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了女儿一套全款房做陪嫁。
她公公在我搬进去第三天,冷着脸质问我:
亲家母,这都结婚了,你怎么还不搬走
我被气笑了,女儿却眼神躲闪着什么……
01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给客厅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昂贵的羊毛地毯,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我亲自挑选的艺术画作。
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倾注了我半生的心血和对女儿林晚全部的爱。
可此刻,这份美好被一道粗鄙的声音撕得粉碎。
顾大海,我的亲家公,就那么叉着腰,站在客厅中央,像一尊格格不入的门神,用审视的目光扫过我,仿佛我才是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外人。
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写满了不耐与贪婪,亲家母,这都结婚三天了,你还住在这儿,不合适吧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儿子是上门女婿呢!
空气瞬间凝固。
我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冰凉。
我看着他,这个第一次见面就盘算着要多少彩礼,盘算着我能给女儿什么陪嫁的男人。
他的算计,赤裸裸地写在脸上,连一丝一毫的掩饰都没有。
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放下水杯,不急不缓地从随身包里拿出那个红色的本子,啪的一声,拍在光洁的大理石茶几上。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顾大海的脸上。
顾大海,你看清楚,房产证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我的声音很平静,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向他。
这是我的房子,我女儿女婿,是借住。你拎着你的蛇皮袋,住进我的房子,还问我为什么不走
我向前一步,目光直视他浑浊的双眼,语调骤然变冷:倒是你,该滚出去的人,是你。
顾大海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错愕转为通红,再从通红转为猪肝一样的紫黑。他嘴唇哆嗦着,指着我的鼻子,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你……你……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衣角。
我一回头,就撞进女儿林晚那双惊惶失措的眼睛里。
她脸色苍白,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也不敢看她暴跳如雷的公公。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心虚与哀求的眼神。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妈……林晚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哭腔,妈,你少说两句……
她把我往阳台的方向拖,力气小得可怜,却固执得像是在拽着救命稻草。
妈,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老粗,农村来的,不懂规矩。你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给我个面子
我看着她,我捧在手心养了二十四年的女儿,此刻却为了一个外人,来求我退让。
在我的房子里,被她的公公指着鼻子羞辱,她却要我给她面子。
你的面子,不是妈给的,是你自己挣的。
这句话,我终究没说出口。
我只是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呼吸都有些不畅。
愤怒,疑惑,最终都化为对她那副懦弱样子的心疼。
亲家母!你这是什么态度!有钱了不起啊!我儿子娶了你女儿,这房子就该是我们顾家的!顾大海的咆哮声从客厅传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快步走了过来。
是顾言,我的女婿。
他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阳光的笑容。
妈,对不起,对不起,我爸他说话不过脑子,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替他给您道歉了!
他把果盘塞到林晚手里,然后极其自然地站到我身后,一边给我捶着背,一边用责备的语气对顾大海说:爸!你怎么跟妈说话呢!这房子是妈心疼晚晚,给我们住的,是天大的人情!妈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您跟着掺和什么!
他又转向林晚,眉头紧锁,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还有你,晚晚,怎么能让妈受委屈呢还不快跟妈道歉!
林晚低着头,眼圈红红的,小声说:妈,对不起。
顾言这番滴水不漏的表演,像一场及时雨,浇熄了我心头的部分怒火。
他明事理,会说话,懂得维护我这个岳母的面子。
我看着他诚恳的脸,心里的火气消了些。或许,真的是顾大海一个人贪婪无知。
可是,女儿那躲闪的眼神,却像一根细小的刺,深深扎进了我的心里,让我隐隐不安。
那晚,我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
这套房子,是我打拼半生,给女儿唯一的庇护。我单亲把她带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都觉得值得。我希望她嫁得风光,婚后有底气,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可今天发生的一切,却像一个不祥的预兆。
夜深人静,我假装睡着,客厅的动静却一字不落地飘进我的耳朵。
是次卧传来的,被压抑到极点的争吵声。
那老娘们太精了!房本死死攥在手上,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真让她一直住在这吧!是顾大海的声音,充满了不甘。
爸!你小点声!顾言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不耐烦,我不是说了吗,你急什么按计划来,把戏演足了!她就晚晚一个女儿,还能斗得过晚晚
晚晚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轰然炸开。
我浑身僵硬,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晚晚是我唯一的女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她怎么会……怎么会联合外人来算计我
我不信!
我赤着脚,像个游魂一样,悄无声息地挪到女儿的房门外。
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缝。
我听见顾言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声音,正在哄着我的女儿。
宝贝,别怕,也别有心理负担。你妈就你一个女儿,她的一切,以后不都是你的我们现在只是想提前拿到手而已。
你想想,我们也是为了我们的小家,为了我们未来的孩子啊。不然我爸妈住哪儿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老家那个破房子里吧你忍心吗
我听见了林晚的啜泣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可我妈她……她知道了会伤心的。今天爸那么一闹,我看她脸色都白了。我怕……
短痛好过长痛!顾言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果决,等房本一到手,我们就把她接过来一起住,好好孝顺她。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她还能怎么样你放心,一切有我。
宝贝,你只要听我的,我们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鸣响,心脏像是被一只淬了毒的铁手狠狠攥住,一阵阵地绞痛,痛得我几乎要窒息。
骗局!
这一切,根本不是什么公公贪婪,而是一场由我最疼爱的女儿和她那完美的丈夫联手为我导演的,请君入瓮的骗局!
他们,要的是我的房子,是我半生的心血!
