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继病,在全忍界范围内,都属于极高难度医疗问题。
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血继,自然也就不存在通解。
就像是有些人天生脑袋就比身体要大,有的人则是手臂或者腿部畸形——与此同时,他们又拥有更聪明、更强壮、更敏捷等优势。
想要铲除缺陷,却保留优势,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鞍马族长夫妇也早已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哪怕真的有那么一线希望,恐怕也要进行长期治疗。
此时此刻,看着躺在手术台上,被安置检查的女儿,夫妇两人的目光里都带着几分期盼与担忧。
不仅是他们。
躺在手术台上的鞍马八云自己也同样抿着嘴,看向站在手术台旁的那个男人。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紧张的目光,蓝染惣右介垂下头,朝少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大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轻声安抚道:
“八云是个勇敢的孩子。”
“放心吧。”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帮你完成成为忍者的梦想。”
“八云相信我吗?”
对上男人温和的视线,听着他平静的话语声,不知怎么,连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种紧迫感的鞍马八云,此刻内心也仿佛被他的声音抚平了。
少女的十指缠结在一起,目光希冀的对上他温柔的视线,紧抿着的唇角也跟着勾起一抹笑容:
“是。”
“我相信蓝染大人。”
看着少女紧张却强作镇定的模样,蓝染惣右介的目光愈发温柔了。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啊
他只有话语声依旧沉静:“那么,就请八云小姐当做自己小睡了一会儿吧。”
“好吗?”
“是!”
听着他的声音,鞍马八云渐渐闭上眼睛,呼吸也跟随着蓝染惣右介的指引,逐渐平稳。
蓝染感受着少女的呼吸,右手呈剑指合拢,开始朝手术台表面的封印阵式注入查克拉。
同时,还在朝一旁的鞍马夫妇解释道:
“丛云大人想必也清楚。”
“八云小姐身上的问题,实际是典型的血继天才症。”
“因为过度庞大的阴遁查克拉,压倒了原本用于支撑生命力的阳遁查克拉,从而形成了不适合成为忍者的孱弱体质。”
“今天我需要做的是先期深入灵魂层面,寻找阴遁查克拉不断产生的源头,即便能根治,也需要等到后面几个疗程。”
“还请不要着急。”
蓝染的声音稳定而平静,伴着少女入眠时轻缓的呼吸声,显得愈发超然肃穆。
连鞍马丛云在听到他的讲解后,心中都不自觉升起了一股信任感,颔首道:
“蓝染君无需忧虑,我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很好。”
蓝染温和道:“接下来,我会深入到八云小姐的灵魂中,还请诸位不要触碰周围的封印。”
不等鞍马夫妇点头,夕日红已经站到了他身旁,对他示意。
“我们明白。”
“还请您千万小心。”
鞍马夫妇自然知道轻重。
待到得到了鞍马夫妇的首肯,蓝染这才微微点头。
像他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把信任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之所以要多嘱咐这么一句,是为了避免鞍马家族突然犯蠢,连带着自己也在这个时期背上突然杀死多名上忍的罪名,以至于功亏一篑。
这一切嘱托完毕之后,蓝染这才合上双眼。
两人的灵魂,依靠着鞍马八云身下的封印术式,逐渐链接。
“咚。”
那轻微的声响,宛若水滴落入池塘。
再次睁眼,蓝染的意识已然出现在了一片幽暗漆黑的无边井道。
黏稠的河水漫过脚踝,沉重的压抑感覆上心头,隐藏在漆黑深处的难以名状张牙舞爪的呼啸着,带起阵阵嘈杂响。
这里,就是鞍马八云的内心空间。
“果然。”
“已经被阴遁吞没了么。”
看着眼前的场景,蓝染心中没有丝毫意外。
作为一个前死神,他对灵魂的理解,自然远比他对查克拉的理解要深入得多。
即便换了一个世界,人类灵魂深处的欲望似乎也并没有任何改变。
但是,鞍马八云的灵魂又与普通人大不相同。
哪怕是再如何癫狂的人类,他们灵魂深处终究都存在着阴与阳的两面,那代表着不定型的善与恶,是人类基本意志的延伸。
