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木叶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日向日足的手上,就收到了来自火影大楼的嘉奖令。
只是,这封嘉奖却没能让他感到丝毫的欣慰。
信纸上字迹清晰。
——鉴于木叶上忍日向信马于血夜事件功绩及其历年任务指标,现以火影指令试拔擢其为日向宗室新脉,取消其日向分家身份,许其独脉子弟可免于笼中鸟封印。
几乎是在看到这封嘉奖令的一瞬间,日向日足脑中猛地空白了刹那,第一时间的反应竟然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区区日向信马,竟然也敢伪造火影手令?!”
“日足大人?”
还站在他面前的暗部忍者微蹙眉头看向他,脑门上挂起一个小小的问号,冷冷的提醒了一声。
他可还在这呢。
“”
日向日足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对方,手中信纸下意识攥成一团褶皱,手心与背后却不由得冷汗直冒。
忍族事,忍族了。
这是木叶忍族不约而同遵守的一条潜规则。
他猿飞日斩也是猿飞一族出身,木叶立村五十多年了,还没有人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干涉忍族内部事务,就算是当年的千手扉间也不过是阶段蚕食。
凭他这点威望,怎么敢,又怎么能这么做?
自己可是刚刚向他示好啊?
到底凭什么?
就凭他带领木叶打赢了第二次与第三次忍界大战?
凭他猿飞一族的内部忍军?
凭他刚刚杀败了宇智波一族建立的内部威望?
凭他和他那几个老友握着全村最大的平民忍族群体?
还是凭他现在是这座村子的最高战力?!
他猿飞日斩有什么资格,居然敢跟日向这么叫板,拿他们日向一族遵循数百年的族规当收服忍族势力的踏脚石?
这一刻,日向日足很想长啸一声,怒吼着将面前这个正冷冷盯着他的暗部忍者一掌打出门外,好让猿飞日斩知晓他这个日向族长也不是好欺负的。
但是到了最后,深深的吐出两口气,日向日足的面上,还是艰难的咧开了一线苍白的笑容:
“三代大人嘉奖信马,自是出自公心。”
“只是不知能否转告三代大人一声,这项嘉奖毕竟涉及日向内部传统,关系重大,尚需家族会议深刻讨论,暂时还不可轻许”
对面的暗部忍者态度平淡:“鉴于本次事件对木叶造成惨重损失,在本次嘉奖中提到过的各方,都已经列在了火影大楼功绩栏内。”
“日足大人。”
“现在请求更改,恐怕已经晚了。”
尽管他此时正这般细心的解释着,但是这名暗部忍者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日向日足手中那封褶皱的嘉奖令,视线隐约带着几分锋芒。
火影的命令,不容违背。
无论对方是谁。
在这目光的注视下,日向日足渐渐收敛了笑容,动作沉重的手下这封嘉奖命令。
“我明白了。”
对面的暗部忍者微微颔首,只一个闪身就从他面前消失不见。
待到日向日足再度抬起头时,那双纯白的瞳孔中央,却蓦的升起了几分厉色。
昨日被抛到一旁的思路,猛地在脑中炸开。
宇智波的内乱,最大的得利者,止水与根部的联合与背叛
无数的念头在这一瞬间从他脑中闪过,心中却是愈发沉重。
若是这封嘉奖命令就此实施下去,那么未来的日向分家,还会遵循宗家的命令么?
若是有了单开一脉,让子孙成为宗家的选择,谁还会拒绝火影递来的橄榄枝?
原本作为忍族势力最坚固堡垒的日向一族,必然会在这道命令之下不攻自破。
这危险的未来,由不得日向日足不慎重。
“来人!”
在这番念头逐渐清晰之后,日向日足蓦的抬起头颅,声音冷肃。
“在。”
一名分家护卫从门口闪出。
日向日足语气平淡,却愈显沉重:“将日向信马唤来。”
“我要好好问问他”日向日足的声音逐渐朝着咬牙切齿的方向发展,一字一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分家护卫当即躬身应下。
只是,完全陷入怒火之中的日向日足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
那名分家护卫的目光,不经意的在那封嘉奖令上瞥过一眼。
视线火热。
“砰!”
几乎是在日向日差出现在族长院门前的瞬间,堂屋里就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拍桌响。
他的眸光里隐约闪过一线的不屑,脚下却仍旧大步赶入,面上则仍是一副不解的表情。
方一进门,就见四位宗家长老与日向日足竟是全部在场,众人齐齐正坐在堂屋中央,中间摆着一封褶皱的信封。
‘看来,兜君已经成功了。’
日向日差心中闪过这一念头,脚步愈发快了几分。
“日向信马——!”
才刚刚踏入正堂,还没来得及坐下,右首的大长老已然暴喝出声,怒目圆瞪着直视他:
“你究竟干了什么?!”
在日向族内潜伏多年的日向日差,早已习惯了两种身份的切换,没有丝毫迟疑的跪下,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明显的茫然:
“大长老,这是?”
“你敢说你不知道?”
三长老语气沉重,痛心疾首的厉声呵斥:“身为堂堂分家家主,竟敢勾结外人坑害家族?你这个家主就是这么当的?”
“说!”
“血夜事件那晚,你到底和猿飞日斩谈出了什么条件!”
在他们看来,若非日向信马对火影大楼已有许诺,以猿飞日斩的决断,定不可能卖出如此人情,伸手干涉日向族内的传承问题。
这对有且仅有宗家身份的他们而言,简直是致命打击!
