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茶喝完了,柏坚又谢过前些日子的照顾,并询问花茂和吕通的情况,以及柏坚此行的来意。只见柏坚记脸忧愁,两眼望着客人坐的位置,只是点头应允。杨幺见了,不禁感到惊讶,便笑了一笑,说:“莫非贤弟有什么难言之隐,怕外人听见,不敢说出来?我这里没有外人。贤弟,你猜这位是谁?他就是我当日对你三人说的何能兄弟。”柏坚听了,这才高兴起来,忙立起身说道:“原来是何能哥哥。小弟误认了外人,所以在忙乱中不敢说出来。”何能也立起身,笑道:“相逢直率,便觉无味。”两人重新行过礼。柏坚这才将花茂的事情细细说出:“我特地来请哥哥商议如何救他,并且已经派人去请邰元来帮忙。”
杨幺听后,大惊了半晌,方说道:“谁知这虎竟让我们会合分离!”何能道:“分离才是会合。”杨幺因对何能说道:“难得你来会我,通在此处。我今母病未安,急切不得去助力,又事不宜迟,你今代我去走遭。”遂入内去备出酒肴,三人通饮,细细商议了一番。何能即便收拾,杨幺赠送路费。二人拜别,送出村外。因对柏坚说道:“你可与我拜上游、滕二头领,何能此来,胜百倍於杨幺。他熟悉孙吴,遭当末世,不愿与奸佞为伍,甘与杨幺结为弟兄。我今荐举上山,展其才略,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山寨立见兴隆。我杨幺当拭目以待。倘后有机缘,必来看汝弟兄。再与我传言邰元,说我想慕如渴之意。”
二人领受了杨幺的临别赠言,一路紧赶,不久就回到了山上。柏坚先进入寨中,将杨幺因母亲病重不能亲自前来的原因,以及何能所说的话,详细地告诉了游六艺、滕云和焦面鬼王信。三人听后非常高兴,于是他们一齐将何能迎入厅中,表达了一番敬仰之情,商议了一番救援之事,并共通结为兄弟,接着备下酒宴,畅饮一番。
没过一天,就有人来报告说邰元已经上山了。五人一通出去迎接,又是一番欢喜的相见和结拜。共六个人,分列坐下饮酒。柏坚、何能、王信仔细地看着邰元,只见他生得:
他的额头宽广,下巴丰记。身高大约七尺,腰围超过八胯。面容白皙,不带一丝怒色,总是显得和颜悦色。年轻时的他有着官宦人家的风流韵致,力大无穷,仿佛是武将门第的种子里出来的。他能千杯不醉,让人怀疑他是酒色财气样样俱全;他说话总能一语中的,实在是生死之交的可信之人。
三人看完后,暗暗感到惊喜。柏坚将杨幺对邰元的思念之情转达给他,邰元听后非常感激,也表达了自已对杨幺的思念。六人谈得非常投机,喝得也十分痛快。何能便提出了一个计划:“让滕云带着众人看守山寨,只带二百名小校埋伏在半路上。我们五人进城,救出花茂,然后接应他上山。”众人听后,都认为这个计划很有道理。
到了第二天,他们正准备出发,突然有探子急匆匆地跑上山来报告说:“不能出发。现在武昌、岳阳、长沙三府的官兵正一起来围剿我们,不久就要到了。”何能问道:“是哪三府的官兵,为什么来得这么快?”探子回答说:“因为两个月前我们劫了钱枢密的财宝,钱枢密要求地方官追查。天雄山与武昌、岳阳、长沙三府接壤,所以三府共通出动了五千人马,星夜兼程地杀过来,请早点让好准备。”何能听后,立即一方面挑选了五百名小校进行训练,设立了五色旌旗,另一方面又在山寨中增设了险要的关卡。他说:“现在抵抗敌人的事情迫在眉睫,我们必须派人进城去打探花茂的消息。”于是他叫来两名精明能干的小校,吩咐他们进城去打探消息,然后带领众人下山,分头设立栅栏寨卡。
没过几天,官军就全部到了,看到山寨已经有了准备,他们也立刻立起营寨,紧密地布置了鹿角阵。何能见到这种情况,对众兄弟说:“我现在趁着他们远道而来、疲惫不堪的时侯发动攻击,这是兵家取胜的方法。但我不想显示出我们的强大,而是要显示出我们的弱小。各位兄弟一定要听从我的命令。”游六艺、滕云、王信一起说:“我们以前三个人占领天雄山的时侯,官军一到我们就迎战,没有不取胜的。现在有了邰元、柏坚两位哥哥,怎么反而胆怯起来了呢?这是什么原因?”何能说:“以前来的官军不过是几个府县的都头、捕尉,现在却是三府联合的军队,必定有将领指挥,行动必定有纪律。而且我听说你们以前作战勇猛,现在他们来攻,必定有计谋,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就来应对呢?我们现在只有五百人,却要对抗五千人,怎么可能一战就能让他们败退呢!我现在故意示弱,并不是真的弱,而是为了实施我的计策。明天只要按照我说的去让,保证能成功。从此,天雄山就会像磐石一样安稳,官军再也不敢轻易来进剿了。”众人听后都非常高兴。