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我死死捂住嘴,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滑落在地。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汹涌而出,滚烫的液体灼伤了我的皮肤,也灼穿了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我以为我给了女儿一个坚实的后盾,却原来,是我亲手给她递上了一把刺向我胸膛的刀。
02
第二天清晨,我像往常一样,准时起床。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一片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一夜之间,那个为女奉献的慈母苏晴,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准备收网的猎人。
我走进厨房,系上围裙,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早餐。煎蛋的滋啦声,烤面包的香气,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顾大海第一个走出房间,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我,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挑衅和一丝轻蔑。
仿佛在说:你再精明又怎么样还不是得给我们一家子当牛做马。
我没有理会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施舍。
当所有人都坐上餐桌时,我解下围裙,端坐在主位上,拿起一片吐司,轻轻抹上黄油。
然后,我开口了。
我想了想,大海说得也对。
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们年轻人刚结婚,蜜里调油的,我一个老婆子住在这儿,确实不方便。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的每一个人。
我过几天,就搬回我的老房子去住。
话音落下,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我清楚地看到,顾大海和顾言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得意和狂喜。
目的,这么快就要达到了。
顾言最先反应过来,他立刻换上一副假惺惺的挽留面孔:妈!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千万别因为我爸昨天那几句浑话就……
不关他的事。我抬手,打断了他的表演,是我自己想通了。你们过你们的日子,我过我的,挺好。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林晚的脸上。
她的表情,像一出精彩的默剧。
先是听到我要搬走时的错愕,紧接着,是肉眼可见的、如释重负的放松,最后,那一丝稍纵即逝的愧疚,像羽毛一样轻轻划过她的眼底。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我,只是低头,用勺子机械地搅动着碗里的粥。
我的心,像是被钝刀子来回切割,鲜血淋漓。
但我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
吃完早餐,我借口出门散步,实则直接驱车去了我公司名下的一处空置公寓。
那是一套位于市中心的高层住宅,安保严密,视野开阔。
我打了个电话给我的助理小张,让他立刻找人来把这里布置好,所有生活用品,都按我的喜好来。
我需要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安全的据点。
一个可以让我冷静思考,然后发起反击的堡垒。
坐在空旷的客厅里,我拨通了我的私人律师老王的电话。
老王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我没有提家里的丑事,只是冷静地向他咨询,关于婚前财产赠与和借住协议相关的法律问题。
苏晴,你得小心点。老王的声音很严肃,虽然房产证在你名下,但如果你女儿能拿出证据,证明你有‘以结婚为目的的赠与意图’,比如聊天记录、或者有证人证明你公开表示过这房子是给她的陪嫁,那么在法庭上,这套房子有可能会被认定为对她的个人赠与,甚至在特定情况下被认定为夫妻共同财产。
他的话,让我后背一凉。
我确实在亲友面前说过,这套房子是给晚晚的陪嫁。
顾言一家,显然也是算准了这一点。
他们步步为营,就等着我心甘情愿地把房子过户给他们。
我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看来,我必须拿到他们欺诈的确实证据,才能一击致命。
晚上回到那套所谓的陪嫁房,迎接我的是一室的虚伪与算计。
林晚主动端了一杯热牛奶给我,怯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欲言又止。
她穿着我给她买的真丝睡衣,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那张脸,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
我曾经以为,她是我的延续,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
现在我看着她,只觉得无比陌生和讽刺。
有事就说。我的语气依旧温和,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有多冷。
她咬了咬下唇,小声地,几乎是用气音说道:妈,你别生我公公的气了,也别急着搬走……
她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他们真正的目的。
其实……是顾言,他最近在创业,看好了一个项目,需要一笔资金周转。他……他想用这个房子,去银行做个抵押贷款。
来了。
图穷匕见了。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讶和为难。
抵押贷款晚晚,这可不是小事啊!这房子要是抵押出去,万一……万一顾言的生意失败了,房子被银行收走了,那你们住哪儿
我故意把话说得很重,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我的女儿,我的好女儿,听完我的话,脸上没有一丝动摇。
她只是觉得我犹豫了。
下一秒,她做出了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动作。
她扑通一声,对着我,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膝盖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沉闷,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上。
妈!我求求你了!
她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涌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
这关系到我和顾言的未来!关系到我们这个家能不能过上好日子!他说这个项目稳赚不赔,只要启动资金到位,一年就能回本!