日向信马的表情愈发疑惑了,但还是按照命令飞快道:“那晚行动结束后,三代大人只是召我过去商谈个人事宜,主要为关心家庭与生活”
“信马君。”
正当他详细的介绍着那晚谈论的事宜时,日向日足先是眉头微蹙,而后表情又很快和缓下来:
“你面前的,是火影大楼下发的嘉奖令。”
“内容为拔擢你及你的后代为日向宗室,免于笼中鸟封印之刑。”
“听闻,还是志村团藏大人亲口在火影大楼提议,这才有了你面前这封命令”
日向信马听到这里,整个人先是一怔,而后面上蓦的绽放出狂喜之色,又艰难的收敛住,当即深深下拜,不敢抬头。
“多谢族长大人!”
不过,他的心中却是一片澄净。
什么火影大楼命令,什么志村团藏提案。
若不是蓝染大人谋划,又早早在根部扎下药师兜这颗钉子,以志村团藏以往的能力,怎么可能想出推恩令这般釜底抽薪之计?
只是,从他现在的表情与激动得快要颤抖的动作上,却丝毫看不出作伪。
被打断了话语的日向日足眼帘微阖,隐隐闪过一线怒色,却又很快压抑下去,继续道:
“但是,你作为分家家主,也要体谅家族难处。”
“若是这般乱命泛滥,日向一族的宗分传统被打破,你当真还以为自己能坐得住现在这分家家主之位吗?”
日向信马只是一个分家。
而且,还是一个与他没有太多亲缘关系的分家。
即便是当年对日差时,日足也足以因为他的一线杀机而果断使用咒印折磨,此时打压起一个平常族人,根本没有任何感性可言。
明明还扮着红脸,语气听在旁人耳中却是冷冰冰的。
要知道,此时在场的可不止是他们几个宗家族老,还有一众院外的分家护卫。
听着自家族长大人这理性到近乎冷漠的话语,众人心中都是不由的一寒。
自然,也有隐约的落寞之意。
分家与宗家之间,是主人与仆从的天渊之别。
并且,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被注定了。
“在下,愿放弃分家家主一职!”
似乎是不愿意放弃这一线渺茫的希望,正堂中日向信马的声音里近乎带上了几分恳求。
明明身为一介顶尖上忍,又是分家的家主,此刻却如猪狗般卑微的摇尾乞怜:
“只要众位族老肯免去我这一脉子孙的笼中鸟之印,无论什么结果,信马都愿意接受。”
这表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后人成为宗家的希望。
只要有一线希望,能让他跨越仆从与主人的分别,就算是死,又能有多恐怖呢?
“胡闹。”
然而,这恳切到了极点的话语,却没能勾起前方五人心中的丝毫波澜。
日向日足似乎也终于失去了扮演红脸的兴趣,声音逐渐冷冽:
“信马君。”
“请你亲自去向三代大人,取消这封乱命吧。”
“家主大人!”
日向信马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般看向他。
“哼!”
一旁的大长老最是恼火,当即双指并拢,施展笼中鸟印法。
下一刻。
“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低吼声,陡然传遍了整个院落。
那近乎哀嚎的声音,令周围所有听见这一声的分家族人们,都不由得低下了头,拳头紧攥着,指甲近乎扣进肉里。
直到最后,似乎浑身都脱力的日向信马,艰难的跪坐在原地,汗流浃背。
日向日足冷冷的看着他:
“去吧,信马君。”
“如果没能取消的话,那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
日向日差跪坐在地上,保持着抱头的姿势,心中却没有丝毫波动,反而不由有些好笑。
看啊,日向一族。
这就是我们的日向只属于,宗家的日向。
只是心中愈是这么想,他装出的这幅模样反而愈发真切而悲伤了。
不知道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这个腐朽到了骨子里的家族。
不过,没有关系。
他颤抖着捧起那封褶皱成一团的信件,艰难的一步步迈出了这座院落,与一个个同样与他一样出身分家的护卫们擦肩而过。
余光扫过周围人的白色瞳孔,却尽是一片深邃的火。
蓝染大人曾经说过。
能够焚毁整个日向的,唯有日向自己。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以身为炬,引燃一朵微不足道的火苗。
“信马大人?”
熟悉的童音从耳畔响起。
日向日差的身形微顿,差点没能维持住虚弱的脚步,缓缓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额头包着绷带的男孩。
正是日向宁次。
他的手上还沾染着刚刚训练结束留下的血迹。
只是,看向他的目光里,却带着几分同病相怜般的怜悯:
“刚刚受罚的?”
在看到信马大人背影的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次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当年在自己面前遭受笼中鸟之刑的父亲。
更何况,这几年来新接任家主一职的信马大人,也没少因为他的身份与境遇关心他。
于是,宁次几乎是自然而然的问出了口。
日向信马看着他,勉强的笑了笑,那还带着温度的大手,轻轻的按揉着少年的长发:
“放心吧,宁次。”
“没事的。”
“”
闻言,日向宁次不由垂下了头,却同样紧握着拳头。
日向日差将这一幕尽数收入眼帘,心中的动力却愈发充沛。
放心吧。
很快,这个家族就会没事了。
只要
彻底剪除这些盘踞在我们血肉之上的肿瘤!
日向日差望向远处的大宅,目光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