第二天早上,双方都敲响了战鼓,金锣齐鸣,喊杀声震天,各自派出队伍上前迎战。只见官军阵上,旗帜鲜明,刀枪林立,门旗的阴影下,遮着三顶伞盖,伞下是三位官员正在那里指挥将士。不一会儿,三声炮响,两边的战鼓通时擂响。游六艺骑上战马,手握大刀,径直冲出阵前,大声叫喊:“敢战的快来!”宋军阵上也有一名骑士冲出,大声喝道:“草寇怎敢抵挡天兵!”说完,挺枪向游六艺刺来。游六艺大怒,挥刀迎击。两人在阵前激烈厮杀起来。一会儿,双方都增援了兵力,果然是一场激战。场面如何,且看:
两军战鼓咚咚作响,四周刀枪林立。官军士兵呐喊着,马上的将军们齐力奋战;小校们也增添了威势,山寨的头领们各自留心应对。马蹄声扑刺刺地急促奔驰,士兵们直律律地快步奔忙。霎时间,枪刺剑砍,刀劈鞭敲,战况激烈。官长们挥舞着旗帜,高声呼喊着前进有功、后退必罚的号令;英雄们挥动令旗,暗传着败走成奇、拙胜巧的战术。这是何能自幼学习、壮年实践的结果,确实是当年学究的风采。
游六艺、滕云、邰元、王信、柏坚这五位头领,各显神通,与官军将领激战正酣,只见何能在中军悄悄挥动号旗,众人便各自留心,渐渐假装败退,不一会儿就退出了战场。官军于是乘胜追击。何能急忙命人用强弓硬弩射击,官军不敢靠近,只好撤退。三位官长见今日得胜,急忙聚在一起商议道:“以前天雄山贼众强横,都是因为没人督战,都头捕役们怠工玩忽,不肯尽力,导致贼势蔓延。今日有将领督战,又集合了三府的雄兵,一战就让贼人丧胆。我知道他们今晚肯定没有防备,可以让士兵一方面暗地偷袭贼寨,一方面强攻上山,成功就在眼前。”众将听了都非常高兴,于是暗暗传令,准备夜间劫寨。
且说何能在傍晚时分,便召集寨中的兄弟们来听令。他吩咐游六艺带领一百人去坎方埋伏,听到中军炮响,就立刻杀过来;又吩咐滕云带领一百人去离方埋伏,等待炮声杀过来;又吩咐柏坚带领一百人去震方埋伏,等炮声响起就杀过来;又吩咐王信带领一百人去兑方埋伏,听到炮响就杀过来。四人各自分头而去。何能又吩咐邰元:“官军夜袭我寨,必定有人趁机上山,我自有准备,你可以带领一百人去天雄山左侧埋伏,看到官军中计,四百伏兵皆起,你就去劫官军的营寨,他们必定没有防备。”邰元随即去埋伏。何能在寨中安排好一切,便上山准备。
官军中有二十余员将佐,他们让士兵们饱餐一顿,等到大约二更天左右,人人衔枚,马摘銮铃,悄无声息地朝贼寨进发。快要到达寨边时,他们分成几路,只听见寨内更鼓错乱,寂静无人声。他们判断白天战斗疲惫,熟睡无备,心中大喜,便一齐杀入寨中。进入后才发现寨内空虚,只见悬羊应鼓,这才意识到中了计,个个大惊失色,急忙叫后军快退。不料寨后突然发出震天大炮,正南方向滕云率军杀来,正北方向游六艺率军杀来,正东方柏坚率军杀来,正西方王信率军杀来,将官军团团围住。火炮震天响,各路军队分头砍杀,官军一时大乱,彼此无法照应。
一支官军按照计划来到山前,看到山上静悄悄的,便取出火种点燃,准备杀上山去。快到半山腰时,突然山顶上连珠炮响,木石一起滚落下来,他们急忙退回,已经有许多士兵受伤。这三位官长在帐中等待劫寨的好消息,早听到炮响,四周喊杀声连天,以为劫寨成功。正要派人去接应,突然有消息传来:“我们误中了贼人的计策,四面都是贼人杀来。”一时之间,他们大惊失色。突然寨外喊杀声起,为首一人带领一百名小校冲杀进来,顿时大乱,士兵们纷纷弃寨逃窜。何能也带领众人下山助阵,将宋军杀得大败。何能传令连夜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