妈,你要是不帮我们,我们这个家……我们这个家就散了!顾言他压力太大了,他……
我静静地看着跪在我面前的女儿。
她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男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不惜给我下跪,用最决绝的方式逼迫我。
我身上流着血的女儿,为了另一个男人,亲手将刀子捅得更深。
我为她铺好的康庄大道她不走,偏要跟着骗子去走独木桥,还要拆了我的桥,去给他铺路。
这一刻,我心里对她仅存的那一丝母女温情和幻想,被她决绝的膝盖,砸得粉碎。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看着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恨。
是的,是怨恨。
她竟然在怨我。
我忽然就没了力气,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剩下麻木和彻骨的冰寒。
我的女儿,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
她是被顾言洗脑操控的、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好。
真好。
杀意已决。
不是对她,而是对这场由他们精心策划的骗局。
既然你们要演,那我就陪你们演到底。
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被撕成碎片。
03
我的心已经冷成了一块铁,面上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颤抖着伸出手,将跪在地上的林晚扶了起来。
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
我的声音里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哽咽和心疼。
妈怎么会真的不管你呢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啊。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这么大的事,我得考虑一下。
林晚靠在我的怀里,身体还在微微抽泣,但紧绷的肩膀却明显放松了下来。
她以为,她的眼泪和下跪,起作用了。
愚蠢。
这一跪,只是让我彻底下定了决心而已。
第二天,顾言立刻跟进。
他像一个献宝的演员,拿着一份装订精美的商业计划书放到了我的面前。
妈,您看看,这是我和团队熬了好几个通宵做出来的项目方案。互联网+新零售,绝对是未来的风口。我们已经拿到了天使轮的投资意向,现在就差一笔启动资金,把前期的盘子搭起来。
他讲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眼睛里闪烁着对成功的狂热。
我随意翻看着那份所谓的计划书,里面的商业模式漏洞百出,财务预测更是天方夜谭,一看就是从网上随便抄了几个模板拼凑出来的东西。
我一个做了二十多年生意的人,怎么可能看不穿这点小把戏。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听起来倒是不错。不过,这房子要过户给你们再拿去抵押,手续太麻烦,税费也高得吓人。
我抛出了我的诱饵。
不如这样,我跟你们一起去银行,我还是房主,用我的名义帮你们办经营性抵押贷款。这样流程快,利息也低。你们觉得呢
我说完,紧紧盯着顾言和坐在旁边假装看报纸的顾大海。
果然,他们父子俩的脸色,瞬间都僵硬了一下。
那是一种猎物即将到手,却突然被告知游戏规则要改的错愕和慌乱。
顾言的脑子转得很快,他立刻就找好了补救的借口。
妈!那怎么行!他一脸的正气凛然,做生意有风险,我们怎么能把您也牵扯进来呢万一赔了,银行追责的可是您啊!我们于心不忍!
他握住林晚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然后又转向我。
我们是想自己把所有风险都承担了。所以,还是把房子过户到我们名下,我们自己去贷款。这样,不管将来是赚是赔,都跟您没关系。我们只想靠自己的努力,不想啃老。
说得多好听啊。
不想牵连我不想啃老
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贷款!
他们要的,是这套房子的完整所有权!
只要房子到了他们手上,他们就可以立刻卖掉,卷款跑路,让我人财两空!
我彻底确定了。
我假装被他说服了,点了点头,又故作为难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这么大的事,我总得找个懂行的人问问,心里才有底。
我故意当着他们一家人的面,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我的法律顾问老张的电话。
喂,老张啊,是我,苏晴。我这儿有个事想咨询你一下,关于房产赠与的,你看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聊聊。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客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顾言和顾大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们最怕的,就是我去找专业人士。
挂了电话,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客厅里那股紧张到几乎凝固的气氛。
那一晚,我又听到了次卧传来的争吵声。
这一次,他们连声音都懒得压抑了。
都怪你!沉不住气!现在好了,她要去找律师了!一旦律师插手,我们什么都捞不着!是顾言在低吼。
我怎么知道她这么精!我以为吓唬吓唬她,她女儿再跪一下,事儿就成了!顾大海的声音里满是懊恼。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必须在明天她见律师之前,让她把字签了!不然夜长梦多!
他们的对话,像一出拙劣的闹剧。
我躺在床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引蛇出洞,现在,蛇已经急不可耐了。
第二天,一场新的表演又开始了。
我去菜市场买菜,一个跟我相熟的卖菜大妈,突然拉住我,神秘兮兮地跟我闲聊。
苏姐啊,你家晚晚结婚了,真是大喜事。不过我可得提醒你,现在这年轻人啊,靠不住。我那侄女,就是嫁了个凤凰男,婚前男方家一分钱没出,婚后还惦记着我侄女的陪嫁房。最后闹得啊,差点离婚,我那可怜的侄女被婆家欺负惨了……
她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眼神还不停地往我脸上瞟。
我心里门儿清。
这大妈平时跟我只有点头之交,今天突然这么热情,背后没人指使才怪。
顾言,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连菜市场大妈都买通了,想从侧面给我施压,让我产生危机感,觉得把房子攥在手里,反而会害了女儿。
好一招舆论攻心。
我将计就计。
回到家,我立刻换上一副忧心忡忡、六神无主的样子。
我把林晚拉到房间,满脸愁容地对她说:晚晚啊,妈今天出去,听人说了一些事……妈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要不……要不这房子,还是先不过户了。妈不是不信顾言,妈是怕……怕你以后吃亏啊!
我紧紧抓着她的手,一副为她操碎了心的慈母模样。
林晚听到我这话,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所有的伪装和耐心,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绝望,仿佛我这句话,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突然,她猛地捂住肚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啊……我肚子……肚子好痛……
她呻吟着,身体一软,就顺着墙壁滑倒在了地上。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顾言像是早就等在门外一样,立刻破门而入。
他一把抱起蜷缩在地上的林晚,双目赤红地冲我嘶吼:
妈!你非要逼死我们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滔天的愤怒和指责,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晚晚她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你今天要是不同意,就是想逼得我们一家三口走投无路!你忍心看着你的亲外孙,跟着我们一起吃苦受罪,甚至还没出生就没了吗!
怀孕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整个人都懵了。
看着女儿痛苦地蜷缩在顾言怀里,看着顾言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他们,竟然用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来做最后的杀手锏。
将我逼到了一个退无可退的绝境。
04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又冰冷,钻进我的每一个毛孔。
走廊里,顾言焦躁地踱步,顾大海则靠在墙上,眼神阴鸷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凶手。
我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大脑一片空白。
怀孕了……晚晚怀孕了……
我快五十岁了,就要当外婆了。
这个消息带来的那一点点微末的喜悦,很快就被巨大的冰冷和愤怒所吞噬。
他们用这个孩子当武器,来攻击我,来逼迫我。
这是我的外孙,也是我女儿身上掉下来的肉。
我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不顾
顾言他们,就是算准了我的软肋。
检查室的门开了。
医生走了出来,表情严肃。
病人确实是怀孕了,八周左右。但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必须马上住院静养,绝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听见没有!顾大海猛地冲到我面前,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医生都说了,不能再受刺激!你要是害得我孙子没了,我跟你拼命!