然而早在第一面接触时,蓝染就清晰的感受到,鞍马八云内心深处存在的阴暗面,远超于一个十二岁的少女所应有的程度。
那是寻常人百千倍的分量。
“简直就像是有另一种存在,寄居于她的灵魂深处一样。”
蓝染口中低喃着,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独属于研究人员的专注。
正常情况下,只要将一个人灵魂深处的阴与阳相平衡,就能解决身体层面的大多数血继问题。
只是像鞍马八云这种情况,可就不那么容易‘平衡’了。
他没有继续思考,转而迈步前进,向着这深邃的阴暗最深处走去。
嗒、嗒、嗒
越是向内探寻,周围阴遁查克拉的质量就越是沉重。
直到最后,周围的一切阴遁甚至形成了高度黏稠滑腻,如同沼泽般的触手状。
“不要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
在这灵魂深处,鞍马八云的声音忽的响起。
同时,相比于在外面,更是多出了一抹强烈的恐惧与绝望。
若在正常情况下,这些声音应该是属于一个人内心潜意识的反射,并非真正的意志。
不过
蓝染转头望去。
细微的光亮,在这一片深邃沉凝的阴暗之中点燃,暴露出少女跪坐于无限漆黑深处的身影。
她如同哀求般匍匐在地上。
恐惧、绝望、焦虑、紧迫、难以接受
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不一而足。
却全都强烈到了极点。
围绕在那一抹光亮周围的,是如同无垠湖泊般巨大的幽暗沼泽。
张牙舞爪的漆黑触须,从那无边无际的沼泽之中翻涌而出,如同牢笼般将她灵魂最深处的光死死禁锢在中央,无法被任何人接触。
这一切,都是隐藏在这灵魂深处最强烈的情绪。
“求求你。”
“不要再靠近了。”
鞍马八云的声音近乎嘶鸣。
蓝染惣右介站在沼泽边缘,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他伸出手,缓缓的去触碰那肆虐飞舞的幽暗触肢。
几乎是在指尖抬起的一瞬间。
周围沼泽表面所有延伸的触肢,全都如同应激般蓦的射出,齐齐朝着蓝染惣右介的方向汇聚,如同千万支离弦之箭,要将他的意志完全撕碎。
然而,在这些触肢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前一瞬。
“砰砰砰——”
所有以阴遁形成的触须构造体,全都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顺着冲撞的惯性将自身一头砸了个粉碎。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连这灵魂中央的少女,也似乎不由怔住,呆呆的看着他。
蓝染没有继续等待,转而迈开脚步,踏上这深邃的沼泽表面。
“啪。”
看似不经意的步伐,却稳稳的踩在了流动着的阴遁之上。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向前迈进。
无论周围是浪涛翻涌,亦或是触须漫卷,全都无法触碰到他的本体丝毫。
不仅是他的身体。
连他脚下走过的沼泽,都如同被开辟出了一条通路,整个人仿佛传说中的摩西分海般踩踏着翻涌的阴遁沼泽表面,来到了中央那片孤岛之上的少女面前。
哭泣的少女忘记了言语,就那么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呆呆的望着他。
直到最后,蓝染的身影来到对方面前。
“蓝、蓝染大人?”
少女如同在现实中那般,怯怯的唤出了对方的名字。
只是这一声才刚落下。
那身材高大的男人忽的俯下身,动作轻佻的伸出手,以食指勾起少女的下巴。
四目相对。
遮盖在男人眼镜之下的目光,细致的、由外而内的审视着本属于她的一切。
直到最后,才听蓝染似乎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
“到底是什么东西?”
怯懦哀求的少女闻言,精致面庞上弱气的神色,似乎也随之一顿,状似呆滞。
直到确定他似乎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渐渐的,少女的表情僵硬下来。
那可怜而悲伤的目光,也逐渐转为生硬与冷漠,裹着毫不收敛的暴虐杀意。
整个面庞如同顺着唇瓣撕裂开,两侧嘴角逐渐后扯。
狰狞的裂隙一直延伸到两耳后侧,表情也随之扭曲成一团丑陋的笑容,仿佛要将覆盖在表面上的那层皮膜都挤碎了。
连声音都转为了刺耳的男女重叠腔调。
祂的语气戏谑而又嘲弄,如同一位发现猎物看破陷阱的猎手,尾调拖着长长的转音,再无丝毫恭敬:
“蓝染大人——”
“你是怎么发现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