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抽薪。”柳如依吐出四个字,脸上没有丝毫惊慌。
“正是。”苏长运点头,“小姐的货物皆从江南运来,路途遥远,关卡重重。他们已经买通了漕运和沿途驿站的人,准备扣下您所有的货。一旦‘江南忆’断货,那些办了会员卡、预定了货品的贵妇,必然会反噬。届时,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誉,将毁于一旦。”
巧织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脸上血色尽失。这是要将“江南忆”往死里整。
柳如依却笑了。
那笑意很淡,却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让偏厅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几株凌寒而开的蜡梅。
“他们以为,掐断了我的货源,我就输了。”
她转过身,看着苏长运,平静地问:“苏叔,我外祖家的船队,走到哪儿了?”
苏长运的身体一震,他没想到柳如依的反应如此之快,非但没有半分慌乱,反而立刻想到了反击的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
“回小姐,李家的十二支商船队,常年往返于南北。其中规模最大的‘惊鸿’船队,三日前刚从松江府出发,目的地正是京城通州码头。”
柳如依把玩着那枚墨玉佩,指腹摩挲着睡莲的纹路。
“我外祖父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苏长运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无比郑重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说道:“老太爷身体康健。他老人家,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说。”
“整个江南,都是你的库房。”
这句话,重重地砸在柳如依的心上。
原来,她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在她身后,一直站着整个江南。
苏长运躬身告退,将空间留给了她。
柳如依独自在厅中站了许久,直到茶水彻底凉透。
屏风后,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谢云峥不知何时来的,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视线落在柳如依手中的墨玉佩上,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这是已故太傅李阁老的私印。”谢云峥的声音很轻,“我以为,李家早已无人。”
柳如依转过头看向谢云峥:“你知道我外祖父?”
谢云峥颔首,目光中有动容:“已故太傅李阁老,曾是朝中一介清流,上喷不作为的朝臣,下为黎明百姓请命,我,曾经也有幸被他教过一二,只是不曾想,他竟是你的外祖父。”
谢云峥的话让偏厅里的空气停滞了一瞬。
柳如依拿着玉佩的手指收紧,她转头,正对上谢云峥的视线。
“太傅李阁老,曾是帝师,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谢云峥缓缓开口,他走到柳如依身侧,看着她手中的玉佩,“我年少时,也曾有幸得他教诲数月。他为人清正,是朝中难得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