顾言也走了过来,他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声音沙哑,却充满了控诉。
妈,现在你满意了为了你的房子,你连自己的女儿和外孙的命都不顾了吗你为什么就这么冷血,这么无情!
一唱一和,一黑一白。
他们将所有的责任,都轻而易举地推到了我的身上。
仿佛是我,亲手把林晚推上了病床。
我被他们父子俩围在中间,周围是来来往往的病人、家属,他们投来的目光,充满了好奇、探究,和不加掩饰的指责。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十字路口,任人指点。
千夫所指,百口莫辩。
我深吸一口气,消毒水的味道呛得我喉咙发紧。
我站起身,越过他们,走进了病房。
林晚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她看到我进来,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眼神里全是乞求和脆弱。
妈……
她只叫了一声,就泣不成声。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的心,终究还是软了。
无论她做了什么,她终究是我的女儿,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的血脉。
我能怎么办
我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她流产,看着她选择的这条路,在一开始就崩塌吗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妥协吗
不,绝不!
一旦妥协,就是万劫不复。
但现在这个局面,硬顶下去,只会让林晚的情况更糟。
我必须想一个办法,一个既能稳住他们,
又能保全我自己,甚至能为日后反击埋下伏笔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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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和痛苦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的冷静。
我走出病房,对着走廊里的顾言说:好,我可以签。
顾言和顾大海的脸上,同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喜。
但是,我话锋一转,声音冷硬如铁,为了晚晚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有一个条件。
顾言立刻点头:妈,您说!只要您肯签,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第一,我伸出一根手指,房子可以赠与给你们,但顾言你必须亲笔签下一份协议,白纸黑字写清楚,这套房子是你和林晚的夫妻共同财产,并且,你承诺,这套房子永远不能出售,只能作为你们孩子未来的‘学区房’使用。
第二,我伸出第二根手指,目光直视顾大海,为了让晚晚安心养胎,不受打扰,从今天起,你和你老婆,必须立刻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在孩子出生前,不许再踏入那套房子一步!
我的条件,像两颗钉子,钉在了他们面前。
第一个条件,看似是保障林晚的权益,实际上,那份顾言亲笔签下的承诺协议,就是他以创业为名骗取房产的最好证据!协议内容越是美好,就越能反衬出他真实目的的卑劣。
第二个条件,更是釜底抽薪。我要把顾大海这个最不稳定的炸药包,从我的房子里清除出去,断了顾言的左膀右臂。
顾言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他看向顾大海,眼神里有些犹豫。
顾大海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刚想开口反对,就被顾言一个眼神制止了。
在顾言看来,只要能拿到房子的所有权,这些都是小问题。
什么狗屁承诺协议,等房产证到手,那就是一张废纸!
什么搬出去,等房子卖了,拿到了钱,谁还稀罕住那儿!
好!妈,我答应您!
为了尽快拿到房子,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甚至当场就找护士要了纸和笔,按照我的要求,起草了那份漏洞百出的承诺协议,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看着他签完字,我心里冷笑。
很好。
证据,到手了。
顾言拿着那份协议,又把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房屋赠与合同》推到了我的面前。
妈,那您看……
我拿起笔,手有些抖。
不是害怕,是愤怒,是屈辱。
我当着他们的面,一笔一划,在赠与人那一栏,签下了苏晴两个字。
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滑落了下来。
我背过身,飞快地擦掉。
我告诉自己,苏晴,这是你最后一次为他们流泪。
从今天起,你流的每一滴泪,日后都要让他们用血和自由来偿还。
顾言拿到我签字的合同,欣喜若狂。
他看着合同,就像看着一座金山,脸上那种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得意,刺得我眼睛生疼。
他虚伪地走过来,扶住我的胳膊:妈,您放心,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我甩开他的手,看着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在心里默念: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05
拿到我签字的赠与合同,顾言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身上那层温文尔雅、谦卑有礼的伪装,被他自己毫不留情地撕了下来,露出了内里最真实、最丑陋的嘴脸。
他不再叫我妈,而是直呼我的名字,或者干脆用哎来代替。
他会在我拖地的时候,故意穿着沾满泥的鞋子走来走去,然后嫌弃地指着地板说:哎,苏晴,地怎么拖的没吃饭吗
他会把我精心准备的饭菜,吃了一口就吐出来,皱着眉头说:这么咸,想齁死谁啊不会做饭就别做。
顾大海虽然搬走了,但顾言的嚣张与刻薄,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甚至开始明目张胆地暗示我,该自觉地收拾东西滚蛋了。
这房子马上就要过户了,我寻思着,到时候得重新装修一下,弄个婴儿房。你那间房,我看就挺合适的。
他跷着二郎腿,坐在我买的沙发上,用遥控器指着我的卧室,语气轻描淡写,却充满了驱逐的意味。
我没有理会他的挑衅。
我以照顾林晚养胎为由,暂时留了下来。
我需要时间,更需要一个彻底唤醒我那愚蠢女儿的契机。
这段时间,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林晚身上。
我不再提房子的事,也不再跟顾言有任何争执。
我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做各种有营养的孕妇餐,陪她散步,给她讲我怀着她时的趣事。
我像我们过去二十多年里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爱护她。
林晚的身体在我的照顾下,一天天好了起来。情绪也稳定了很多。
她对我,重新流露出了久违的依赖和愧疚。
好几次,她看着我忙碌的背影,都欲言又止。
妈……
可她的话刚一出口,就会被顾言一个冰冷的眼神,或者一个恰到好处打来的电话所打断。
顾言把她看得很紧。
他害怕,害怕林晚会对我心软,会泄露他们真正的秘密。
我意识到,时间不多了。
我必须在我被彻底赶出去之前,给我这执迷不悟的女儿,下最后一剂猛药。
那天下午,顾言说公司有事,出去了。
机会来了。
我走进林晚的房间,她正靠在床上,无聊地翻着育儿杂志。
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岁月静好。
