是药渣。」
还在撒谎。
我心里冷笑，没再说话。
我曾以为，为了苏晴放弃陈家的一切，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事。
我以为，脱离了那个充满了规矩和宿命的牢笼，我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拥抱阳光。
可苏晴，我生命里唯一的那束光，却突然得了「绝症」。
顾远告诉我，想救她，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用我们陈家那被诅咒的「渡魂手」，去积攒阴德。
而为至爱积攒阴德，就必须先散尽自身阳财，历尽人间苦楚，方能心诚则灵。
那是我们家族的宿命，也是我从小到大，最厌恶和抗拒的东西。
为了她，我才被迫捡起了这份我发誓永不触碰的「祖业」，心甘情愿地，再次走进了那片我好不容易才逃离的阴暗。
现在想想，原来那束将我重新拖回深渊的光。
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夜里，打给了一个许多年没联系的人。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清冷又带着一丝疲惫的女声。
「哪位？」
「瑶姐，我是陈默。」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随即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
「陈默？！你你还活着？！」
夏瑶，现在最红的顶流女星，也是我师父的义女。
三年前，她父亲，那个商界巨擘，被人下了恶毒的风水咒，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夏家就像一块肥肉，吸引着择机而噬的野兽。
是我师父用他的命做了七天七夜的道场，逆天改命才保住了夏瑶和她家的产业不被反噬。
「瑶姐，当年你夏家和师父的死有蹊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我父亲当年中的风水咒，来得太急太凶，更像是专门为了引义父出手。」
「这些年我一直在查，总觉得背后有一只手在操控一切。」
「我知道真凶是谁。」我说道，「瑶姐，帮我个忙。」
我刚挂断和夏瑶的电话，殡仪馆那个刺耳的业务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我那个贪财的馆长，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催促。
「陈默！快！快来馆里！天大的活儿啊！」
「城西工地塌方那事儿，你听说了吧？刚才又挖出来一个！」
「家属指名道姓，就要你亲自来『渡』！说是死者的遗愿！价钱价钱随便我们开！」
我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了。
第一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