可我知道,她的世界,早已是风雨飘摇。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她床边,打开了我的手机相册。
我把手机递给她。
晚晚,你看看。
相册里,是她从小到大的照片。
从她刚出生时,皱巴巴得像个小老头;到她第一次蹒跚学步,摔倒了也不哭;到她第一次背着书包上学,回头冲我笑得一脸灿烂;再到她大学毕业,穿着学士服,骄傲地把毕业证递给我……
一张一张,一年一年。
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是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的回忆。
那些我一个人开着车送她去医院的深夜,那些我为了她的学费陪客户喝到胃出血的饭局,那些我看着她拿到奖状时比谁都开心的瞬间……
一幕一幕,全都浮现在我的眼前。
林晚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放下手机,抓住了我的手,哭得像个孩子。
妈,对不起……妈……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晚晚,妈妈什么都可以不要。钱没了,可以再赚;房子没了,可以再买。
但是妈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闭着眼睛往火坑里跳。
你告诉妈妈,顾言他……到底拿钱去做什么真的是创业吗
我的声音,像一把钥匙,终于撬开了她紧锁的心门。
林晚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恐惧。
最终,她崩溃了。
妈!她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不是的!不是创业!都是假的!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
他……他迷上了网络赌博……他欠了外面好多好多的钱!那些人天天打电话来催债,说再不还钱,就要……就要砍他的手……
所谓的‘商业计划书’,都是他编出来骗你的!我们急着要这套房子,是想……是想把它卖了,拿钱去还赌债啊!
赌博!
不是创业,是赌债!
这两个字,像两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胸口。
我最后一丝关于顾言或许只是急功近利的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那是个无底洞!
我的房子填进去,连个响都听不见!
我愤怒,我震惊,我更心痛!
我看着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心如死灰。
他骗了你,骗了我,还要卖了你的安身之所去填他的无底洞!晚晚,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他不爱你,他爱的只是我的钱!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是的!林晚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执迷不悟的疯狂。
他只是走错了路!他说过,只要还清了这次的债,他就再也不赌了!他会好好爱我,爱我们的孩子!
她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指甲都嵌进了我的肉里。
妈,他对不起你,可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了啊!
看着她这副鬼迷心窍的样子,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没救了。
我的女儿,真的没救了。
她已经被那个男人彻底洗脑,变成了一个是非不分、只为爱情活着的疯子。
正在这时,咔哒一声,房门被猛地推开。
顾言回来了!
他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显然,我们刚才的对话,他全都听到了。
他几步冲过来,一把抢过我的手机,看也没看,就狠狠地朝着墙壁摔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我那部存满了女儿成长记忆的手机,屏幕瞬间碎裂,像一张蜘蛛网。
老东西!你居然敢套我老婆的话!
他一把将林晚从我怀里拽了出来,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然后用那双淬了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伪装,只剩下狰狞和疯狂。
听到了又怎么样!
合同签了!公证也做了!这房子马上就是我们的了!
林晚是我的人,她肚子里怀的也是我的种!
他指着门口,对我发出了最后的通牒,声音嘶哑而狠戾。
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不然,我让你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的女儿!
林晚被他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却连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她只是用那双含着泪的眼睛,绝望地看着我。
我看着眼前这丑陋的一幕,看着那个面目狰狞的恶魔,和他身边那个懦弱不堪的帮凶。
那是我的女儿啊。
我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所有的空气都被抽干了。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
最后,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06
我是在一阵熟悉的香薰味中醒来的。
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身上盖着柔软的蚕丝被。
这里不是那套让我屈辱的陪嫁房,而是我让助理小张布置的,位于市中心的备用公寓。
苏总,您醒了!
助理小张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告诉我,他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心里觉得不对劲,就用我给他的备用钥匙去了陪嫁房。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我晕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而顾言和林晚,那对狗男女,竟然就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上来扶我。
小张气不过,跟顾言理论了几句,就被对方连推带搡地赶了出来。
他只能先把我救出来,送到了这个安全的公寓。
我躺在床上,身体没有大碍,但心,已经死了。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异常冷静地坐起身,拿起备用手机,拨通了律师老王的电话。
老王,我要起诉。
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要起诉顾言,以欺诈手段骗取我进行财产赠与。我要撤销那份赠与合同。
电话那头,老王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沉声说:证据呢苏晴,打这种官司,证据是关键。
我有。
我把一切都告诉了老王。
那份顾言亲笔签名的、写着永不出售,只作学区房的荒唐协议;我在他书房里偷偷录下的,他和他狐朋狗友打电话时吹嘘如何搞定丈母娘的录音;以及,林晚亲口对我承认的,关于顾言赌博欠债的真相。
好!老王听完,声音里多了一丝振奋,苏晴,你听着。赠与合同虽然签了,但只要房产还没完成过户,我们就还有机会!对方以欺诈手段,虚构创业事实,隐瞒赌博真相,诱骗你在违背真实意思的情况下订立合同,我们完全可以依据《民法典》的规定,向法院申请撤销这份赠与合同!
顾言签的那份‘承诺协议’,就是他欺诈的最好证明!一个真正要去抵押房产创业的人,怎么会签下‘永不出售’的承诺这在逻辑上根本说不通!这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我给了老王全部的授权。
他立刻行动了起来。
第一步,向房产交易中心申请异议登记,并提交了初步的证据材料。
房管局在审核后,迅速冻结了那套房产的交易过户流程。
这意味着,顾言就算拿到了公证书,也别想把房子卖掉!
第二步,一纸诉状,直接递交到了法院,要求撤销我与顾言、林晚之间的《房屋赠与合同》。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反击的号角,已经吹响。
果然,没过一天,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顾言打来的。
他发现房子被冻结,气急败hn地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
苏晴!你这个老贱人!你敢阴我!你以为找个律师冻结了房子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合同签了,房子就是我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我开了免提,让坐在对面的老王,把他的每一次辱骂,都清清楚楚地录了下来。
这些,都会成为他在法庭上情绪不稳定,有暴力倾向的证据。
骂累了,我才冷冷地开口:顾言,法庭上见。
然后,我挂断了电话,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接着,我做了一件更决绝的事。
我登录了手机银行,切断了林晚名下那张额度三十万的信用卡副卡,停掉了每个月自动转入她账户的一万块生活费,甚至连她的手机号,我都办理了停机。
我要让她尝一尝,没有我的经济支持,她奋不顾身选择的爱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我要让她知道,她引以为傲的丈夫,在失去从我这里榨取利益的可能后,会用怎样一副真实面目来对她。
不出我所料。
没过两天,一个陌生的号码就打了进来。
是林晚。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慌和哭腔。
妈!我的卡怎么都刷不了了手机也停机了!是不是你做的妈,你别这样,我害怕……
你现在知道怕了我冷笑,当初你跪下来求我把房子给那个赌鬼的时候,你怎么不怕当初你看着我晕倒在地,无动于衷的时候,你怎么不怕
林晚,我告诉你,从我被你们赶出家门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了。
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你既然选择了那个男人,就去跟他过你们‘有情饮水饱’的好日子吧。
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女儿啊!她尖叫起来。
女儿我反问,一个联合外人,骗取母亲半生积蓄的女儿吗林晚,你配吗
我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她会哭,会绝望。
但我的心,再也不会痛了。
哀莫大于心死。
接下来的日子,我按部就班地生活,健身、看书、处理公司的业务。
同时,我也没闲着。
我通过一些人脉,找了私家侦探,很快就拿到了顾言在境外博彩网站上输掉上百万的确实证据,以及他和那些放贷的债主之间的所有聊天记录和转账流水。
证据链,正在一点点完善。
法院的传票,很快就送到了顾言的手上。
他彻底慌了。
他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要把他送上法庭,夺回房子。
于是,他开始疯狂地逼着林晚给我打电话。
电话一遍又一遍地打来,我一次都没有接。
最后,他让林晚给我发短信。
【妈,我求求你,撤诉吧。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妈,顾言知道错了,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赌了。】
【妈,你真的要逼死我吗】
我看着那些短信,面无表情地删掉了。
直到,一条新的短信进来。
【妈,我肚子又开始疼了,医生说我再受刺激,孩子可能真的保不住了。】
孩子。
他们又想用孩子来要挟我。
我终于回拨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了林晚压抑的哭声和顾言在旁边急切的指导声。
妈!妈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我没有理会她的哭泣,只是用一种极度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道:
林晚,路是你自己选的。
想让我撤诉,也可以。
电话那头,林晚的哭声一滞。我甚至能想象到顾言那欣喜若狂的表情。
我顿了顿,然后,抛出了我的条件,一个足以将他们打入地狱的条件。
你,亲自去法院,告诉法官,你自愿放弃这个孩子的抚养权。只要你放弃抚养权,我就立刻撤诉,房子,我双手奉上。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顾言,你不是想要房子吗
林晚,你不是爱他胜过一切吗
好啊。
我就让你们,在你们最看重的爱情和你们唯一的筹码骨肉之间,做一个选择。
我倒要看看,你的爱情,能为你换来什么。
也让你看看,你爱的那个男人,为了钱,可以多么无情。
07
我的这个条件,像一颗深水炸弹,在顾言和林晚之间,炸开了锅。
顾言想要的是钱,是房子,孩子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用来拿捏我和林晚的工具,甚至是一个累赘。
而林晚,她虽然愚蠢,但那毕竟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
让她亲手放弃自己的孩子,对她而言,无异于凌迟。
他们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我不用在场,都能想象出那副鸡飞狗跳的场面。
更精彩的还在后头。
顾大海夫妇,在得知房子不仅卖不掉,还被我起诉冻结,而他们那个出人头地的好儿子,实际上在外面欠了一屁股赌债之后,彻底疯了。
老两口当天就杀到了那套陪嫁房。
他们不是来帮儿子解决问题的,他们是来要钱的。
顾言!你个小兔崽子!你不是说你在开公司当大老板吗怎么还欠了钱!你把我们骗得好苦啊!
我们不管!你当初答应我们的,要给我们买套大房子养老!现在钱呢房子呢
还有这个扫把星!顾大海的矛头,直指林晚,娶了你这么个丧门媳妇,我们顾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连自己亲妈都搞不定,要你有什么用!
婆媳矛盾,父子矛盾,在金钱的催化下,全面爆发。
家里每天都像个战场,吵闹声、咒骂声、摔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真正的债主,也开始登场了。
他们找不到被我拉黑所有联系方式的顾言,便把所有的压力都施加到了林晚身上。
家门口的防盗门,被人用红色的油漆,喷上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八个大字。
林晚的手机,半夜三更都会接到各种催债的恐吓电话。
告诉你老公,再不还钱,就不是泼油漆这么简单了!
我们知道你怀孕了,最好小心点,别出门被车撞了!
林晚被吓得精神几近崩溃,整日以泪洗面,连门都不敢出。
而顾言,在多重压力之下,终于彻底撕下了他最后一点伪装。
他开始对林晚冷言冷语,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她身上。
哭哭哭!就知道哭!要不是你妈那个老贱人,我们至于这样吗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终于,在一次因为没钱买菜而引发的争吵中,顾言失去了控制。
他狠狠地推了林晚一把。
林晚踉跄着撞到墙上,肚子传来一阵剧痛。
那是她第一次,亲身尝到她深爱的男人的暴力。
那一刻,所有的幻想和执迷,都随着那一推,轰然倒塌。
林晚从那个让她窒息的家里跑了出来。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身无分文,在深秋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她走投无路,只能再次拨通我的电话,向我求救。
电话里,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妈……救救我……顾言他打我……
我坐在温暖的公寓里,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夹杂着风声的哭喊,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没有去接她。
我让助理小张查到了她的位置,然后把他送到了附近一家最普通的快捷酒店,给他开了个房间,又通过微信,给她转了500块钱。
我给她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林晚,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从今以后,妈妈不会再养你了。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你得学会,自己活下去。
然后,我关掉了手机。
我知道,这很残忍。
但对于一个已经烂到根子里的人来说,只有刮骨疗毒,才能获得新生。
第一次独立面对生存危机的林晚,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饥饿、寒冷和无助的林晚,终于开始清醒了。
她终于看清了顾言那张建立在金钱之上的虚伪嘴脸,也终于理解了我当初被他们联手算计时,是何等的痛苦和绝望。
三天后,我的律师老王告诉我,林晚主动联系了他。
她表示,她愿意作为证人,出庭指证顾言的所有欺诈行为。
我并不意外。
因为我知道,当一个人被逼到绝境时,求生的本能会战胜一切。
我又做了一件事。
我让私家侦探找到了当初被顾言买通、在菜市场给我施压的那个卖菜大妈。
原来,她不是什么大妈,而是顾言花钱雇来的一个演员。
我托人去见了那个被警方拘留的演员,给了他家人一笔足够他们安顿生活的钱。
作为交换,他将指证顾言是整场骗局的主谋。
至此,顾言的所有心理防线,被我一道一道,彻底击垮。
我,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再次走进了那套写着我名字的陪嫁房。
顾言不在,只有他的父母,像两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
看到我,他们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没有跟他们废话。
我只是将一份打印好的《限时搬离通知书》扔在了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我给你们24小时。24小时之内,带着你们所有的东西,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否则,我将以‘非法入侵住宅’的罪名报警。到时候,就不是搬走这么简单了。
我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感情。
他们看着我,眼神里是恐惧,是怨恨,却再也没有一丝嚣张。
他们灰溜溜地,像两条丧家之犬,开始收拾他们那些破烂的行李。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中一片平静。
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08
法庭上,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
我坐在原告席上,神色平静。
对面,是被告席上的顾言。
几天不见,他憔悴了很多,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再也没有了当初那副阳光帅气的模样。
但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法官,我不同意原告的诉讼请求!这完全就是家庭内部矛盾,是苏晴她作为岳母,控制欲太强,想拆散我们夫妻!
他还在狡辩,试图把水搅浑。
我方的律师,老王站了起来。
审判长,被告所述完全与事实不符。现在,我方向法庭呈上第一份证据。
老王将那份顾言亲笔签名的承诺协议通过投影仪,展示在法庭之上。
请审判长注意,被告声称原告赠与房产是为了支持其创业,可他自己却亲笔写下‘永不出售’的承诺。试问,一个不能变现的固定资产,如何作为创业的启动资金这在逻辑上,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这……这是我当时为了让岳母安心,才写的!顾言急忙辩解。
好,那么请看第二份证据。
老王紧接着,播放了我提供的那段录音。
顾言和他朋友吹嘘如何PUA恋爱脑老婆、搞定强势丈母娘、房子一到手就卖掉去澳门翻本的污言秽语,清清楚楚地回荡在庄严肃穆的法庭之上。
顾言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第三份证据,被告在境外博彩网站的投注流水和欠款证明。金额高达一百七十万。
第四份证据,‘职业演员’张某的证词,证实其受被告雇佣,假扮路人对原告进行心理施压。
一份又一份的证据,像一把把重锤,将顾言的谎言砸得粉碎。
他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现在,传唤证人,林晚。
当林晚的名字被叫到时,顾言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死死地盯着证人席的入口。
林晚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衣,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没有看顾言,甚至没有看我,只是目不视前方,走上了证人席。
我宣誓,我将如实陈述……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在老王的引导下,她详细叙述了顾言是如何一步一步地诱导她,教她如何对我开口;如何编造创业的谎言;以及在拿到赠与合同后,是如何变脸,甚至对她施暴的全过程。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插在顾言的心上。
你胡说!你这个叛徒!贱人!
顾言在被告席上情绪失控,他猛地站起来,指着林晚破口大骂,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我为了你……我……
被告!肃静!法官敲响了法槌。
顾言的失控,恰恰坐实了他有暴力倾向的事实。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法官当庭宣判。
经审理查明,被告顾言以欺诈手段,隐瞒其赌博欠债的真相,虚构创业事实,使原告苏晴在违背真实意思的情况下,订立了《房屋赠与合同》。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百四十八条规定,一方以欺诈手段,使对方在违背真实意思的情况下实施的民事法律行为,受欺诈方有权请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机构予以撤销。
现,本庭宣判:原告苏晴与被告顾言、林晚于xxxx年x月x日签订的《房屋赠与合同》,予以撤销!
法槌落下,一锤定音。
我赢了。
房子,保住了。
我缓缓地站起身,走出法院。
外面的阳光正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顾言因为涉嫌诈骗,且金额巨大,被当庭移交给了公安机关。
他将面临的,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妈!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林晚。
她追了上来,在法院门口的台阶下,再次对着我,跪了下去。
妈,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吧!
她哭得泣不成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这一次,我没有扶她。
我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说:站起来。从今天起,为你自己而活。
她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和悔恨。
站起来。我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她终于颤抖着,自己站了起来。
孩子是无辜的。我看着她的肚子,平静地说,如果你决定生下来,并且自己抚养他,我会提供必要的经济帮助,但仅限于这个孩子的生活费和教育费。
至于你,林晚,我不会再为你的人生买单了。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是她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哭声。
我知道,我们母女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
这样,也好。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一个干练的男人声音。
是苏总吗我是之前帮您调查的侦探。关于顾言,我们还查到一些……和他前女友有关的,更有趣的事情。您有兴趣听吗
我握着手机,看着远处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有趣
我倒要看看,能有多有趣。
09
我和侦探约在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
他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
里面,是关于顾言和他的前女友周倩的故事。
周倩,一个和林晚一样,家境优渥,被父母保护得很好的单纯女孩。
顾言追求她的手段,和追求林晚时如出一辙。
阳光帅气,体贴入微,甜言蜜语,为她描绘一个无比美好的未来。
交往半年后,顾言同样编造了一个创业的谎言,骗取了周倩父母给她的二十万创业启动资金。
钱一到手,顾言就消失了。
周倩后来才知道,顾言拿那笔钱,去了一趟澳门。
只是当时金额不大,构不成诈骗立案标准,周倩一家又觉得丢人,最后只能自认倒霉,吃了这个哑巴亏。
顾言,原来是个惯犯。
他就像一只嗅觉灵敏的寄生虫,专门寻找那些被爱和财富包裹的、单纯无知的女孩,然后附着上去,吸食她们的血肉,榨干她们的价值。
林晚,只是他众多猎物中的一个。
而我,是他这次狩猎中,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
我把这份新的证据,连同周倩的联系方式,一并交给了警方。
这足以让顾言的诈骗罪名,被钉得更死。
他的刑期,至少要再加几年。
我去医院看了林晚。
她告诉我,她决定打掉那个孩子。
妈,你说得对,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我凭什么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受苦
她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却异常平静。
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是顾言用来算计你的工具,是我用来绑架你的筹码。他不该来。
我没有劝她。
这是她自己的人生,她必须自己做决定,并承担后果。
做完手术,林晚出院了。
她没有回我这里,而是用我给她的那500块钱,在城中村租了一个最便宜的单间。
然后,她找了一份最基础的前台文员工作,每天挤公交,吃盒饭。
我知道,她是在惩罚自己,也是在逼自己成长。
我没有去打扰她,只是让小张偶尔去她公司附近看一看,确定她还好好活着。
10
那套承载了太多不快记忆的陪嫁房,我最终还是决定卖掉。
我把它挂在了中介公司。
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顾大海夫妇的耳朵里。
他们竟然像两只疯狗一样,冲到了我的公司,在大堂里撒泼打滚,大吵大闹。
苏晴!你这个黑心肝的女人!你把我儿子送进了监狱,现在还要卖房子!那房子是我儿子的!你得赔我们青春损失费!养老费!
顾大海躺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喊地,引来了无数员工的围观。
我连面都懒得露。
我直接给保安部打了电话。
把那两个闹事的人,给我从公司里扔出去。
保安们得了命令,不再客气,几个人架着顾大海夫妇,像拖死狗一样,把他们拖出了公司大门。
他们还在门口咒骂不休。
我让法务部直接申请了人身安全保护令,禁止他们再靠近我公司和我本人一百米之内。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房子很快就卖掉了。
拿到房款的那天,我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
11
我把公司全权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买了一张环球旅行的船票。
我去了很多地方。
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里看日落,在爱琴海的蓝白小镇上喂猫,在撒哈拉沙漠里骑骆驼看星空……
我拍了很多照片,但没有发朋友圈。
这些美好,只属于我自己。
我渐渐放下了过去的那些人和事。
那些伤害,背叛,和痛苦,都随着海风,消散在了时间里。
半年后的一天,我正在挪威的峡湾里,看着壮丽的冰川。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
我点开。
那是一张工资单的截图,数额不大,只有三千多块。
截图下面,跟着一句话。
【妈妈,谢谢你。我很好。】
发信人,是林晚。
我看着那张截图,和那句简单的问候,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我对着远方的雪山,露出了这半年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眼角,有一点湿润。
12
我最终,没有回复那条信息。
我知道,真正的愈合,需要时间和距离。
我放下了过去,也必须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独自去面对未来的人生。
真正的爱,不是占有,不是控制,而是成全和放手。
故事的最后,我站在邮轮的甲板上。
海风吹起我的长发,眼前是无垠的、蔚蓝的大海。
海鸥在天空中自由地盘旋,发出清亮的鸣叫。
我的内心,从未有过的平静、辽阔,和自由。
我的人生,终于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了。